海軍史上第一次掃雷—追思我的父親

孫曉工

2023年11月13日，央視四頻道《國家記憶》欄目，在上海拍攝當年海軍在長江口第一次掃雷的往事，父親孫公飛當時是海軍掃雷大隊的第一任大隊長兼政委。他是這個故事的主角。 二位央視節(jié)目組工作人員，一人負責采訪，一位負責拍攝，在父親的住處拍攝了一下午。拍攝事先要布好燈光，調(diào)整位置，要求被采訪的人坐著不能前后左右晃動，否則會影響人物的清晰。環(huán)境還不能有雜音，那天窗外裝修房屋的電鉆聲時有時無，拍攝只能在停停拍拍中錄制完成。 原以為拍攝采訪就是簡單的小設(shè)備，他們回去再后期加工。這一看帶來的正規(guī)拍攝裝備和現(xiàn)場的燈具調(diào)測的架勢，明白是一次很規(guī)范的錄制工作。 為拍的效果更好，大姐坐在那讓拍攝人員調(diào)試話音，燈光和背景，并告訴她開拍后要注意事項，原來輕松的大姐被弄的有些緊張了。 這次我姐和二哥接受了采訪。這次采訪前翻閱了父親留下的照片和資料，從中了解父親和他的戰(zhàn)友，在張愛萍司令員的直接領(lǐng)導下，為完成首次掃雷的艱巨任務，為解放初期上海人民生活的穩(wěn)定，所付出的艱辛和作出的貢獻。拍攝組采訪我大姐，讓她說說父親如何離開陸軍去了剛成立的海軍掃雷大隊。大姐的回憶，把我們帶回了1949年4月，在江蘇白馬廟成立華東海軍（這是我國海軍成立日）。同年5月父親隨同華東軍區(qū)副司令員張愛萍（兼海軍司令員兼政委）一起進入了上海，并成立上海軍管會海軍部，海軍部負責接管所有當時國民黨留下艦船、碼頭，相關(guān)人員和設(shè)備，它下設(shè)六個初處，父親擔任吳淞地區(qū)處的處長。1949年年底，張愛萍司令員把當時在華東海軍第一大隊擔任大隊長的父親找去談話，告訴他讓他去組建掃雷大隊，負責掃除長江口國民黨布下的水雷，1950年初正式成立了掃雷大隊，父親是首任大隊長兼政委。 這張照片是1949年5月，華東軍區(qū)副司令員（華東海軍司令員兼政委）張愛萍帶隊在成立的上海軍管會海軍部門前拍的照片。照片右前1張愛萍，右后1是我父親。這棟樓現(xiàn)在已不存在。 拍攝組和我二哥談起父親掃雷期間都遇到那些壓力和困難。我二哥給拍攝組講了二張照片背后的故事。第一張照片是父親與戰(zhàn)友與被掃出的第一枚水雷的照片，父親在其中露出難得的微笑。這枚水雷是掃雷大隊成立后，經(jīng)過半年時間在長江口掃出的第一枚水雷。其中遇到的重重困難和承擔的壓力是巨大的。海軍的掃雷大隊是50年代初在上海成立的，當時沒有專門的掃雷艦船，掃雷的4艘艦船都是由舊船改造的，掃雷設(shè)備和掃雷技術(shù)幾乎零起點；掃雷艦船的人員絕大部分都是陸軍過來的，對海上作業(yè)和掃雷都一竅不通的門外漢；面對吳淞口到長江口90多公里江面下的水雷，就如同大海撈針。另一面上海剛解放，國民黨憑借海軍的優(yōu)勢，在長江口布雷，封鎖長江，堵塞上海海上運輸通道，當時進出上海幾艘貨船因觸雷被炸沉，上海水上通道被迫停止了，這給解放初期的上海經(jīng)濟，生活和市民的心里帶來重大影響。能否盡快掃除水雷，打通航道，就顯得十分迫切。中央和陳毅市長給海軍下達盡快掃除水雷的命令。張愛萍司令員要求掃雷大隊在10月底前完成任務。父親和戰(zhàn)友們經(jīng)過第一階段掃雷的實戰(zhàn)，在蘇聯(lián)專家的指導下，結(jié)合實際改進了掃雷技術(shù)裝備，完善了掃雷方案和操作方法。9月份第二階段掃雷工作開始了，父親和他的戰(zhàn)友不辱使命，不怕犧牲，克服重重困難，經(jīng)過20多天的努力先后掃除了10多顆水雷，完成了掃雷的任務，長江口的航道打通了。第二張照片是召開掃雷勝利慶功會前，掃雷大隊全體的合影。父親在其中笑得最開心最舒心，他往日緊張工作和心里的巨大壓力得到釋放，勝利完成任務的喜悅心情油然而生，在笑中得到展現(xiàn)。 這張是當時被掃出水雷的現(xiàn)場照片，拍攝時間是1950年。 這張照片是父親和戰(zhàn)友同被掃出的第一枚水雷的照片，父親在其中露出難得的微笑。 這張照片是召開掃雷勝利的慶功會后，和部分人員的合影。父親在其中笑得最開心最舒心。 長江口掃雷勝利后，在當時華東海軍學校禮堂召開慶功會的照片 這次掃雷任務的完成和前蘇聯(lián)派來的專家分不開。掃雷第一階段的后期，經(jīng)二國協(xié)商，蘇聯(lián)派專家?guī)е冗M的蘇制掃雷設(shè)備參與了掃雷。他們主要是培訓人員和指導操作掃雷設(shè)備。他們的到來使掃雷有了新的進展。這張照片是父親與前蘇聯(lián)掃雷專家的合影。 大姐在采訪中談了子女心中的父親形象和個性。父親是典型西北漢子，英俊瀟灑，直率干練，有勇有謀，他忠于事業(yè)，獻身疆場的軍人風范一直影響著我們。父親在新四軍四師作戰(zhàn)科室時，人稱孫大炮，父親的直率可見一斑。這次采訪我第一次聽到大姐對父親這樣的評價，子女心中父親這話題在我們聊天中幾乎不涉及，這次采訪把大姐心底積累和塵封的記憶碎片，整理擦拭干凈，拼裝整齊地擺放出來，使父親在女兒心中的形象具體生動。父親他1937年入伍，到1987年退下崗位，從軍50多年，30多年在海軍，為海軍的建設(shè)強大的海軍，竭盡全力，奮斗一生。 父親年輕時的照片 父親是不是挺帥 在采訪中攝制組向我二哥了解父親身前的對子女的教育和給子女留下難忘的記憶往事。在我們記憶中，父親戎馬一生，忠于事業(yè)，獻身疆場的軍人風范一直影響我們。他們這代人，一身正氣，二袖清風。父親教育我們方式是身教重于言傳，他希望我們不要躺在父母的功勞本上過日子，要我們靠自己，自食其力，為祖國效力。如果說父親留給子女最難忘的記憶那就是他留下的照片。照片中最多、最全的是他掃雷。父親雖沒有對我們子女說過這段往事，但留下的照片卻默默告訴我們，這是父親及他的戰(zhàn)友在海軍初建時期首次海上的勝利；也是海軍史上為剛解放的上海的穩(wěn)定和發(fā)展做出的值得永遠銘記的事，這段歷史值得他珍藏值得他驕傲。 這些照片記錄了父親作為上海軍管會海軍部的成員之一，開始了參加海軍建設(shè)的歷史見證；照片展示了父親和他們的戰(zhàn)友在海軍史上首次成功完成掃雷的往事；這些照片是父親值得驕傲的回憶。 我二哥拿著那些父母留下老照片，仔細地翻看著。這些照片父母很少讓我們子女去看，也沒法去體會照片后面的艱辛和壓力。記憶中父母沒有拿過這些照片給我們子女講述他們經(jīng)歷的往事，不愿意在子女面前講述他們過去的戰(zhàn)功。我們知道父親掃雷這些事，都是通過文章了解到父親與上海，父親與海軍，父親與長江的故事。父親作為軍人，部隊的建設(shè)和發(fā)展就是他的一切，部隊需要時，身先士卒，挺身而出，毫不畏懼，克服困難，完成任務，不辱使命。 這是當時掃雷大隊全體成員的照片。父親在前第二排左第八位 二哥向攝制組人員，介紹父親留下照片的背景故事 冬至有祭祖的民俗習慣。我也借此紀念我的父親。告慰他老人家，祖國和人民沒有忘記你，沒有忘記你和你的戰(zhàn)友早期為海軍和上海所建立的歷史功績。節(jié)目組說估計春節(jié)前后將在央視四套播出，非常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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