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不知返許力中（原創(chuàng)詩文）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i><u>1</u></i></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有人說，傾訴是心靈的解藥。或許，每個人都有一段值得訴說的過往，絕大部分人不愿意說出口，只是還沒有等到值得傾訴的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當(dāng)林紅講起塵封在內(nèi)心深處的高中往事時，——特別是她和老小——那些女女之間能拉出絲的極度隱私，老馬總是不由自主地深陷其中，好像他已然成為了“她們”的其中之一，——老馬都開始懷疑自己有點不正常，不禁這樣問林紅，我絕對不是男同性戀者，但為什么對女女之間的事這么感興趣？</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林紅很可愛地說，是啊！我也很奇怪，你身上沒有一絲陰柔之氣，我也很奇怪你為啥對我和老小的事這么有興趣？！我最奇怪的是，我都不知道為什么要和你講這些？！所以呢，我深深懷疑，懷疑你上輩子可能就是個拉拉，大概命運總喜歡捉弄人，終于，這輩子你轉(zhuǎn)世做了真男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馬嘆了一口氣，幽幽地說，很可能就是這樣！不然，我怎么會如此著迷呢！有段時間，我對女同的電影尤其著迷，沒事就在網(wǎng)上搜相關(guān)題材的電影，看了還真不少，我驚奇地發(fā)現(xiàn)，其實女同之愛與男女之愛并別無二致，可能只是其中一方扮演著相反的角色而已。</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林紅頻頻點頭，說，確實是這樣，我還真沒想到，世界上真的會有會有你這樣的人！換成誰，一提到這種事，恐怕都會被驚掉下巴！你就不一樣，你不會真的是男同吧？！林紅說到此處，眨巴著月亮一樣明澈的眼睛，不禁笑出聲來，笑得嫣然又嫵媚，又有點可愛的輕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馬當(dāng)然矢口否認，說，我肯定不是！說實話，一想到男同，我就有點倒胃口。——還是說你吧！你知道么？我終于發(fā)現(xiàn)了你最迷人的地方，你想知道么？</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林紅始終都保持著微笑，笑起來真甜美，真好看，好像笑正是最好的鼓勵，笑也是最貼切的回答。</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于是，老馬接著說，連女生都會愛上你，你說你魅力有多大？！說地過一點，你就是男女通吃的主！世界上怎么會有你這么奇異而有魅力的女生呢？！——我還想繼續(xù)聽你們四姐妹的事，我都能預(yù)感到，你說的老三肯定也不正常，她和老小之間也應(yīng)該很曖昧吧？！</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林紅卻斬釘截鐵地說，這回你還真猜錯了！世界哪有那么多女同呢？又偏偏會遇到一起！老三絕不是！她為啥對老小那么好？我后來才聽說了，原來看她小時候有個妹妹，比他小五歲，兩三歲時卻被父母送了人，她父母還想要個小子，她就這樣被傷碎了心，所以呢，她極有可能把老小當(dāng)成了親妹妹……</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馬聽罷，震驚的同時，又有點大失所望。卻又追問，那你和老小后來呢？后來還發(fā)生過親密關(guān)系么？我真的特想聽你繼續(xù)講！</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i><u>2</u></i></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自從我和老小經(jīng)歷了那件事情以后，我就總有點惴惴不安，人常說的“心里有鬼”，可能就是我那時的心情。我很明確地告訴老小，咱們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可不敢這樣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小不以為然，竟將嘴巴湊上前去，試圖再親我，我趕緊躲開，很堅決地說，你不要這樣！以后再也不能這樣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很明顯，我的反應(yīng)超出了老小的預(yù)想，她好像被我冰冷的語氣震懾住了，一時又黯然神傷起來，咬著嘴唇，默不作聲，又低下了頭，最終竟淌出了兩行淚，——我還從來沒見過她哭過！……</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第一次見到她哭，我吃驚的同時，都有點心軟，但又下定了決心，——我這人就是這樣，很多時候無法忍受自己的優(yōu)柔寡斷，我一旦下定決心，付出任何代價，我也在所不惜。</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之后，老小和我之間似乎自然而然生出了絲絲縷縷的隔閡，并自以為只有我倆之間能覺察到，然而表面上我們還像以前一樣親密無間。</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大自然覺察到了，有時候和老小開玩笑說，你啥時候把你二姐惹下了？我怎么總覺得你們有點不對！老三也隨聲附和，說，對啊，二姐你別和老小一把見識啊，她那人就是那樣，有時候瘋瘋癲癲的，簡直就像個混小子，她要是真得罪了你，你可別上心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確實，我有時候好像在刻意證明我和老小什么都發(fā)生過，刻意恐怕正是掩飾，掩飾就難免讓人懷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大概為了自證清白，當(dāng)老小再次要鉆進我的被窩時，我便沒有拒絕。但她在沒有任何過分親密的舉動，頂多抱著我睡，我也早已習(xí)以為常。</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只是，只是，她越是這樣，我越是渴望，越渴望，就越要抵制，終于還是無法控制……我這才發(fā)現(xiàn)，我向往一種干脆利落的活法，見不得百般猶豫而躊躇不前，然而事實上，我又往往無法抵擋某種誘惑，于是常常欲罷不能鋌而走險一般去嘗試，真好像迷途不知返似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小好像洞察到了我復(fù)雜的內(nèi)心世界，終于也不再忍耐了，于是她就從后面抱緊我，繼而蠢蠢欲動，開始淺嘗輒止地親我的后背，輕咬我的肩膀，同時又開始亂摸，好像雙手變成了兩條魚兒，我的身體好像在逐漸融化，逐漸蘇醒，好似正在變成宋詞里的夏天池塘里的荷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剛開始我當(dāng)然拒之千里，然而很快又渾身燥熱了起來，好像被窩里彌漫著某種欲迎還拒的氣息。于是，氣氛就開始越來越曖昧，老小似乎在一直探索，那可能是無聲勝有聲的探索，有點小頑皮，有點小可愛，還有點小放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當(dāng)我試圖掙脫她的懷抱時，她卻緊緊抱住我，那么有力量，好像我已然成為了她的獵物，——她可真像一只調(diào)皮至極的貓兒，而我正是被她戲耍的小老鼠。這時，她的一只腿又壓到我的身上，繼續(xù)蜻蜓點水一般探索，繼續(xù)撫摸我的后背，我的脖子，我的頭發(fā)，繼而扭過我的臉，試圖親我的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終于放棄了任何抵抗，便身不由己一般轉(zhuǎn)過身，她就抱緊了我，繼續(xù)親我，親我的臉蛋，我的額頭，我閉著的眼睛……親著親著，終于親到我的嘴唇，我終于完全放棄了掙扎，全身變成了一堆軟泥，繼而深吻起來……她可真是個此中的老手，好像要把我全部的靈魂都吸進她誘人的小嘴巴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這種情況往往發(fā)生在夜深人靜時，老大老三一定早已進入了深睡的狀態(tài)，我都能聽到她們均勻的呼吸，又與我劇烈的心跳形成強烈的反差，緊張感似乎密不透風(fēng)，于是有一種做賊的感覺便開始風(fēng)起云涌，而同時又有一種巨大的歡愉橫沖直撞，可能時此生絕無僅有，我總想拒之門外，但又實在無法抵抗內(nèi)心的向往，我感到自己的另外一個靈魂好像被老小一點一點偷了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之后，老小幾次三番建議我們周末獨處一夜，盡管我也曾猶豫不決，但我最終還是沒有答應(yīng)，總有一種罪惡感綿綿若存，不絕如縷，我甚至常常感到一種幽暗的羞恥，感到自己在墮落，在沉淪……</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盡管這樣，我還是經(jīng)不住誘惑，后來和老小這種偷偷摸摸的纏綿也時有發(fā)生。上高三時，學(xué)習(xí)一天比一天緊張，這種夜深人靜時才會綻放的美妙時光，大概是高中苦悶生活中最好調(diào)劑品。同時，又感到這分明就是一種美麗的罪惡，然而罪惡又好像總會生根發(fā)芽，繼而綻放出一朵明艷又邪惡的花兒。</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上大學(xué)時，我在圖書館隨便翻到了一本書——《惡之花》，看到書名，我就想起了和老小那些事，不僅感慨著：這真是一個最貼切的說法啊！</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i><u>3</u></i></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林紅講述這些細微至極的事情時，老馬和她一絲不掛，赤條條地躺在被窩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當(dāng)林紅講到和老小接吻的細節(jié)時，老馬的欲望又一次被點爆，身體一沉，便壓到了林紅身上，吻在一處，他們好像都用盡了全部生命在深吻，在糾纏，肆無忌憚，為所欲為，好像永遠也親不夠，好像世界上只剩下了一件事情值得去做……</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毫無疑問，老馬和林紅深入的纏綿中，加入了關(guān)于老小的幻想，老馬想象著自己就是老小，想象著女生之間柔然的觸感，想象著滑濕濕的飽滿，想象著那種小女生之間的欲迎還拒，想象著老小的撒嬌，想象著林紅羞澀的躲躲閃閃，想象彼此滾燙的心跳，想象著身不由己，想象老小摁住了林紅的頭，想象著林紅過了電一般的悸動，想象著兩個小舌頭之間的嬉戲與打鬧，想象兩顆砰砰直跳的心臟，想象著林紅或者老小喘不過氣來，想象著老小一次次把林紅撩到了巔峰的巔峰，想象著林紅終于放棄了所有的抵抗與掙扎……</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當(dāng)欲望加入了匪夷所思甚至驚世駭俗的想象，性與愛便開始恣意飛揚，兩個人似乎靈魂出竅一般，老馬感到好像正在體驗馬爾克斯的魔幻現(xiàn)實主義，而林紅感到自己好像變成了杜拉斯情人的第一人稱的“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切都在盡情的幻想與想象中水乳交融，一切又都在離經(jīng)叛道的探索與嘗試中無所不及，甚至，老馬一定也要林紅把自己想象成老小，而他自己也要做一回被動的林紅。老馬仍深感意猶未盡，于是又讓林紅喊著老小的名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此刻的林紅，早已意亂情迷，老馬的任何超乎情理的要求，她都選擇了溫順的服從，她一直都閉著眼睛，好像只要這樣，老馬才能和老小徹底合二為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次，老馬把自己的全部都贈予林紅，林紅好像早已下定決心，她一定要給老馬生個孩子！她這樣對老馬說，哪怕不能和你在一起，我也要至少懷一次你的孩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或許，她早已預(yù)感到，他們之間注定沒有什么好的結(jié)局！而無論多了多少年，林紅的話，當(dāng)時情的情形，仍歷歷在目，如在昨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人生可能總會這樣，明明知道有些事不能做，明明知道應(yīng)該迷途知返，可總是像上了癮似的，深陷其中，不可自拔。</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之后，林紅又說起了他們四姐妹后來的事情……</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i><u>4</u></i></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高三的日子很緊張，但我們四姐妹卻總是從容不迫。老大和老三都選擇了文科，而我和老小卻果斷選擇理科，我們四個的學(xué)習(xí)成績都很好。老大和老三從來都是文科班的一二名，而我也不差，至少能保持理科班的前十名。至于老小，她應(yīng)該是名副其實的學(xué)渣，即使是高考在即，她依然一如既往，沒心沒肺地活著，該干嘛就干嘛，而很奇怪的是，她高考成績竟然也不錯，很順利就考到了一所警官大學(xué)。</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唯一不同的只是我，我總是拼盡全力在學(xué)，而老大與老三簡直就是像個天才似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大愛看小說書，學(xué)習(xí)再緊張也要看，起初看各種武俠小說，校門口書店的武俠小說幾乎被她一網(wǎng)打盡，后來又看各種世界名著，大概看得有點厭倦了，又開始看瓊瑤的言情小說，她看書速度極快，一本書頂多一兩天就看完了。后來又著迷三毛與張愛玲，簡直就像個書蟲似的，上課也看，老師也不說她，誰讓她學(xué)習(xí)那么好呢！總之，每隔一段日子，老大著迷的書都不一樣，甚至有段時間讀李敖的書上了癮，開口閉口都是李敖的語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大總給我們推薦各種書，說起某本書的好，簡直就像中了邪，好像能一直說下去，比如《穆斯林的葬禮》與《平凡的世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她甚至?xí)７鹿琵埖娘L(fēng)格寫考場作文，那些詩一樣的句子比比皆是；張愛玲的經(jīng)典句子出現(xiàn)在她的文章中，堪稱完美融合，用老師的話來說，就是發(fā)著光的文字……真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她所記住的經(jīng)典語錄怎么就能融化于某個考試的話題之中？！……</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和老小沒什么心思去讀她推薦的書，老小有了空便纏著他同桌一起去打籃球，而老三也是一朵奇葩，她著迷看各種漫畫書，也不知道從哪找到的，有一本好像是《封神榜》的故事，我大概翻過，確實令我極為震撼，紂王雖然反面角色，但形象上卻是像個蓋世無雙的大英雄，頗有點霸王項羽的氣概，情節(jié)也與小時候看過的《封神榜》電視劇大相徑庭，總之，確實是極大的顛覆，想象力令人發(fā)指，讀起來當(dāng)然也耳目一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說起這些事情，還真是令人不可思議，我一直都很奇怪，老大老三一天到晚的心思，好像都不再學(xué)習(xí)上，但成績?yōu)楹纬銎娴暮茫恐挥形遥挥幸恍膿湓趯W(xué)習(xí)上，甚至走在路上也在背單詞，這才能取得好成績。</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更奇葩的是，老大有段時間著迷于一種小書，從封面上看好像是什么言情小說，我偶爾翻了翻，隨便翻一頁，竟然是那種帶顏色的小說……我又一次被刷新三觀，老大看起來簡直就是個典型的文青，一向那么淑女，怎么會看這么低俗的小說書？</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高考之后，她們都上了理想的大學(xué)，只有我發(fā)揮失常，被調(diào)劑到一所二流大學(xué)……</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上大學(xué)時，我們也聚會過幾次。當(dāng)我聽說后來的發(fā)生事情時，我還真有點難以接受，于是就與她們仨漸行漸遠，直到后來再也沒有了任何聯(lián)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大竟然和當(dāng)初追我的尼采談起了戀愛，大學(xué)畢業(yè)之后竟然很快就結(jié)了婚。而老小就更瘋狂，男朋友換了一個又一個，女朋友好像也沒斷過……</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至于老三，關(guān)于她的事情，我好像沒有聽說更多……</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這大概就是我四姐妹往事，我好像也就能想起這么多……</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i><u>5</u></i></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有些事情好像不合情理，不會發(fā)生在現(xiàn)實生活中，可往往就發(fā)生了。老馬常常懷疑林紅只是他做過的一場夢，既然是夢，那必然有夢醒時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有一天林紅竟然消失了，就好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馬毫無覺察，也毫無準備，真弄不清楚她什么時候從廠里辭職了，同時又不知不覺地從二樓的房間搬了出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馬甚至又一次撬門溜鎖，潛入了林紅的房間，房間竟一掃而空，空空蕩蕩，好像這里從來住過人。然而老馬并沒有大失所望，他好像早已隱隱地覺察到，這一切遲早都會結(jié)束，林紅不可能永遠屬于他。只是他無從預(yù)料，這一切結(jié)束得毫無征兆，又如此之快，快得令他還真有點措手不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馬的心又一次被掏空，他感到自己好像經(jīng)歷千辛萬苦，找到了一筆寶藏，沒高興多少日子，他便失去了所有。他甚至這樣荒誕地寬慰自己，我遇到林紅之間就沒有擁有過她，現(xiàn)在她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我同樣也沒有擁有，之前和之后，都是一個“從未擁有”，那我為何要悵然所失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馬也曾假裝不以為意地問小劉，林紅咋就辭職了？悄咪咪的，她究竟去了哪？小劉瞪大了眼睛，煞有介事反問老馬，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呢？！老馬說，我怎么會知道。小劉卻哈哈大笑著說，你和她的事，別人不知道，我早就知道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馬還試圖遮掩，便說，什么事啊？小劉說，還有什么事啊！我早就知道你們之間不正常，你看她的眼神，她看你的眼神，我又不是傻子，看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馬也沒有繼續(xù)辯解，大概選擇了默認，便又追問，她到底去了哪？你真沒有任何消息？小劉嘆了一口氣，說，哎，都不多想，肯定去找她那個有錢的情人了！有錢真好，世界上恐怕沒有女人不愛錢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馬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林紅是那樣的人！或許有別的原因，——或許，或許，她只是欠那個有錢人的情分太多太多，她不過只是要報恩而已！</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馬不禁想起了林紅對他說過的情話，我愛你，但也愛他，我欠他的太多，好像只剩下以身相許了，所以，我和你之間沒有以后，你一定要做好這個思想準備。我哪天要是離開你了，你也別再和我有任何聯(lián)系……</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i><u>6</u></i></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后來的很長一段日子，老馬都用賭博來麻醉自己，并越陷越深，因為他贏得越來越多，于是就變得越來越貪婪，或許，他希望自己能贏成一個百萬富翁，——好像有了錢，他就可以搶回林紅！</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馬確實是個擅于賭博的天才，他總是不動聲色，心思又細膩至極，所以他無時無刻不都在觀察每個賭徒細微至極的表情變化，從而八九不離十地判斷出對方的底牌。因此，老馬很少輸過。</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時日已久，老馬又開始鉆研作弊抽老千的技術(shù)，并屢試不爽。后來認識一個哥們，是他的賭友，兩個人一起作弊，其實也很簡單，兩個提前商量好一整套肢體動作來暗示彼此之間需要什么牌……他倆這樣合作，幾乎無往而不利……</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而誰又能想到，老馬最終掉進了一個陷阱里，當(dāng)他們再次作弊時，被逮了個正著，他倆被分開關(guān)在在一個小旅館中，也不知道挨了多少揍。</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馬最終吐出了這些年的所有積蓄，其中的頭目便產(chǎn)生了錯覺，以為老馬還有錢，便讓他再掏十萬塊錢，并逼著他寫好欠條，給了他三天的時間，讓他準備。三天以后，拿不出來，便要一個個地砍掉他手指頭……</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馬哪能再拿出這么多錢啊！他感到遇到了人生中前所未有的危機，他可不想成為一個失去手指的殘廢，可是他又能從哪找那么錢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唯一能想到的人便是小劉，便打通了小劉的電話，試圖向他借錢。小劉倒是講義氣，雖然說自己也拿不出錢，但一定會想辦法籌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小劉是老馬能抓住的唯一的一根稻草，本來也沒報什么希望，但最終還是發(fā)生了奇跡。小劉竟然拎著一大包錢最終把他營救了出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后來，老馬才從小劉口中得知，這筆巨款來源于林紅。同時，又聽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林紅已經(jīng)懷孕了好長時間！</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之后，他又了解到一個令人發(fā)指的事實：豪賭是個預(yù)謀已久的結(jié)結(jié)實實的圈套，這一切都是那個被他當(dāng)做兄弟一般的賭友所精心設(shè)置的……于是，老馬懷揣著一把尖刀，控制住他，如法炮制他被威脅時的情形，對那小子說，你賠給我十萬塊錢，咱們這事就翻篇。你拿不出來，我就剁了你了手指頭！</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值得慶幸的是，這廝最終又向老馬吐出了一兩萬，事情也就不了了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馬常常慨嘆不已，覺得世界和人生竟如此荒謬：你從來沒當(dāng)回事的人極有可能是你最值得信任的人，而你最信任的人卻常常會做出傷你最深的事情！</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i><u>7</u></i></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此后的好長一段時間，老馬都深陷于一種巨大的痛苦之中，好像無論做什么都提不起勁，林紅的影子總會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以往的美好雖然短暫，但如此刻骨銘心，好像林紅已然偷走了她的魂靈，老馬清晰地感覺得自己好像《聊齋》的孫子楚，被一個叫林紅的小姐勾去了魂。</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更有甚者，老馬常常會夢到一個小女孩，長得像極了林紅，或許，她正是他和林紅的孩子……夢醒時分，老馬尋找林紅的念頭便油然升起，他下定決心，一定要找的林紅，一定要把自己所有的錢都還給林紅！可是除此之外他還想怎么樣？他卻無從知道，他只是想見到林紅，哪怕只是見最后一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小劉當(dāng)然是唯一的線索，老馬一直追問小劉，林紅現(xiàn)在到底在哪？小劉說，我給你她的電話，你打給她自己去問不就得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可是，每次打林紅的電話，林紅卻從來也沒有接過，好像早已預(yù)感到打電話的人正是老馬。</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馬仍不死心，他讓小劉打，打通了便把電話給他，而他接過電話時，還沒開口，林紅好像預(yù)感到了是他，便掛掉了手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世界上還有誰能比老馬倔強呢？越是這樣，老馬便越要找到林紅。他查了一下手機號，終于知道了林紅所在的城市，于是，幾乎每個周末，老馬總要去坐火車去那個城市，尋找林紅無異于大海撈針，可是老馬總帶著一絲希望，并堅信功夫不負有心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一個陌生的城市里尋找一個熟悉的愛人，希望實在渺茫，但有希望好像就是一件很酷的事情。</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馬找了兩三年，始終都毫無音訊，而后來尋找的心情似乎也在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老馬感到自己好像不是為了找到林紅，而是在這里城市感受林紅的存在，好像人活著往往會忽略活著的目的。</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i><u>8</u></i></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一次次來到這個并不遙遠的城市，只為尋找早已遙遠得觸不可及的林紅，甚至后來，我都忽略了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好像城市本身就是林紅，身處其中，我似乎能感覺得林紅的存在，或許，我走過的某個地方，林紅也曾來過。或許，林紅也曾在燈火闌珊處，為我駐足回眸。我都無法設(shè)想，我怎么會變成今天的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淡淡的憂傷，深深的孤獨，始終盤踞著我的內(nèi)心，我好像陷入了某部浪漫小說的情節(jié)中，林紅變成了一種眉清目秀的癮，我耽于其中，不可自拔，乃至能否找到她似乎并不重要，而一切都正在于尋找的過程，我沉浸其中，忘乎所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馬孤獨地漫游于城市的街道，長此以往，竟走遍了每一個地方。他總是插著耳機，聽著林紅曾經(jīng)聽過的鋼琴曲，——很奇怪，大概因為聽了成千上萬遍，似乎聽成了習(xí)慣，聽上了癮，好像林紅所有的好，林紅的氣息，林紅的嬌小，林紅的身影……都沉浸在音樂中。盡管他對找到林紅早已不抱任何希望，但林紅仿佛就在音樂中，一種明媚的憂傷讓他如此神往，一種徹骨的孤獨讓他暫時忘卻了人生的方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與此同時，他也會把自己想象成某部小說或者某部電影的主人公，比如小說《血色浪漫》中鐘躍民，或者《黃金大鏢客》中披著斗篷叼著煙卷的男主，——甚至走路的樣子，都有點神似……</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i><u>9</u></i></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有一天傍晚，當(dāng)老馬走到一個街角時，正好夕陽灑滿了街道，眼前的樹木，熙熙往往的路人，車流，高樓……一切都熠熠生輝，好像鍍了一層金子，老馬心頭一顫，靈魂似乎已然出竅，于是頓住了腳步，凝神發(fā)起呆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這時，一只三花貓驀然竄到老馬的腳下，對著他喵喵直叫。</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馬這才回過神來，定睛一看，這真是一只干凈又漂亮的貓兒啊！它并不像印象中的野貓，渾身臟兮兮的，而是毛色潤澤，似乎不大像野貓。尤其是眼睛，竟如此之亮，好像會說話似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馬莫名其妙地覺得它如此親近，于是彎下身子去撫摸它，沒想到它一點都沒有躲，反而將脖子伸長，一直伸到老馬的手心。</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馬下意識地將手伸向前去，撓撓它脖子，它竟如此溫順，將脖子一下往下伸，將身體完全湊向老馬的手心。乃至老馬生發(fā)出一種念頭：竟想收養(yǎng)它！</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可是轉(zhuǎn)念一想，這只貓恐怕是家養(yǎng)的，不然怎么會和人如此親近？或許它的主人正在焦頭爛額地尋找它……</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于是，老馬便轉(zhuǎn)身打算離開。沒想到，它竟然尾隨而至，還是在喵喵直叫……</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馬一直往前走，它竟然一直跟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走到一個小商店的門口，老馬便走進了去，打算給它買點吃的，或許這樣它就會離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馬喂了它兩根火腿腸，它好像早已饑腸轆轆，三下五除二便吃掉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這真是一只奇怪至極的貓！——老馬以為它吃飽了，它便不會再跟著他，可沒想到，當(dāng)他起身再次試圖離開時，它還是跟了上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然而老馬最終還下定了決心，狠心加快了腳步，這只貓似乎也覺察到了老馬的決絕，終于走開了……</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i><u>10</u></i></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有時候，真不得不感慨人生的奇妙甚至離奇。</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馬還是一如既往，每到了周末，便蠢蠢欲動，習(xí)慣性地要去那個城市，或許他早已放棄了找到林紅的希望，只是感到必須去，去了才會緩解內(nèi)心深處對于林紅刻骨銘心的思念。</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自從遇到那只三花貓，老馬便不由自主地走到哪個街角，似乎抱著一絲微乎其微的希望：或許還會遇到它。</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真沒想到，那只貓好像能嗅到他的氣息，他剛出現(xiàn)，貓便搖著尾巴竄到了他的面前，還是那么干凈，好像與他約定好了似的，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直逼視著他，老馬不禁都懷疑貓或許也有前世今生，貓的前世或許與他有著不解之緣……</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馬還是喂飽它，繼而又狠心離去，同時，也下定決心，第三次再遇到它，一定要收養(yǎng)它！</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果然，老馬又一次遇到了它，便果斷把他抱了回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這可真是一只通人性的三花貓，它分明成為了老馬最親密的人，當(dāng)老馬去上班時，它竟依依不舍，一雙清澈的大眼睛似乎在表達著一種明確的訴求，希望老馬抱著它一起去上班。</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而老馬下班回來的一瞬間，貓便一下去撲倒他的腳下，一直用頭蹭他的腳，好像在說，你終于回來了，快抱抱我！老馬走到哪，它就跟到哪。</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馬睡覺時，它也一定要鉆進老馬的被窩，一直打著呼嚕。——起初，老馬聽到這樣的呼嚕聲，怎么也睡不著，后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聽它打呼嚕反而睡不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有了這只貓的陪伴，老馬到了周末時，就再也不想去林紅的城市了，也說不上什么原因……</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i><u>11</u></i></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有一天，小劉來老馬家喝酒，第一眼看到那只三花貓，大吃一驚，說，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巧的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馬也極為詫異，問道，什么巧事？你怎么一驚一乍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哎！小劉不禁嘆了一口氣，又接著說，本來不想告訴你，但看到這只貓，就實在忍不住了。前些日子，林紅和我聯(lián)系，問你現(xiàn)在的情況，知道你挺好的，也挺高興。后來就莫名其妙起哭起來，說自己生下了一個閨女，但沒活幾個月就死了，她幾乎痛不欲生，后來就養(yǎng)了一只貓才逐漸緩了過來……所以，我就很奇怪，你怎么也養(yǎng)了一只貓，真是奇怪啊！我都懷疑這只貓是不是林紅給你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馬聽完，震驚得一直發(fā)愣，好像變成了一尊雕塑，好半天都沒說一句話，心里一時翻江倒海五味雜陳，不禁幻想著：難道這只貓是林紅養(yǎng)的走失了？或者，這是貓是她早夭閨女的轉(zhuǎn)世？而林紅的孩子是他的女兒么？……</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馬黯然傷神，一句話也不想說，好像再也沒了任何心思喝酒了，而那只貓又一次跳到了懷抱里，一直用身體蹭他的手，好像洞悉到他內(nèi)心深處巨大的憂傷……</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后來，正如林紅的突然消失一樣，一段日子之后，那只貓又莫名其妙地走失了，誰也不知道去了哪，老馬又開始找貓，恰如尋找林紅一樣，真好像是被又某種執(zhí)念完全占據(jù)了靈魂……</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可是，那只三花貓最終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style="text-align:center;">許力中</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style="text-align:center;">2023年12月20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