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在峽谷深處老家長條堰南側,晉冀兩省交界的高山之巔有個地方叫朝天溝,住著我六爺爺的女兒就是我的姑姑一家人。是獨立的山莊不知那年怎么得罪了過往的河北老侉,盡然跑到長條堰散布謠言對六爺爺,六奶奶說:“可出大事了,朝天溝你閨女家,不知怎么招惹了豹子,全家都讓老豹給吃了”。一家人居住在那高山密林,荒郊野外的地方,一聽這事,可把六爺爺,六奶奶他們給嚇壞了。小時候母親給我講了這個往事,我想我可不去朝天溝這個地方,也太不友好了。</p><p class="ql-block">不記得那一年的早春還是初冬,應該是早春吧?老家長條堰的玉棠大爺來到三教河家里對父母說:“素云要出嫁啦,那天你們都進噫啊,都是咱自己家乃人,沒給別人說”。在昔陽有了紅白喜事從前都是正式通知你才能去,不告訴你是不必要去的。因為素云姐要嫁給朝天溝姑姑家的兒子,是親表哥和表妹的關系。就像紅樓夢中賈寶玉和林黛玉一樣,是近親結婚大爺本是極為忠厚老實的人怕別人笑話,故而就給本家的人說了一下。其實舊時姑舅家的孩子結親是很普遍的事,又聽說素云姐嫁給表哥是我六爺爺和六奶奶決定的事,反正趙家孩子們是不能違背父母的意愿的,這視乎也是判定忠孝的一項標準吧。</p> <p class="ql-block">清晨趕到長條堰老家都是家里的人,吃過早飯要送素云姐出嫁姑姑家了。從長條堰到高山之巔的朝天溝,全是蜿蜒的盤山路,只能徒步前行。看過屬相后我是適合送親的人選之一,于是送親的兄弟姐妹們提著包袱就和新娘素云姐一起向南峽谷攀登山路了。</p> <p class="ql-block">一路上和家人們說說笑笑很是熱鬧,從小就聽父母講滴水巖、老虎套,臭水清,黑龍江,朝天溝,磨仡佬這些充滿想象的地名,這次我有幸能親身經歷見識,比如臭水青就是千萬年的雨季山洪爆發,大水從山澗跳躍而下,沖擊山路下的巖石長年累月就形成一個不透水的大石潭。雨季過后山泉斷流,就剩下深石坑里綠悠悠一潭死水,浮萍綠藻蚊蟲飛繞這不就是臭水青嗎?也不記得誰還往里投了幾塊石頭,“撲通”一聲水花四濺,看來潭里的水還不淺哩。</p> <p class="ql-block">午后攀上山頂很是開闊,在長著三棵高大的鉆天楊的山坡前走進了姑姑家的院落,才知道姑姑的朝天溝雖然離天很近但在山巔沒有溝啊!表哥們一個個長的像鉆天楊似的高大挺拔,下午姑父在北房大鍋里蒸年糕,我就在灶火門幫著添柴燒火,滿屋彌漫著甜蜜味道。姑父也是一名參戰老兵參加過淮海戰役,他也熱情健談講渡江作戰時小船在江河里飛渡時的驚險與暈船。當時我拿著一根捅火棍打理著灶火門里燃燒的旺火.姑父接著給大伙講,說有一年冬天他和幾個人到山里攆山豬(就是到山里打獵野豬)。因為走的急提著一根捅火棍就走了,當時他和另一個人支著火槍的人埋伏在一個山溝的小路旁邊的大石頭后面,溝下不遠處就是懸崖峭壁。其他的人在溝上各處呼喊著將野豬向他們這個方向驅趕,那是左等也不來右等也不來,就在等著不耐煩時一頭大野豬突然從他們背后山坡嗖的一下竄出(野豬也是不按照套路出牌)嚇得提槍的那個人把槍都掉地上了,說時遲那時快。姑父提著捅火棍跳出朝著野豬身后用力捅去,誰知這一下竟然將捅火棍捅到了野豬的屁股里,疼得野豬夠嗆,慌亂之中他又把捅火棍從野豬的屁股里抽了出來。大野豬也被這無厘頭的操作給整懵圈了,驚慌失措向前狂奔跌下懸崖摔死了,姑父的講述引的大伙哄堂大笑。</p> <p class="ql-block">傍晚來臨,山上沒有電燈只能點煤油燈,表哥在院子里砸著黑煤塊似的東西,放到油燈里加上水沒有燈芯的燈頭盡然能點燃火焰來照明。至今我也不知道這是哪種易燃固體?一下子來了這么多人屋里住不下,晚上我被安排到不遠處姑父的弟弟家住宿。高山曠野褶皺中只有姑父和他弟弟兩家人在此居住。兩家隔著一片梯田。次日雞鳴山野東方欲曉,清晨看到住宿屋子里的泥墻上,張貼著古樸的山水年畫,結合現實的居住環境,我的腦海里一下子就浮現出“日暮蒼山遠,柴門聞犬吠;千山鳥飛絕,獨釣寒江雪;雞鳴茅店月……”等古詩詞,讓我仿佛穿越回唐宋古代。此去經年在繁華都市里,閃爍霓虹杯盞交錯中奔忙應酬的我,很是懷念那夜的古風禪意,幽谷逸林中的心靜!一輩子深刻方寸之間不能忘記,久久的獨自咀嚼品味,也是一種精神享受吧!</p> <p class="ql-block">后來我十幾歲就離家外出打工,從軍便再也沒有見過素云姐他們。有了家族群后大家都能通上了話,才知道她中風身體不好,且我們都在石家莊買了房子。想來遲早會見面的,我也留了她的居住地址。時光荏苒我們都從青春年華步入中年,從照片上看她和當年六奶奶長的很像。她也經常在群里和明榮姐他們說說話,我們只是潛水在群里聽著。表哥是從來沒有出現過,在群里說過話的,從她的言語里兩人視乎是過的不溫馨,我便勸她多理解表哥及男人養家的不容易。總之清官難斷家務事,或是久病床前無孝子?不敢妄言。時而想起當年我們一起送她去朝天溝完婚,沒有豪車接送,沒有婚禮宴會,她這個花樣年華的新娘是自己攀著山路,走向山頂自己親姑姑家的陋室做兒媳的,奔著幸福美好去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當年趙家的孩子們多是這樣乖巧的,聽話的。過的幸福不幸福就如同穿在腳上的鞋子,舒服不舒服只有自己知道。每個家庭都不一樣如今我也為人夫,深知家庭是需要夫妻雙方一起經營的,夫妻之間同甘共苦,相互念著對方的好,包容彼此的缺點,總是越過越好越幸福的。都是自家人說些什么?又不是自家人敢說些什么?就是自家人也有說不動的事。人都是靠自己悟的,相互感恩的,太容易得到的東西往往是不會好好珍惜的。</p> <p class="ql-block">21年元旦孩子二姨家的兒子結婚,去石家莊參加婚禮,本想著乘此機會去看看素云姐。不想元月二日疫情襲來,趕緊逃離石家莊。前不久在群里聽明榮姐說素云姐已經走了,其實她在群里很久沒有說話就有這種預感,只是不想去證實罷了。人生如此短暫,常想起她們及海榮姐,素平姐和老家長條堰的兄弟們當年背著書包到三教河念書的情景。或許他們都不記得當年注視她們那個小男孩了,親情是需要血緣及共同的經歷,相互的走動來維系的。父親常說:“人啊,就像地里的莊稼,一茬一茬的可快哩”。是啊,都是紅塵客那就珍惜生命,活出精彩;那就珍惜親情,活個實在;那就珍惜現在,活的愉快!遙遠的朝天溝,那藍天,那綠林,那片淡去的白云……</p><p class="ql-block">2023年12月18日于北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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