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尋找天生橋記</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腳踩謝公屐,身登青云梯。”友人綠水青山最近著迷于在析城山附近尋找奇異的風景,如:鐵門掌、滴水掌、魔鬼眼等。一日聞說楊伯山有天生橋,便約我等八九人于中午出發,前往尋找。到達山口已是下午三點,綠水青山說天生橋不是很遠。但已有人懷疑,畢竟他是在抖音上看到的,且是無人機拍攝。有三人不愿前往,余下五人在綠水青山的帶領下沿河谷向上。大家高一腳低一腳走了大約一個小時,路上不斷有人質疑綠水青山的信息是否準確。說話間,聽到前面有人說話,迎面走來兩男一女,有人認出其中一位是驢友豹子。那女的滿臉疲憊,先開口說:“到天生橋還很遠,我們是早上九點從山口出發的,還只找到了大橋,沒找到小橋,道路很艱險,你們上不到天就黑了?!贝蠹乙宦?,便草草收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綠水青山好奇心不死,約我于周末再次前往。我心生狐疑,世之奇偉瑰麗非常之觀,常在于險處,人跡罕至,我等又缺乏戶外探險的經驗,空有體力,盲目前行,有點冒險。凡是預則立,不預則廢。心之所向,行則將至,但是一定要做好功課。一些好心人聽說我們要去尋找天生橋,就發來了一些信息。綠水青山告訴我說他約了資深的驢友海之夢,戶外裝備齊全,經驗豐富。這讓我的心里踏實了一些。</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周六早上九點,一行四人準時出發,同行者綠水青山、海之夢、阿峰。一上車,海之夢就給我們每個人發了一張地圖,然后又聯系楊柏土著大爺詢問情況,這讓我更加堅定了找到天生橋的信心。到了楊柏村后,海之夢讓我們等著,他去詢問大爺。湊著這檔空,我開始了解楊柏村的歷史,楊柏村是由張姓、王姓、常姓三家組成,大概是兵荒馬亂時躲進山里的,原來最多有二百多口人。村口泉水激石,泠泠作響,梯田狹窄,層層疊疊。儼然一個世外桃源!如果不是現在交通和通訊發達,說村民“不知有漢,無論魏晉”也不為過。現在村里只剩下一位老人和一條狗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楊柏山地處太行山山脈南端,雄視中原,大有“勢拔五岳掩赤城,對此欲倒東南傾”的氣勢,且溝壑縱橫,山谷斜長。海之夢說:“山中元無雨,空翠濕人衣。如果秋天來,露水多,霧也大,雖然水落石出,仍需涉水,現在來正好?!弊屑毾胍彩?,春天土石解凍,容易有滾石,夏天天氣變化莫測,時有洪水,且森林茂密,上柯橫蔽,隔離天日,很難找到目標。海之夢又說:“登山最好是拿個手杖,這樣更安全?!庇谑俏覀兙偷厝〔?,我拿了根黃花木棍,海之藍拿了根椴木棍,綠水青山拿了根花蘭木棍,阿峰拿了根鬼見愁木棍。全部都是質地硬且有彈性的。拄上以后確實有點“竹杖芒鞋輕勝馬”的味道。</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剛開始,河谷還比較開闊。兩邊遍布著半人高的枝莖,上面頂著朵朵白花,攥在手里非常的綿軟,好像棉花一樣,只是纖維短了一些。綠水青山說:“這是山棉花,沒有咱培育的棉花暖和,《卷席筒》中繼母給倉娃的棉衣里襯的就是這,給她的親兒子的棉衣里襯的是棉花。”河谷兩邊有村民開墾的荒地,用石塊壘的地塄,形成層層的梯田,現在都荒蕪了。心中禁不住驚嘆老人們的艱辛和生命力的堅韌。半山上矗立著一排排的白楊,主干筆直直插云霄,枝干旁逸斜出,卻不像刀不像劍,而像矛,螺旋上升。我猜這是否是因為楊樹長在山谷里,接受陽光不是很充分,枝干負勢競上,不斷變換方位,沐浴陽光的緣故。</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河谷越走越窄,河谷中怪石嶙峋。沒有路,只好踩著亂石。有時需要攀著巨石向前。雖然腳下不穩,但仍然被美景吸引,不時駐足。你看那兩邊懸崖上的冰掛,像一簇簇玉筍倒垂在山間,在太陽光的照耀下晶瑩剔透,冰消融成滴下落形成一片青苔,又形成玉露,滴落成觀音菩薩的玉凈瓶。前面一個巨石擋道,巨石上擺放一個牛頭骨,是過去誰家的牛失足了,還是被野獸禍害了,不得而知。我們已走了兩千多米了,我想也許是前人給我們設的標志吧。再往前走沒多遠,山坡邊的樹枝上系著一條醒目的紅布條,仔細一看,上面寫著“薛”字,這讓人想起薛濤的桃花箋,“枝迎南北客,葉送往來風”。</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按照指示,向左拐做出溪澗往坡上爬,山坡上黑土覆蓋,樹葉堆積,很難辨識人行蹤跡。經常會遇到大樹橫倒,擋住去路,需要攀援而過,有時還要攀著纏在高高的樹上的藤條向前。山上不時會發現黃色的山羊糞便和動物的皮毛。正當我們沒有方向感的時候,終于在一個山坳的分岔處又發現了兩個薛姓紅布條,一個靠左一個靠右,大家不知向何方,于是索性就坐下來補給一下,商討向哪個方向攀登。最后大家一致同意向右順著崖壁旁的斜坡攀登。向上幾百米后,走在前面的阿峰驚呼“到了”。我們加快腳步,轉過山坳,眼前長橋臥坡,猶如彩虹行空。終于見到天生橋了!他就像一個巨大的山洞,橫跨大約有五十余米,下面是暗河沖刷風化落下的亂石,后面是如斧砍過的平整的石壁,天生橋與石壁之間形成一線天,仰望可看到靛藍純凈的天空。天生橋上長滿樹木。天生橋兩邊與石壁夾角很小,石壁光滑,無法攀援到橋頂,只能望橋興嘆。海之夢拿出紅布條在上面寫下1496米,然后綁在了顯眼的地方。我們稍作逗留,就開始尋找小橋,計劃在天黑之前出山。山中手機沒信號,我們只好翻看前幾天驢友發的信息,提示小橋在大橋的西南方向約三百米處。沿著光滑的石壁向前,無人趟出的的路。阿峰有些懈怠了,說:“我們還是回去吧,豹子都沒找到小橋。”綠水青山堅定地說:“已經來了,難道要再來一次找小橋嗎?現在天色方早?!蔽覀冞呌懻撨呿樦逻吳靶?。行進了二三百米,仍然沒有見小橋。阿峰說豹子找不到,估計我們也要徒勞。綠水青山說:“山里的路,望山跑死馬,也許是直線距離吧。”“快看,半生橋!”說話間,眼前出現了一個像城門一樣的石窟,大約十米寬,七八米高,上面形成圓拱,嵌入約一米。綠水青山說:“不遠了?!惫唬D過山角,別有洞天,一橋飛架,屹立于山坳之上。阿峰對著大山喊道:“我們成功了,豹子失敗了?!毙蚋褚粋€女人,她的曲線更美。我又一次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驚到了。如果小橋是女人的話,那么大橋就是男人,而中間的半生橋就是他們的兒子。小橋與后面的石壁之間的夾角要大一些,順著大約七十度的斜坡可以攀爬到橋頂。橋頂土壤稀薄卻長滿了松樹,形狀奇特堅挺,分布疏密,高低錯落有致。真可謂“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巖中?!?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對面日照金頂,時候不早了。海之夢開始做標記,我們順著夏天洪水沖刷的溝澗往下撤。下撤百十米后,居然到了我們先前補給休息的地方。原來大小橋和半生橋的溝壑在此匯在了一起,最后進入楊柏峽谷?!扒r萬壑不辭勞,終歸大海做波濤?!?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阿峰說:“天生橋不過如此!”何曾不是呢?人們在歷盡千辛萬苦追尋目標,當目標實現了,感到并沒有預期的那樣美好,其實真正的樂趣和享受是在追尋目標的過程和沿途的風景。</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們從出發到歸來大約用了六個小時,不像大爺說的那么容易,也不像豹子說的那么難。同樣的道路在不同人的眼里是不同的,事情不親歷,卻只耳聞推斷,行嗎?如果我們空有體力,不去努力,努力了又不堅持,又沒有依靠手杖,沒有驢友發來的信息幫助,沒有經驗豐富的隊友引領,是很難找到天生橋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綠水青山說:“聽說大橋再往圣王坪方向走過一個山洞,還可以看到一個天坑?!甭眯心哪軟]有遺憾呢?就像人生一樣,有遺憾的人生才是真正的人生。只是旅游可以重來,而人生如逆旅,不可以重來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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