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養雜記】

太行春暉·jh文

（一） 2023年12月10日到北京，當晚第一場大雪把整個北京埋了。樓上、房上、樹上、車上、路上到處是柔軟的雪，無一例外白茫茫整個世界。11號辦住院手續，妻兒開玩笑，寫寫感受寫本書，還特意捎來了季羨林先生的《病榻雜記》，有心看看大師作品，無奈字小眼花，費力看不清楚。用手機的相機放大了看實在不方便。還是在手機備忘錄中隨意天馬行空寫點，好打發病床上輸液的無聊時光。 人生無常，到了知天命的年紀，總免不了出點問題，必定體質在走下坡路，體能精力明顯下降，鍛煉身體成了比工作更重要的事。這個年齡事業上看得到頭了，子女的成敗和自己的身體反道是同齡人津津樂道最為在意的事。 我是個地道的諱疾忌醫之徒，怕到醫院。但到醫院又是真正的共產黨員，既來之，則安之，無所懼怕。家里人都有些擔心。12日上午8點半手術，大早六點多妻兒就趕來在樓道里待命，兒子昨晚微信上調侃說“患難見真情！還是老婆好。”稀里糊涂被推進手術室，門上9號，進去躺好輸液，不到兩分鐘，在麻藥作用下便失去知覺，昏迷不醒了。手術完畢在一邊醒來后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被推出來像個重病之人，兒子說這下老實了。妻子從早陪到晚，病房3床3人7∽9號，我是7號，耳膜修補；8號聊城人，和我一樣耳病，明天的手術，他左耳我右耳而已；9號也是上午鼻子手術，這本地人脾氣大，性子急，返回來難受，時不時罵罵咧咧。見天不早了，天冷路滑，勸愛人早回，她回去路上還點了外賣，包子和皮蛋瘦肉粥。晚上打電話說，兒子在網上又給我買了頂厚帽子，難得一片孝心，一家人一家親。妻子不時夸獎兒子，言談舉止都是對兒子成長進步的肯定和對生養兒子功不可沒的自信與自豪，滿意時時掛在嘴角上，揚在眉梢。傷口盡管有點不舒服，但心理一直感到暖洋洋的，生活是一首歌，總有那解不開的小圪塔，歷經了浪漫與滄桑，方悟平平淡淡才是真。 黎明前的爛縵胡同 （二） 北大醫院徽標上用了“厚德尚道”四個字，看到這四字自然讓我聯想到清華大學校訓：“自強不息厚德載物”，出自《易經》，自是不凡，因梁啟超先生在清華演講而名揚天下，遂成校訓。二者有無關聯不得而知，但“厚德尚道”確實簡練意賅，成為北醫院訓，是每一個北醫人立身處世的箴言。北醫人的醫術與服務水平從樓道留言薄中可直觀感受到，從醫生到護士護工，每一位工作人員都很敬業。所在的第一住院部是北大醫院婦女兒童醫院，樓層不高也很老舊，和二部那邊環境比有天壤之別，但服務沒兩樣，咱必定不是來體驗生活的，老老實實聽大夫話也是一個患者的應盡義務。住在五官科，相對好多了，病人病情輕，不像其他內科外科那么常有瘆人之事而燥動嚇人，這里相對安靜有序。 有人講：醫患同心心欲碎，生死共命命相通。 醫患關系本該融洽，醫患和諧，是一種美麗的相遇。在這里，人們用愛心和智慧書寫著人類與疾病抗爭的壯麗篇章。 外邊雪還下個不停，旁邊8號聊城病人手術結束了，推回房間吸氧輸液，今兒只好草草結束，祝病友們早日康復回家。???? 醫院外的居民區 （三） 寒風掠銀裝 飛雪滿京城 天空灰蒙蒙，雪花落不停。單位的同事也打電話問這里情況，晉城也下個不停。剛剛護士查房后，掛了一小袋鹽水。家人打電話問幾時出院？趁著問了一下，護士不確定，得問醫生，等回話吧。壓根不想多待，這那是咱這性格能久留之地。家族群里小弟弟今兒生日，母親總是第一個祝賀，隨急家人們紛紛祝福送上愛心，這已經成為大家族的習俗，挺好挺溫馨的。 鄰床病友家屬剛走，病房不讓多待，他昨天手術，前天家人來，在賓館住了一宿。昨天能陪侍，在病房湊乎一晚，今天拖個大行旅箱，說是找同村在京打工同事，能感覺到為了省錢隨便打發時間罷了，約莫下午探視時間再過來。病友姓王，叫王克洲，是和我差不多的同齡人，兩個孩子均已成家，大孫子都十一歲了，在延慶養老單位打工顧一大家，人挺客氣友善，老是笑咪咪，帶行李用品很多很全，連便攜式折疊浴盆都帶著，昨晚上當枕頭用，生活很樸素，也很有規律，是個過家好手。9號病人是北京當地人，最年輕，才四十出頭，前天手術他家人和小舅子陪侍，我們都誤以為是他的兒女了。看來人不可貌相，他家事更不可揣測估量。自以為是的往往是錯的，這是金科玉律。 醫院伙食談不上可口，早上豆腐腦加一個雞蛋，中午面片湯、水蒸蛋和一小盒小瓜菜。屬半流食，過不了一個小時就饑了，不到飯點肚子就鬧革命，咕咕嚕嚕叫，樓道上的體重稱第一天69公斤，今才過三天，就成67.5公斤了。想吃普食，人家挺不耐煩讓找大夫說去。護工鼓動病人：“找她！就說吃不飽，送饅頭，不然投訴他領導。”哈哈，老人們說，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在人屋檐下，怎能不低頭。眾生皆苦，唯有自度；天意無常，順其自然吧。（2023.12.14于北大醫院） 醫院的半流食與普餐 （四） 得到確切的出院時間，趕忙告知家人。心里有那么點高興和沖動的滋味，探視家人走后，很晚遲遲沒有睡意，同病房三個人都一樣，輾轉難眠，時不時反身床吱吱喳喳響幾聲。倒是季羨林先生筆下的小姐姐像過電影似的在腦海中越發清晰，大師學業有成返鄉宴請群雄，斛籌交錯，杯盤齊鳴的場景如臨其境，倍有余音繞梁三日不絕的味道。窗外屋頂厚厚積雪在夜燈映照下反射著黃光，魯迅先生筆下《扶與不扶》里車夫越走越遠，越來越高大的形象在腦中浮現，先生都覺得自己越發渺小了，我也渺小的疲憊趕來不自不覺進入了夢鄉…… 早上迷迷糊糊，護工催起床，睜眼已七點多，送餐車已到樓道。刷刷牙，想想杯和牙刷也不需要了，隨手扔了去。早餐兩個小饅頭，一個雞蛋，兩個小菜，菜淡然無味，實在咽不下，這樣的日子有了盼頭無所謂了。醫生來查房，領頭的博士據說是新加坡人，跟班徒弟們都用英語介紹著各自責任患者情況，年輕小伙緊張的時不時看一下手機上的英文稿，用不太通順的英語，結結巴巴介紹著，主管大夫一本正經，歪著腦袋斜著身用力在聽。前些天去二部那邊檢查，樓道全是光鮮亮麗著著正裝，嚴陣以待的應試學生，那架試讓人誤以為來了大首長，又不對，安保工作不是這樣，帥哥倩妹個個神色不安。能進這單位上班沒個博士或博士后是不行的。 主管醫生讓去拆頭上的紗布裝備，老孫的“緊篐咒”取了，一下頭舒服多了。王大夫過來交待，周一周四她門診，兩周后來復查一下，謝謝白衣天使，你們是肩負保護人類神圣使命的一群最可愛的人。妻兒打的過來接我光榮出院，收拾一下行車，取藥退飯卡，結賬走人啦！告一段落，天冷路滑大家小心注意安全吧。（2023.12.15於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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