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的散板

蕭山

· 每每雪中漫步，記憶的碎片便蜂擁而至，織就一張散亂的網，網中的記憶，像極了這恣意的雪，爛漫的梅，自顧自綻出心底，沒有遮攔沒有羈絆的花。 那就一任這若雪如梅、沒了遮掩與羈絆的文字，信馬由韁，且憶且行吧…… ? ?《雪的散板》 知道你來了，悄然于夜窗外。 夜，被一壺酒，一壺更烈的酒灌的酩酊大醉。一個人的孤城，爐火醒著，酒醒著，窗外的梅醒著，雪醒著。 來吧，今夜有酒，我與你同居。一樹梅，開在你的懷抱，我醉在女神的肌膚，聆聽花開的聲音…… ? ?（1） 在這寒冷的、被百花忘卻的冬天，你與梅無疑是冰涼世界最美的風景。我無意去贊美一枚雪花的圣潔，也無意給予一樹梅朵高貴的說詞。我只是在這蕭瑟寒冷的季節，被兩朵冰火相融的花，在西風呼號中相遇相擁，彼此守護而感動，且觸景生情，心存溫暖。 不管你是應了冬的邀請，與干涸的季節握手言和，還是與焦渴的萬物，赴一場久別重逢的約定。你依舊是我一紙寒梅的宣紙上無以言說的留白…… 我愛你晶瑩剔透，冰肌玉骨。亦愛梅，花朵清絕，血色浪漫。更被這如火如荼的愛戀，觸動了心源深處不堪回首卻又無以釋懷的往事經年。 有詩為證: 階前梅花開，疑是君歸來。 仰首天外客，唯有作留白。 ? 夜，鋪好了床，更鼓一而再，再而三。雪枕著梅朵，梅朵睡在雪的懷抱。窗，飛出眼睛，燭光是月光的殘余部分。我在其中，她也在。 是誰，把往事交給了夢。夢復從往事醒來，拷貝另一個夢。那一樹花開，不因冬的冷落而凋零，恰恰在夢里繁衍成了葳蕤的花海。 如果南飛的雁途經我的窗，我會從夢海起飛，黏上它的翅膀，找回梅嶺魂牽夢縈的斷章，聽藏在詩里的寓娘低吟淺唱——此心安處是吾鄉。 ? ?（2） 人世間的冷暖，盡管不在你掌控的指尖，但唐詩宋詞的平仄里，你穿梭了千年，依舊冰清玉潔，滄海桑田的變遷中，你不染世俗塵煙，盡管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你領略過西北風的刺骨與肆虐，見證過風花雪月的浪漫，你感受過風雪夜歸人的惆悵與期盼。陪伴過菊花煮酒不滅的燈盞。煙雨江南，我曾等過你捎來的一紙彩箋。爆竹聲中，我曾輕撫過你攜來梅嶺的一縷炊煙。 哦，梅影燭窗，嘆茶人醉飲流年。雪落前庭，階下人跨不過舊時光的門檻。我在梅花疏影里尋覓，哪一朵是你曾經的笑靨，我在飄飛的雪花里查詢，哪一枚藏匿著你曾經的海誓山盟。 哦，你在季節的尾頁，把往事拋向九霄云天，老巷子借你的筆墨，卻把醉了酒的章節，寫進曾經的暖。那驚鴻一瞥，依舊是我胸口怦然心動的瞬間。 ? 詩人說，雪來自遠方，為那一樹梅而來。 我沿著詩人的假設，把遠方安頓在了心里，從此遠方就不再是物理上的距離，它給了詩一個落腳的地方，也給了我一個歸處，一個念想。 于是一紙筆墨，一首詩歌，我們咫尺之間。 于是因了詩，因了遠方，我有了奧林波斯山，有了山路彎彎的背影。有了一鉤彎月，有了飄向彎月的流云。 于是詩成了情感的囚窗，我是那個曾被囚禁的過往，遠方成了詩行里的燈盞，我是趨光的飛蛾。窗外冷凝的雪，融作一雙潸然的眼睛，我成了殘留雪窗的滑痕。 ? ?（3） 一壺茶，半卷書，被一場雪閑散。臨窗看雪，雪中有梅。不用刻意，便有古詩側耳低吟:“年年雪里，常插梅花醉”，亦不思落筆四尺寒宣，窗外的梅雪，早就自成畫卷，儼然一幅“野橋古梅獨臥寒屋角，疏影橫斜暗上書窗敲。”的水墨丹青。 哦，雪來有梅芳，窗寒有茶香。 無須嘆時光匆匆，流年不復，何不任紛擾煩憂，五味雜陳，暫且覆蓋于冰涼之下。何不借一杯茶香與雪同杯，與梅共盞，閑散這清涼時光。何不憑欄臨窗天外雪，看一樹寒梅花正艷，素雪曉凝華。 ? 記得那年雪來，與她梅下相遇，潔白的未央花悄然黏上了她的睫毛。復又洇濕了一雙暗含秋波的眼睛。打那以后，我便習慣了守在冬的路口，等雪飄然而至，即便姍姍來遲。我不知，她會不會與雪花攜手同行。更不知，她將與我擦肩而過，回眸一笑，還是打馬我的橋頭，欲說還羞。 夜，從月光退回到一盞燈花，聽剪燈花的人往事重提。走失的背影，在一朵雪花里打坐，等梅花拋出幾粒鳥鳴，愛從花間破曉…… 理性是扼殺浪漫的刀，浪漫讓生活極具了幻想的色彩，尤其是在這“天將暮，雪亂舞，半梅花半飄柳絮”的寒冬，化作一枚雪花多好，黏上她的唇角，再被她悄然融化于莞爾一笑，美夢總會被現實大煞風景或打回原形。當雪揭開梅的蓋頭，你不在我的身邊。 哦，即便美夢難成，我依舊喜歡這飄雪的季節，也愛那個復又歸來，被雪撲面，甚或遺忘了的自己，盡管我給予了梅雪另一種解讀與內涵，誰又能與我心領神會，心照不宣? 梅雪樹下，我像一個被歲月拋擲，卻又固執的從一幅畫里踏雪歸來，儼然讀梅吟雪的書生……? ? ?（4） 我們總是將一些復雜難解的心事，托付于山山水水，花花草草來解讀排遣。而那些不解人意的生命遠比我們活的輕松自然，它們簡單干凈，不喜不悲。如果一定要將梅與雪植入人類的精神元素，甚或注入某種靈魂高尚的意象，我斷然不會喻其為戰士，或稱之為所謂的“梅堅強”。 我更想將梅與雪的遇見，看作是一場遲到的愛戀，那雪擁梅花，梅抱雪的熱烈，是如此的直接粗獷，純粹坦蕩。更給予了寒冬一縷人性最原始的溫婉，即便春來，雪消花落，亦是一場令人扼腕的凄美絕唱。 雪，飄飄灑灑，落滿了階前一樹寒梅，亦落滿了山坡溝壑，幻化的思緒便會隨之蔓延，那落雪的溝溝坎坎多么像她放牧的羊群，盡管梅花樹下，那個唱著《梅花三弄》的蘭花花，已成了走失的背影。 彌漫的雪啊，掩隱了多少被秋風凋零的故事，牧羊人的鞭兒也被西風刪除，我只能把那個冷凝的名字，暖在懷里，銘刻心頭…… 一夜西風烈，梅雪漫古城。 臨窗不懼寒，唯戀雪中人。 ?? ?（5） 雪啊，既然你點燃了一樹烈焰，便也燃起了我走失的記憶，延續經年。 我曾在一枚雪花的剪影里對那個遠去的背影說，不管你能不能將我想起，我都會在記憶的片段里把往事重提。我不想以淚水詮釋愛的真諦，那飄然而來的雪，那翹首以盼的梅，詮釋了我最美的回憶。 我們總是借了一筆墨，訴一紙懷想。一任思緒從詩與畫里泅渡，抵達要去的地方，而要去的地方顯然已不再是物理意義，而是一種心中的圖騰。 哦，重回過往，撿拾記憶碎片。再也拼湊不出昔日快樂歡笑的圓。可是我們還是情不自禁在記憶里頓足，回放那一幀又一幀泛黃的膠片，探尋那年那月殘留的蛛絲馬跡 冬，被雪與梅暖著，心又怎么會將愛，冷凝成霜。 ? ?（6） 閑，繞過裊裊茶香，邀雪入窗，眉眼間頓時便有了炊煙裊裊，鄉愁縷縷。與風花雪月的人相比，我無疑是那風雪夜歸人，沒必要虛構多情善感的場景或情節，離鄉背井的異鄉客，唯將一紙懷想寄予筆墨，抵達那個魂牽夢繞的地方。 我時常會在文字筆墨里，嘆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歸去無人管。嘆西嶺千秋雪依舊，不見東吳萬里船。嘆煢煢孑立，形影相吊的背影，何曾不是阻在歸途數十年的倦客。嘆梅撫雪花一縷香，誰人安撫詩中人? 燭燈半盞閑筆墨，一樹梅花迎雪開。 移窗遠眺嵐山暮，飛花可有書信來？? ? ?（7） 窗外，一群灰黑色的麻雀正在嬉戲，那般泰然自若，那般隨遇而安。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慣看了世間冷暖，人間煙火。依舊不改以人為鄰的初衷，一不擾民，二不窺探，留一指溝壑，與人共生。即便棲息于枝頭，亦少見炫耀于高枝者，大多棲息與底層的枝丫，仿若識時務的君子，與悄然而至的雪相互靜默，互不叨擾。甚嘆，這低調務實，隨遇而安的麻雀，才是真正深諳生存之道的大師，亦是我等安身立命的楷模。 《蕭山說》 一直沒實實在在注意過你盡管我們是老鄰居了你離我的煙火很近我卻距你的生活很遠 你來便來，去便去時間久了我才恍然大悟此生，竟沒你活的明白 哦，我亦羨慕你，飛來飛去，飛出自己的模樣，羨慕你，卿卿我我，不離不棄。羨慕你，飛過炊煙纏繞的籬笆墻，錯過了銀河星光，也記得家的方向。羨慕你，還認得矮檐下，那個被時光遺忘的人，傻傻的模樣……? ? 冬雪，適合隱藏，沒有真相。 雪花，霧凇，冰掛多像美麗的謊言。陽光溫暖，月光委婉，圣潔的曠野不漏破綻，看不見枯草掙扎，聽不到螻蟻啼饑號寒。當春天來臨，冬才會卸去偽裝，銜泥的燕子，才會剪開柳絮，飛過桃紅，攜春光入屠蘇，梁下呢喃。 冬睡了，歲月靜好，盡管麻雀們說長道短，嘰嘰喳喳…… ? 雪的白總歸是表里如一，透徹朗然的。沒有道德的淪喪與不古的人性。無意鳩占鵲巢，更不想占山為王，亦沒有隔江而治，與江南平分秋色的非分之想。 畫一場雪，一個背影，不提風雪夜歸人。你白衣飄飄，穿過古城的肋骨，揭開梅的蓋頭，風藏頭露尾，躲在你的身后。只是別熄滅紅泥小火爐。溫一壺老酒給我，一切都剛剛好。我沒來，你別走……藏著掖著的話，可以在你來的夜，對酒當歌。亦有詩為證: 月籠冬山暖，雪映燭窗寒。 泥爐溫老酒，歸人何時還。 ? ?（8） 每每雪來，我便知道，你是從北山來的，我熟悉你身上黃土高坡的味道。那是柴禾垛上干枯的玉米桿，從火炕飄出來的味道。很暖，也嗆人。不論落在屋頂，還是窗沿，我都會淚流滿面。 我知道，你會原路返回，我聽到了你捎來的那聲，熟悉的嘆息。帶個口信好嗎 ? 別讓山卯卯上的張望，望斷了山路。愧疚的淚太多，在扶起她眼睛的時候，再流給她看…… 即便殘雪還留有一枚鴻毛，我就不缺想象。借一幅水墨把自己畫在渭水河畔，在雁過的留白處，借荻花的題跋埋下伏筆。不管月圓，還是缺，我都是風雪夜歸人。 ? 隨了冬雪，重回在河之洲。或許這是命里注定，以這樣的方式讓我走不出十里長亭。雪夜，與往日沒有什么不同，我曾用秋水長天的流螢，點亮河漢的星斗。那就讓我隨了季節的更迭，攜雪花去追東逝的流云，化一場雨，打濕往事的格子窗，聽期盼的眼神把往事重提。? 老屋的柿樹又被飛雪迎面。殘留的柿子搖曳著秋天的燈盞。鄰家的月亮，越過高墻照著我的窗。南國的蛙聲，已不再催我回家。晚來風擠進我不眠的夜，我站在雪花的邊沿，把溫暖的記憶，揉進還遺留的柿子里面。都說霜降后吃柿子好，但愿好事不只是說說而已…… ? 醉飲酒，閑品茶，思故人，看月亮。每每佇立雪夜，就想借一窗燭光，點亮那雙眺望的眼睛，就想向窗外的梅枝借筆，畫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路，通到與月亮對話的地方，等一勾彎月入畫。 我相信那枚舊時月的身后，藏著我夢寐以求的驚鴻一瞥，還有那被炊煙繚繞的矮檐、小屋的燈盞…… ? ?（9） 你是水做的花，悄然飄來，又頓作一條小河而去“小河不言，爐火正織一條炊煙。是誰，孤臥僵村，暖一壺酒，扯一把詩歌，把小河擦得很亮……”我喜歡這首多年前寫的小詩，每每讀起，就，心有柔軟。 哦，既然你趟過了這條小河，別走，就留下吧。我尋覓過你的足跡，也曾觸摸過你的指尖，那個涉水而來卻又走失的人也是在這樣的雪天，將一條河留白。 雪啊，雪。 你不來，那一樹梅朵，又開給誰看，那一枝素影，秋心兩半，又待何人…… ? ?（10） 與雪相遇，心自當被雪柔軟。思緒總會被雪散亂，散亂的文字隨著散亂的思緒，重回了兒時的記憶，記憶也會被雪以蒙太奇的手法，脫口而出。像極了曾經翻過的格林童話，那浪漫離奇的章節。 那些溫馨浪漫、天真無邪的畫面便會從雪人、雪球、冰花、冰凌中走來，從打雪仗的歡呼雀躍中走來，從馬口鐵的小火爐走來，從呼喚西風的木炭火走來……來的那般清晰，那般真切，那般令人向往與陶醉。 ? 至今還能想得出西北風來時的樣子。像一條條長長的、散開的鞭子。尖叫著，呼嘯著，從高天甩了下來，那甩起來的細碎沙礫，打在臉上，亦是生生的疼。騎車的路人把頭藏在腰里，賣土豆老漢哈著氣，捂著耳朵，仰首看天，似乎渴望一場雪驅逐風的肆虐。 長鞭拽著我的書包，笑著追趕我的腳。其實我不討厭它，甚至喜歡。沒有它，哪有屋子當間的煤炭爐，以及爐子上唾手可得的烤紅薯。沒有它，我咋知道哪里是最暖的地方。 現在我依舊懷念，那邪乎的長鞭。還有，會畫窗貼的雪花，它們來了，那膛火爐就被點燃，就有一雙暖暖的手把紅薯架在爐子上。那是冬天最暖的地方。 畢竟走的太遠了，超出了童年的視線。周邊的樓房也太高，太密集。西北風鞭長莫及，夠不著我的窗了。就像我夠不著生著爐火的地方。我只能借老黃歷一紙筆墨，畫一扇雪花飄飄的窗，彼此畫里遇見，雪在窗欞打坐，我在窗里取暖。把那個曾燃著火爐，烤著紅薯的冬天，再演一遍…… 《昨夜又雪》 小的時候喜歡玩雪，尤其大雪時，喜歡玩打雪仗打著打著，便成了白頭翁可抖一下，依舊少年后來，再沒時間玩了只是每每雪來偶有臨窗看看，那個玩雪的少年看著，看著，雪又白了頭可這一回啊怎么抖，也抖不掉了…… ? 曾在被雪捂暖的被窩，亦做過好多好多與現實不符的夢…… 太平盛世的城，下雪了。賣火柴的女孩躲在霓虹閃爍的廣告牌下，她的半邊天，黑云壓城，路過她時，我想把她點亮，不為照耀路人，只想讓高貴的眼睛看見，看見燈火闌珊處，那個懷抱火柴，卻點不亮自己的女孩。 春，毫不吝嗇手中的鮮花，那么多的花如果開在飄雪的冬天多好，讓遲到的陽光，不再吝嗇織一件金色的睡袍給那個賣火柴的女孩，讓她不再借一枚火柴取暖，讓她的夢一一實現。像我的童年一樣，攬著嵌滿陽光的花朵，輕輕的，輕輕的唱著“我們的祖國是花園……” 哦，我的童年，就這樣被雪染白，干干凈凈沒有瑕疵。 是啊，唯有童年更接近真理，至于丟失，已然是長大以后。在一條分叉的路口，我把童年丟了。 ?? 是啊，真的無須借一紙筆墨，牽強修飾，我以我心讀雪看雪，究是因了我內心的朗然，還是緣于雪的澄明，真不好說，或許我與她心照不宣，彼此喜歡。 雪，洋洋灑灑，不繞山，不繞水，來的坦然，落的安寧。瞧，竹杖芒鞋臨絕頂，亂云排空鷹嘯惆。西山一夜著春雪，未遇東風已白頭…… ? ? ?（11） 瞧，說話間便有了風路過，尚未落地的雪花隨風去了，輕盈暢然，看上去很美。她們是自由的，也是自在的。 人世間上演了多少悲歡離別，又何曾擾了這清涼世界的潔凈與蒼茫。至于梅是否因了雪而開，雪是否為了梅而來，其實真的不重要，我只是觸景生情，假借了它們，書一己之懷。 多少年來，我像一只落單的雁，千里迢迢，南北遷徙。多少次煙雨江南，卻夢里塞北。多少次一紙筆墨，卻寫不盡兩處閑愁。我栓不住南飛的雪雁，令它隨寒風掉頭向北，我亦隨不了回遷的雨燕，老屋矮檐，細語呢喃。我一次次掰著指尖算了又算，算落了春桃，又凋零了秋菊，還是把心掰作了兩瓣，一瓣塞北沐雪，一半聽雨江南。怎一個秋心了得。 有詩為證: 秦漢飛雪吳越雨，塞北江南兩相牽。 倦鳥向晚有歸林，鄉愁無寄隔千山。 嶺南不曉北國寒，珠江依舊雨生煙。 千里家書囑添衣，方知故鄉大雪天。 ? 我不是指點江山的人，既沒有氣吞山河的氣魄與高調的嗓門與識事務者們同唱一首歌，也無意妨礙那些個學舌的鸚鵡們，把人話說的天衣無縫。?更不會借一場雪，粉飾海市蜃樓的太平。 當我越過與時俱進的盛世、穿過大情懷的人流，我的一紙筆墨便有了歸處。即便偷天換日，也只是為了截一抹蔚藍，摘一米冬陽，換白雪皚皚，梅花朵朵。并在夜的背景，畫一扇聽雪的窗。聽雪落梅枝的聲音。聽夢中人踏雪歸來的跫音。 當白樺林用最后的血色說出自己的名字，我只能在一幅畫里背過身去，忍看一場凄然無聲的雪，掩埋了失血的愛情，唯留一串漸行漸遠的足跡徑向黃昏。 聽，慧照寺的鐘聲響了，蜷縮的木魚醒了。琉璃瓦檐下，燒了誡疤的人等一場雪化緣。阡陌匆匆的腳，卻是風雪夜歸人。梅花弄雪，酒醉紅泥小火爐，那是詩人們浪漫的冬天。我，紅墻內誦經，紅塵里化緣，徘徊于香火與煙火之間，不知所蹤…… ? （12） 冬陽醒了，窗雪漸以融化。 盡管那一樹寒梅，不舍瀅瀅雪花頓作流水悄然而逝，但終留她不住，春就要來了。 等吧，但愿二月河開燕歸來，雪化春雨，梅作春桃，相遇的人依舊少年。彼此溫暖，互不辜負…… ? 文圖/蕭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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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的散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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