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之舞阿魯島密林探索之旅

宣夏良

清晨，靜默一晚的熱帶雨林又迎來了新的一天。昨夜一場大雨加劇了空氣的濕度，雨林上空此時霧氣升騰。 這只大極樂鳥（Greater Bird-of-paradise），剛剛從一場求偶大戲中勝出，與數(shù)只母鳥歡娛之后，此時正滿足地站立在密林最高處，迎接第1縷陽光的到來……大極樂鳥的尾羽實在霸氣外露，在陽光照耀中，這氣質(zhì)把握地相當?shù)轿?，儼然有一股君臨天下的氣勢！ （圖片從Tim Lamam《天堂鳥》書中翻拍） 　　阿魯島，一個神秘又遙遠的地方。 阿魯群島位于阿拉弗海北部，由100多個島嶼組成，面積8563平方公里，人口8萬。多波鎮(zhèn)是阿魯群島的行政中心。 　　1857年，阿弗雷德.羅素.華萊士也到達阿魯群島。他通過觀察當?shù)厣鷳B(tài)系統(tǒng)，并得出阿魯群島是冰河時期動物前往新幾內(nèi)亞陸橋。阿魯群島獨特生態(tài)系統(tǒng)也讓阿弗雷德獲益不少。他的研究劃定今日生物學上華萊士線。 　　Tim Lamam 美國康奈爾大學的鳥類博士，從2001年開始，于該大學鳥類學實驗室總監(jiān)愛德華合作，歷經(jīng)八年艱苦卓越的探索，耗資300多萬美金，終于完成了這本讓世人驚嘆的經(jīng)典之作《天堂鳥》。 Tim Lamam 為了找到43種天堂鳥，足跡遍布了整個巴布亞半島。他曾數(shù)次造訪阿魯島，《天堂鳥》封面大極樂鳥拍攝地點便是阿魯島。 大極樂鳥的顏值超群，更難得生動的求偶影像，加上作者的知名度極高，據(jù)說這張照片在網(wǎng)上曾炒到7000美金一張。 　　阿魯島營地的《天堂鳥》一書，有作者Tim Lamam的親筆提名，非常難得。 　　 18世紀60年代的歐洲，天堂鳥美麗的羽毛被歐洲上層貴婦所青睞。帽子上能鑲一枚飄逸艷麗的天堂鳥尾羽，是貴婦們值得炫耀的事情。 當時華萊士自然不會放過發(fā)財?shù)臋C會，通過當?shù)厝嗽跇O樂鳥跳舞的lek處設(shè)置隱帳，射殺了無數(shù)的大極樂鳥。 　　 2005年，當?shù)赝林爸ｋU，在高達數(shù)十米的高空搭建隱帳。 在高高的枝頭搭建隱帳能射殺大極樂鳥，同樣也能平行視線拍到更清晰的照片。這個想法引起了一個瑞士人的極大興趣，通過于當?shù)赝林撕献?，便有了這個獨一無二的天堂鳥拍攝點。 　　當Tim Lamam在世界鳥圈如日中天，名利雙收的時候，誰知道當初為他冒著生命危險搭建隱帳的當?shù)赝林?，現(xiàn)在已經(jīng)老了，生活仍一貧如洗。 　阿魯島太遙遠了。遙想160年前，條件更加艱苦原始，華萊士一行僅憑一葉孤舟，如何實現(xiàn)這偉大的探險壯舉? 深圳飛雅加達5個小時，在雅加達轉(zhuǎn)機12小時，飛行4小時到安汶。換乘支線小飛機輾轉(zhuǎn)到了多波?？焱г诳耧L駭浪中飛馳4小時，換小獨木快艇行駛1.5小時，最后1.5小時熱帶雨林步行穿梭……終于到達了阿魯島拍鳥營地。 　　從雅加達一路向東，從繁華到蠻荒，人類文明似乎漸行漸遠。 　　機場上停放的飛機沉默無語，匆匆的我內(nèi)心變得恍惚……明天的世界是一個被人們遺忘的原始密林，那里遠離人類文明，很多地方是人類的禁區(qū)。 　　安汶是馬魯古省的首府，雖然離雅加達相距甚遠，但這里旅游業(yè)相當發(fā)達。 　　在登島前最后一頓晚餐，安汶的美食讓人印象深刻。 　　多波機場，設(shè)施十分簡陋，但卻是多波唯一連接文明世界的通道。 　　除了盛產(chǎn)海水黑珍珠，多波的海鮮也是十分豐富。這里是印度尼西亞最有名的漁場，野生石斑魚肥美且體形巨大。 　　這個叫Badi Gaki土著部落，地處阿魯群島腹地。由于快艇空間狹小且沒有網(wǎng)絡(luò)信號,4個小時的海上顛簸，實在是一個艱苦又乏味的過程。信號在這里并不穩(wěn)定，但卻是進入拍鳥營地前，聯(lián)系文明世界的最后機會。 這位穿著紅色T恤的男人是部落的老大，在部落有著至高無上的權(quán)力。這片土地歸部落所有，沒有他的點頭，任何人不得擅自進入森林。 　　右邊一位是多波當?shù)厝耍袧h斯。營地的主人是一位瑞士人，平時并不在阿魯島。與瑞士人確認好行程之后，漢斯負責將客人送到營地。 　　這位土著做事踏實，是瑞士老板唯一相信的當?shù)厝?。營地所有事務(wù)由他統(tǒng)籌安排。 爬上數(shù)十米高的隱帳，對他來說是輕舟熟路的事情。 　　阿魯島森林充滿許多未知的危險，當?shù)貛缀鯖]有網(wǎng)絡(luò)，加上當?shù)卣Z言不通，唯一聯(lián)系的窗口就是四處飄泊的瑞士老板……所以，印尼本地鳥導也不清楚這個神秘的鳥點。 但這些似乎難不到英國華裔陳小明老師。阿里巴巴的工作經(jīng)驗讓他具有強大的搜索能力，十幾年英國的居住經(jīng)歷讓他與西方人溝通變得順暢，更難得的是，他具有非凡的探索精神和無畏的勇氣，為鳥人們無私地發(fā)掘一個個經(jīng)典的拍鳥路線。 　　這已經(jīng)是陳老師第四次阿魯島之行了。 第一次凌空掛在數(shù)十米的高空，每個人心里多少有點發(fā)毛。陳老師，估計已經(jīng)適應(yīng)這里的環(huán)境……在半空中，還淡定地拍著視頻，一付很享受的神情。 　　一直自以為城市獵人的我，第一次來到如此蠻荒的原始森林，心里是極其忐忑不安的。不知是恐懼還是疲憊，反正一身虛汗，嘩嘩地流了近半個小時。 　　迎接我們的是茶水和當?shù)赝林鴭D女做的糕點。 　　營地并不大，附近有一條小溪。 中間最大的草棚是公共活動中心，休息吃飯就在這里了。周圍有三個小一點的草棚，臨時居住著當?shù)厝?，其中一個草棚經(jīng)常煙氣騰騰，是整個營地的廚房所在地。 客人的居住的房間是另一邊4個草棚，設(shè)施稍顯簡陋，有蚊帳。廁所是一個木桶，每次方便之后便要蓋上木屑防臭。沒有電，洗澡是儲存的雨水。 　　迎接我們第一頓晚餐讓我印象深刻，一大盤當?shù)厍嗤埽淮蟊P袋鼠肉，一只3斤重的烏龜，石斑魚…… 　　剛才還活蹦亂跳的烏龜，此時變成一盆美味出現(xiàn)在你面前。 　　第二天中午飯立馬樸素了不少，但野味似乎每天都有，只要是森林里有的，都可能出現(xiàn)在您面前……什么皇鳩，塚雉，鶴鴕……只要超過半斤的鳥類，統(tǒng)統(tǒng)都可以成為盤中的素材。 　　第二天中午，當?shù)孬C人便捕獲了一只野豬。 　　這只野豬著實有點可憐，半小時前還在林子里快活地散著步，不知什么時候竄出二只惡犬，對它又叫又咬……還沒反應(yīng)什么回事之際，就被當?shù)孬C人用弓箭洞穿了腦袋。二只耳朵不知所蹤，估計當場獎勵了二只勇敢獵犬。 　　這只土狗，并沒有獵犬那般的勇敢機智，此時只能趴在主人的腳下，任由他們的戲弄。 　　近百斤的野豬，讓整個部落的土著們非常興奮。 　在大卸八塊之前，野豬還要經(jīng)過一場煙薰火燎的過程。 此時，我想到一個離現(xiàn)實太遙遠的形容字，刀根火種…… 　　阿魯島地處澳州大陸北面海洋，所以哺乳動物大都是有袋品種。 這些有袋動物大都行動緩慢，捕獲它們并不困難。這只長尾袋貍，雖十分罕見珍稀，但仍逃不脫被殺戳的命運。 　　也許，袋貍那一坨不太顯眼的肉體，剛好給客人加個菜。 　　當?shù)貚u嶼都是火山噴發(fā)而成，堅硬的火山石并不適合農(nóng)作物的生產(chǎn)，所以當?shù)赝林朗来源颢C為生，茂密叢林的各種動物們是他們?nèi)≈槐M的蛋白質(zhì)來源。 　　因為這個用作廚房的草棚，天天有不同的動物被虐殺。所以，這個草棚被我稱為動物的受難所。 　　密林是獵人的天堂。 　　密林到處是螞蟻，毒蟲。阿魯島地處熱帶，這里有致命的巴布亞黑蛇，遠離陰暗潮濕的草叢，絕對是明智之舉，否則小命有可能在森林里永垂了。 這條色彩鮮艷的水蛇，其實并不毒。反而那些顏色暗淡的蛇類，更需要警惕遠離。 　　這只斑袋貂尚未成年，還需媽媽的照顧。它一次次從3米高的枝頭跳下，重重地摔在草地上……當?shù)貛讉€男孩在一旁笑地前俯后仰。 它的媽媽去哪里了？ 　　營地周圍便是原始森林，小鳥著實有一些。 　　很多是印尼的特有鳥種，不會太菜。 　　這次阿魯島之旅，共收獲三種翠鳥。黃嘴翡翠在整個巴布亞半島都比較常見。 　　棕腹笑翠鳥體形大了不少，更加容易被發(fā)現(xiàn)。 　　這只披肩笑翠鳥，卻是稀罕物。它僅分布在巴布亞半島靠南狹窄地帶和阿魯島，巴布亞半島南邊環(huán)境惡劣，人跡罕至，所以不太可能拍到這只翠鳥。 在阿魯島這片林子里面，披肩笑翠鳥的獨特的鳴叫聲，經(jīng)常不絕于耳。但拍到并不容易，它喜歡在高高的樹冠枝頭佇立，有時幾個小時也不挪動一下姿勢。 　　高高枝頭同時活躍著還有這只鐘鵲，它叫聲響亮特別，是森林大合唱中高音的重要組成部份。 　　紅脅綠鸚鵡，雌雄雙色。于中國男紅女綠的傳統(tǒng)不同，這只綠色鸚鵡是公鳥。 　　紅脅綠鸚鵡母鳥是扎眼的大紅色，在進化論的理論中，紅色在綠背景中更顯眼，更容易遭到天敵的攻擊。然而事實并非如此，因為母鳥男友眾多，它并不需要頻繁地拋頭露面去尋找食物。 　　林子中不乏有許多長相怪異的鳥類，幾乎全是澳洲界的獨有種。 　　這個土著人看來找鳥也不含糊。 　　經(jīng)過長時間的聲誘后，這只罕見的八色鶇循聲而至。 　　黑輝極樂鳥，雖長得象烏鴉的親戚，卻也是一種天堂鳥。事實上，外觀奇特的天堂鳥在遺傳學上，于烏鴉最為接近。 　　每天早上4:30，一群當?shù)赝林呀?jīng)在小木屋等候你的醒來。半個小時的崎嶇山路，二十分鐘的準備工作，5:30你必須在高高的隱帳里埋伏起來。 在一片漆黑中等待約半個小時，當天邊剛出現(xiàn)第一抹魚肚白時，一群大極樂鳥也準時出現(xiàn)在lek的枝頭上，準備一天求偶大會了。 　　母鳥尚未出現(xiàn)，公鳥便迫不及待想自嗨一下。 　　有時幾只一起群嗨。也可能先舒展一下身體，做一下賽前熱身。但動作必須整齊劃一，首先在氣勢上不能輸給對手。 　　也有一些老江湖，不動聲色在一旁悄無聲息把事情辦妥了。這些是老手，不會象新手一樣吵吵鬧鬧，它們專注結(jié)果，不會玩花里胡哨的東西。 　　求偶成功前提，必須母鳥也同時發(fā)情。母鳥的不斷求歡，是公鳥不厭其煩跳求偶舞的動力源泉。不過，求偶過程中仍需要動作規(guī)范到位，切忌毛手毛腳，否則，煮熟的鴨子也會飛。 　　大極樂鳥在求偶過程中，有些動作讓人費解，這只母鳥一直低頭在觀察公鳥的腰部，有時甚至會用嘴巴去啄一下公鳥的背肌……難道母鳥也在乎公鳥的腰肌是否強壯有力？ 　　大極樂鳥并不遵守一夫一妻制的約束。母鳥可和任何一只心儀的公鳥交配，公鳥更不挑剔，只要母鳥愿意，它的愛絕對是大公無私的。 求偶場面熱鬧又滑稽，有時妹子一下子來了很多，公鳥個個吃著嘴里的，看著鍋里的，急得上竄下跳。得手的，爭分奪秒地抓緊親熱。沒得手的，也會在一旁靜候機會，很少有搗亂干哄的現(xiàn)象。 　鳥片更清晰，更好的視角，更好的意境，也是陳小明老師的終極追求。 大自然鳥羽的精妙色彩搭配，必須由好的影像質(zhì)量來展現(xiàn)。如果一次次重復低質(zhì)量的鳥種收集，我覺得并不是許多資深拍鳥人的初衷。 　　現(xiàn)在輪到阿魯島第二個主角出場了。 王極樂公鳥擁有更艷麗的外表，和大極樂鳥放蕩不羈的性格不同，王極樂公鳥更向往純潔的愛情。 王極樂公鳥每天潔身自好，求偶舞步也練得非常熟練……當有一天，心儀的母鳥出現(xiàn)了，王極樂公鳥竭盡全力展示它的嫻熟的舞步和一往情深的思念。但關(guān)鍵時候母鳥拒絕了它的表白。 整個下午，王極樂公鳥躲在樹背后，沮喪地不想露面……母鳥終于感受到了王極樂鳥的愛，當她鼓起勇氣回到于公鳥相識的樹枝……而此時，公鳥卻不知所蹤。 　　王極樂鳥求偶的姿勢獨特，讓人過目難忘。 　　更擁有無與倫比的羽色搭配。鮮紅，翠綠，墨黑，雪白，純藍，淡咖……大自然怎么會有如此巧奪天工的設(shè)計？ 　王極樂鳥的故事讓人惋惜。 小斑袋貂的遭遇有過之而不及。當小斑袋貂一次次絕望地從樹枝上跳下，尋找媽媽的時候…… 它媽媽正遭受著非人的折磨，永遠地離它而去了。 　　請允許我再一次展示大極樂鳥求偶時的精彩瞬間。雖然照片質(zhì)量并不比Tim Lamam的作品差，但因為拍攝者的默默無名，所以變得毫無價值。 但我愿意分享給認識或不認識的朋友們，因為這些作品來之不易，被人欣賞才有價值。我們盡微薄之力，為社會正能量添磚加瓦，網(wǎng)絡(luò)上充斥了太多消極的元素，希望這次我和老婆，陳小明老師歷盡千辛萬苦拍攝的鳥片，能給有緣的朋友內(nèi)心帶來一絲輕風和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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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之舞 阿魯島密林探索之旅

宣夏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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