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攝影：不思量</p> <p class="ql-block"> 故鄉(xiāng)楠木盤田的冬天，尤其是暖陽高照的日子，是舒適且安詳?shù)摹?lt;/p><p class="ql-block"> 清晨，溫柔的陽光從高高的山頂灑了下來，灑在遼闊的冬眠了的田野上，一層薄薄的青煙從大地上騰起，與屋頂?shù)拇稛熭p輕相擁。墨綠色的大小山峰染上深黃淡紅，像是一幅畫似的列陳在天地之間，讓人忍不住駐足眺望。遠(yuǎn)處的山峰巒疊嶂，近處的房屋零零碎碎的樹木相間其中，偶有腳步聲響起、叫喚聲響起，這就是我的大山深處故鄉(xiāng)的模樣。</p><p class="ql-block"> 孩子們朗朗讀書時(shí)和歡快的打鬧聲夾雜在一起，從村里唯一一所小學(xué)圍墻穿了過來，飄過村子里綠油油的菜地，響在了耳邊；近些，麻雀、烏鴉等小鳥們?cè)跇淞掷镄[個(gè)不停，像是在熱烈討論這暖融融的冬天該怎么歡快度過，一聲更比一聲高；再近些，沿著河堤修建的鄉(xiāng)村公路上，時(shí)不時(shí)響起小汽車、大貨車咚咚咚地奔跑聲，摩托車歡快的喇叭聲，咻咻咻地從村子里一穿而過，宛若村子跟著車子在一起奔跑似的。“賣豆芽，賣豆芽”……久違的小販的吆喝聲，伴隨著遠(yuǎn)處的狗叫聲，近處的雞鳴聲，各種聲音交纏在一起，像是多年來家鄉(xiāng)的聲音一直沒有變化過，熟悉且暖心。“若是還能聽見叮當(dāng)叮當(dāng)，雞毛換糖的賣貨郎聲音，那就更美了，瞬間穿越回少年時(shí)代”心底有一道聲音響起。</p><p class="ql-block"> 此季此時(shí)，少年時(shí)代的村莊是怎樣的呢？山是高大魁梧的，一如父親挺抜的身軀。四面環(huán)山，田園繞著村莊，村莊遍布田野之間。家家戶戶皆有煙囪，皆養(yǎng)了牛、雞、狗、豬，備著竹曬墊。這個(gè)季節(jié)，白天下地挖紅薯，晚上在家刨洗紅薯絲。半夜三更，趁著霜降月色正好，勤勞的母親和父親推拉著紅薯木刨子刨紅薯絲，呯呯呯地聲音有節(jié)奏似的，敲打著村子里的夜晚，一家響起，百家響。紅薯絲刨好了后，用大木盆清洗兩遍，紅薯淀粉沉在水底幾天后，將水倒掉后留下一層厚厚的粉放在太陽底下曬干，再用小刀輕輕刮起來，就成了白如雪的紅薯粉了。用紅薯粉伴白糖沖熱開水喝，就是一碗上好飲品；打幾個(gè)雞蛋抓把紅薯粉用水調(diào)勻放在油鍋里一煎，再放入一把大蒜，一把干辣椒，一碗香噴噴的雞公蛋，足以勾起人的食欲。辛勤勞作，是村子里亙古不變的旋律，也是父親母親時(shí)常掛在嘴邊的口頭禪。</p><p class="ql-block"> 父親的二胡聲將我從“過去”拽了回來。“我家的表叔數(shù)不清，沒有大事不蹬門……”一曲《紅燈記》從父親的絲弦中“流淌”出來，本在一旁低頭看手機(jī)視頻的母親微微仰首，看了一眼父親便笑了，跟著便和著父親的弦律唱了起來，仿佛又回到了年輕的時(shí)候。我本與父母親坐在一起，不由待曲終便給他們鼓掌，告訴他們說，這與我們兒時(shí)的情形是一樣的。冬天農(nóng)閑時(shí)，一家人坐在家門口曬曬太陽，唱唱歌，哪怕是端著飯碗吃著粗茶淡飯，也是歡快的。母親唱完之后，狀似很漫不經(jīng)地叮囑：“工作之余，有空就多回家來吧”。說完，她的眼睛里的笑意怎么藏也藏不住。也許，陪伴才是最好的告白。父親這時(shí)樂呵呵地夸贊道：“你媽的歌聲，還是如以前一樣好聽”。就這樣，歡快的笑聲在暖陽中響了起來，柔柔的，暖暖的，慰燙著心間那原本空寂的角落。</p><p class="ql-block"> 現(xiàn)在的村莊，是空的，也是滿的。之所以說她“空”，是很多人為了生活去了山外的大城市，很多新房子門上掛著鎖，老房子門前長滿雜草，還有一些舊房子倒塌后淪為故鄉(xiāng)后的“印記”，兩層也好三層也罷，土坯房也好還是琉璃瓦蓋頂?shù)膭e墅，隨著時(shí)間推移，記憶中的故鄉(xiāng)總是那么清晰地矗立在大山腳下，巋然不動(dòng)。一幢幢房子跟著主人在變，村子里的人宛若秋去秋來的葉子，一代更比一代新。而今想來，這種“空”，應(yīng)該是少了一些特定時(shí)間特定人的故事或者說記憶，讓人找不到“回家”的路，才會(huì)有近鄉(xiāng)情更怯的忐忑不安。而從記憶中的故鄉(xiāng)抽離，回到雞鳴犬吠之中的老家，行走在軟綿綿的田埂上，看枯黃的禾茬倔強(qiáng)地昂起頭追著陽光望去，青綠的野草一棵棵、一叢叢地從禾茬邊冒了出來，象征著生生不息，在田野上一年年，一茬一茬輪換，這些又足以使故鄉(xiāng)變得豐滿起來，不至于往后看她枯癟無趣，不論去了哪里，總會(huì)讓我們記住回鄉(xiāng)的路。</p><p class="ql-block"> 日子在陽光中翻曬。一條小河穿過村子里的田野，向東而去。清淺的河水淌過河床泥沙與石頭，奔向遠(yuǎn)方。兩岸茂密的雜草挺立，這與河兩岸的田野上的枯敗完全不同。隨著沿河堤修建起鄉(xiāng)村公路，原本就狹窄的河床就更窄了。從未被人們認(rèn)真對(duì)待的小河，她在努力灌溉千畝糧田同時(shí)，又認(rèn)真地奔向遠(yuǎn)方追逐著“東流到海”的夢想，帶著未被馴服的野性，與生俱來的堅(jiān)韌，年復(fù)一年，日復(fù)一日。我猜，這河中的水早已走出大山，奔向大海，在海中等待著與這河水匯流。</p><p class="ql-block"> 時(shí)光在陽光中飛逝，暮色初染。晴好的冬天，云朵如絮浮蕩在天空，未等太陽下山，半月已高懸于天空。愛熱鬧的小麻雀們棲落在長長的電線上，站成兩排，嘰嘰喳喳叫個(gè)不停，像是在列隊(duì)等待傍晚的來臨。三三兩兩放學(xué)歸來的孩子，在路上打打鬧鬧，說說笑笑，傍晚的村莊雖不如清晨那么朝氣勃勃，卻也在各種熟悉的聲音里顯露出夜晚的樣子一一深邃的蒼穹，黝黑的山峰，燈火明亮的人家，熟悉的鄉(xiāng)音，這都是鄉(xiāng)村本來的樣子，故鄉(xiāng)的模樣。</p><p class="ql-block"> 夜幕降臨了，村子開始安靜了下來。夜蟲在朦朧夜色中低吟淺唱，此起彼伏，讓人無比心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主站蜘蛛池模板：
宜都市|
南江县|
兴仁县|
绥棱县|
吉首市|
南昌市|
梅河口市|
洪泽县|
乐昌市|
六安市|
措美县|
上虞市|
阳江市|
苏州市|
阿克苏市|
越西县|
渭源县|
武宁县|
高唐县|
丰城市|
镇康县|
陆川县|
阳东县|
长岛县|
佛山市|
东安县|
沂水县|
芜湖县|
乡宁县|
万全县|
乌拉特后旗|
阿拉尔市|
江安县|
茶陵县|
迁安市|
宝兴县|
垣曲县|
佛坪县|
石城县|
三穗县|
新沂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