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里的青春（八）

寧靜致遠

終于到目的地，三叔順著新挖的黃泥路直接開進去，中巴車卷起一陣灰塵，我連忙站起來，這就是即將要陪伴我度過三年青春的地方嗎？透過玻璃窗望去，一片灰塵，車停的地方是個大操場，兩臺挖土機正在平整地面，有幾個工人在鋪草坪，四周打著賽道的石灰印。整個校園依山而建，布局是坐西朝東，操場的前面是一個大水塘，我們就是順著水塘邊的地埂路過來的。操場的后面是一座正在裝修的教學樓，水塘前面左邊一片山坡，應該屬于農業學大寨的的成果，一個階梯一個階梯，全部都是石塊壘出來的，直到山頂，十分壯觀，上面種的全部是茶樹，現在已經發展成很著名的旅游景點了。 　　父親和三叔把帶來的東西一起搬下來，接著問老黃應該去哪里，老黃也不知道，“我先過去問一下，你們等等！” 不一會，老黃帶著一個胖胖的中年男子過來，“這是裴主任，我們先過去報名。”裴主任熱情的過來和他們握手，“哎呀，不好意思，今年建新校舍，到處都是灰塵，真正的校區還在后面呢，來，我先帶你們去宿舍，把孩子安頓好，然后辦手續，教委的李主任打電話交代了，放心，我會安排好的。”父親連忙感謝并拿出香煙，裴老師擺擺手，“不用客氣，孩子到這里可以放心，只要他好好努力，我會監督他的，這里人多復雜，不過不要緊，沒什么事的。”裴主任一邊走一邊講解學校的歷史。 　　轉過新教學樓，上幾步慢步臺階，豁然開朗。后面還有一個操場，三棟舊的兩層樓房是老的教學樓，外墻的油漆斑駁陳舊，半坡上還有兩棟宿舍，平房，像是新蓋的。操場上散落著行李箱和行李，同學們一簇簇的談笑著，有些家長卷著褲腳，扛著扁擔蹲在花池旁抽煙。都是今天過來報名的，有本縣的，也有外縣的，操著不同的口音。這學校后面還有一條大路通向國道，附近學生基本上都是從后面進來的，現在學校準備在教學樓前修建大門，馬上就是封掉了。裴主任領著我們來到一棟宿舍：“這學期先住這兒，明年可以搬新的地方。” 　　裴主任扶了扶眼鏡，沖著操場中間瞅了一下，看見一個長著胡子，削瘦的一個中年男子，喊道：“老孫，過來，”“孫老師，你們這個專業的班主任，人不錯，特別負責任的一位老師，今年帶你們第一屆學生，他也是來自農家的孩子，我相信你們會喜歡他的”。有幾個同學圍過來，對著我們指指點點，孫老師蹬了他們一眼，就一哄而散了。 　　孫老師三步兩步過來，推開中間一扇刷著綠漆的門，我和孫老師把東西搬進宿舍，宿舍里有點混亂，六張上下鋪。只剩兩張上鋪是空的，其他的床上都凌亂的擺著衣服被子，好像被人搶過一樣，靠門的床不知被誰推的，歪到一邊去了，放著幾個臉盆，地上汪著幾凼水，還有散落的涼拖鞋。老黃喊父親跟著裴主任去行政樓辦手續，孫老師尷尬對著我笑了笑，指著一張空鋪，“就這個，行不，靠窗戶，亮堂”。他的話有點生硬，提起我的行李，麻利的幫我整理起床鋪，然后詢問我的一些話題。 　　“叫什么？”“今年多大？”“從哪兒來的？”“曉市。”孫老師問一下，我答一下，我回答的有一點拘謹。“曉市，我知道，我的老家離那不遠，隔兩個鎮子，我那比你那離這里更遠，山更大，講的話口音重，講快了你都聽不懂，我是桐市的口音，我們兩個鎮直線距離不過四五十公里，主要是不通路，以后在你們手上肯定會發展好的。現在還是因為窮啊，地方沒有什么產業….” 　　孫老師鋪好被子，一邊指點我放東西，一邊和裴主任一樣介紹著學校的事情，還幫著整理其他同學散放的行李，我偷著打量起他來，消瘦的身體，俊朗的外表，深邃的眼神，穿著簡單樸素，做事動作利索，東西擺放的也很整齊，還回宿舍拿了一個拖把，不知不覺的對孫老師有了一絲敬意，我搶著把地拖干凈，還把窗戶和僅有的一張書桌擦干緊，我心里想，這是個好老師，而且是個有故事的老師！ 　　正說著，老黃帶著父親過來了，“手續都辦好了，走，先帶你到學校四處轉一圈，然后一道去吃個飯，下午我就和你爸回家了。”老黃過來和孫老師握個手，對著我說：“在新的學校要好好學習，聽老師的話，沒有哪個老師喜歡惹事的孩子，你也一樣，跟同學搞好關系，不要跟人打架，這里離家比較遠，你要是出什么事，家里一時不知道，曉得吧。”父親接著話：“聽好了，黃校長都不知道講過多少遍了，你要再不聽話都對不起人，你可曉得來這上學費了多大的心血，不好好念就回家種田，反正你也這么大了，該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們一會就回去，以后自己靠自己，搞好同學關系，聽老師的話，遇到啥事，孫老師，委托你多照應。” 　　孫老師聽了父親的一番話，心里還是很理解的，“放心吧，這孩子我喜歡，干事情有條理，在我班上不會有事的，我們班也是新開的專業，今年首批招生，學生不多，就一二十個左右。而且女生多，就是機械制造專業和預備兵役專業人多，而且都是男孩，有些霸道的，只要你不去惹事，人家也不會無緣無故找你麻煩，真要是有矛盾，可以找我，我還是維護我們班的利益的。”孫老師一番話讓父親和黃老師吃了定心丸。 　　中午裴主任找過來，帶我們去食堂里的包間吃了一點便飯，跟老黃暢談了學校的規劃和建設，大體上和孫老師講的都差不多，他希望黃老師回去多做宣傳，想讓更多的學生來他們學校上學。老黃應付著答應會幫忙，趕緊說要去縣教育局拿材料，這才脫身。黃老師和父親跟著三叔一起打道回府，上車后，父親又跑回來，拿出兩包紅梅煙裝進我的口袋，小聲的叮囑我：“裝好了，可能會用的著，自己酌量著….” 　　我看著車遠遠的離去，佇立良久。下午去操場來回轉了幾圈，覺得很無聊，也沒有一個認識的人。回到宿舍把箱子打開又鎖上，來回折騰兩邊的密碼鎖，把父親給的兩包煙放在箱子里，發現箱子里有一袋子糖炒板栗，還有點熱乎，肯定是媽媽起早炒的，偷著放進去的，我拿出來，解開袋口，聞了聞，又輕輕的放進去。找出一個筆計本，寫了一篇日記，給自己做了一些規劃和目標，希望自己可以安安穩穩的學習和生活，但我想著那些亂糟糟的場景，心里卻又有一些擔心，擔心自己會不會連三年都混不下去，心煩意亂，抬頭看看窗外的操場，發現窗欞上架著一本書，隨手拿過來翻了幾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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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里的青春（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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