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的兒女/河清（小說原創）

河清

十五話說那年，在劉云和宇霞的努力下，化肥終于運回了瓠子灣，瓠子灣那一大片果樹，茶樹林好一片熱鬧的景象，人們歡天喜地，載歌載舞地給那嚴重缺乏營養的黃黃的果樹，茶樹施肥料。肥料滲進了急需營養的果樹，茶樹體內。春天，那一大片果樹，茶園郁郁蔥蔥，惹人喜愛，綠了山村，也綠了人們的心田，茶園里，采茶故娘唱著采茶曲高興地采著茶，林宇翔被縣上評為先進個人，村也被評為先進村。轉眼已是1998年春未初夏了，這時的宇翔已是三十四，五歲的人了，而李靜也是二十六、七歲的大齡姑娘了，雖然張新愛他，追求她，可她心在宇翔這里，只要宇翔一天不結婚，她就等他的宇翔哥，那怕是無望的等待……而張新也是癡情的小伙子，他也等著李靜，雖然他現在也是宇霞廠子里的大梁師傅，也不乏廠子里和村里姑娘的喜歡，可他就是不動心，一心一意地等著李靜姑娘……家鄉富裕了，村民們也富裕了，宇翔思念曉蘭的心更濃了，“曉蘭呀曉蘭，家鄉富裕了，姐妹們的悲劇不再重演，可你卻還在那里受苦，受盡折磨”宇翔心里反復念叨著，這天晚上他又來到以前和曉蘭常約會的地方。這是蓮花山谷底，小河彎處一個水勢緩流的地方，宇翔坐在他們曾經坐過的石板上。今夜，銀色的月光灑在大地之上，星星象燈籠懸掛在湛藍的天空，野草上的露珠在月光的映照下閃著珍珠般的光芒，蟋蟀和一些不知名的小蟲在盡情地歡唱，翡翠般的小溪河水唱著歌歡騰地流向遠方。宇翔無心享受這詩情畫意般美妙的夜晚，他仿佛又回到那年和曉蘭在一起時的歡樂時光。他曾記得，也是這樣的夜晚，他和曉蘭在這塊石板上坐著，“翔哥，你不是說要讓山村點上電燈嗎？”曉蘭向溪水里扔著小石頭對宇翔問道。“是啊，我們首先要把通向外界的公路建起來，然后才有運輸能力修建電站啊!我已向老村長匯報這宏偉的藍圖，等村上有了錢，把公路建好，再說長遠的計劃，不知要多少年后啊！”宇翔撿起一個扁平的小石頭向小溪水里打水漂。”翔哥，首先要有錢，山村才有可能盡快通公路，建電站，點上電燈。翔哥，你看這水從上游流下，水勢高，急，猛，如果把水截流形成落差，我想能不能建一個小型水電站。”曉蘭用手指著小溪河“那會兒，我們山村就會萬家燈火呢!”“到那時我們就會…"曉蘭突然嬌羞地低下頭，用手撫弄自己的發辮“就會咋樣呢？”宇翔不明白曉蘭的意思，用手抓抓自己的頭發。見曉蘭低著頭用手撫弄著發辮嬌羞的樣子，又不說話。“對呀，我咋就沒想到呢？”宇翔這才反應過來，興奮地說。“你呀，你知道小熊的外婆是咋死的嗎？”曉蘭突然跳皮地說道。“老死的，病死的吧，唉！我說曉蘭你這是啥意思嘛？”宇翔怔怔地問道。“啥意思，你呀，嗯，跟小熊的外婆一樣一一笨死了!”曉蘭用手指著宇翔的鼻子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你，看我不懲罰你！”宇翔也哈哈大笑著說，他一邊笑，一邊伸手想擁抱著他的曉蘭，親吻她，給她愛這就是宇翔給曉蘭的懲罰。可當宇翔的手剛伸出時，曉蘭早在山野間奔跑，宇翔追上曉蘭和她站在一塊高地，他們雙手在嘴邊做成一個喇叭形狀，一起大聲喊起來，”喂，大山，我的母親，你的兒女們就要讓你的眼睛明亮起來了，讓你睜開你那明亮而美麗的大眼睛，看看你的兒女們吧！……”他們的聲音回蕩在藍天、白云，回蕩在高山、小溪中…“翔哥、翔哥！”親切的呼喚傳到宇翔的耳里。可宇翔的思緒還沒收回，還在遠方，他伸出有力的大手緊緊的擁抱著來人。“蘭，你回來了，你看，你的設想就要實現了，我們村上馬上就要通公路、修電站，點上電燈了…”宇翔鼻子一酸，說不出話來了。這時，他聽見了輕輕的抽泣聲，突然意識到什么，趕緊松開了手，看清被自己擁進懷里的人是李靜。他忙說：“李靜，你！啥時候來的？我，對不起、對不起…”宇翔語無倫次地說道。“翔哥，我曉得你心里很苦，曉得你一直愛著曉蘭。我真羨慕她，自我長大后，我曾用我的愛來溫暖你受傷的心，這么多年了，我總走不進你心里。翔哥，我愛你，我喜歡你，翔哥，我文化沒你高，只是一個初中生，不知道咋去表達我對你的愛，但我就是愛你，只要想著你，看見你，我心里就甜甜的，啥困難都難不到我，翔哥，我愿用我一生的時間等你。翔哥，今天我向我愛的人，表白了自己的心跡，縱然不能被你接受，也不后悔。”李靜把這么多年來對宇翔的愛，勇敢地向林宇翔，她心中的翔哥表達……“靜妹，我…”宇翔痛苦地蹲下，埋著頭，雙手抱著頭，雙肩抽動著，李靜見他這樣，她慢慢蹲下，雙手扶著她愛著的翔哥。這么多年來，李靜默默地在他身邊支持他，鼓勵他。他想，特別是在母那年生病時，對母親無微不至的照顧，對這這個家所做的一切。還有那年去廣州，自己因為氣候不適而生病住院，李靜體貼入微的照顧，此時他才明白，他不曉得啥時候就愛上李靜了，他抬起頭站起來把李靜擁入懷抱：“愛你你，李靜。”他的淚水忍不著滴落在李靜的肩上，臉上……李靜終于等到了他的翔哥的愛，她把頭深深地埋進宇翔的懷里，無聲地哭泣著，好久，李靜才抬起頭來，“翔哥，告訴你好消息，上次來歁察我們這里修電站的工程師說，這里能建小型水電站，發電量足夠我們鄉用，如果資金到位，開年后就可動工，還有炒茶機，揉茶機已聯系好，只要有電了，一切都可機械化了…”好，開年就動工，工藝廠資金還有多少？”宇翔松開李靜站起來，走到小溪河邊，望著嘩啦啦奔跑著的溪水。“還有幾萬，加上今年收入，差點也不多。爭取吧，爭取開年動工。“這時候的李靜也是村上的會計了。“不是爭取，開年一定動工，一天也不能耽誤！…”宇翔望著小溪河，把右手抬起有力地劃下一捺！堅定地說。“翔哥，還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曉蘭姐她…”李靜為了不使宇翔過于激動，盡量淡淡地說：“曉蘭姐的丈夫家盡管開了個'五金店'，生活很富裕，可是他丈夫不學好，常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一起耍，染上了毒，吸毒敗光了家業，父母起初在家讓他戒毒，想了很多辦法，總戎不掉，越吸越兇，家也敗了，他的父母實在沒辦法，把他送去戎毒所了，曉蘭悲痛欲絕，向有關部門提出離婚訴訟…翔哥，你忙于村上的事，無暇顧及此事，所以你沒聽說，其實我和你父母早知道此事，只是他們怕你難過，叫我不要向你說，想……想促合……”李靜羞澀地低下了頭，良久，她才又抬起頭來說，翔哥，我也有私心，我也怕你曉得了去找曉蘭姐，翔哥，對不起……翔哥，去看看曉蘭姐吧，去把她接回來吧！”李靜鼓起勇氣把曉蘭的事情告訴了宇翔，她想，應該告訴翔哥，翔哥那么愛曉蘭姐，雖然他現在說愛我，我也是多么渴望和翔哥在一起，但翔哥，他的心里有曉蘭姐，這么多年了，無論我多么努力，我還是走不進翔哥心里，雖然我心疼，但我不后悔我等了翔哥這么久。翔哥是一個值得等的男人。盡管我無法割舍對翔哥的愛，可我永遠不會恨他，我愛他，哪怕這愛是多么的苦！翔哥心里更苦，三十四、五歲的人了還是單身，為改變家鄉面貌付出了他的青春，他的一切，這么優秀的翔哥，應該有個好女人來照顧他，曉蘭姐就是翔哥心里的好女人……聽著李靜的話，宇翔耳邊突然響起媽媽的嘮叨：“李靜是個好姑娘，她的心啊，像金子一樣，翔兒，你可別把她弄丟了。”此刻，他才曉得自已是多么的渺小，多么的配不上李靜妹子，一直以來，他根本就沒有認真地去了解，去關心李靜，也根本沒有認真去試著愛她……他在心里反復念叨，像金子一樣，像金子一樣……他再一次把李靜擁入懷抱：“我愛你，李靜，那些都過去了，我們一起去看你的曉蘭姐……”十六宇霞，自那年在青年歌唱中取得冠軍，在有關單位的邀請下，發展的很好，經過努力奮斗走上了”星光大道。“她把她唱歌獲得的獎金支援了家鄉建設，她回村把鄉里喜歡文藝的鄉親帶到外面發展……把沙發擴展成廠，交給張新夫妻和陳曉經營，蓮花山的兒女們都在為家鄉的建設出力……蓮花山修水電站的宏偉藍圖，宇翔多次在鄉、縣與水電部門之間奔波，終于在縣政府的支持下，達成協議：村民自籌資金1/3，其余由政府扶貧資金解決。經過專家反復測量考證：瓠子灣溪水有4.1公里流經這里，落差較大，為建立小電站奠定了基礎。接著對小水電站的/ 裝機容量 / 提水灌溉 / 年發電量 / 經濟效益 / 農業生產 / 脫粒機 / 節省勞力 / 碾米機等數據進行了詳細的計算。最后將數據報告上呈，報告結論明確指出，除了滿足以上要求外，辦一小型企業的用電量也綽綽有余。縣政府批轉水電部門，迅速參與工程修建，早日讓村民受益。……經過一年多的施工，工程已接近尾聲。瓠子灣里一座大氣、漂亮的小型水電站就要峻工了。宇翔思念曉蘭的心也更濃，他決定今天一定要去看看曉蘭，一定要把她接回家鄉來看看公路、看看水電站。此時也是秋天，田野里沉甸甸的稻穗迎風搖曳，滿山的樹葉，深深淺淺，色彩斑斕，宇翔坐在車上望著沿途的風景，他多想和曉蘭一起徜徉在山林，聽松濤澎湃，鳥兒歌唱，折一枝紅葉在手撫弄小溪水，看魚兒戲游……轉眼汽車來到縣城，宇翔來到曉蘭家開的五金店，五金店早也易主，他向五金店房東打聽到曉蘭家的住處，他沿途問著來到一棟小洋樓前。小洋樓在翠竹和雜樹環抱中，一陣秋風吹過，竹林和雜樹嘩嘩作響，一些樹葉和竹葉在空中飛舞。綠陰叢中三，四個小朋友在玩耍，宇翔慢慢走過去：“叔叔，你找那個？”一個扎著小辮子十歲左右的小女孩忽閃著大眼睛歪著頭問道，調皮的樣子可愛極了。“小朋友，你認得一個叫趙曉蘭的孃孃嗎？”宇翔一邊問，一邊想，這個小女孩的眼睛多像曉蘭的眼睛，一雙大眼睛像一汪清泉，明亮而清澈，她就是曉蘭的女兒吧？“她是我媽媽，我帶你去找她哈。”果然是曉蘭的女兒。宇翔跟著小女孩來到小洋樓房里，”媽媽、媽媽，有個叔叔來找你。”小女孩把宇翔帶到她媽媽房間，對她媽媽說。躺在床上的曉蘭支撐著虛弱的身子坐起來，宇翔望著曉蘭，這就是他日思夜想的曉蘭嗎？往日如花似玉美麗而文靜的曉蘭如此饑瘦、憔悴，宇翔的心在滴血，他心疼地拉著曉蘭的手，”曉蘭，你受苦了，我對不起你！”曉蘭強撐著病體，一看是她的翔哥，她先是一驚，心跳加速，窘迫，她埋著頭，生怕宇翔看清她憔悴的面容，她使勁一邊推宇翔的手，一邊把手從宇翔手中抽出。“你走吧！我不想見你！”曉蘭沒想到她的翔哥來見她了，這么多年來，她把她的翔哥深深地埋在心地，一心一意為這個家，孝順公婆，侍候丈夫，盡管她在這個家沒有得到應有的認可和愛，但她認真地盡自己的義務。特別是有了女兒丫丫后，她為了自己的女兒，她心甘情愿地在這個家當牛做馬，毫無怨言，誰知丈夫越來越不成氣，常花天酒地，夜不歸宿，最后染上毒品，她曾和公婆努力在家讓丈夫戒毒，可毫無意義，她無能為力，給公婆建議，只有送他到戒毒所才能振救他，她的公婆雖然千個不愿意，但為了他們的寶貝兒子，無奈地把他送到戒毒所。這時候，他們才知道他們娶了一個多好的兒媳，可時為時已晚，他們的兒媳對這個家失望透頂，萬念俱灰，她不能再在這個沒有愛，沒有希望的家庭毀了自己的一生，她不再懦弱，不再委屈求全，她要向自己的命運抗爭，她勇敢地向有關部門遞交了離婚起訴書。她已經經不起生活對她的折磨和命運的打擊，她病了，本就瘦弱的身體更加憔悴，虛弱。現在宇翔突然到訪，她更加痛苦，悲傷，她咋愿意宇翔見到她這樣的病容呢！她希望她的翔哥記得的永遠是她做姑娘時清秀而陽光的笑臉，永遠是那個活潑可愛的趙曉蘭，所以她堅決地把宇翔推出去……“為啥子呢？你咋的了嘛！”宇翔驚訝地看著她。“沒有啥可說的！"并對她的女兒說，"丫丫，快把叔叔送出去，把門關上哈！”“唉！叔叔走吧！”丫丫一邊說，一邊伸著舌頭向宇翔做怪像，一邊拉著宇翔的手往外走。宇翔示意在門口的李靜去和曉蘭說說話。他無奈地邊走邊回頭望著曉蘭，這時候曉蘭已躺在床上蒙著被子無聲地哭泣……“曉蘭，我們一定要接你回家看看，家鄉現在富裕了，你設想的在家鄉修建公路的愿望已實現，建電站的愿望也馬上要實現了，工程馬上就峻工，家鄉馬上就要萬家燈火了。曉蘭，家鄉所有的變化都有你一份心血呀！”宇翔心里默默地念道。是的，自曉蘭出嫁后，他振作起來改變家鄉的面貌，就沒有時間去悲傷，對生活道路的選擇逼迫他走了這樣一條艱苦的道路，如今理想正在逐步實現，他多想曉蘭也分享這些來之不易的成果……可是命運就這么捉弄人，李靜從曉蘭那里得知，曉蘭也生病幾月，現在也是肺癌晚期，宇翔和李靜盡力照顧她，并把她帶回家看了家鄉的變化。他看到和她的宇翔哥一起設想的家鄉變化的面貌，成為現實，家鄉的姐妹們再也不會當婚姻的犧牲品，自由地追求自己的幸福生活，她笑了，她笑著走完了她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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