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文字/嘟嘟的老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圖片/網絡(致謝作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音樂/吹你吹過的晚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在我們老家,管沒見過世面的人叫“老趕”,跟老北京方言“老土”是一個意思。我下鄉插隊十一年,總共歇過十次探親假,每回來一次,就當一回“老趕”,鬧出不少笑話。</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1976年2月份我們回北京結婚,跟往年休探親假一樣,在家根本就待不住,除了走親訪友,還要拿出大把的時間充當采購員,連里的人托你買東買西的,得滿世界踅摸才能湊齊。坐公交車一來是不方便,二來也不劃算。母親開始對幾個姑爺喊話,你們誰家有一時用不著的自行車借給他倆用用。丈母娘的話就是圣諭,很快大姐夫和四姐夫就把自家的自行車貢獻出來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當媽的自然很高興。她叮囑兒子和剛過門兒的兒媳,“你倆騎車出去小心點,別磕著踫著,到哪去記得把車鎖好了,待的時候長了就把車放存車處,車是你姐夫新買的,別給弄丟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們倆的騎車技術沒的說。我四年級就學會騎車了,用的是二姐夫的28大杠,沒有人陪著我,完全靠的是自個兒勤學苦練。媳婦兒是在連里學會的,那會兒我倆正在談戀愛,我找班里的老職工借了輛28加重,冰天雪地在公路上,我一只手摟著她的腰,另一只手扶著車把,就這么摟著扶著費勁巴拉地陪著她苦練了幾個晚上就學會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有一天媳婦兒跟我商量,禮拜天想去趟東郊姐姐家。我說好啊,咱們結婚那天我坐著二姐夫開的運油車去你姐家迎親,喝了一碗白糖水,閑聊了幾句就啟駕回宮了,我是應該去正式拜訪一下大姨姐和姐夫。</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去串門那得提前跟人家打聲招呼啊,媳婦兒手里有她姐生產車間的電話號碼。走進街口公用電話站的小屋,我望著桌子上的電話機琢磨了好一會兒,才把右手食指插進小圓盤標著數碼的孔洞里,連續撥了兩遍都沒動靜。</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看電話的老關發話了,“我看你上學的時候是個挺機靈的孩子,去東北插了幾年隊,怎么連電話都不會打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老關早先是我們胡同里的居委會主任,文革開始了,不知道什么原因把他的芝麻粒大的官給擼了,給他派了個看守公用電話的差事,專門負責傳呼。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他的官稱從關主任變成了關大爺,大伙背地里就叫他老關。</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明知道是自己露怯了,但當著剛娶到手的新媳婦兒這么挨呲噠,我總得找回點面子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在東北兵團用的是軍用電話,跟老百姓用的機子不一樣。”</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行了,忘了就是忘了,你就別找轍了。把話筒拿起來再撥號。”老關頓了一下,“嗨,你們這幫孩子在東北這些年也實在是不易呀。”</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插隊之前我好像就沒怎么摸過電話,到了兵團,連部里的電話機倒是用過幾次。那是一部老式手搖電話機,打電話的時候要用一只手按住話筒,另一只手使勁搖側面的那個搖把,聽到“叮鈴鈴”的回鈴聲再拿起話筒,跟總機接線員報出要哪的電話,再給你轉過去。城里電話機的操作程序正相反,也難怪自己變成了“老趕”。</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星期天一大早,我倆騎上自行車直奔東郊她姐姐家。聽我媳婦兒說,她以前去姐姐家都是在北京火車站坐京郊慢車,中途還要在一個四等小站停一分鐘。到站下車還得腿著走上七八分鐘才能到達廠區。當然也能坐公交公司的郊區車,但是要倒兩次車,等車的間隔時間也長,下車要過三座小橋,步行將近半個小時才能到。</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從我家騎自行車去,將近40里地。雖然說路途有點遠,但比較隨意,倆人邊騎邊聊不覺得寂寞也不覺得累。從連隊到團部30多里地,我們又不是沒走過,那時能借輛自行車騎著去就美的不得了。我曾經從團部騎70多里地到縣城去看她,中途抄近道,從山上骨碌下去,把右胳膊肘連皮帶肉刮掉了一小塊,那也心甘情愿啊。</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們去的時候順風,10點多鐘到了,吃過午飯馬上往回返,5點鐘城里還有場電影等著我們看呢。頂著西北風騎車趕到勝利電影院,馬路邊的人行道上停滿了自行車,我倆找了個空檔,把車梯子一支,把車鎖好了,小跑著沖進電影院。</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等到電影散場,來到存放自行車的地方,我倆立馬傻眼了,路燈下的人行道上空空如也,連個車影都沒見到。難道是記錯地方了?我倆繞著電影院外墻轉了一圈,還是沒有。我的腦子“嗡”的一下,壞了,肯定是丟了。兩輛剛借到手里的新車,錳鋼大鏈套,刨去工業券和自行車票不說,光買車的錢加一塊也小四百塊了,我一年不吃不喝才能攢夠。這說沒就沒了,回去可怎么交待啊。</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有個好心的中年婦女大概是看出我倆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關切地問,“你們怎么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自行車放在人行道上,看了場電影就丟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你們去電影院的存車處去問問,是不是他們的人給收走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抱著一線希望走進存車處的大門,我的眼前頓時一亮,那兩輛自行車就靠在收費小屋的墻邊呢。</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看車的是兩位大媽,見我倆進來認領車,其中一位說,“白天看電影把車放在馬路邊上,看夜場的就得把車放存車處,連這個你們都不知道?上一場電影散場后,我見這兩輛車沒人騎走,就給推回來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倆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只是一個勁的道謝。</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你們倆是出去插隊的吧?”另一位大媽開口說話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是啊。”</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什么地方?”</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東北兵團。”</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的倆閨女也是你們兵團的。”她用手一指剛才和我們說話的大媽,“她的大小子也是知青,在山西插隊。”</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話說到這里,我看出兩位老人的面部表情發生了明顯的變化,其中有一個還把身子背了過去。見此情景,我突然想起八年前全家人送我去東北的那天,出了胡同口,母親一句話沒說,扭身走進小街上的那家糧店,我一回頭,瞧見她正撩起衣襟擦眼睛,我的眼淚差點掉下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此時此刻她們的心情肯定和當年我的母親一個樣。</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掏出來兩毛錢交存車費,白天存車2分錢,夜里存車多少錢我真不清楚。</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趕緊回家吧。”她們不肯收錢。</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們再次向兩位大媽道謝,騙腿兒上車,并肩騎行在回家的路上。自行車失而復得,我覺得像是白撿了兩輛車,興奮的不停地按著車把上的轉鈴,“叮鈴鈴……”,清脆的鈴聲引起路人的關注,兩個“老趕”進城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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