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華伯伯。 <br>柯華伯伯是我爸的至交、老戰(zhàn)友。<br>柯伯伯1915年12月生于廣東普寧縣里湖鎮(zhèn),1917年,他父親下南洋到馬來西亞經商,家里生活還好。他先讀私塾,后上鎮(zhèn)上的小學和馬來西亞檳榔嶼居林學校讀書,初中時他回國到了汕頭大中中學念書。<br>“9·18事變”爆發(fā)。全國震動!全民各界要求政府抗日,情緒激烈。正在讀初中的他,就與同學們到市政府門前聚會,要求抗日,把國民黨市黨部砸了。<br>后來他到廈門大學附中讀書,1935年初夏,他考上北平燕京大學學醫(yī)。<br>他就是在這個期間從一些書籍中零星的,粗淺的知道了些馬克思主義常識。<br>燕京大學的進步學生從1935年11月底開始,頻繁進城參加北平學聯(lián)的會議。柯華參加了北平各大學組織的活動,多次和同學們沖破了國民黨軍警封鎖進城各地區(qū)舉行抗日示威和聲援活動。<br> 十二月下旬開始,學生會開始醞釀組團籌備南下了,柯華即參加了宣傳團。平津學生南下擴大宣傳團一共四個團,共五百來人。<br>1936年1月柯華參加入中華民族解放先鋒隊(簡稱簡稱`民先')、社會科學聯(lián)盟,他是當時燕京大學最早參加民先二十多人中的一員。民先是黨領導的組織,對外還是稱學聯(lián)。1月4日到1月11日,柯華和同學們從北平西郊藍靛廠集合出發(fā),經過宛平縣城、良鄉(xiāng)、涿縣、然后往東,到固安縣。其它幾個學校的學生也都趕到集合。一直走到固安縣的馬頭鎮(zhèn),給農民群眾反復唱兩首歌,一首的歌名叫《時事打牙牌歌》,還有一首叫《工人歌》。<br>國民黨警察在前面攔阻他們,便衣隊一會兒尾隨,一會兒在隊伍兩側起哄搗亂。警察的人數(shù)多了,把他們圍起來,隊伍行動不得,他們沒有一個人后退,堅持著和警察對峙。<br> 之后,他們組織野營,組建話劇團、歌詠隊到北京郊外演出。同時做一些社會調查,并在黨的領導下,從事一些秘密活動,在校內散發(fā)和張貼宣傳抗日的傳單等。<br>到了11月,國內抗日形勢又有變化,傅作義的部隊在綏遠抗戰(zhàn)打響。在這個令人鼓舞的形勢下,黨組織動員了各界人士前往綏遠慰問前方將士。柯華隨慰問團去了戰(zhàn)地醫(yī)院。<br>從綏遠抗日前線回到學校沒有幾天,他聽同學說,新聞系老師斯諾從陜北回來的消息。他和幾個同學去了斯諾住在海淀軍機處8號的家里,聽他講在陜北蘇區(qū)的一些情況。斯諾告訴他們,他在寫作一部關于陜北蘇區(qū)和中國紅軍的書。<br>看了斯諾從陜北蘇區(qū)拍回來的200多張照片,及三百呎左右長的小電影。看完照片和小電影,斯諾就把他寫的《紅星照耀中國》英文初稿拿給他們看。這些照片和小電影包括《紅星照耀中國》的英文初稿,這對柯華他來說,震動很大。對陜北蘇區(qū)和紅軍,包括毛主席、朱總司令還有一些紅軍的將領有了較為深切的直觀的認識。斯諾的照片、電影活生生的記錄了真實的紅軍,對在燕大讀書的學生來說,沖擊力可想而知。<br>通過民先的組織,燕京大學決定組織前往陜北蘇區(qū)的參觀10人訪問團,柯華有幸成為其中一員。<br>他們一到延安住下,參與組織一二九運動的燕大畢業(yè)生黃華來看他們,很是高興。黃華比他們早到半年,是1936年陪著斯諾來的陜北。黃華當天和他們談了很久,介紹了許多陜北蘇區(qū)的情況,最讓他們意想不到的是,黃華說,毛澤東主席第二天就要見他們。<br>第二天下午4點左右,黃華陪著他們從招待所去鳳凰山見毛主席。毛主席一見他們一行,邊和他們握手,邊高興地說歡迎他們到延安來。坐下來,毛主席見他們都還有些拘謹,笑著說,希望以后能經常見到從大城市來的大學生,歡迎大學生到延安來參觀訪問,了解紅軍,了解共產黨。初次見面,毛主席只問了他們在北平的學生運動,問新學聯(lián)和舊學聯(lián)的事情,問12·9運動前后的情況。后來毛主席在1939年紀念12·9運動的講話中,專門進行了評價。<br>他見毛主席問完12·9運動的情況,他就問毛主席:您說中國的抗日戰(zhàn)爭到底能不能打起來?毛主席看看他,回答說,中日戰(zhàn)爭,我看3個月內就要打起來。果然,4個月后的1937年盧溝橋事變爆發(fā),中國進入了全面抗戰(zhàn)階段。接著,毛主席具體給他們講了日本在華北的軍事部署,以及他預計日本軍隊下一步的動作,講得詳盡、透徹,包括國民黨方面在華北的軍事主官的情況,日軍軍事主官情況,毛主席也是了如指掌。<br>說完話,毛主席親自給他們十個人一人發(fā)了一張票,說過兩天憑這個票去參加一個會議。順便在延安多看看。<br>在延安他們待了一個星期左右,就原路返回北平。<br>從1937年7月7日到1937年7月29日北平淪陷,22天的的時間里,柯華和同學們隨著戰(zhàn)勢一日三變的進展,緊張地從事著慰問前線作戰(zhàn)士兵的工作。7月28日,民先派他到到南苑機場去看看日本人進攻南苑的情況,要拍些南苑機場的照片回來。他在機場抓緊時間拍照,剛剛拍完,突然,他發(fā)現(xiàn)一隊日本兵從機場跑道哪一邊開進來。他立即騎上自行車,順著機場跑道,從機場另一側大門飛奔回學校。<br>當天晚上北平槍聲零落,天亮時分,槍炮聲戛然而止。就此,北平淪陷……<br>日本人占領北平,學校開始掛美國旗,表示這是美國人的勢力范圍,有點像上海淪陷后西方國家的租界,燕京大學從38年開始到1941年,每年都在擴大招生,給整個中國淪陷區(qū)的青年留下了一塊可以選擇不接受日本奴化教育的飛地。柯華是民先隊員,隨民先總部先到天津,然后坐船去煙臺,再南撤往武漢。突然聽到消息,十月初,山西前線捷報飛傳,八路軍第115師9月25日,在平型關伏擊日軍,聚殲日酋千余。<br>1937年11月中旬,柯華經組織介紹,離開武漢去臨汾參加八路軍。這時候,八路軍總部正在臨汾的馬牧,一個不是太大的鄉(xiāng)村。總部機關在馬牧馬二村村子中間一個姓徐的大財主家大院子里。因太原失守,北方局、犧盟會總部、八路軍駐晉辦事處、山西省委等多單位也都轉移到了臨汾,這里儼然就是華北抗戰(zhàn)的中心。從武漢或其他城市來臨汾參加八路軍的年輕人學生居多,他們大部分先到距離馬牧不遠的劉村,那里有個八路軍總部學兵大隊。<br>組織上讓他到八路軍總部政治部宣傳部報到。時任政治部副主任兼宣傳部長陸定一,接洽完組織關系,很快就找他談話。當時他叫林德常。陸定一說,你父親在馬來西亞經商,將來萬一做華僑方面的工作,你這個名字不合適。然后陸定一沉吟了一下說,你就把姓林的林去掉一半的“木”字,再加個可以的可,姓柯,名華,柯華。自此,他開始叫柯華了。<br>他在八路軍總部宣傳部主要從事戰(zhàn)地記者工作,他自己有一臺照相機,膠卷一大包。第一次采訪,他去的單位是115師。當時115師打完平型關伏擊戰(zhàn)之后,又打下曲陽縣城,轉移到了臨汾地區(qū)進行短暫的休整。他到師部,師領導很重視,林彪請他吃飯,畢竟是戰(zhàn)爭時期,燉一支雞就算豐盛了。<br>林彪的話不多,簡單閑聊幾句。吃完飯,他說,你還是下部隊采訪吧。一會兒林彪說,送那一支槍吧。參謀把槍拿來,林彪說,這個卡賓槍是平型關戰(zhàn)斗繳獲日軍的。這支卡賓槍他帶在身邊三十年,文革的時候被抄走了。<br>他下到部隊,115師政訓處副主任肖華和他一起的機會多一些,他倆一起經常去343旅。記得有一天,規(guī)模不是太大的一個戰(zhàn)斗打響前,肖華和他在李天佑當團長686團,部隊要發(fā)起沖鋒了,炊事班這時候蒸出了一大筐饅頭,他就和肖華抬著大筐子,給每個戰(zhàn)士發(fā)饅頭,戰(zhàn)士吃著熱騰騰的饅頭,說,吃一個饅頭,消滅一個日本鬼子。<br>柯華在八路軍總部宣傳部從事戰(zhàn)地記者工作,時間不是太長,寫了幾篇戰(zhàn)地通訊,相繼發(fā)表在西安的《西京日報》等報紙上。大概一個多月后,一天陸定一見他從下面的部隊回到總部,找他說,你不知道八路軍缺書?他說,是缺書,平時干部戰(zhàn)士作戰(zhàn)、訓練之余確實沒有什么書可看。陸定一說,我記得你對武漢熟悉,你盡快去趟武漢,給八路軍買上一批書。他問陸定一,都買些什么類型的書?陸定一想了想說,那就買些文藝作品吧,小說、詩歌什么的,盡量多買些。他放下手頭的工作,領出來陸定一給批的800塊錢。<br>他一個人到了武漢采購圖書,帶著書回臨汾。這時候是1938年2月下旬,八路軍總部要往太行山里轉移。組織部門通知他,到延安學習。<br>從臨汾去延安交通不方便,沒有車坐,得走去。中間還有日本人的封鎖線。他帶著組織開得介紹信,背著卡賓槍,帶著照相機,穿著繳獲的日軍軍大衣,提著箱子和很多膠卷,上路了。走了沒多久,他碰見三四個也趕路的八路軍。一起走了一會兒,他問他們幾個人中像領導的那個人,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他說,我叫劉少奇,是北方局的領導。然后就沒有啥話說了,只顧趕路。<br>從臨汾去延安沿途經過的大部分是山地丘陵,所以路上很容易碰見野雞。他帶著卡賓槍,沒想到,他的槍法還真不錯,一槍一個。打了野雞,晚上各自住下來,他把野雞做成紅燒味的,一個人吃不了,給劉少奇他們幾個人一些,早上又清燉野雞,一起吃。<br> 到了延安之后,在總政治部,他碰到原紅四方面軍政治部主任后為西路軍的工委書記,現(xiàn)任陜甘寧邊區(qū)黨委會宣傳部長李卓然,這時候他是從新疆回到延安不久,正向中央和軍委匯報西路軍的情況。李卓然說,如果有機會,希望他以后到他哪里工作。<br>柯華去陜公學習了。陜北公學校長叫成仿吾,黨內的老同志,也是長征時期唯一的一個教授,教育家,后來是人民大學和山東大學的校長。陜公的學員來自天南海北,那兒來的人都有,海外的華僑子弟也不少,連國民黨的一些高級官員的子女也有來的,像鄧寶珊的女兒。他們學習三分軍事,七分政治,學習革命理論。條件是很簡陋的,睡覺沒地方,得自己挖窯洞,有小米、土豆吃就算很不錯了;露天上課,把晚上睡覺的被子打成背包,放在地上當小桌子。好不容易住進自己挖的窯洞,五六個人睡在里面,晚上翻個身都感到困難。<br>1938年4月1號,在陜北公學第二期學員的開學典禮上,他又見到了毛主席,他來給他們這些學員做報告。他大概還能記得毛主席在開學典禮上做報告時講的話:來陜公學不到什么,就學會爬山,我看呀,還是先爬爬山的好,馬列主義是頭,爬山主義是腳,這是理論指導實踐,理論與實踐相結合。在這個意義上,爬山主義也是馬列主義,不先爬爬山,怎能在中國實現(xiàn)民主政治?<br>毛主席在給他們的報告中,還告誡他們,不要搞升官發(fā)財,不要搞貪污腐化,不要消極怠工,要講真話做真事,要不怕犧牲,在前進的道路上,會遇到一些大石頭,也許會碰掉同學們的牙齒、要流血,但不要哭著臉,要把血抹一抹,牙齒掉了別管它,動搖了拔掉,最關鍵的是,不能忘記堅定的政治方向和艱苦的工作作風。<br> 后來,毛主席對陜公評價極高,他說,中國不亡,因為有陜公。<br>1938年4月1日開學典禮過去沒幾天,毛主席又來到學校給我們做報告,講國共合作問題,也講些其它問題。當時武漢大會戰(zhàn)在即,陳獨秀有個觀點,在報紙上說,如果漢口丟了,中國就要亡國。毛主席給他們說——這是放屁。逗得他們都笑了。毛主席接著說,中國的大城市丟了,鐵路線丟了,只能叫亡城、亡路。總之,在陜公短短的一個多月的學習,毛主席就來了好幾次給他們作報告。<br> 1938年5月7日,毛主席來參加他們二期學員畢業(yè)典禮,做報告給講張國燾跑到武漢的事情,他勉勵他們,要求他們記住,要堅決奮斗,不怕困難,不開小差,不學張國燾。<br> 接著組織上安排柯華去抗日軍政大學學習。抗大的條件和陜公差不多,軍事學習和陜公相較,比重大的多。<br>他上抗大的這個大隊,主要是訓練連級干部。抗大畢業(yè)了,他有幾個同學到前線作戰(zhàn)犧牲了。在抗大學習期間,他當了班長,睡覺在最外面,當時一個班十個人睡一張大炕。同時他還當連隊列寧室主任,抗大每個連隊都有列寧室。列寧室其實就是個小小的圖書館。到了1938年秋天,他入黨了。<br>抗大畢業(yè)后去中央黨校上學,到1939年底畢業(yè)分配工作。黨校干部科科長曹軼鷗找他談話,說,那就分配你到基層鍛煉去。柯華騎馬到李卓然那里告別,李卓然很驚訝,說,我不是給中央黨校他們說好了嘛,你來邊區(qū)黨委宣傳部工作。你那里都不要去,就在我這里工作。就這樣他到邊區(qū)黨委宣傳部工作去了。<br><br> <br> 那時的延安。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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