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

選擇不會錯

下班回家，終于見到老屋的燈還亮著…… 推開老屋的門，年邁的父親正用長滿老繭的手，拿起鐵鉗夾著柴薪，架在快熄滅的火苗上，母親抱著手機，目睹著遠方孫子發來的視頻，很幸福地逗著蹦跳的曾孫…… 看著已經沒有煙熏的柴火坑里，火燃得很旺。老爸放下手上的鐵鉗，似乎是盯著突然閃進屋的稀客一樣，問寒問暖。 此時，突然想起了小時候，曾就有一幅沒有拍照的全家福，暖烘烘的柴火坑，煙熏人眼，那時父母就用自己的身子擋住濃濃的煙熏，保護著年幼的我及姐妹們，還一邊用竹筒（竹制吹火筒）吹著快熄滅的火，一邊用竹火鉗（竹片制作∪型的當作鐵鉗用）夾著干薪柴，把火燒得更旺…… 記得那時候，老屋內的火坑旁，爺爺披著破舊的棉襖，手執著長煙桿，吧嗒吧嗒地吸著煙，沒煙子從嘴里吐出來了，就用煙桿腦殼朝紅柴灰抽去，又從嘴里吐出股股濃煙，嗆得火坑邊的人咳嗽不止，沒有人說反對爺爺抽煙的話，但爺爺很自覺地把長煙桿正燃著的煙蒂在火坑邊的石頭上敲幾下，把煙蒂敲出來，把長煙桿遞給我，我就放在火坑旁邊的角落里，我與爺爺有著深厚的感情，因為我會在爺爺干活回屋的第一時間，把長煙桿拿來遞給爺爺，老屋內，我是給爺爺老煙桿的人。 記得有一次，爸媽不在家，我見爺爺從地里回來，他沒有直接坐在火坑邊的長凳上，就去打水洗臉，我讓爺爺洗臉了就有煙抽，在老屋的火坑旁邊上方的樓柱上扯一張綁好的土煙，就象爺爺平時裝在煙老殼一樣裝好，并且跟爺爺平時點燃煙一樣把裝好土煙的煙老殼插進紅柴灰里，用嘴含住煙桿那被爺爺牙齒磨得光亮的煙嘴，學著爺爺吸煙的動作，吧嗒吧嗒的抽起來，煙點燃了，嘴里的煙也來了，可是我被嗆得差點吐了血，頭暈眼花，爺爺忙把我手里的煙桿奪過去，很嚴厲地訓斥道：“你哪能去吸，讓我自己來，以后就別這樣了啊！” 那時候，火坑邊上常有一個燉茶的罐，要么是陶瓷土窖罐，要么是銻鋁缸，土窖罐沒有蓋子，常有土碗掩住罐口，一是蓋住火坑里柴灰飛進罐內，二是方便喝茶，茶沸騰了，而土罐不怎么燙；而銻鋁缸，雖然有蓋，但很燙的，常有沸騰出的茶水撲進紅火，熱氣騰騰，農家手工茶，老屋內茶很醇、很香，小時候的我，不能喝，因為怕睡不著覺啊！ 那時候，老屋內火坑的煙濃了，我很跳皮地說“哪個不抱柴就去熏哪個”，邊說邊用小手扇打著濃煙往火尾巴（四方的柴火坑，三方坐著取暖的人，放柴的一方稱火尾巴，）去。 如今，不是沒有別的取暖方式（火爐，電爐都有），恰恰相反，老爸老媽卻在廚房飯灶柴孔下面，用磚壘成四方的火坑，晚上，抱來幾個紅薯，埋在火坑的熱柴灰里，睡前的烤紅薯就是夜宵；白天，把晚上睡覺前保存的熱火種掏開，還會在熱柴灰上烤上干辣椒，這就是農家地地道道的糊辣椒…… 原來，我準備拆了這棟老屋，在原宅基處改建自己的住居，在征求老爸的意見時，他有些遲疑，因為這老屋是父親任教時節衣縮食修建的，記得有兩立柱子（五柱四瓜木屋，四立三間，兩立就是十根柱子）是他用一塊上海表兌換的，父親那時候不足二十元的工資，全家八口人，大集體時代，勞動力僅靠母親及年近古稀的爺爺，每年都得向集體補錢，哪有余錢修房造屋，大家庭擁擠在三柱二瓜的二間小屋里（中間是小堂屋不住人），所以，父親是逼著用自己心愛的老牌上海表兌換兩立木料才修建的這棟老屋。 現在想起來，父親當時的表情讓我沒有拆掉老屋，我不抱怨。在那個食不飽肚衣不遮體的年代，這老屋的確是父親一生奮斗的唯一見證了。 如今已是耄耋之年的父母，不是不知道享受，而是還為我們節約，天氣不算冷，早晚就隨便撿一點柴薪，在老屋的灶門口燃柴取暖，讓煙從灶柴口進煙囪排外，不在乎濃煙熏黑墻壁，并且很方便的留下火種，方便的吃上烤紅薯、糊辣椒等農家特色味…… 如果，我當年執意拆了老屋，如今的老爸老媽住在磚房，他們會生怕把新房子熏黑，生怕把地板燒炸等顧慮，老人心中生活不踏實，總是沒有在自己修建的老屋里自在啊！ 每年，老爸都要拿出僅有的養老金請來瓦匠，把老屋打理一番，讓老屋在風霜雪雨中守護著家的溫暖，永遠牽掛著奔波的家人…… 近五十年了，老屋雖然陳舊不堪，但永遠是家人的牽掛，家人的眷戀！ 老屋，有家的溫馨，父愛母暖…… 火苗正旺的柴火坑，溫暖著家人的心 老屋雖老，但永遠年輕，這里曾留下老爺爺吸煙的背影，曾留下我們兄弟姊妹的歡聲笑語，曾留下我們兄弟姊妹的撒嬌哭泣，老爸老媽對兄弟姊妹的諄諄教誨…… 老屬雖舊，但永遠留存著初心，讓生活在老屋的人以及子子孫孫銘記黨恩，牢記對美好未來向往的使命：老爸老媽的哺育深情，讓出生在老屋的兄弟姊妹，銘刻在心…… 老屋，我溫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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