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中秋.母親吃的最后一塊月餅（二）

采薇

題記：退休后的我，看著女兒親手包的蛋黃月餅，半天沒回過神來。只見女兒笑盈盈的對我說：“媽媽，今天學校包月餅，我2分鐘就包一個，這是您最喜歡吃的蛋黃餡月餅，我把姥姥姥爺的遺像請出來，也擺上了果蔬和月餅。 人老了，感情有些脆弱，我的眼淚唰的一下流出來，女兒幫我擦去淚花…… 　　月灑銀暉倍思親，六載遺憾秋風凈。 在爸爸媽媽的遺像前，我們一家三口都流淚了。先生說：爸媽，這是您們帶大的小孫女親手包的月餅，味道好，請二老品嘗，她現在是大學老師，很懂事；女兒說：姥姥姥爺，您們的小香人長大了，這是我給您們送的月餅水果，學校要求每個大學生都要學會包月餅，我今年被評為優秀教師，沒給您們丟人；看著他們父女倆一起去樓頂賞月，我黙黙的倚窗眺望，想起那個難忘的中秋節。 每逢佳節倍思親，心中憾事難分明。2017年的中秋節，是刻在我腦海里的一個痛，揮之不去。6年來，見月餅如見媽媽的眼神；過中秋如聽見媽媽的聲音；我吃不下一個月餅，只為媽媽過的最后一個中秋節，想吃的最后一塊蛋黃月餅，被我吃了。 　　仲秋珍重主人心，酒深親情亦更深。2017年的中秋節，88歲的老媽特別上心，要求中秋家宴豐盛些。規格按春節辦。我和弟弟、弟媳分別準備了4個涼菜、4個硬菜、4個鹵菜、燉了雞湯，雞鴨魚肉都有了，另外，在我家小花園里擺上水果和月餅。 月圓之夜人不圓，唯有聞聲訴衷腸。和以往任何一年的中秋節一樣，晚上7點，紅色的軍用電話響了，媽媽高興的和濟南的大哥、大嫂和大孫子依次說話，末了她說了一句“老大，這是媽媽最后一次過中秋節”，估計大哥沒在意。哥哥嫂嫂再依次和我、弟弟2家人分別送祝福。“電話節目”結束后，媽媽要求給她一杯桂花釀，她深情的說：“今天敬你們一杯酒，這是我活了這么大歲數，第2次喝酒，我代你們的爸爸敬酒，明年我就不在了”，我們沒有一個人相信，只覺是老媽開心想喝酒。 　　天命之年忌暈腥，三十八載皆素心。吃了38年素的媽媽，每樣菜都品嘗過了，她滿意的說：“我比你們的爸爸有福氣，吃上了兒女親手做的宴席，這輩子有面有福”。邊吃邊聊，媽媽看完中秋晚會直播，我們去院子里吃月餅賞月。那年中秋的儀式感滿滿，每個項目都堪稱完美。弟弟弟媳、女兒女婿都回家了，母親叫先生也走，留下我陪她說說話。 月兒圓圓掛天邊，誰料中秋留遺憾。從來不吃月餅的媽媽，叫我給她一個蛋黃餡月餅，我說：“我的老媽哎，這盒月餅，蛋黃和云腿餡的只有一個，其它餡的2個，您隨便吃一個吧”，聞聲臉變，媽媽傷心的哭了。而且是越哭越傷心，我不知錯在哪兒，就立刻站起來抱著媽媽的頭，像哄小孩一樣。誰知，媽媽哭著說“這是我在人間過的最后一個中秋節，我38年都沒吃一口甜食，今天就想吃一個蛋黃月餅，最后的月餅啊”！ 　　捧著媽媽蒼桑的臉，擦去她的老淚，我忍不住泣涕說：“媽媽，您今天怎么啦？那蛋黃月餅是我吃了，五仁月餅是弟弟吃了，幾十年都是這樣”。媽媽告訴我：“寶貝，你可能不知道，你媽這輩子最喜歡吃的就是蛋黃餡月餅，吃了月餅就圓滿了”，最后，媽媽還是吃了一個五仁餡月餅，她告訴我：“咱母女倆今晚別睡了，我把埋在心里一輩子的事兒告訴你，不帶到天堂去”。 那晚，花甲之年的我，躺在耄耋媽媽的床上，枕著媽媽的臂彎，聽媽媽講她隱藏了一輩子的秘密。 清晨，媽媽在門口用桂花碎擺了個“心”。那一剎那，我明白了，媽媽想爸爸了，用她的話說，在人間遭罪，去天堂找爸爸享福，天堂沒有痛苦。48天后，媽媽撒手人寰，臨走時，遺憾中秋不圓滿。 文字：采薇圖片：部分來自網絡音樂：中秋.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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