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西記

融揚中

【作者】郭霞（江蘇） 　　作者簡介：郭霞，網(wǎng)名旅者。鎮(zhèn)江市作協(xié)會員，揚中市作協(xié)會員，一直在新聞單位從事編輯工作直到退休。愛好閱讀、攝影和旅游。數(shù)篇散文和報告文學在《鎮(zhèn)江日報》《常州日報》等地方及國家級報刊雜志上發(fā)表。數(shù)篇報告文學作品被收錄在江蘇文藝出版社、方志出版社等出版的書籍中。著有個人文集《越過山丘》。 　　2021年9月25日下午4點25分，我乘坐中國國航CA4506航班只身飛往成都。  我們的地導是位中年男人，姓李名俊。他知識面廣，談吐幽默。一車30多名游客分別來自吉林、廣州、湖南，安徽等地，李導用數(shù)字作為代號把我們分成一個個小家庭，他們皆是結(jié)伴而來，唯獨我一人獨行。 　　我們?nèi)サ牡谝徽臼窃诤０稳Ф嗝赘叩狞S龍、九寨溝和阿壩羌族自治州，我們從成都出發(fā)到景點整個行程8個小時。越是接近川西高原，沿途的山色越美。雨過如洗，黛山含煙，白霧繚繞。當我把隨手拍的視頻發(fā)到朋友圈時，有人贊嘆道“雨過山如浴，如畫自天成"。 　　望著眼前似仙境的千丘萬壑，想起鄭板橋的“一間茅屋在深山，白云半間僧半間。白云有時行雨去，回頭卻羨老僧閑。”          當車子經(jīng)過汶川的映秀鎮(zhèn)時，李導觸景生情，給我們講起了發(fā)生在他身上的小故事。2008年5月12日14時28分4秒發(fā)生的汶川大地震，震中就是我們眼前出現(xiàn)的四川省阿壩羌族藏族自治州汶川縣的映秀鎮(zhèn)。地震時他妻子帶的旅行團的車子正好經(jīng)過震中心，剎那間，她看到車子前面的公路已像麻花一樣彎彎曲曲，她得一一去安撫一車驚慌失措的游客，艱難地幫助他們脫離危險地帶…… 　　從地震發(fā)生后，他就一直打她的電話，可始終無法接通，尤其當他耳聞目睹那些遇難者的故事后，他生平第一次有了刻骨銘心的擔憂和害怕，直到數(shù)日后她打來電話報平安，失而復得的喜悅讓他從此更加珍惜夫妻間的情意…… 　　在當時那么多罹難者中，他們夫妻是不幸中的萬幸，李導的故事讓原本輕松的旅途摻了一些沉重感。望著窗外的汶川大地，如今距大地震已過去13年，當年的慘烈似乎煙消云散，如今的汶川已煥然一新。我默默祝福阿壩，祝福汶川，從此否極泰來！ 有人說九寨溝是成都的后花園，她像高冷的美人，引得全國各地的愛慕者越過千山萬水來與她相會。當我走近她，零距離360度盡情欣賞她的美麗時，我深深沉醉了，舉起相機拍下幅幅如詩似畫的天然山水畫。 正當我在五彩池邊對著滿目青山綠水構(gòu)圖、對焦時，一位老帥哥突然走到我面前說，“你真了不起，勇士啊！”。我對他笑了笑，他妻子也友好地對我微笑著。他們一路走著看著，有時他停下來給他妻子拍照片，還不時回過頭來關(guān)切地看著我。原來就在我拄著登山手杖，拿著相機費力地前行時，他一直在注視著我，默默地關(guān)注著我。感謝你，素不相識的帥哥，我們在這里相遇，又匆匆作別。這曇花一現(xiàn)的相遇，讓我感受到人性之美和眼前的秀山碧水是如此和諧。 在阿壩藏族，女人稱“卓瑪”，男人喚“扎西”。藏族人一見我們合手行禮大聲道 “扎西德勒（祝福語，吉祥如意）”，讓我們?nèi)玢宕猴L，我們一行人也熱情回應(yīng)道——“扎西德勒，秀！”。 　　一位叫卓嘎的姑娘一臉的高原紅，身著紅藍相間的羌族衣裙，非常漂亮，她笑起來就像高原上的格桑花一樣明艷。她和妹妹為我們熱情地跳起藏族舞蹈。舞畢，質(zhì)樸的卓嘎與我們開心地聊天。她說話很風趣，個性樂觀，幾句話常常逗得我們開懷大笑。她沒有上過學，家里兄弟姐妹12人。我們逗她，你以后跟我們走，嫁到外省去吧，她開心地笑起來。在她單純的笑容里，有一種向往，有一種期待…… 　　在熱情的藏曲中，我也被熱情的卓瑪和扎西拉進跳舞隊伍中，跳起篝火舞，此時此刻快樂洋溢全身，已然忘記身在他鄉(xiāng)，誤把他鄉(xiāng)作故鄉(xiāng)。有時旅游并不單純是為了看美景吃美食，旅游何嘗不是忘憂草呢？旅行中會不知不覺把曾經(jīng)受的磨難與不快統(tǒng)統(tǒng)扔在腦后，快樂每一天才是最重要的。行者無疆，心安即故鄉(xiāng)。美麗的卓嘎，真誠祝福你，希望你早日遇到心上人，扎西德勒！ 　　身在天藍的醉心，云白的亮眼的藏區(qū)，聽李導介紹天葬的整個過程，深切地感受到了生命的玄妙與無奈。藏民們在驟冷驟熱的自然環(huán)境中頑強地生存，樂觀地生活。心凈無雜念。近視眼、老年癡呆、三高、腫瘤等病，在藏民中幾乎沒有。一方水土養(yǎng)育一方人。他們對信仰的執(zhí)著，朝圣路上的發(fā)生的那些感人的故事，我深深敬佩！凡事向善，人與自然合一，樂天知命的人生觀，是你們最原始最樸素的人生信念。 扎西拉姆 .多多的那句著名的“你見/或者不見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來不去/你愛/或者不愛我/愛就在那里/不增不減……”，是啊，如果這次不來，你就在這，不悲不喜，而我或許就錯過了你，這一錯過就是今生今世。   3天后，我從九寨溝回到燈火闌珊的成都，脫下棉衣?lián)Q上夏天的衣裙，短短的數(shù)小時內(nèi)讓我體驗到從冬到夏秒速般的季節(jié)轉(zhuǎn)換。自此，我開啟了自由行模式。 　　成都別稱蓉城，錦城。是全國十大古都和首批國家歷史文化名城，古蜀文明發(fā)祥地。周太王以“一年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故名成都。蜀漢、成漢、前蜀、后蜀等政權(quán)先后在此建都，這兒一直是各朝代的州郡治所。漢代時為全國五大都會之一，唐代時為中國最發(fā)達工商業(yè)城市之一。北宋時這里是汴京外第二大都會，成都發(fā)明世界上第一種紙幣“交子”。當我從容行走在這座有著如此豐厚文化底蘊的城市，內(nèi)心有一種不可言說的喜悅與期待。 　　在古樹參天、庭院深深深幾許的武侯祠內(nèi)，我被“三顧堂”正門的兩副黑底白字的對聯(lián)吸引住——“時艱每念出師表，日暮如聞梁父吟”“兩表酬三顧，一對足千秋”。《梁父吟》、隆中對，出師表、三顧茅廬皆含其間，果然是絕聯(lián)！此聯(lián)道出自古以來少有的君臣情誼、知遇之恩和后人緬懷賢丞相諸葛亮的一腔深情……一代名相裴度在《蜀丞相諸葛武侯祠堂碑》的開篇中所寫“四者備矣，兼而行之，則蜀丞相諸葛公其人也”，皆給予諸葛亮極高的評價，成為千古絕唱人間佳話也。 在欣賞南宋紹興戊午年的石刻《前出世表》《后出師表》時，那些專為三國時代私人訂制的成語也紛至沓來：吳下阿蒙，七擒七縱，六出祁山，舌戰(zhàn)群儒，單刀赴會，得隴望蜀，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三國時期的杰出人物，此時此刻如慢鏡頭在眼前一個個再現(xiàn)、復活、飄過……劉備面對曹操心懷殺機的“煮酒論英雄”，急中生智從而成功脫險；姜維率3萬蜀兵拒魏國鄧艾10萬雄兵于劍門關(guān)外，“一夫當關(guān)，萬夫莫開”的悲壯畫面驚天地泣鬼神；一身是膽的趙子龍，七進七出救阿斗；勇獻西川地圖的張松欣遇慧眼識人的劉備……關(guān)羽、張飛、周瑜、孫權(quán)等等。這一幕幕叱咤風云的畫卷，一幅幅血雨腥風的戰(zhàn)爭場景，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是那么鮮活又那么遙遠。已深深銘刻在歷史的豐碑上，烙在后人的心海里。 　　遙想金鉤鐵馬的歲月，回望厚重的歷史，我們上下五千年的歷史，又何嘗不是一部殘酷的戰(zhàn)爭史，亦是悠久的文化史；是惡人的現(xiàn)形史，同時也是勇者的英雄史……這時一位5歲左右，身著粉紅漢服的小姑娘坐在美人靠上，一束陽光柔和地灑在她身上，好漂亮的“小格格”，她像穿越唐朝而來，我趕緊把鏡頭對準她。與她媽媽交流才得知這一家人來自新疆的烏市，小姑娘名叫果兒。 “萬里橋西一草堂，百花潭水即滄浪”的杜甫草堂，一直是我多年來向往已久的名勝古跡。草堂的北鄰至今仍保留著幾間草屋，無疑這就是當年杜甫的鄰居。千年前這里的小溪邊，農(nóng)舍旁繁花絢麗，他的北鄰黃四娘家花兒燦爛鳥語花香。杜甫為此寫下了流傳千古的這首：“黃四娘家花滿蹊，千朵萬朵壓枝低。留連戲蝶時時舞，自在嬌鶯恰恰啼。” 而今他的鄰居開了一家茶舍，身著粉色漢服的大倩和著鵝黃漢服的小倩正忙著給全國各地的旅客上茶。稍閑時，我為她們拍了幾張?zhí)貙懀啻猴w揚的美麗姑娘，好生喜歡。大倩，小倩你們做詩圣的鄰居，何其幸哉！  　　杜甫草堂是唐代大詩人杜甫為避 “安史之亂”，攜家?guī)Э谟呻]右 (今甘肅省南部）入蜀輾轉(zhuǎn)來到成都先后居住近4年的故居，在國難當頭，日子困窘時，杜甫在這草屋里創(chuàng)作詩歌達240余首。 “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萬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臺。”“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 這些耳熟能詳?shù)脑娋湓缫言谥袊诵闹辛鞣记Ч牛蔀榻?jīng)久不衰的文學經(jīng)典！ 當杜牧的“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再現(xiàn)唐玄宗晚年,沉醉美色、貪戀奢靡時，杜甫的“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從古至今，震聾發(fā)聵! 此時此刻，我站在茅屋前懷古思今，雖歷經(jīng)千年風云，千余年滄桑，詩圣其實并未走遠，依然活在我們心中，直至天老地荒……      當我穿越歷史的隧道轉(zhuǎn)身回到紅塵撲面的錦里時，已然暮色四合。錦里曾是西蜀歷史上最古老、最具有商業(yè)氣息的街道之一，早在秦漢、三國時期便聞名全國。古樹，小橋，流水，竹林環(huán)抱村舍，時有曲境通幽的美景等著你…… 　　我走近一家叫“成都錦里”的咖啡館喝茶，帥氣的黃發(fā)小伙子邊彈吉他邊唱《成都》，渾厚的聲音隨著吉他聲傳的很遠……分別總是在九月/ 回憶是思念的愁/深秋嫩綠的垂柳/ 親吻著我額頭/在那座陰雨的小城里 /我從未忘記你/成都 /帶不走的 /只有你/和我在成都的街頭走一走喔/直到所有的燈都熄滅了也不停留…… 當我從錦里出來打車前往寬窄巷途經(jīng)天橋時，遇到這樣一件事。高高的天橋地面上坐著3位面黃肌瘦的農(nóng)民工，他們面前放著一張白紙上面寫著“因生活發(fā)生變故，我們已淪落到暫時沒錢買飯吃，請給幾塊錢讓我們吃晚飯吧。”我站在那望著他們心生同情，當時因我身上沒帶現(xiàn)金。就在這時，一位背著雙肩包，身著藍色T恤和米色休閑褲的中年男人走來，他掏出10元錢先遞給農(nóng)民工，看了我一眼后像是看出我的心思一樣從包里遞給我5元錢，說“我只有5元零錢，你給他們吧。”我說“那不行！要不這樣吧，我用微信掃給你吧。”掃完微信后他就下橋離開，消失在人群中。 很巧的是，后來我在寬窄巷“郭家湯圓”拍視頻時，他竟然出現(xiàn)在我的鏡頭中，茫茫人群中又巧遇這位好人…… 　　有人說“這是一座來了就不想走的城市”，此言不虛！一周的游歷差點讓我愛上她。我會把美麗的山水，濃郁的人文景觀，風情萬種的不夜城，當然還有無菜不辣的美味，一同裝進行囊，放進記憶的深河里。 這一路走來，我明白了人生其實就是一場修行，當你擁有了清澈、光明、豐富、善良的靈魂，無論身在何處，總能見青山嫵媚，凈土在心的勝境，即便孤旅又何妨？！【編輯】文婷【審核】南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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