緬懷親人——我的父親（上）

安閑如意（歐安如）

永恒的思念（上） 我的父親歐公明章，他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民。他一生光明磊落，襟懷坦蕩。上不愧于天，下不愧于地。為人厚道，待人熱誠，處世樂觀。他和母親養育了我們兄弟姊妹四個子女。為了全家人的生活，為了兒孫們的幸福，他畢生嘔心瀝血，任勞任怨。他一生向往光明，追求幸福，不畏艱辛，三遷其家。終于將我們兄妹四個都養育成人。為我們送讀，為我們成緣結配，讓我們全家都過上了幸福美好的生活。這時年過花甲的父親，本應樂享天倫，安度晚年。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父親于二零零三年四月三十日上午八點多鐘上街后失蹤，至今杳無音信。父親的失蹤，成了一個永遠的謎，也成了我們心中永遠的痛。我們日思夜想，我們四處尋求，始終無法找到我的父親。我們是多么渴望父親還活在這個世上，我們是多么渴望父親早日歸來！ 父親的童年是在苦難中度過的。在父親還不到兩歲的時候，他的母親，我們的祖母就因病去世了。剛到上學的年齡，正遇上兵荒馬亂的黑暗年代，父親只斷斷續續讀了兩年私塾。加之，當時祖父體弱多病，不能下地勞作。不到八歲的父親和十歲的伯父，就輟學回家，開始為家庭承擔重擔。父親當時太小，干不了農活，于是就替人家放牛。每天起早摸黑，忍饑挨餓看護耕牛。倘若有牛走失，沒有及時找回，父親就要挨罵挨打，從早到晚，擔驚受怕，受盡煎熬。稍長，父親就跟著伯父耕田耙地，學干各種農活。后來，又跟祖父看養水鴨，從小就嘗盡了人間的酸甜苦辣。 解放后，我家被劃為地主成分。因我祖父在解放前夕，在新墻開始當學徒，后來自己經商，憑自己的勞動賺了些錢。于是就到我們歐家垱相鄰的村莊陳家里，一個程姓的破落戶人家，買了一些田地，并筑了幾間磚瓦房屋，家里還略有些余積。在當時六合垸這個極度貧困的地方，我祖父算是非常富裕的了。土改時，我祖父理所當然地被劃為地主了。這個地主成分，帶給我家，帶給我父親的是無窮無盡的悲哀。我家當時就住在陳家里，在人民公社化運動時，陳家里又叫新建大隊第一生產隊l 父親二十歲時與我母親結為夫婦，后來，相繼生育了我們兄妹四個子女。在當時唯成分論盛行的年代，我們好像天生就低人一等。那時，學校開學都要填寫階級成分，那是我最傷心欲絕的時刻，每次在我膽戰心驚填上“地主”時，我赤紅著臉、深埋著頭，好像自己做了見不得人的壞事一般。為此，我曾多次兩眼噙淚。在很長時間里，我無法理解，為什么我們要承受那么多的屈辱和難堪？每次父親發現我受了委屈時，他就千方百計的安慰我，教我從小學會忍耐。父親自己更是受盡了各種冤屈。父親有口難言，只能忍氣吞聲，做一個逆來順受的低眉人。這些，對一個從小在苦水里泡大的父親，對一個從小就練就了堅強不屈性格的父親，不算什么難事。讓父親糾結為難的是，隨著我們兄妹的一天天長大，當時憑成分、憑指標升學讀書成為了一個令父親非常頭痛的事情。對于一個從小就失去機會讀書的父親，是多么渴望自己的子女，能有機會多讀些書啊！父親冥思苦想，終于找到了一個好辦法，決定舉家搬遷去大毛家湖。 大毛家湖，地處新墻河流入洞庭湖的入口處。它是五六十年代圍湖造田時，榮家灣區的農民肩挑手提修建而成的一個堤垸。全垸約有一千多畝土地。當時，東段為榮家灣公社部分大隊耕種，中段為友愛公社部分大隊耕種，西段為鹿角公社部分大隊耕種。整個堤垸還沒有常居人口的，都屬于遠耕田。農閑時，各大隊派一二個人去管理一下；農忙時，集體出動打突擊戰，搶收搶插。非常粗放，廣種薄收。父親對它非常了解。于是，父親就去動員伯父和另外兩家鄉鄰，他們都欣然同意，準備一起遷往大毛家湖。當時，區里領導也正希望有人去扎根大毛家湖，開發大毛家湖。對于我父親他們搬遷大毛家湖的報告，很快就批準了。 于是，一九七五年正月，父親率領全家遷到了大毛家湖。開啟了我們家十四年的毛家湖時代。初到大毛家湖，眼前所見的是一個極其空曠、極其荒涼的堤垸。整個堤垸除了幾間零零落落、低矮破舊的茅草棚外，到處雜草叢生。我們的家就安在防洪大堤最東邊的那個護堤平臺上。說他是家，其實就是父親和伯父他們預先合力搭建的幾個蘆葦茅草棚。幾根柱子架著幾個簡陋的梁架，墻壁是蘆葦做的。父親、伯父他們從堤委會借來了幾捆防浪用的干枯的蘆葦，將它們一根根豎起來，緊密而均勻的排列成一排排，再用幾根竹片和繩子將它們內外夾住，然后，用泥巴糊在它的上面，就成了一面面墻壁。屋頂是用堤垸中的稻草均勻的鋪蓋而成的。全家人就擠住在一間房里，另外一間是廚房和廁所。 父親他們種的那片土地，是人家不愿種的，是一片極其貧瘠荒蕪的土地。可喜的是，在這片土地的正中央有一個非常大的湖氹，面積大約有二十多畝。可以作為灌溉這片農田的水源。那片土地緊靠在我們住地的東邊。說它是田，其實連田塍都沒有。大部分地方還是光禿禿的沙丘。父親他們并沒有被眼前的困難所嚇倒。而是滿懷信心，很快就投身到農田的改造之中去了。他們不分白天黑夜的平整土地、構筑田塍、鏟除雜草、疏通溝渠、改造沙丘。其中最為困難的要數改造沙丘了。光禿禿的沙丘，是無法栽種水稻的。父親他們就把那個大湖氹中的水排干，將氹底的淤泥挑到沙田中，然后，用犁和耙將沙子和淤泥攪和均勻，這樣就將沙丘改造成為沙土稻田了。接著，又在湖氹中分別種上了蓮子和高筍。湖氹中還放養了很多魚苗。經過他們近一年的晝夜奮戰。終于將那片荒蕪的土地，改造成了一百多畝有模有樣的稻田。 那年秋冬大獲豐收。除超額完成上交任務外，我們每家每戶都分到了好幾千斤糧食，幾百斤魚，還有蓮子和高筍賣出后所分的幾百元錢。過去那個荒涼破敗的堤垸，變成了我們今天真正的魚米之鄉。家家戶戶都笑在眉頭喜在心。這豐收的喜悅，這豐收的喜訊，很快傳遍了整個在毛家湖有遠耕田的各大隊和各生產隊。他們羨慕、他們效仿。第二年一開年，各個有遠耕田的大隊，都有很多農戶搬遷到了大毛家湖。頭年只有我們四戶人家的堤垸，到第二年，就遷來了一百多戶人家。并組成了一個新的大隊——鹿角公社立新大隊。 （下轉《永恒的思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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