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在惠時光

安檸

那天從家出發時我發朋友圈說，六個包、一個四歲的娃、一個八十的媽，還有我，都不能少！ 公公今年四月突然去世，婆婆用了幾個月的時間才過了這道坎。月亮放暑假，我們回去近兩個月陪伴后返粵時，把婆婆帶上了，想讓她出去換換環境，散散心。最初婆婆覺得不可能，不現實。她說這么大年齡了啊！老話說，八十不留餐，七十不留宿。我們解釋說，那是古話。以前出門就是步行，最快也就是馬車，多則十天半月，出遠門幾個月年把半年。現在交通好發達吧，飛機、高鐵，千里之外也就幾個小時，再不濟也是朝發夕至！月亮她爸爸媽媽甚至奶奶，多次誠懇邀請，婆婆終于答應。八月底成行。 此篇記錄了婆婆在惠州她孫女家四十來天的一些生活片段，還有十一期間月亮她姥爺過來逗留一周的時光。守護成長；消解孤獨；慰藉心靈……是為陪伴。老中青幼，陪伴是相互的。 月亮奶奶從寶安趕過來，用一只滿含心意的紅包迎接老人家的到來 月亮奶奶帶我們去吃早茶 帶月亮在球場邊玩，“包粽子” 日常早飯婆婆說她睡得好，比在家里時睡的時間還長。居然沒有擇床。我說這里空氣好，氣候宜人吧？她說還可能是睡在自己的床單上，用的自家的枕套。也可能有這個因素吧！床單枕套都是婆婆提前寄過來的。我們準備買新的，她不讓，說家里的新的閑置床單很多。 婆婆還說是不是因為空氣濕潤，她還有個變化是，腳后跟變光溜了！不再是毛刺刺的。我猜測是在這里走路少的緣故。是的，在家里，她經常在外面，一個上午，可能就跑三四趟五樓，而在這里，上下樓有電梯，出門少……她說，等回去時，腿都退化了。我說暫時的，等月亮正常上學了，只要天氣允許，我帶你到處轉！（最初那幾天有臺風，暴雨） 帶婆婆去看海 那天因為臺風要來，海岸線沒有開放，只能在護欄走廊看看海，留個影。婆婆狀態不錯，這套花衣服挺應景。 沒能在海邊多逗留，安心去吃個飯 帶月亮出去轉轉。在外面遇見認識的人，問知了婆婆的身份和年齡，都贊她身體好，有精神，利索，還有說她精致……我們都笑納。我曾驕傲地解釋說，在家每天做七八個人的飯，游刃有余！我是實話實說。 幾天之后的一個早上，在我們起床之前，婆婆居然自己出門下樓，去附近的早點店買了一些早點回來。這讓我們很是驚喜。自己能出門，這是一個進步呢。之后偶爾就這樣。再之后，那天我和月亮她媽媽去幼兒園參加活動，婆婆竟然和熟悉了的可可的奶奶一起去大市場買了菜。 婆婆有時也覺得有些無聊。尤其月亮上學后。下午我睡午覺時，她只瞇一會兒后就起來了，也不開電視看，也沒人閑聊。而傍晚月亮放學回來后，一直到晚上睡覺前，也很少開電視看，怕月亮要看，一看起來收不住。所以一些時候她就那么呆坐在沙發上。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滋生出要不要拿點合適的手工活回來做做的念頭。就像之前做過的小棒棒繞膠帶，或是牙簽扎海綿球。手里有點事做著，不至于大眼瞪小眼。 婆婆是一個勤勞的人，在家時是閑不住的，而在這里的事情相對少了許多。做家務有時，聊天有時，看電視有時，陪伴有時，總還有空檔，為了替她打發時間，我們在樓下店里拿了些輕便的手工活兒回來做。喏，就是把這一個個綠色圓紐插在塑料板上的尖樁樁上，像下棋，又像種小蘑菇，挺好玩的。（做久了有些累拇指累肩膀）有時是我們大家齊動手一起做，一邊做一邊嘮嗑，也算其樂融融。 更多時候是婆婆一個人做。平時她起來得早，午睡時間也比我們短，在我們還在睡覺時，她就開始了工作，我們起床出來，她已經做了三、四板了。有時是一邊看電視一邊做。越做越熟練，越做越快，也有些成就感的。 只是，手工費太便宜了。我們笑三個人做了一晚上才做了幾塊錢，不劃算，不做了，卻還是繼續在做。我們計算著做完所有這些一共有多少板，一共能拿多少錢，婆婆計劃說，用這錢去買雞蛋，可以買幾袋……主要還是，在空閑時間下，它讓婆婆不顯得那么游手好閑束手無策。簡言之就是，占個手。更還有，像鄰居贊許說的，做做挺好，老年人多動動手可預防老年癡呆。 所以，做這件事也是有著超越勞作之外的樂趣和意義的。 帶月亮一起出去轉轉 在鎮上一個超市兒童樂園玩到中午，到市場上那家味道不錯的餃子館吃碗小混沌。 月亮依偎著太太聽太太講故事。這樣的情形從小就不乏有。 接月亮放學最初早上和婆婆一起去送月亮上學，但月亮出于依戀家人總是大哭，后來就只我一個去送了，婆婆在另一個地方遠遠等候。放學時一起去接。 月亮她爸爸帶我們去不太遠的惠州西湖轉轉 又一天晚上月亮她爸爸媽媽帶我們去丹鳳谷看燈展 附近新開了一家零食坊，去看看 十一前夕，姥爺來了。是趁假期過來接婆婆回去。一起逛逛市場 這天月亮發燒了，是姥爺覺察出來的。一邊量體溫，一邊聽故事。之前少量咳嗽幾日。 怕燒高，為了對癥下藥，傍晚一起去了深圳龍崗醫院看醫生，做血常規。姥爺在，月亮很踏實。 藥用對了，第二天燒退了，雖然還咳嗽。姥爺和月亮一起玩對對碰 走累了，姥爺背背。現在出去，即便走很遠，也幾乎沒再要抱了。 月亮媽媽帶我們去吃早茶。姥爺節儉慣了（包括我、婆婆），直言，華而不實。月亮媽媽說，人生中偶爾幾次華而不實也是可以的，開心就好！月亮媽媽請客，不用我們破費，我們吃得挺開心??。關鍵是早點分量少、花樣多，可以按各人口味挑選，婆婆嚼得動且合口味的不乏有！ 我和婆婆總為買什么菜吃什么菜犯愁。面對市場上琳瑯滿目的菜，無從選擇。主要因為眾口難調，雖然只有幾個人。 月亮她爸爸愛吃肉、排骨等，且做法常常與我們那邊的不同。婆婆按我們的方法做了，他吃不慣，就少吃或不吃。這就是飲食差異了。剩那么多，第二天我們不做新菜，接著吃，他更是不會吃??月亮她媽媽說，奶奶在這里四十來天，她四十來天沒下過廚房，買菜也很少。奶奶幫她分擔很多。 姥爺說在家過了一個夏天，好不容易涼快了，在這里又重回夏天。熱得光膀子 姥爺在這里，讓磁力片煥發光彩 姥爺給月亮講故事 月亮和太太一起玩對對碰 婆婆在這里，有過幾天腰疼。吃了藥，貼了藥膏。我們推測，午睡在客廳沙發上，吹了電風扇導致？還是之前做手工累了？我們有些負疚——兩個臥室都有空調，就是婆婆睡的小房間沒有，只有一只小電風扇，氣溫高的時候，不打開吧，熱，打開吧，又不便對著吹。不對著吹等于沒開。對著吹……就腰疼了。想著婆婆回去后會有一些吐槽吧，比如對我們生活習慣上的（晚睡晚起；晚餐不一起吃，誰啥時餓啥時坐下吃，誰有時間誰坐下吃；年輕人吃飯時手機、平板比碗筷還要先擺好，且吃且看……）再比如，這個委屈…… 回家倒計時，月亮和太太都有太多不舍。這里空氣好，生活便利，婆婆有些留戀地說，離得太遠，要不偶爾就過來住住，尤其是冬天。 女兒遠嫁，曾讓我們無數次怨嘆，千山萬水相隔，種種不便，讓分離成了常態。面對現實，無奈之下轉念想，這也讓我們的生命疆域拓寬了，人生體驗增加了，不是嗎？ 婆婆在這里，給我們生活搭手不少，包括經濟方面，比如買菜買日常用品，自己掏錢時很踴躍很豪邁。她笑說，老大不是說了嘛，像你這種帶退休工資的，走哪里都受歡迎！ 之前我們都做過挽留，說好不容易來一趟，盡量多住些日子，或者一直到月亮放寒假一起回；婆婆也有些留念，但還是要回去的，不能把家丟下太久，再說，在這里有時覺得打擾，因為作息和我們有差別，因為生活習慣有不同，因為每天開電視…… 婆婆在這里，女兒為方便她奶奶看電視，給客廳電視辦了一個月的會員。我們搜曾熱播的電視劇看，先看了兩三個，看不起勁，最終選擇了《闖關東》，我們一鼓作氣看完。說是為婆婆開的，我比婆婆看得還投入，不容錯過一點情節，且常就一些細節感慨，和婆婆議論。看得眼睛疼要犯了也在所不惜。 月亮也跟著看，回過意思來就憤然抗議，說怎么一直看我們大人的，也要看她的動畫片。于是她看動畫片的時間也就相對多了。而以前家里電視很少開的（我覺得看電視浪費時間浪費眼神又耽誤事）。所以婆婆覺得是她在這里帶來這些改變，有些歉意。 當然還有好的改變，就是我們的一日三餐有了規律。婆婆在這里，我們要起早，早飯吃得早，午飯就少不了。而以前月亮七點半醒的話，我們可能都還要在床上賴大半個小時，完全清醒了或者實在不能再賴了，再不緊不慢地起床、做飯……開啟一天的生活。吃完早飯收拾完畢都十點左右了，午飯有時就或有或無。而現在，八點一刻，早飯已經吃過了！時間也富裕出來了！ 黏太太 偶爾玩一下洪恩識字給姥爺看 月亮很黏姥爺。她也有一種緊迫感，偶爾就問姥爺，明天就要回湖北了嗎？姥爺在這里，她多么幸福。姥爺寵愛她，包容她，也經常和她瘋玩，她的歡聲笑語那么多，活潑潑的。 每年回襄陽住一段日子，多則小半年，少則兩個月（月亮上幼兒園后就只有寒暑假了），有姥爺全心全意的陪伴，月亮膽小怯懦的性格會得到很大的改善，變得活潑大方勇敢許多。 去年離別時，月亮沒哭，表現出分離焦慮的是姥爺，他不放心我帶孩子（說我缺耐心，好發脾氣），對我們叮囑又囑咐。月亮回來后，因為有爸爸媽媽在身邊，也沒太多念叨姥爺，有時姥爺來了視頻她還躲開不看。有一次姥爺就幽幽感慨，我覺得沒有誰離開誰活不了……他說的是實話，也是真理。這話讓我暗自品咂很久，也傷感很久。之后也更淡然，隨遇而安。 今年的暑假結束，在車站和姥爺揮手告別后，月亮先是紅了眼圈，接著泣不成聲，后來一路走一路哀傷號哭，坐在候車室很久都無法平復，好吃的好玩的都不能分散轉移……我和婆婆也暗暗抹眼淚。 在甘坑古鎮 負重的姥爺，心甘情愿 難得留個合影 隔日在深圳龍崗萬達廣場 這是月亮她媽媽帶我們去深圳龍崗萬達廣場逛逛，吃頓飯。感受大都市大商場的大氣豪華，尤其是那個深圳最長扶手直通頂樓的網紅電梯。就像所說的，仿佛穿越太空……不說婆婆，我也大開眼界。 婆婆第一次吃披薩。婆婆在這里這些天，見識了許多異于我們那里的新鮮物事，內心想必也曾受到過不少觸動和沖擊。回去后，和家人，和她的那些老伙伴們樓下坐著閑聊時，又有超多的話題啦?? 太太姥爺臨行前的早上。月亮依依不舍。之前月亮偶爾就說好想姥爺。我也沒辦法，只有心虛地說，想姥爺了可以視頻呀！她無比惆悵地說，但是不能抱抱啊！再見至少在幾個月后的春節了！ 從小到大，四年多，襄陽——惠陽，南下北上，漂泊遷徙，許多次這樣或長或短的離別，和爸爸的，和爸爸媽媽的，和姥爺太太的，和姥姥的……還有太爺的永久離別。隨著成長，月亮該是也會慢慢習慣吧，盡管曾伴隨或多或少的痛苦、不解、遺憾和無奈。就像我的早已習慣。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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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伴，?——在惠時光

安 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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