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父親動手術（二）

陳新

父親從手術室轉到了病房，安頓好了，他張開了緊握的右手，原來攥著一個小塑料袋，里面有很多碎石，說不出什么顏色，白色，微紅，黃色的都有，是從膀胱里打出來的結石。 老父親全身冰涼冰涼，凍得直哆嗦，手術室空調太冷了，幫他加蓋了一床被子。麻藥還沒完全醒，下肢沒什么知覺，媽媽不停地給他按摩腳板。他痛苦地呻吟著，干惡，不時地吐口水，越來越厲害，感覺膽水都會吐出來，醫生招呼，不能喝水進食的，10個小時后能喝點水。看著父親這么痛苦，我們不免擔心。 隔壁床是58歲的老譚，是個熱心人，他要我們別緊張，做手術麻藥醒后，都會難受會疼的。他來了10多天了，他說他是腎結石，手術后痛了三天三夜。他過兩天就要出院了，因為去年沒繳農村合作醫療，他全部是自費，已經繳費13000，他說沒錢了也不想治了，腎結石沒打干凈，又說有膽結石。幸虧我父親有農合，可以報銷60%。 父親一直掛著吊針，捱到了晚上8點多，我咨詢醫生可以喝點水了嗎？他說喝一點點吧，母親剛喂父親喝了一勺，他吐得更厲害了。醫生說，明天還不能吃飯的，只能吃點流食…… 到了第三天，我特意買了一條財魚，煲好湯，還有紅蘿卜炒肉，10點就做好送去醫院，車子在里面繞了一圈沒找到停車位，只能打電話喊母親下來拿，幸虧表弟在探望父親，他幫忙拿上樓去。就停車的功夫，保安在驅趕我，讓我快走，真急人，我趕著去上班呢。哎，160多萬人口的縣級市，醫院一直還是這個老樣子，太小了，這個本地最高級的公立醫院，是個老破小。 國慶放假了，父親氣色好一些，說話聲音又宏亮了。他很想去我家洗個澡，可醫生總是不給他拔導尿管，讓他很無奈，直到出院的前一天下午才拔掉的。醫生自有醫生的道理，也是為病人著想，什么手術都是有風險的，要想達到預期的效果，必須忍受短暫的痛苦。 隔壁床老譚出院后，又來了個36歲的小伙，上海人，高高瘦瘦的。剛來的時候疼得在床上打滾，不斷呻吟，醫生護士跑來跑去，忙前忙后，開藥打針。我母親問，小伙子怎么這么疼啊，好可憐。他說真的很疼，無法言表，不是皮肉疼，是骨髓里疼。母親說，看樣子有生孩子那般疼了，聽她那么一說，（我差點笑出聲來）忍住了，人家這么痛苦，我還笑的話，太沒禮貌了。小伙子是急性前列腺炎，他老婆98年的，耒陽本地人，老婆要玩，近半個月天天陪著老婆在電玩城打一種游戲，得什么積分兌換了一輛電動車，醫生說可能是久坐不動，通宵熬夜導致的。他很樂觀，很通透，住院期間都是點外賣，老婆要在家帶4歲的兒子，近段時間流行紅眼病，不放心老婆往醫院跑。 8天后，老父親可以出院了。恢復得不錯，慶幸是個微創手術。醫生叮囑，一個月后來醫院復查，最好把前列腺增生的手術做了。膀胱結石是前列腺炎的并發癥，這也是老年病，如果不動前列腺炎，相當于治標沒治本，有可能會復發，父親已經是第三次手術了。聽醫生這么說，我的心情很沉重。父親堅決說，他不會再來了，他這把年紀也折騰不起了。我感覺這醫院的醫療條件不行，要往高級的醫院去做手術才放心。他說他那里也不去了，你們不要勸我，勸也沒用。他自己有把握，繼續吃金錢草，多喝水，近半年吃網上買的金錢草，可能是假藥…… 人往往等失去了健康，承受不起痛苦，才明白健康的重要性。生老病si是自然規律，機器用久了也會生銹老化，何況人呢？吃五谷雜糧的總難免，放平心態，放松心情，但愿父母身體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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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父親動手術（二）

陳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