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一陣悅耳的鈴聲耳邊傳來,我連忙拿起手機一看,顯示是我的一個曾經學生的名字,接?還是不接?猶豫再三我還是接起了他的來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老師,您在家嗎,我想去你家坐一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現在不在,你有事嗎?我還得一陣才回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那我就在你家外面等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好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掛了電話一看,10點半了,我也快下班回家了,我的腦海里不由得出現了二十多年前的,有關這個學生的點點滴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是96年秋季調回婆家村教書的,這個學生是我2002年秋季接手的畢業班的一名男孩子,那時他才12歲!說起來我們還是沾點親戚關系,他奶奶是我們家族里的遠房姑姑。我這個姑姑生了五個兒子,姑父有哮喘毛病,在上個世紀,要娶上媳婦是很難的,我這個學生的爸爸是老大,30幾歲才找的個二婚,來時還帶不到10歲的兩個男孩子,嫁給他爹又生了二子一女,五個孩子的七口之家,日子過得非常緊巴!誰料中途她媽又生病故去,他爹過起了又當爹來又當媽的凄苦日子,一家人的生活可想而知!</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記得我接手這個班不久,曾去他家家訪,他父親一見我,連喊我姑舅,(我們這里表兄弟姐妹之間互稱姑舅)非常熱情地邀我進家。一進門,看了他家的陳設我非常心酸!我見過貧寒人家,沒想到他家會是這樣!別人家雖然簡單,也有女人味,至少家里整潔,墻上也花花綠綠貼幾幅年畫,有點色彩!整個屋里就是灰黑的底色。磚窯洞的毛坯房就沒有白灰泥過,整個屋里就是灰藍的磚顏色,而且幾年過來的煙熏火燎又添了黑色,一股股人們常說的光棍味直襲入鼻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一進門一盤炕,可憐的就沒有長個木炕棱,(磚上必須有)炕上的鋪蓋卷成幾個筒狀,緊靠著墻壁,遮一塊沒有彩色圖案的床單子,粗細不一的鋪蓋筒隱約可見!炕上鋪一塊大布單子,磚炕棱因為長期的臀部摩擦磚兩側已磨成了圓拱狀,尤其孩子們經常坐的地方明顯地成了凹形,接近臀部大小的有三處,我不得不驚嘆!都說滴水穿石,這臀部每天上來下去磚都磨得變了形,摸上去光溜溜,黑乎乎……特別是那炕棱下部磚壁中間有一處,因孩子們小上炕時腳蹬處也磨開了一個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他爸爸幾次讓我炕上坐,我實在覺得坐不下!就在屋里的木板凳上估且坐下。姑舅一家的日子太苦了,這屋里過日子沒個女主婦還真是不行!他要外出打工,走了孩子們沒人管,那會我姑姑已七十多歲,且身體有病無精力替他管理孩子!只好種著幾畝薄土地等著孩子們往大長,看見他家的境況我非常同情!平時班上自然對這個孩子多幾聲問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這人平素最看不慣自以為是眼里沒有別人的所謂有錢人,在教學中也一樣。班里穿得最破爛的,單親家庭的孩子往往就是我的重點關注對象,我最不能容忍以大欺小,以強凌弱。記得那會這個孩子因為沒有媽媽的及時縫新補爛洗漱,再加上男孩子天生猴彈,因此,記得冬天他常穿一件民政救災發下的軍隊黃的棉衣,扣子掉了,腰里系一根布長條,褲子不是短就是長,反正不合身,網球鞋也是鞋帶顏色不一。頭戴一頂雷鋒式的火車頭冒,帽沿上的帶子經常向下垂著,如果讓他上鏡頭表演窮苦孩子,不用化妝就可出鏡。一張本是俊俏可愛的臉因衛生講得差,看上去黑乎乎的,尤其那鼻孔下常有鼻涕,鼻根看上去紅紅的兩道……雖然裝備差,倒是經常臉上掛著笑容,非常機靈的樣子,讓人看了并不生厭。</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自從我接手了這個班,經常下意識地對他噓寒問暖,多了幾分關心,不時督促他勤講衛生。他可以經常進出我的辦公室,放學路上也常相跟,有時他完成不了作業,我就把他帶回我家去做,多輔導他一會盡力給他一點母愛的溫暖,如果正好家里有零食就順便給他塞 。那會在孩子們的眼里就覺得好像有了依靠一般,別人再不敢把他如何,他因此而變得陽光自信,我也在班里只要他有閃光處就及時表揚鼓勵,增強他克服困難的動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那是2002年秋季,接到我要調動的通知,全班同學哭著去我家想留住我,這個男孩子是哭得最傷心的一個,至今我還清晰地記得他一屁股倒坐在門檻上嚎啕大哭的情形,讓我的心像刀割一樣,最后又和局里打招呼,手續不動,繼續把這班同學帶了出去,才放心地離開婆家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后來我因工作離開了村里,回去的次數自然減少,對于曾教過學生的后續發展變化了解甚少,同樣也不知道這個男孩子的發展狀況。近幾年我偶爾回村里,婆婆經常和我提起他——四孩(乳名)!告訴我四孩每次見到她總要向她打問我的情況,說他上學時,我非常關心他,只有我能看起他。婆婆總是說:誰也不敢把誰看扁,窮人的孩子有出息,看人家四孩,現在村里買下窯洞修砌一新,在市里也買下樓房,結婚的媳婦既漂亮又賢惠。出門開著車,經常攬個小工程,人們見了都很抬舉他,稱呼四老板,活出了樣子,在他們的同齡人中也打不下馬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聽了婆婆的介紹,我很欣慰!其實先有父母心,再做教書人,我總是盼著我教過的學生們都能事業有成,勤勞致富,成為對社會有用的人,四孩能有今天的逆轉人生,我更高興!這孩子懂事肯吃苦遇到了貴人扶持,其實還是他的誠實努力得到了別人的認可,才有了今天的光彩。四孩成了我們村父母教育孩子的勵志榜樣。</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去年中秋節前一天,四孩專門聯系到我,來我家看我,大盒小盒應季瓜果月餅帶來一大堆!我很感動,不是因為他帶著東西,聽了他的發展情況我打心眼里高興。他說自從我教上他,他就想將來有一天只要活出個樣子來,一定要上門看我,我對他太好了,讓他看到了生活的希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其實我對所有的學生都是滿腔熱忱,只是四孩是個最懂得感恩的好孩子!聽了他的努力歷程我非常高興也心疼,成功的道路千萬條,不一定都是考學坐辦公室,只要勤勞致富,吃得苦中苦,有頭腦,一定也能迎來艷陽天!那電話鈴想起,我潛意識里就知道中秋節到了,他又來看我了!深感受之有愧,教書育人是我的職責所在啊!</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吃著學生送來的月餅,我發自內心地感受到了教師職業的崇高和自豪,幸福感油然而生,好一股別味的月餅香……</sp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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