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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腎一世 一生一世

淡淡梔子香

一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2020年元月1日清晨,我發了條朋友圈,我說:2020,愛玲愛玲,新的一年仿佛感受到了來自全世界的寵愛,愿愛我的人和我愛的人平安健康順意!嗨,2020,你好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雖然過去了一千多個日日夜夜,我現在依然清晰的記得,因為自己名字里的“玲”字,當時根據諧音發這條朋友圈時的喜悅和對新的一年的美好祈愿。那時滿懷期待的我絕對沒有想到,這一年,世界于我,毫無寵愛可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2020年春季開學延遲,全世界都在抗擊疫情,每個人都經歷了恐懼和悲痛,大家都在頑強的抗爭,對于生命,也都有了新的認識。</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一年的秋季,我們幼兒園新園舍準備投入使用正式招生,為了9月能順利開學,那個暑假我幾乎沒有休息過。保教樓建設、外墻彩繪、院墻施工、園舍水電、大門安裝、設施設備選購......事情多得根本想象不到,那個暑假我可能一輩子都會記得,上班20余年的我,真的被工作累哭、愁哭很多次。</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因為這次想要分享的是另外一件事情,所以關于工作不再多加贅述,只想讓大家知道那一年暑假因為工作我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累,痛哭過迷茫過彷徨過質疑過無助過......但我依然保持熱愛、奮力前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9月1日,我們的新園伴著新學期的鈴聲如一位美麗、優雅、端莊的媽媽張開她愛的懷抱迎接每一位孩子的到來。那天放學,雖然累到無力說話,但依然欣喜,我悄悄松了口氣,開學第一天順利度過,我們的新幼兒園也終于不負眾望盡力把她最美的樣子呈現給了家長和孩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下班回家,遇到樓下的同事,她家二寶是這學期新入我們園的小班新生,我正很熱情的和她分享著開學第一天孩子在園的一些情況,手機響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一看是我在鄭州的弟弟打來的,因為當時正和同事聊得起勁,我便掛了電話準備一會再回過去。當時的我,以為這通電話和平常一樣,是姐弟間再尋常不過的惦念與問候,然而卻不是......</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回撥電話,弟弟的第一句話是:姐,我可能要住院。我有點懵,急忙問:你怎么了,現在在哪兒?這時我弟說話就有些哽咽了,他說:我的腎出了點問題,現在在鄭州XX醫院,剛辦理了住院手續,怕咱爸咱媽擔心,先打電話和你說。</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弟弟自大學畢業后就留在鄭州打拼,從最初一個人租住在城中村幾平米、終日見不到陽光的小閣樓疲于奔波,到現在事業穩定、家庭和美,這十多年間,他吃過的苦受過的累流過的汗應該很多很多吧,但他從來沒有向我們提起過。</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已經記不起長大以后有多久沒有見過他流淚了,這次突然在電話里哭著告訴我生病了住院了,我立即意識到了事情沒那么簡單,我的心一下子揪起來提到了嗓子眼,但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事情遠比我想象的要嚴重得多得多......</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聽他哭泣雖然還沒搞清情況,就已經心疼的忍不住也開始抽噎,我故作輕松的問:醫生怎么說的,具體什么情況啊,別緊張,人哪有不生病的,咱聽醫生的好好治療就行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弟接下來的話猶如晴天霹靂,他說:我可能要換腎,腎衰竭5期......除了這幾個字,接下來他說了什么我根本不知道,那一刻我的世界崩塌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2020年,我弟34歲,我40歲。</p> 二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比弟弟大6歲,自幼感情深厚,幾年前曾寫過一篇《我不是你最愛的人,我卻是那樣的疼你》的文字來記錄我們的一些往事,居然讓不少的朋友感動落淚。</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說,別擔心,有姐呢,姐的腎給你。他很堅決:不,等外腎,不能用你的。他的堅決不難理解,就像我疼愛他一樣他必定也是心疼我的,那我們就先等等吧。</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段日子對于我們全家來說異?;野?,不敢相信又不得不信這確實是真的。我常常恍恍惚惚,像在做夢一般,如果這一切,真的是一個噩夢,那該多好??!</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接下來是漫長的等待,我們查詢了全國腎移植排名靠前的很多醫院,把與醫院能沾上邊的親戚、朋友、熟人找了個遍,四處打聽有沒有人能夠幫助我們早一點匹配到腎源,一次次滿懷希望,又一次次事與愿違。</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等待腎源的同時,弟弟開始透析,每周三次,每次四個小時。那段時間,因為工作的原因,他正好回到我們的小城,很慶幸可以常??吹剿?。</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看到他躺在透析室的病床上,脖子上插著管子,機器在床邊緩緩的轉呀轉呀,鮮紅的血也跟著在管子里轉呀轉呀,我的心便也跟著轉了起來,轉呀轉呀越轉越緊,疼得我難以呼吸......站在那里,我真的想嚎啕大哭,敢問上蒼,為什么這樣的不幸要發生在我親愛的弟弟身上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段時間弟弟情緒極度低落,他所承受的病痛、煎熬、恐懼、傷悲,應該是我或許多人一輩子都想象不到的吧。就連喝水這最基本的生存需求,對于他都成了一種奢侈一種渴望,這是多么的讓人絕望。</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越發不愛說話,常常眉頭緊皺,面對他的時候,我手足無措、小心翼翼,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我不想做一個哭哭啼啼、怨天尤人的姐姐,我想讓他感受到樂觀、積極、希望和力量,可是所有的語言在病痛面前都是那么的蒼白無力。</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能做的只有周末為他做上一頓并不可口的飯菜,因為要低油少鹽,因為很多東西要忌口,盡管我一邊上網搜索一邊費心準備,但端上餐桌的飯菜還是既不好吃又不好看,他吃的很少,話也很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每次他離開的時候,我都會在陽臺凝視他的背影,他走的很慢,低著頭,一次比一次消瘦,我便忍不住淚流滿面,我一直疼愛并引以為豪的弟弟啊,你可知道姐姐是多么的心疼。</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記得我們曾同去參加一個本家弟弟的婚禮,現場高朋滿座花團錦簇,我一回頭,看見他倚著大廳的側門,旁邊桌上他和堂弟的同學正在熱鬧的起哄,倘若從前,他應該是和這群同齡人一樣談笑自若歡聲笑語。</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可是此刻,看著這一切,他只是微微的笑著,很安靜的倚著門,那神情里難以用語言形容的悲涼情緒一下子又狠狠刺疼了我的心,我的幾個月前還意氣風發神采飛揚的弟弟啊,叫我怎么不心疼!</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父母年過古稀,為了更好的照顧弟弟和他的情緒,我希望他們了解認知他真實的病情,但是考慮到他們的年齡和身體,我又不敢以實相告。雖然我盡可能的向他們表達的輕描淡寫,但是我內心的心疼、擔心、恐懼、無助,無時無刻不撕扯著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段時間又因單位全新的環境處在磨合階段,工作瑣事超乎想象的多,我常常感覺被壓得喘不過來氣來,常常一邊崩潰一邊強制自愈。我會在上下班途中邊開車邊任由淚水肆意流淌,會深呼吸后擦干眼淚對自己說:加油,一定要挺住,你需要做的事情還很多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怎么也不會想到,這些電視劇里自己曾感覺難以置信的橋段,竟真實的發生在自己身上。所幸的是我的先生和我的弟媳都堅定的站在我們姐弟倆的身后,給了我們無盡的力量和欣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也時常會有好消息傳來,醫院里通知:有O型血的腎源,腎友可以回醫院配型。最早接到通知的時候,全家人翹首企盼,無比虔誠的祈禱能夠配型成功,在忍受了一次又一次從滿懷希望到失望無比的折磨之后,我再次提出:我們配型吧。</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有段時間弟弟血壓急劇升高,高壓兩百以上,他在周末來家里吃飯的時候不停的捶后腦勺,說這血管會不會爆了啊。我難過的心如刀割,真的好害怕,倘若他出現一丁點意外,我將多么的愧疚和自責,明明我是可以救他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盡管如此,他還是很堅決的拒絕了我:不用,等外腎。</p> 三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就在這樣的煎熬中,兩年過去了,2022年,剛一放暑假,我就訂了票和媽媽一起去鄭州看望弟弟一家。此時,我的弟弟已經透析近兩年,配型三十余次,卻一直沒有好消息傳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其實,我這次探親的真正目的,是和他配型,父母年事已高又有基礎病,唯一的姐姐責無旁貸。去之前已經通過弟媳初步做通了弟弟的工作,我說你就和他說咱先配試試看,先看看到底能不能配上,配上也不一定非要移植,先配下心里好有個底兒。</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臨行之前我和父母說了我的想法,我極少抽煙的爸爸抽著煙,滿臉哀傷。媽媽聽后痛哭不已:我的妞啊,當爸當媽的好難啊,手心手背都是肉,這可讓我們怎么辦啊,可憐我的兒子受這么大的罪做父母的幫不上忙,又苦了我的女兒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辦理了住院手續,我開始做全面檢查,醫院那種環境真的是太壓抑了,目之所及皆是病痛、苦難。</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生性膽小,雖然早已做好思想準備,可要說不擔心不害怕還是不可能,每天看著扶著、推著、躺著、插著管子、吊著血袋、纏著紗布的各種各樣的病人,我的內心一陣陣恐懼和慌亂,同時感嘆,我們能夠健康的活著是多么的幸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血常規、尿常規、腎功、肝功、動態血壓、動態心電圖、CT、全面彩超、腎動態、加強CT等一系列檢查。有些檢查第一次做,有些甚至是第一次聽說,每天都很擔心害怕,擔心今天的檢查痛不痛苦,擔心今天的檢查結果正不正常,擔心能不能配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不是個嬌氣矯情的人,但是淚點很低,在這樣的環境中,總是讓人忍不住掉眼淚,可是我不敢哭,我怕一同陪護的弟弟弟媳擔心、有壓力。</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他們取單子、去洗手間、買水的各種間隙,我常常會瞬間濕了眼眶,在他們回來的同時又硬生生的把眼淚憋回去,并故作輕松的談天說地,不知道我蹩腳的演技有沒有被他們看穿過。</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做彩超的那天,因為上午抽血聽錯了時間,被一名楊姓護士大聲呵斥了一通,心情特別糟糕。下午彩超,候診區座位上滿滿的人,我們站著等了很久,憋尿憋得難受,卻又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輪到自己,情緒愈發低落。</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發信息給先生說:我很害怕。他回:感覺到了,不要想那么多,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因為讀高中的兒子放假在家,這次檢查他沒有能陪我一起來,倘若他在我身邊也許我會強大許多。</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終于輪到我做彩超了,那個女醫生看了看單子溫和問我:你是給誰供腎?我說我給我弟。她又打量了我一下說:哦,你很了不起,你老公同意嗎?我說同意。她說:你們都很了不起。</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這句簡單卻有溫度的話語,一下子觸發了我這幾天拼命壓抑的復雜情緒,肆意抽泣起來,她一看連忙說:別哭別哭,你這只是配型,還不一定配得上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連忙分辨:不不不,一定要配上,我愿意給弟弟供腎,就是很緊張很害怕。</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這事兒哪有不緊張不害怕的,咱是為了救弟弟,別擔心,我們醫院的腎移植技術是很成熟的,你在病房是不是看到很多省內外的患者來做手術?”</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看我緩和了許多,她一邊檢查一邊和我聊天:弟弟結婚了嗎?有幾個孩子?你有幾個孩子......我一一回答后,她說:你看,除了弟弟生病了,其他都很好,別擔心,我們的醫生值得信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她又說道:你在這檢查的幾項都很好,不用擔心。短短十幾分鐘的交流和情緒釋放,我一下子輕松了很多,真心感謝這位不知名的女醫生,謝謝她如鄰家姐姐一般,給了我溫暖和力量,祝福她永遠平安健康幸福!</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做檢查的那幾天里,弟弟說話很少,我知道他內心承受著巨大的壓力,那因為瘦而愈發顯大的眼睛流露著近乎悲愴的情緒,我說:你別想那么多,醫生說了,對我以后生活沒什么影響的。一聲長長的嘆息后他說:說是那樣說的啊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這一聲姐叫得我肝腸寸斷,我便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我說:那你就聽姐的,凡事都有最好的安排,咱姐弟倆命中注定有這個緣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終于,所有檢查全部結束,我身體各項指標都正常,也成功和弟弟匹配,接下來就是準備相關材料提交申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準備材料的過程也很復雜繁瑣,需要提供戶籍證明、戶成員信息、姐弟關系證明,為了進一步證明我和我弟的親屬關系,按照要求,我倆還和媽媽一起做了親子鑒定。</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終于,所有材料準備完畢,我于7月26日向醫院提交了《親屬活體捐獻腎臟志愿書》,我的爸爸媽媽先生分別認同簽字。</p> 四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2022年9月16日,那是一個周五,我們接到醫院的電話:腎移植申請已批,可入院準備手術。經過近兩個月的緩沖,我的內心變得逐漸強大,我有條不紊的向領導請假、開會安排工作、收拾衣物。</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9月19日我和先生坐上了去往鄭州的高鐵,9月20日正式住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們的主治醫師,不知道具體怎么稱呼他才準確,我聽到有人叫他主任也有人叫他教授,在醫院的時間雖然不短,但每次見他都帶著口罩,至今也不知道他長什么樣子。他應該不到四十歲,溫文爾雅,說話聲音不大很是溫和,莫名的給人一種安全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入院以后,發現做親屬移植的不在少數,同病房就有4例,都是媽媽給孩子移植,有手術后恢復很好準備出院的,有剛剛做完手術的,還有和我們一樣入院做相關檢查準備手術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大家一聽說我是給弟弟移植,驚訝之余對我們更加熱心和關照。同病房的一位來給女兒配型的阿姨后來告訴我說:妞啊,這里這么多做手術的我沒有哭過,護士接你去手術室后我哭了一大場,你是個好姐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鄰床給兒子移植的大姐術后第八天,她看我特別緊張就安撫我說:沒事兒的,全麻啥都不知道,去手術室睡一覺出來就做好了......對面床的阿姨年近花甲,也是給兒子移植,她說:別害怕,你應該是咱這所有病房的供體里最年輕的,又不胖,肯定恢復得很快......</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病房的氛圍很是溫暖,聽了大家的分享和鼓勵,我不那么緊張了,經過和醫生的溝通,我們的手術時間約在了9月23日,當天整個腎移植科安排了四對親屬移植,我們排在第三,預計手術開始時間是午飯后。</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9月22日晚飯后,在護士的指導下我們開始為第二天的手術做準備,整理需要用的物品、了解手術前注意事項、備皮、灌腸等等,按要求零點之后就不能再進食和喝水了。備皮和灌腸的過程不是特別痛苦,但還是惶恐不安,雖然每一步都提前咨詢了鄰床大姐,卻還是緊張得要命。</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23日早上7點,就聽同病房的病友說,第一對手術的供體已經被接去手術室了,除了害怕還是害怕,每一分鐘是那么短卻又是那么長。8點半左右,插上了導尿管,極度不適,已經不方便再下床,躺在床上胡思亂想。10點時又聽說第二對手術的供體也被接走了,下一個被接走的供體就該是我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大概是下午一點,我正看著天花板發呆,有護士進來喊我的名字,說來接我去手術室。先生急忙攙扶我下床,因為床位緊張,手術之前我和弟弟只有一個病床,我躺床上的時候他坐在病房外別人的病床上等待。</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路過他身邊時,他開始還沒有意識到我是要去手術室了,看到我身邊的護士,他一下直起身,我說:我先去了哈,再見面得三天以后了,咱倆一起加油?。?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雖然當時的我盡力想放輕松,不想讓他看出我的緊張而擔心,可還是聽到自己的聲音是顫抖的,我想我臉上的笑應該也很難看吧。</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看著他濕了的眼睛,那一刻他的眼神很復雜,有太多太多語言難以表達的東西,也讓我更加的心疼,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個瞬間那個眼神,我最親最愛的弟弟,姐姐來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進入手術室的第一道門,不知道是因為十幾個小時沒有進食進水,還是因為走廊昏黃的燈光,或還是因為高度的緊張和恐懼,我精神恍惚手腳冰涼。</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房間里還有其他幾位準備手術的病人,我們剛換上手術室里的專用拖鞋,醫護人員就開始驅趕家屬離開,我眼巴巴地看著先生拿著我的鞋子往外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一刻我多么多么希望他回頭看看我,哪怕就一眼,可是他在蜂擁的家屬人群里還沒等到回頭,那厚厚的門就被護士重重的關上了,隨著那“哐當”一聲悶響,我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害怕和恐慌再次席卷了我,眼淚再也止不住的流下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行要手術的人在醫護人員的帶領下進入準備區,大家被安排坐在輪椅上,醫護人員開始核對信息將有數字的號牌掛在病人輪椅上方的架子上,我看到自己的號牌是66,根據之前在病房從病友那問詢的信息,我應該就是在66號手術室手術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輪椅上的病人一個又一個被各個手術室來的護士接走,我像極了一只驚慌失措的兔子,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終于我的護士來接我了,她查看了我的腕帶,站起身后又彎下腰來查看,不可置信問:你是供體?我說是。</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她又問:你給誰供?我說給我弟。她瞬間溫和了許多,說:你很偉大。我緊張害怕到極限的情緒再次被她這句話觸發,一下子哭到不能自已,怕她誤會,我邊抽噎邊向她解釋,我只是緊張害怕,救弟弟是我心甘情愿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她趕緊安撫我:別哭別緊張,這是好事啊,手術做完弟弟就重生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旁邊一個手上打著吊瓶鼻子上插著管子、不知道是做什么手術的大爺也著急安慰我,因為他的鼻子插著管子,說的什么我也聽不清,大意應該是:別害怕,你看我恁大年紀做手術都不緊張,沒事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按照指引醫護人員在我的后腰右側打了一針,然后我就被帶進了手術室,麻醉師在那等著我簽字,我躺上手術臺時聽見接我的護士小聲對旁邊的兩個醫護人員說:她給她弟弟供腎......</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的精神一直處在恍惚狀態,還沒等我打量這個幾平米滿是儀器和器械的小屋,臉上就被罩上面罩一樣的東西,我記得自己當時說了句“我覺得有點暈”就什么都不知道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等我有意識的時候應該是在被推回病房的路上,雖然睜不開眼但我感覺到自己在移動,能聽到旁邊人的腳步聲,我想問問弟弟怎么樣了,嗓子和嘴巴卻干疼的怎么也發不出聲音,然后就是傷口鋪天蓋地的疼痛。</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迷迷糊糊中終于發出聲音,我說我弟都好不?我聽到先生回答:都好都好!聽說都好我就放心了,開始叫:疼!傷口好疼?。∥矣致牭较壬鷮︶t護人員講:她說傷口疼,你們幫忙看一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然后我就昏昏沉沉的睡去了,其間也會有些意識,但沒有說過話也沒有睜過眼,只是會聽到一些別人說話的聲音。醒來應該是第二天上午了,睜開眼看到我的爸爸媽媽和弟媳的爸爸三位老人站在床前。</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先生見我睜開眼連忙叫我,他看上去有些憔悴,爸爸媽媽兩天沒見蒼老了許多,因為擔心他們受不了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兩個孩子被推進手術室的殘酷,手術時我和弟弟堅持沒有讓他們來醫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看著他們紅腫的眼睛和滿眼的心疼,看著弟媳爸爸關切也泛紅的眼睛,我沒有氣力去寬慰他們,只能發出微弱的聲音問:你們見到小偉了嗎?小偉是我的弟弟,他手術后直接進入監護病房,正常情況下三天后才能轉到普通病房。</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三天后,我的弟弟轉入普通病房,我也能掙扎著下床了,在先生的攙扶下走了二十幾米去看弟弟,幾天沒刮胡子,他看上去越發黑瘦憔悴,但他眼里的光讓我覺得我所承受的所有疼痛和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p> 五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接下來的日子是痛并快樂著的,雖然身體依然虛弱傷口依然疼痛行動依然不便,但一切都充滿希望。看著弟弟的各項指標愈來愈趨向正常,我由衷的欣慰和高興。</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每天我和弟弟都會串串門,他來我的病房看看我,我去他的病房看看他,雖然兩個病房相距不過二十幾米,對于當時的我們來說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我們樂此不疲,哪怕去站一分鐘、說兩句話或者去看上一眼就感到無比的踏實。</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串門的途中遇到病人和家屬還會很開心的和別人分享自己手術的經歷和感受,特別是遇上手術前緊張膽怯的病友,也會像之前別人安慰我一樣去寬慰人家:沒事兒的,別害怕,就是去手術室睡一覺,睡著了什么都不知道,出來就好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心情好狀態就會越來越好,傷口恢復的也不錯,我的主治醫師已經開始考慮讓我出院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0月3日,醫生查房時說:你今天換了藥出院吧。先生聽了很是開心,這段時間真是難為他了,擔心受累不說,每天晚上還沒地方睡覺。剛做手術那兩天,他就睡在我旁邊兩個病床之間不足50公分寬的走道里,別說翻身了,連腿都伸不直,再加上我夜晚輸液,他一晚上要起來無數次照顧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病房里的人看他對我無微不至的呵護,都夸他貼心,看著他肉眼可見的瘦下去,我說你不要再睡在地板上了,床上擠一下又不是不能睡。</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卻不,怕睡著了不小心碰到我,每天晚上看著他拿著墊子在走廊或過道或電梯口找地方睡覺的時候,我的鼻子就發酸,終于要回家了,怎么能不開心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可是看到醫生查驗傷口時臉上越來越嚴肅的表情,我們感到了不妙,醫生說:今天出不了院了,傷口有些脂肪液化,需要處理一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理解的脂肪液化就是化膿感染,近兩天確實有些不適,感覺腰部墜疼,傷口也有些奇癢,中間也咨詢過助理醫師和病友,因為之前傷口愈合的很好,都沒有往壞處想,只以為是正?,F象,萬萬沒想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接下來連續幾天,助理醫師每天來清理傷口,所謂清理傷口就是將傷口液化的脂肪擠壓干凈然后消毒上藥。我們常用“傷口上撒鹽”來形容疼上加疼,可是那種用力擠壓傷口的疼痛誰又能知道呢,每天清理傷口的那幾分鐘真的可以用生不如死來形容,每次都疼的大汗淋漓,醫生走后半天還緩不過來勁。</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心情糟糕透頂,不再串門,也很少說話,全然沒有了幾天前眉眼放光的樣子,除了怕弟弟弟媳擔心,偶爾去看看他們之外,我幾乎都蜷在床上。心中懊惱至極,開始怨恨自己怎么這么沒用,人家那些體型比我胖年紀比我大的供體都能順利出院,我卻要承受如此痛苦。</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先生看我的樣子不停的疏導我:不用擔心,今天擠出來的東西比昨天少多了,傷口很快就愈合了,咱們干了件這么大的事兒,這幾天忍忍疼就過去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第四天清理完傷口醫生說明天不用再擠壓了,只換藥就行,我長長的松了口氣,終于不用再忍受這非人的折磨了,可是我高興得有點早,當天夜晚居然發起燒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大家應該知道手術后高燒的風險,開始我們以為是降溫凍感冒了,可連續三天體溫都在三十九度以上,退燒藥藥效一過體溫就上來了,一會兒冷得身體抖得停不下來,一會又熱得異常煩躁。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此時,已經顧不上傷口的疼痛,擔心害怕極了,我變得很脆弱,幾乎不說話,偶爾說句話都帶著哭腔,先生守在床邊寸步不離,因為不清楚高燒的原因,他的心情也很沉重。</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做了肺部CT,又做了全身CT,所幸并無大礙,醫生說是病毒感染,怕傳染,不敢再去弟弟的病房,也不讓他來看我,這時的他更是不能有一絲閃失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醫生調整了治療方案,體溫不再上升,心情也好了許多,值得高興的是我弟可以出院了,來打針的護士小姐姐和我開玩笑說:你咋還不走,你看你弟都出院了。我們又捱了兩天,體溫一直比較穩定,傷口也一天比一天愈合的好,很快我也要出院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不曾想鄭州的疫情形勢嚴峻起來,弟弟打電話來說他們小區封了,爸爸媽媽沒法再來送飯,同病房外出的病友家屬回來說住院部2號樓也封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和先生緊張起來,看來出院是沒法回弟弟家了,眼看著就要出院了,萬一這兩天我們所在的1號樓封了怎么辦呢。于是,我們去找醫生,如果可以,我們就先出院回信陽吧。</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醫生聽了我們的訴求,又詳細了解了我的身體情況,一番交代之后為我辦理了出院手續。10月14日下午5:25 分,我們踏上了回信陽的高鐵,至此,我在醫院住了整整25天。</p> 六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回家的感覺雖然好,但由于傷口并未完全愈合,心情并不輕松,按照當時的疫情防控要求,鄭州返信的我們需居家隔離一周。到家之前公公婆婆和姐姐姐夫就為我們準備好了一周的魚肉、蔬菜、水果和藥品。</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得知我出院回來,第二天一大早,我的領導和好友就分別來看我了,因為在隔離期,我只能站在陽臺上和樓下的她們通過電話交流,聽到她們關切的話語,不經意間就濕了眼眶。</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那心思細膩、因為我和弟弟手術,不知流過多少淚度過幾個不眠之夜的小姨,也托人捎來了烏魚、雞蛋等補品。</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住院的這二十多天里,先前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并不多,大家都以為我外出學習去了,時間一長,特別是國慶假期后我和先生還沒去單位上班,詢問的同事和朋友就越來越多,知道這件事情的人也就多了起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國慶假期間,我的發小買好了車票要去醫院看我,因疫情防控時期醫院嚴格的進出制度而擱淺。國慶假期一過,我們就不停的收到同事、朋友關心的電話和信息。</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姐,經常聽人說有的孩子生來就是報恩的,你就是上天派來報恩的孩子,我聽我媽說了你和小偉的事,我們倆都哭得停不下來,我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除了心疼還是心疼”</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玲玲,我今天才知道你做手術的原因,可憐的妹妹你好善良啊,姐好感動,希望你早點恢復健康,經濟上如果有需要,姐沒多有少的盡管說哈”</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姐姐呀,我個傻子剛剛才聽說發生了這么天大的事,心里很難受......也不敢給你打電話,你受苦了,吉人自有天相,愿你和弟弟早日康復,等回來了,我們再去看你”</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類似的電話、信息那幾天收到很多,那段時間單位有很重要的迎檢任務,我有些著急,領導打來電話:瞎操什么心啊,你沒有那么重要,你不在園里工作也會正常開展,你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養好身體!到底是我領導,一句話就讓我靜下心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住院的這段時間,她打過很多次電話,有沒有住上院,哪天手術,幾點進的手術室,手術做了幾個小時,能吃飯了嗎,能下床了嗎,弟弟怎么樣......細膩而又溫暖,全然不是平日工作中威嚴的樣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隔離期一過回到單位的宿舍,來看望我的親戚朋友同事絡繹不絕,可能因為大家身邊之前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事情,所以他們一邊關心我的身體一邊稱贊我偉大。</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其實我只是做了每個姐姐遇到這種情況都會做的事情,和許多人一樣,我覺得我先生才是真的偉大,從配型開始,我就能感覺到他內心的掙扎和擔憂,但他從來沒有表現出一丁點不情愿,沒有說過一句阻礙的話。</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動身去鄭州手術的前一天晚上,我倆聊了很多,記得當時我們都哭了,他說你知道我也不會說啥好聽的話,咱要做的是一件大事,你什么都不要想,盡管放心,以后我會好好的照顧你,加倍對你好,......</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正是因為有他堅定的站在我的身后,我才會義無反顧無所畏懼,住院期間他不光對我事無巨細的照顧,還時刻關注我弟的情況。他不止一次的對我說:小偉受的罪比咱們想象中多多了,這兩年他真是太不容易了,你的選擇是對的,放心,熬過了這段,一切都會越來越好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何幸得遇,良人如斯,得夫如此,妻復何求!</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們不想驚擾到別人,可聽說此事的大家都帶著沉甸甸的情意來了,那段日子,每天都在感動中。閨蜜來了,發小來了,同事來了,同學來了,許久不曾見面的朋友來了,很久沒有往來的親戚也來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記得我有次去做核酸的路上遇到位好久不見的街訪大姨,她一下子拉著我的手,我還沒反應過來她的眼淚就淌了下來,她說孩兒啊,你咋恁好哦,可讓我心疼壞了,可憐兩個這么好的小孩兒受這么大的罪,你爸你媽還好不?你媽不得哭死了,你可要好好的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就連現在,還經常會遇到熱心人詢問:身體怎么樣啊,弟弟恢復得好嗎,一定要注意身體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社會越來越喧囂、人們越來越浮躁的時下,我們常常會感嘆“世態炎涼”“人情冷漠”“世界越來越沒有溫度”,可是你看我,何其幸運,有那么多人關心著我愛著我啊,所以,雖歷經此痛,我依然覺得人間值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今天,2023年9月23 日,對于我和弟弟來說,是一個特殊的日子,距離那個我們被一前一后推進手術室的午后已經整整一年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年過去了,我和弟弟都恢復的很好,也更加敬畏生命珍愛生命?;仡欉@一年,要感恩感謝的人太多太多,收獲的關愛和善意,我們將永遠銘記。</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幾天前爸爸媽媽就打來電話囑托,等到23日一定要做點兒好吃的,雖然他們說了很多可還是怕我沒有明白他們的意思,父母的心思我怎么會不懂呢。今天,我和弟弟都收到了爸爸媽媽的祝福紅包,那真切的愛和殷切的期盼溢于言表,愿他們的兒女,從此,一路生花!</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和弟弟通了視頻電話,他舒展的笑容真是好看,依然要感謝上蒼今生讓我們以姐弟這種親密的關系攜手同程,血脈親情,手足情深,一腎一世,一生一世!</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晚上,準備做上幾個小菜邀先生共飲,近兩年沒有喝過酒的我也想喝上一小杯,這杯酒,敬先生也敬自己,敬過去更敬將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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