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納蘭容若詞傳倉央嘉措詩傳》

云卷云舒

納蘭容若和倉央嘉措，300年前的兩位奇人，生命皆短暫而璀璨。一個以詞寫盡人世的美好與哀怨，一個以詩述說心中的摯愛和愁煩。此書作者們以詞和詩的解讀來詮釋兩位奇人，了解了他們的故事可以更好地解讀他們的作品，善莫大焉！雖有電子書可以在手機上閱讀，我還是毫不猶豫地買下了這本書，原則上不動筆墨不看書，美酒需慢慢品嘗。 　　詩和詞都是中國文學的體裁，它們雖是近親，但產(chǎn)生的時代不同，演變的過程各異，藝術的特色有別，由此欣賞的角度也不完全一樣了。我覺得有必要簡單回顧一下詩和詞的中國文學史。 從中國文學史來說，詩的歷史漫長而悠久。最早可追溯到孔子編輯的《詩經(jīng)》，這是中國古代詩歌的開端，是最早的一部詩歌總集，收集了西周初年至春秋中葉（前11世紀至前6世紀）的詩歌，共311篇，反映了距今3000多年前周初至周晚期約五百年間的社會面貌。孔子曰：《詩經(jīng)》三百篇，一言以蔽之，思無邪。我由此可大膽推斷當時流傳的詩的總量是很大的，而且民間口口相傳的占了很大比例，其中不乏粗俗低俗的。孔子按“無邪”的標準精心挑選出來三百多篇，他認為“有邪”的都擯棄了。從內(nèi)容來看，有談情說愛的，有詛咒統(tǒng)治者的，有體現(xiàn)辛苦勞作的，也有歌功頌德的。《詩經(jīng)》的句式，以四言為主，四句獨立成章，其間雜有二言至八言不等。我認為這與當時的詞匯量相對貧乏、文字記載極其不易有關。二節(jié)拍的四言句帶有很強的節(jié)奏感，是構成《詩經(jīng)》整齊韻律的基本單位。這時的詩從表現(xiàn)范圍上包括了“風、雅、頌”，表現(xiàn)手法上已經(jīng)有了“賦、比、興”，對后人詩詞創(chuàng)作影響極大。 《詩經(jīng)》之后有了《楚辭》，即騷體，是新的詩歌的體裁。楚辭，本為楚地的歌辭。戰(zhàn)國時期楚國的屈原吸收其營養(yǎng)，創(chuàng)作出《離騷》等巨制鴻篇，后人仿效，名篇繼出，成為一種有特點的文學作品，通稱楚辭。代表作有屈原的《離騷》、《九歌》，宋玉的《九辯》，景差的《大招》，及漢代賈誼的《惜誓》、淮南小山的《招隱士》、東方朔的《七諫》，嚴忌的《哀時命》、王褒的《九懷》、劉向的《九嘆》等。 到了西漢以后出現(xiàn)了樂府體，這是在形式上類似樂府詩的漢族詩歌體裁。主要是指自兩漢至南北朝由當時的樂府機關所采集或編制的用來入樂的詩歌。樂府詩原是配合音樂的，后來許多文人作品，只是用樂府體寫作，并不配樂。文學史上所說的樂府體詩主要包括漢代樂府詩和后世作家的仿作。樂府以五言律詩為主，兼有七言和雜言，表現(xiàn)的形式和手法更加豐富了。樂府詩是詩歌歷史上的一個里程碑，它象征著人文詩的開始，象征著詩開始追求個性自由和發(fā)出個人化的聲音。樂府詩中的詩，可以真正地稱為抒發(fā)情懷的詩。代表作有《上邪》、《孔雀東南飛》、《木蘭辭》、《長恨歌》等。 再往后就是建安詩歌。這是指中國古代建安時期的文學，建安是漢獻帝的年號，文學史一般所說的建安文學，是建安初年（黃巾起義）至魏明帝最后一年（239年）這段時間的文學，主要是在曹氏勢力統(tǒng)治時期的文學。建安文學的代表人物是曹氏父子三人（曹操、曹丕、曹植）和建安七子（孔融、陳琳、王粲、徐干、阮瑀、應玚、劉楨）。這時期的文學，以詩歌的成就最高，不少作品繼承漢樂府民歌的優(yōu)良傳統(tǒng)，反映社會動亂的現(xiàn)實和人民遭受離亂的痛苦，表達渴望國家統(tǒng)一的要求。建安文學標志著七言律詩和絕句的興起。代表作有《蒿里行》、《觀滄海》、《短歌行》、《燕歌行》、《洛神賦》、《登樓賦》等等。 詞出現(xiàn)的較晚，一般認為萌芽于南朝，興起于隋唐。我們都愛說“唐詩宋詞”，實際上唐朝之前有詩，宋朝之前有詞。只不過詩與詞各自在唐和宋時期尤為鼎盛罷了。李白是唐詩翹楚，但也有詞的大作。我讀過李白的一些詞，如《菩薩蠻·平林漠漠煙如織》、《憶秦娥·簫聲咽》，可謂驚世之作。李白或許是唐朝詩人中最早寫詞的了，其詞作名聲雖遠不及詩，但其詞的成就已經(jīng)使得后人稱之為“百代詞曲之祖”！ 詞是一種配合音樂的詩歌，通俗地說就是唱的歌詞。其顯著特點是作者必須按詞牌來填詞創(chuàng)作。詞牌是唐宋時代經(jīng)常用以填詞的大致固定的一部分樂曲的原名，據(jù)統(tǒng)計史上出現(xiàn)過的詞牌有870多個。每個詞牌都有其固定的格式與聲律，決定著詞的節(jié)奏與音律。不同的詞牌在句數(shù)、每句的字數(shù)，平仄押韻上都有嚴格的規(guī)定。所以我總覺得詞的創(chuàng)作難度是很大的，既要將字數(shù)控制在有限的范圍內(nèi)（螺螄殼里做道場），又要嚴格的按聲律規(guī)定遣詞造句，不得半點差池否則貽笑大方。因字數(shù)有限定，所以詞人要完整準確地表達自己的情感情懷，除了要能巧思還必須善用典。能巧思則言簡意賅、畫龍點睛；善用典則前人利器、拾為己用。當然，用典過度且不當，會被譏笑為“掉書袋”的！因韻律有雷池，小心謹慎步其韻，往往作者一不小心就會陷入“達意則損韻”、“合韻而害意”的兩難之間。 詞在古代文人墨客的眼里其文學地位是不高的，被稱為“詩余”，意思是比詩的地位要降了一格，“詩言志，詞言情”。這里有一個重要的原因，詞最早是社會底層人物在底層場合（如茶樓、酒肆、歌樓、妓院等）吟唱的，屬于民間教坊文化。后來逐漸有了文人巨匠的參與，例如白居易、劉禹錫、韋莊、溫庭筠等著名文人，提升了詞的創(chuàng)作空間，豐富了詞牌，規(guī)范了韻律，把詞引進了上流社會，成為高雅時尚，至宋代有了極大的發(fā)展。王國維說“詞至李后主而眼界始大，感慨遂深，遂變伶工之詞而為士大夫之詞。”盡管如此，文人對詞的偏見還是存在的。納蘭容若是非常不贊成把詞視為“詩余”的，他認為：詩、騷、賦、樂府、詞、曲是逐步演變而來的，前廢后興，此落彼起，地位同等，無貴賤之分！我十二分贊同。 詞因作者表述情感之不同，基本分為婉約派、豪放派兩大類。婉約派的代表人物：李煜、晏殊、柳永、秦觀、周邦彥、吳文英、李清照、納蘭容若、晏幾道、姜夔等。豪放派的代表人物有蘇軾、辛棄疾、岳飛、陳亮、陸游等。 我喜歡詞勝于喜歡詩。這里有兩個重要緣由：一是經(jīng)歷文革，可讀之物稀缺，老三篇和小紅書是必讀之書，但政治讀物枯燥無味，文學色彩鮮明的就是主席的詩詞了。十多歲的年齡正是求知欲旺盛的時候，逮著什么就讀什么，而且記憶力真的很好，文革期間我熟讀主席的詩詞，直至今日幾乎首首能背誦，其磅礴大氣鏗鏘激昂神來之筆似水柔情深深吸引了我。其二，年輕時也做過文學夢，不知何故酷愛辛棄疾，甚至想寫一部關于辛棄疾的電影，為此不僅細讀了他的全部詞作，還跑圖書館看完了二十四史中的《宋史》，以了解辛棄疾生活的時代背景。我覺得被稱為長短句的詞有獨特的韻律美，特別是豪放派的詞鏗鏘有力回腸蕩氣氣吞山河。 詞之后又有元曲和明清小說等文學體裁，這里略去不說了。 　　納蘭容若（1655-1685年）是個詞壇的奇才。我認為詞和一切事物一樣是會經(jīng)過一個萌芽、興起、鼎盛、式微的發(fā)展歷程。正如王國維所說：一切文體始盛終衰。到清朝，詞已呈衰落之勢，前人優(yōu)秀的詞作和絕佳的詞境已經(jīng)使后人只可模仿難以超越。而清朝初年，年紀輕輕的納蘭容若（生命只有三十一年）卻能躋身于詞作大家之列，被王國維評為“北宋以來，一人而已”，簡直不可思議！或許正是他的奇特身世和命運成就了他的詞，就好像亡國之君南唐后主李煜，從萬人之上的一國之君跌為他國囚徒，才有了千年不朽的詞作產(chǎn)生！ 納蘭容若奇特的身世和命運，可以從他集多種矛盾于一身看出端倪。 1.他生為滿族正黃旗人，卻癡迷于漢文化，且造詣優(yōu)異于大多漢人； 2.骨子里是文人，卻從事著武將職業(yè)； 3.身為滿族貴族，卻愛結交漢族落拓文人； 4.作為貼身衛(wèi)士深得康熙皇帝的信任，祖上卻與愛新覺羅家族有深仇大恨； 5.仕途通達、居廟堂之高，卻常思戀居山野之悠閑、覓田園之真美； 6.武藝高強、膽識過人，卻因伴君左右無報國建功之路； 7.一生有妻子盧氏、續(xù)弦官氏、小妾顏氏、情人沈宛等女子相伴，共育有三子四女，卻唯獨對一起生活僅三年死于難產(chǎn)的結發(fā)妻子盧氏念念不忘，悼念之詞作達五十多首，“情深不壽”啊； 8.朝廷重臣明珠之子，本仕途無慮、衣食無憂，卻終日憂心困擾、愁閉郁結。 9.自幼習武，成年不輟，正值青壯之年卻被“寒疾”困擾，最后“不汗而亡”！ 在此有必要說說納蘭容若的祖上。納蘭的曾祖是在與努爾哈赤的對抗中自焚而死的。這兩個部族，在明朝中葉時都受過明朝的封爵，是明朝的藩屬。明朝末年，愛新覺羅部逐漸壯大，遂背叛明朝，而葉赫部的酋長、納蘭的曾祖忠心于明，不肯與努爾哈赤為伍，遂遭吞并。曾祖的妹妹被收入后宮，后嫁給了努爾哈赤，是皇太極的親生母親，葉赫家這才完成了由仇敵到貴戚的轉(zhuǎn)變。所以，在納蘭的一些詞里能感受到明朝遺民的亡國哀嘆就不足為奇了。 多重矛盾在一個年輕、聰穎、孤寂的身體里堆積、沖突、碰撞，使納蘭容若成為多愁善感、奇思妙想、情感細膩、思維縝密、重情重義、不拘一格的人，這些性格特征成就了他的詞作！ 前面提到王國維對納蘭容若的評價。今人評價、欣賞詞作就不可能繞開王國維！王國維（1877–1927年）是個十分厲害也十分奇特的人物。他早年追求新學，接受資產(chǎn)階級改良主義思想的影響，把西方哲學、美學思想與中國古典哲學、美學相融合，形成了獨特的美學思想體系。繼而攻詞曲戲劇，后又治史學、古文字學、考古學。郭沫若稱他為新史學的開山！不止如此，他平生學無專師，自辟戶牖，成就卓越，貢獻突出，在教育、哲學、文學、戲曲、美學、史學、古文學等方面均有深詣和創(chuàng)新，為中華民族文化寶庫留下了廣博精深的學術遺產(chǎn)。他也是著名的詞作評論家，他的《人間詞話》為世人久久稱道。我十分佩服他在《人間詞話》中不拘前人定論，敢立一家之言，站位高，角度新，言語率直，針針見血！他的詞作美學體系的核心理論是“境界說”，即“詞以境界為最上。有境界則自成高格，自有名句”。他把多種多樣的藝術境界劃分為三種基本形態(tài)：“上焉者，意與境渾；其次，或以境勝；或以意勝。”他比較科學地分析了“景”與“情”的關系和產(chǎn)生的各種現(xiàn)象，在中國文學史上第一次提出了“造境”與“寫境”，“理想”與“寫實”的問題。用他的理論再去剖析前人的詞作，良莠立現(xiàn)！這么杰出的人為什么會在五十歲的時候選擇在頤和園昆明湖魚藻軒自沉，至今沒有找到令眾人都信服的理由。 王國維十分推崇納蘭容若，說：“以天賦之才，崛起于方興之族。其所為詞，悲涼頑艷，獨有得于意境之深，可謂豪杰之士，奮乎百世之下者矣。”王國維認為納蘭詞最顯著的特點就是大境界。但是，王國維對納蘭容若“北宋以來，一人而已”的評價，后人是有意無意地曲解了。北宋以來出類拔萃的偉大詞人不勝枚舉，怎么就納蘭容若一人而已了呢？王國維的原文是：“納蘭容若以自然之眼觀物，以自然之舌言情，此由初入中原，未染漢人風氣，故能真切如此。北宋以來，一人而已。”并不是說納蘭的詞而是說納蘭在詞中以自然的眼光來觀察事物，用自然的語言抒發(fā)情感，這種能力和特點“北宋以來，一人而已”！同時王國維也指出了納蘭具備這一優(yōu)點的緣由：滿族人入中原不久，尚未染上中原文人酸腐圓滑的壞毛病，自然率真的性格保留得還較為完好，所以其詞能葆有清新自然的風格。 　　納蘭容若與《紅樓夢》作者曹雪芹的祖父曹寅是同期考中舉人，又曾共同擔任康熙的侍衛(wèi)達八年之久，可謂玩伴、同事、筆友兼至交，來往甚密，感情篤深。“家家爭唱飲水詞，納蘭心事幾人知”就是曹寅哀嘆納蘭早亡的詞。當《紅樓夢》面世以后，人們都紛紛考證賈寶玉的原型就是納蘭容若。清朝的經(jīng)學大家俞樾在自己的書中這樣寫道：“《紅樓夢》一書，世傳為明珠之子而作。明珠子名成德，字容若。”乾隆年間的時候，大臣和珅把《紅樓夢》進呈給乾隆皇帝，乾隆皇帝看完之后，掩卷而道：“這不寫的就是明珠家的事情嗎？”納蘭容若的父親明珠晚年失寵于康熙帝，被革官抄家查封財產(chǎn)，這時的納蘭已經(jīng)過世沒有目睹這一悲劇。 據(jù)說，納蘭明珠府就在北京宋慶齡紀念館內(nèi)，每當炎炎夏日，院子里的四五株丈許高的明開夜合花樹就會開出許多妖嬈的花。 　　 抄幾首我非常喜歡的納蘭容若詞。 采桑子 撥燈書盡紅箋也，依舊無聊。玉漏迢迢，夢里寒花隔玉簫。 幾竿修竹三更雨，葉葉蕭蕭。分付秋潮，莫誤雙魚到謝橋。 菩薩蠻寄顧梁汾苕中 知君此際情蕭索，黃蘆苦竹孤舟泊。煙白酒旗青，水村魚市晴。 柁樓今夕夢，脈脈春寒送。直過畫眉橋，錢塘江上潮。 蝶戀花出塞 今古河山無定據(jù)。畫角聲中，牧馬頻來去。滿目荒涼誰可語？西風吹老丹楓樹。 從前幽怨應無數(shù)。鐵馬金戈，青冢黃昏路。一往情深深幾許，深山夕照深秋雨。 風流子秋郊射獵 平原草枯矣，重陽后，黃葉樹騷騷。記玉勒青絲，落花時節(jié)，曾逢拾翠，忽聽吹簫。今來是、燒痕殘碧盡，霜影亂紅凋。秋水映空，寒煙如織，皂雕飛處，天慘云高。 人生須行樂，君知否，容易兩鬢蕭蕭。自與東君作別，刬地無聊。算功名何許，此身博得，短衣射虎，沽酒西郊。便向夕陽影里，倚馬揮毫。 　　倉央嘉措( 1683–1706年)，他本是農(nóng)奴家庭的兒子，1697年，被選定為五世達賴的轉(zhuǎn)世靈童，成為六世達賴活佛。入住布達拉宮后，第巴桑結嘉措（五世達賴的總管，也有傳聞是五世達賴的私生子）不肯放權，他已經(jīng)嘗到了五世達賴去世后他秘不發(fā)喪，幾乎代替活佛執(zhí)掌大權十五年的快感，因此架空倉央嘉措，自己仍繼續(xù)執(zhí)掌大權。不甘當傀儡的倉央嘉措因此放浪形骸，酗酒買醉，出入青樓，會見情人，同時也寫下了許多美麗動人的詩篇，為時人爭相傳誦。由于第巴桑結嘉措與盤踞西藏的蒙古族首領拉藏汗矛盾尖銳激化，已不可能調(diào)和，為扳倒第巴桑結嘉措，拉藏汗誣倉央嘉措是第巴桑結嘉措找來的“不守戒規(guī)之假達賴”，倉央嘉措被康熙帝所廢并令“執(zhí)獻京師”，在押解北京的途中在路過青海湖時失蹤，生死不明。 我曾經(jīng)在去西藏自駕游前，特意找來高平所著《倉央嘉措》一書，還寫了一篇讀后感（美篇）。這本《倉央嘉措詩傳》的作者是閆晗，對倉央嘉措研究頗深，特別是對倉央嘉措六十八首詩的解讀，使我受益匪淺。遺憾的是，采取直譯的方式翻譯過來的倉央嘉措的詩，似乎難以充分體現(xiàn)其詩的美感。例如，直接翻譯的“為著溫柔美麗的情人，躊躇著是否該進山修行。人世間可有兩全之策，讓我兼顧佛緣與情緣。”類似口語，且不夠押韻。而曾緘用七言絕句的方式翻譯成“曾慮多情損梵行，入山又恐別傾城。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這是不是爽朗美麗了許多？ 倉央嘉措的詩被多種語言文字翻譯并在全世界廣為流傳。他的詩也是極好的歌詞，例如《那一天》。 上述兩本書對倉央嘉措的生平描述大同小異，不去贅述了。我在這里只想說說讀后的感慨。 1.轉(zhuǎn)世靈童神秘且神圣，不可以“迷信”一詞蔽之。1995年十世班禪圓寂后，經(jīng)國務院正式批準成立尋訪轉(zhuǎn)世靈童的工作小組，通過按跡尋求和金瓶掣簽，最終確認了轉(zhuǎn)世靈童堅贊諾布為十一世班禪活佛。當年即使倉央嘉措被誣被廢，但七世達賴仍然是他的轉(zhuǎn)世，而且是根據(jù)倉央嘉措失蹤前的一首詩為主要線索尋找到的。倉央嘉措的詩是這樣寫的：“潔白的鶴啊請聽我言，我想借你的翅膀，用用就還。我想去的地方并不遙遠，那美麗的理塘，去看看就回還。”七世達賴就是在理塘找到的！ 2.西藏穩(wěn)穩(wěn)妥妥地納入中華版圖，清政府功不可沒，特別是康熙、乾隆皇帝。雖然從元朝開始就已將西藏正式納入中華版圖，但其后危機重重，各外族勢力始終窺覦不已。例如準葛爾汗國、沙皇俄國、蒙古族部落等。清政府采取了設置駐藏大臣總攬全藏；調(diào)整西藏地方的政教管理體制；賜封達賴喇嘛、班禪額爾德尼名號，并確定了金瓶掣簽制度；確立西藏地方涉外事務、邊境國防的決定權歸中央等原則；勘定今西藏與青海、四川、云南間的界線；規(guī)定達賴喇嘛、班禪額爾德尼的轄區(qū)及權限，劃分了駐藏大臣直轄區(qū)。但不可否認，倉央嘉措是清政府調(diào)和西藏各種矛盾、玩弄權術的犧牲品。 3.倉央嘉措的父母是信奉紅教的，紅教是允許信徒結婚生子的，這與達賴喇嘛黃教是大不相同的。倉央嘉措的父母年輕時為了追求愛情和自由，不惜拋棄所有投奔朋友，這些對倉央嘉措的影響是巨大的。何況，倉央嘉措入駐布達拉宮時已經(jīng)十四歲，有了朦朦朧朧的愛情和青梅竹馬情投意合的女友，這也就可以理解為什么倉央嘉措追求愛情，不愛江山愛美人，其情詩那么真摯感人了。 4.設想一下，如果第巴桑結嘉措不是那么權欲極重、利欲熏心（歷史上這個人還是很了不起的），而是放權給倉央嘉措并像五世達賴培養(yǎng)他那樣去培養(yǎng)輔助倉央嘉措，也許倉央嘉措的命運會被大大改寫，憑著他的善良和真誠，也許倉央嘉措會為藏民們帶來更多的福音。但是，世上也許就沒有了倉央嘉措凄美動人的詩篇了！ 5.納蘭容若和倉央嘉措幾乎是前腳跟后腳的同時代的人，他們在這世上同時生活了兩年。康熙皇帝對他倆的命運都產(chǎn)生了重大影響。可以說他們的才華洋溢是相似的，多蹇命運也是相仿的。突發(fā)奇想，這兩位多情多難才子相遇在一起，會有什么樣的故事發(fā)生？上網(wǎng)一查，還真有這樣一本書《當倉央嘉措遇見納蘭容若》，作者筆名叫隨園散人。有機會要找來看看。 　　選了幾首十分喜愛的倉央嘉措的詩。如果今生未曾相見，我們就不會心生愛戀。如果今生未曾相知，我們就不會彼此相思。如果今生未曾相伴，我們就不會彼此相欠。如果今生未曾相愛，我們就不會彼此拋棄。如果今生未曾相對，我們就不會就此相逢。如果今生未曾相誤，我們就不會彼此相負。如果今生未曾相許，我們就不會繼續(xù)此緣。如果今生未曾相依，我們就不會彼此眷戀。如果今生未曾相遇，我們就不會再次相聚。可是我們偏偏相見相識，造就了今世的情緣。 　　那一天，我閉目在經(jīng)殿的香霧中，驀然聽見，你誦經(jīng)中的真言； 那一月，我搖動所有的經(jīng)筒，不為超度，只為觸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長頭匍匐在山路，不為覲見，只為貼著你的溫暖； 那一世，轉(zhuǎn)山轉(zhuǎn)水轉(zhuǎn)佛塔，不為修來世，只為途中與你相見； 那一夜，我聽了一宿梵唱，不為參悟，只為尋你的一絲氣息； 那一月，我轉(zhuǎn)過所有經(jīng)筒，不為超度，只為觸摸你的指紋； 那一年，我磕長頭擁抱塵埃，不為朝佛，只為貼著你的溫暖； 那一世，我翻遍十萬大山，不為修來世，只為路中能與你相遇； 那一瞬，我飛升成仙，不為長生，只為佑你平安喜樂； 只是，就在那一夜，我忘卻了所有，拋卻了信仰，舍棄了輪回，只為，那曾在佛前哭泣的玫瑰，早已失去舊日的光澤。 　　為著溫柔美麗的情人， 躊躇著是否該進山修行。 人世間可有兩全之策， 讓我兼顧佛緣與情緣。 海誓山盟的情人，嫁給了別人為妻。 我愁腸百結相思成災，為她憔悴得幾乎委地成塵。 大家都在說我的閑話，不過這閑話說得沒錯。 我確實邁著輕快的步子，去了街頭賣酒的人家。 “街頭賣酒的人家”，如今在拉薩街頭能尋覓到的是以倉央嘉措情人瑪吉阿米名字為店名的酒吧，在八廓街附近，因為外墻是黃色的，當?shù)胤Q為黃房子。我每次去拉薩都要進去坐一坐。上一次去，想欣賞說唱藝人的表演，聽聽民間傳頌的倉央嘉措的故事，可惜時間不對，我們晚上有飯局沒時間等候，在品嘗了酥油茶和藏式點心后，遺憾地離開。如果有機會再去拉薩，一定要了此宿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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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納蘭容若詞傳 倉央嘉措詩傳》

云卷云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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