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盆村的老石橋

美友13597775梁利根

銅盆村的老石橋 文／梁利根 銅盆村距離藍田古鎮二十里，是一個充滿人間煙火氣的小山村。一條路進村，一條溪出村，一路走來，竟有十五六條老石橋。一橋一風景，一橋一故事，一橋一鄉愁，不是水鄉，勝似水鄉。 舊時，銅盆村有一條村規，如果發現村里有人干了壞事，一不罵二不打三不罰款，只叫他去架橋修路。當然了，不是叫他去修一座新橋，也不是叫他去挖一條新路，干壞事的人，一般沒有這個能耐，也沒有這個銀子。銅盆村都是石板路，那兒塌方了，那兒爛了石板，就叫那些干壞事的人去維修。這是一種體力活，按現在的話說，叫勞動改造，放在過去叫棄惡從善，重新做個好人。干了壞事的人，寧愿讓人罵一場，打一頓，罰奌小錢，也不愿意耗時費力去架橋修路，因為那石板兒不是一個人那么容易搬動的。 村里的梁才秋，人稱才秋公，他是村里自掏銀子修橋第一人。他沒當過官，也沒經過商，只有一個龐大的家族，他是一族之長，號令手下一兩百族人，勤勞致富，因而家底殷實。他在銅盆村的聲望，不亞于世業堂梁治達舉人。他自掏銀子，一口氣修了三條石拱橋。他有點瞧不起讀書人，還愛跟他們斗法。他有一棟破舊老屋夾在世業堂里面，阻礙了世業堂的發展，梁治達舉人想買下他的老屋，愿意出價一籮地一籮銀子，但他不賣。這樣，使梁冶達舉人的可以居，將原設計為兩個天井，只好改為一個天井。 才秋公制定了嚴格的族規，每年大年初一早晨，全族成員集中一起，列隊來到月塘上叩拜天地。有一年，這個規矩卻突然被人放失了，不搞集體團拜天地了，采取自由行動。最先來到月塘上叩拜天地的人，突然看到路邊有一堆臭狗屎，便脫口罵了一句——類血死搞！這話罵的不是時候，便埋下了災星。更有甚者，最后來的那個人，見前面地上跪了一地的族人，他卻說前面倒了一地。禍話不單行，一個罵野狗是類血死搞，一個說倒了一地的族人。大年初一說這些不吉利的話，竟一語成讖，埋下了天大的災星。時間到了陰歷六月，正值青黃不接，才秋公族上突然發生了怪異的事，大部分男丁大屙血。屙血，土話稱之為類血病。在那個缺醫少藥的舊年代，一個個身強力壯的男人倒下了，一夜之間，竟死了三十多個！才秋公也未幸免。這是正月初一拜天地，口出狂言人所帶來的災禍。人死家敗，才秋公龐大的家族，一夜之間崩潰了，窮得丁當響了。逼著才秋公的家人，把夾在世業堂的老屋，賣給了梁治達舉人。 幾百年過去了，才秋公自掏銀子，修的三座石拱橋，除一座被荷葉水庫湮滅，其余兩座依然屹立在銅盆村的小溪上空，彰顯出才秋公那片善舉。 銅盆村的石板橋多于石拱橋。一條小溪將村莊分割成若干個屋場。為了方便村民生活和生產勞動，要將獨木橋拆掉，改修石板橋。于是以屋場為單元，不管同族不同族，大伙吊銀子修石板橋。全村共修了十二三條石板橋。石板橋長短不一，視溪河寬度而定，有的長則五六米，有的則只有一兩米。有的石板橋重則幾百噸，還有的幾千噸的。把這么重的一塊整石板，架到溪河上空，不是件容易的事，充分顯示了前人的聰明和才智。 一條石橋修好后，誰來先過橋，這是有規矩的。先過橋的第一人，不外乎這兩種人，一種是獨資修石橋的人，一種是族老鄉賢。后者限于集資修橋。祭橋也是重要一環。由和尚主祭，橋頭置香案，擺上米酒、三生、貢品，鳴炮放銃，熱火朝天，一種莊嚴神圣的儀式感彌漫著全村。村民都會來看熱鬧，討齋粑呷。祭完橋后，第一個過橋的人，是上面說的那兩種人。等他們過完了橋，村民才有資格從橋上走過去。 銅盆村里，大大小小十多條老石橋，歷經幾百年來的山洪沖擊，沒有斷過橋，也沒有垮過橋，依然完整地屹立在溪河的上空。只有兩條老石板橋，因建房的問題，在上面加了水泥預制板，把老石橋壓在下面，喘不過氣來。還有現代交通網絡的覆蓋，有些石板橋沒人走了，河邊的野草爬到了橋上，顯得荒蕪了。 銅盆村那些古老的石板橋、石拱橋，雖然沒有江南水鄉的石橋那么漂亮，那么小巧玲瓏，但有一種粗獷美，一種野性美，一種人間煙火鄉愁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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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盆村的老石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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