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作者:韋東紅</p><p class="ql-block">圖片攝影:江國樞、黃學憲、梁代仕等</p><p class="ql-block">美篇版面制作:江國樞</p> <p class="ql-block">(作者近照)</p> <h1> </h1><h1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難忘苦澀的歲月</span></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上世紀六十年代末,全國掀起城市知識青年上山下鄉的洶涌潮流,到農村去,到邊疆去,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1969 年 9 月 16 日,我隨著這股潮流到了滇黔桂三省交界的西林縣古障公社插隊落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們南寧一中 69 屆第一批的 10 個男同學、15 個女同學從南寧坐三天汽車(當時送我們的汽車是從各單位抽調來的大貨車,那幫男同學坐的還是火葬場的車)到了西林縣城,又坐了八個小時的班車,到公社已經是第四天了。</span></p> <h3>(周約大隊的女知青在縣城合影)</h3> <h1><span style="font-size:20px;"> 第五天一大早,各個生產隊派馬幫 來馱行李,這回走的是九曲十八彎的山路,十幾匹馬脖子上系著小鈴鐺,很遠就 聽見一陣陣清脆動聽的鈴聲。</span></h1><h1> 我和莫翠娥、謝翠瓊、李玉瓊、盧桂玲五人分配在 古障公社周約大隊下街生產隊。</h1><h1> 第一天晚上住在房東家,沒有電燈,昏暗的煤油 燈搖搖曳曳,照在寂靜的閣樓里,所見到的一切都很恐怖。因為當時我們住在樓 閣上,旁邊有一副棺材,和我的床鋪距離不到一米,雖然里面裝的是稻谷,但是 模樣挺可怕的,半夜簡直不敢睜開眼,反正那種感覺我無法形容,開始那幾晚偷 偷的哭到天亮。半夜經常做惡夢,白天到田里勞動都提不起精神,隨著時間的推 移,慢慢就適應那恐怖的夜晚情景。</h1> <h3>(西林縣古障公社周約大隊的女知青在露天餐廳吃飯,左3為作者)</h3> <h1> 那時候我們勞動一天的工值是 4 分錢,一年到頭也就是十幾元的收入。</h1><h1> 第一天勞動真夠嗆,光著白白嫩嫩的腳丫走在田埂上,被草根尖扎出了血。經過灌木 叢生的小路,臉和手被像鋸齒一樣的草葉劃出一道道傷口,汗水流進傷口鉆心的 痛。太陽下山后還要肩挑五六十斤的稻谷,走幾里的山路回隊。當地村民回家吃飽飯了,我們還在半山腰上,肩膀磨出了血泡,當時汗水淚水血 水混在一起,這個時候就想家了。幾個女孩子抱頭痛哭,這么重的體力勞動對一個十五六歲的城市姑娘來說,大大超過了她的負荷。加上每餐吃的是野菜湯泡飯,生鹽拌辣椒,沒有油水,偶爾吃上一頓油炒野菜就不錯了,一年下來也只有 一兩次肉吃。</h1> (周約大隊的女知青在縣城合影,后排左2為作者。) <h1> 有一次我們的米吃完了,下幾天的雨,谷子曬不干,我們就用喂豬的芭蕉芋 煮來充饑,半夜里我們幾個女插青不同程度的反胃嘔吐,頭暈眼花,當時我以為 死定了。不知是誰說喝大量的糖水可以解食物中毒,我們就沖了一大鍋糖水喝, 也奇怪,總算止住了嘔吐。從此以后,我們再也不敢亂吃東西。</h1> (周約的女知青在知青伙房里煎鴨蛋招待客人。) (周約知青到馬蚌公社八大河玩,左起:莫翠娥、韋東紅、謝翠瓊。) <h1> 1974 年初,大部分知青都因招工、讀書離去了,我們剩下的知青集中到古障大隊三卡小隊。有一次,我和一個村姑去很遠的山溝里為秧苗噴灑農藥,由于深山溝里的氣候變化無常,突然烏云密 布,像晚上一樣黑,聽說那里的野豬到了晚上經常出來,想回家來不及了,狂風 暴雨,雷電交加,頃盆大雨下來了。周圍沒有避雨的地方,大樹下又不敢靠近, 兩人抱成一團,躺在潮濕的一處洼地里。當時又冷又怕,全身直打哆嗦。突然離 我不到 5 米處有一條直徑有碗口粗的大蛇,抬起像公雞一樣高的頭望著我們 (這只是我的幻覺,那位村姑看見的只是一條小蛇,病好后我才知道的),我大叫一 聲,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醒來,正躺在自己的床上,全身乏力。貧困的地區由 于缺醫少藥,當地農民說我中了邪,用稻草捆住我的雙手,做了些民間流傳的迷 信活動。幾天不吃不喝的我,一直高燒未退。后來還是一位曾經做過老師的農民 田應坤提出送去衛生院,我才脫離了危險,病好后我非常感激他們。許多年過去 了,每每想起鄉親們對我的關懷,我總會流下眼淚。</h1> <p class="ql-block">{1974年作者(左)與同集中到三卡小隊的插友容少球在村子外面合影,她們一起在農村插隊共八年半,今年兩個好友再重逢。}</p> <h1> 最使我刻骨銘心的是 30 年前那段難忘的插曲,那怕只是暫短的一瞬間,已成為我美好的追憶,也是留在我心靈深處的傷痛。有時候執著是一種傷害,放棄 是一種美麗,但是我無法放棄的感覺。那就是 1974 年后,插青陸續抽去工廠了,最好的朋友又離我而去。在她們臨走的那個晚上,我 們知青聚餐為他們送行。這頓晚飯雖然大家表面上很開心,但是各人心里所想的 完全不同,誠然,被吸收到工廠的插友們顯然心里美滋滋的。那晚我內心一片茫 然,總覺得老天爺對我太不公平了,就連我唯一的精神支柱也奪走。在以后的日 子里,如何地度過了每一天呢?當時頭腦一片空白,心亂如麻,情緒低落,只好 整天埋頭苦干來麻醉自己。原來活潑好動的我,話也少了,就這樣空虛的度過了 大半年,最后終于適應了孤獨的環境,心情也慢慢好轉,因為自己認準了一個目 標去追求,明知沒有結果,但是追求是一種寄托,一種享受,也是一種慰藉,一種滿足。</h1> (周約知青用李果招待客人) (周約的男知青在耙田。) <h1> 內心有了期盼, 終于走出了沒有綠洲的沙漠,我又開始振作起來, 把這份情感深深的埋在心里,作為美好的追憶。從那以后,我的感情已經麻木了,同隊的男知青說我是冷血動物, 沒有人情味。我不管他人閑言,我行我素,參加公社里的文藝隊,唱歌,跳舞,爬山涉水到各個村寨為貧下中農演出。那時我當上文藝隊的主角,不久,我又擔任了民兵營的副營長。白天勞 動,晚上帶領民兵搞夜間目標瞄準練習,生活總算恢復了正常。</h1> <p class="ql-block">(時任民兵營副營長的韋東紅給民兵們講解兵器知識。)</p> (周約的知青女民兵。) <h1> 1976 年全縣在古障召開民兵現場會。當時正是夏收夏種“三夏”大會戰的季節,每天凌晨 3 點鐘起床并點上火把到田間扯秧,天亮又去插秧,下午又割谷子,還要抽時間組織民兵訓練。</h1><h1> 當時我們村作為示范點,這樣刻苦訓練,我胃病 又發作,多么想好好的睡上一覺,可是這個時候最需要的就是這群民兵骨干。我 撐著起床,又參加了勞動,頭頂太陽,腳泡田水,這種味道在農村是常有的。我 抱著稻谷把來回走,稻草樁把雙腳割破了,田水泡著傷口鉆心的疼。最后暈倒在 田里,被社員們抬回家。在她們的精心照顧下,我身體恢復了,又繼續下田干活。</h1><h1> </h1> (夜間站崗放哨,左1是作者。) <h1> 村民大姐們對我說:“你這樣干下去身體會垮的,你父母把你從老遠送到我們這山溝里,我們照顧不好,怎么向你父母交待呢?”一席情深意長的話,我十分感動。這樣純樸善良的農民,我要為他們做很多很多的事,從那時開始我每年春節 都和他們度過。有一次家里來電報說媽媽病了,當時正是播種季節,我只回了一 封電報安慰我媽,事后總覺得對不起母親。我參加生產隊農科組,在搞三系制種 育秧時,要用牛糞、大糞拌火灰施肥。看見村姑們光著腳,卷起褲腳踩到牛欄里,一尺多深的牛糞埋到膝蓋,然后用手去捧。當時我忍著難聞的氣味,也一腳 踩進去,馬上嘔吐不止。她們勸我不要進去了,但我裝著沒事,用手捧起來,放 到桶里,挑到田里灑。回到家里我先后洗了十幾次手,還是聞到牛糞氣味,飯也不想吃,但隨著時間推移,操作的次數多了,也就習慣了。</h1> <br> <h1> 我在西林縣的農村已經連續四年不回南寧了,和當地貧下中農一起度過了四個 春節。穿起她們的衣服,說起她們的壯話,和她們走在一起,不認得我的人都以 為是當地人。同學和朋友來信都說我在西林成家了,或者腦子有問題了,他們哪 里知道我等待的是什么?我自己也說不出來。這漫長的八年半插隊歲月,酸甜苦 辣我嘗盡了。所謂的苦,荒山野嶺和這孤獨的茅草房,昏暗的煤油燈下映照著慘 然的苦笑;所謂的甜,歡樂的田野上蕩漾著歡笑和歌聲是我珍藏的記憶,人的青 春又有多少個八年半呢!</h1> (知青們在勞動之余自娛自樂。右2是作者。)<div><br></div> <h1> 1978 年 5 月,我離開了養育自己八年半的西林,離開了鄉親們,回到城里好像都比別人低一個關頭, 土氣十足,不敢面對同學和朋友。但那段艱苦的歲月煉就的堅韌和自強不息又是其他人永遠無法擁有的財富,我沒有泄氣,繼續快樂地生活著。</h1><h1> 回顧那段難忘的青春歲月, 記憶尤新,歷史雖然已經成為遙遠的過去,卻在我的心靈中留下了永不磨滅的烙印。有人說,那是苦難歲月;有人說,那是如歌歲月。人生苦樂參半,只有嘗盡苦,才能企望樂。</h1> (和插友們在公社烈士碑合影,左起:謝翠瓊、莫翠娥、韋東紅。) (和插友們團聚在縣城,前排中為作者。) <p class="ql-block">(在2023年9月16日插隊54周年紀念日,插友們聚會團聚,后排右3是作者。)</p> <p class="ql-block">(在2023年9月16日插隊54周年紀念日,插友們聚會團聚,尚排右3是作者。)</p> <h1>作者簡介:韋東紅,南寧一中69屆初中畢業生,1969 年至 1978 年在西林縣古障公社周約大隊下街生產隊插隊。廣西萬通制藥有限公司工作,已退休。</h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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