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5><span style="font-size:18px;">作者:莫翠娥</span></h5><h5><span style="font-size:18px;">圖片攝影:江國樞、梁代仕等</span></h5><h5><span style="font-size:18px;">美篇版面制作:江國樞</span></h5>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作者近照)</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一 救命之恩</span></p> <h5><span style="font-size:20px;"> 記得 1970 年的夏天,是我們南寧一中的學生到西林縣古障公社周約大隊下街小隊插隊的第二年。那年 8 月,縣里為表彰在上山下鄉活動中有突出表現的知青,召開了第二屆“上山下鄉”插隊知青代表大會。我和同隊的余插友、盧插友 被選派出席會議。</span></h5> <h5><span style="font-size:18px;">(1970年,廣西西林縣古障公社周約大隊的部分女知青在知青屋前合影,后排左2是作者,后排右1是本美篇制作者江國樞)</span></h5> <h5><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會議結束第二天,我們便準備搭乘班車回小隊,誰知卻因連日暴雨,使縣城 通往古障公社的公路多處塌方,每天一班的班車停開,公路也不知什么時候才能 修好。為了盡快地把此次知青先代會的精神傳達給知青們,我們就決定自駕“11 路汽車”走路回小隊。</span></h5><h5> <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h5> <h5><span style="font-size:18px;">(西林知青在往返縣城的途中)</span></h5> <h5><span style="font-size:20px;"> 從縣城到古障有 53 公里,通常是要走兩天的。這天一早六時我們便出發了。按照計劃,途中我們在泥洞大隊住一個晚上,第二天傍晚便回到古障。但古障離 周約小隊還有十幾里的路,眼見天色已晚,不能趕回周約了,只得又在古障住了 一晚。到了第三天早上,我和余金嬌才踏上回周約的路。</span></h5>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知青們到大隊開會時吃飯,左2作者,左3是余金嬌。)</span></p> <h5><span style="font-size:20px;"> 準確地說,從古障到周約還有 8 公里的路程,其中還要過兩條河。最寬的那條河是周洞河,河面約有 15 米寬,平時水深不過膝蓋,那是一條很美麗的小河, 是從云南境內流過來的,河床全是鵝卵石,水很清,清得可以看見河底里的魚。可小河上沒有橋,兩岸來往全得脫了鞋襪,赤腳過河。</span></h5> <h5>(周約女知青的民族服裝秀,右1是作者)</h5> <h5><span style="font-size:20px;"> 山區的天,孩娃的臉,那是說變就變。從古障出發不久,便下了一場暴雨, 正是這場雨,差一點就使我們踏上了不歸路。</span></h5><h5><span style="font-size:20px;"> 常聽人說山區經常發生山洪暴發淹死人的事,來到周約插隊后也常聽農民們 議論某村某人到山上做工,碰上山洪被洪水沖走。當時聽后想,傻, 河水漲了就不過唄。還想,這些只不過是傳說而已,實際上沒有那可怕吧?可萬萬沒想到,可怕的事竟然讓我們碰上了。</span></h5> <h5>(周約大隊知青的“露天餐廳”)</h5> <h5><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大雨過后,我與余插友又繼續上路。當我們走到周洞河邊時,看見河面上很 平靜,就卷起褲腳探了探水,發覺比原來的深了些許。有個農伯正牽著一匹馬在 過河,我倆也手拉著手下了水。</span></h5><h5><span style="font-size:20px;"> 從河邊走向河中心,開始還挺順利,可當我們將近河中心時,突然發現洪流 洶涌而至,原來只到膝蓋的水,突然間猛漲到了胸口。我下意識地把雙腳腳趾插入河 床的卵石縫中抓住河泥,努力站穩身子,但余插友經不住洪水的猛烈沖擊,倒了下去,我 用力將她拉起,她沒有站穩又被沖倒。這樣接連三次,才終于站穩。</span></h5><h5><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剛想松口 氣,一不留神腳下一松,我也倒了下去。當時我想,完了,這次不知被沖到什么 地方,死定了。盡管這樣,求生的欲望還是很強的。就在我被沖倒的一剎那間, 看到了下游的河中間長著一叢草,我靈機一動,假如被沖過去,我就要抓住那叢 草,或許那叢草可以救我一命。但事后想來頗覺可笑,被洪水沖著走,也不是自 己想到什么地方就到什么地方,哪還指望著能抓住什么東西呢?所幸的是,站穩 了的余插友把我死死拽住,我努力又站了起來。</span></h5><h5><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倆在河中央相互扶持、掙扎, 但雙腳卻是死死的插在河床的石縫里,連一步也不敢動了。盡管嘴里在念著:“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去爭取勝利”,但心里面卻在想著,完了完了,這下要死了,這下要死了……</span></h5> <h5><span style="font-size:18px;">(周約大隊知青女民兵莫翠娥)</span></h5> <h5><span style="font-size:20px;"> 河水越漲越高,水的沖擊也越來越兇猛。我不知道余插友是怎么想的,反正我的腦子是一片空白。就在我們感到絕望的時候,突然看見有人在向我們跑過來,那不是剛才一直走在前面的農伯嗎?看到他牽著那匹馬,一步步地走到我們身邊,我只覺鼻子酸酸的真想大哭一場。</span></h5><h5><span style="font-size:20px;"> 農伯拉住我們,叫我們拉住他那匹馬的尾巴。我看那馬,瘦得皮包骨頭的樣子,很擔心它是否能把我們拉上岸。沒想到那馬居然很有力氣,我還在胡思亂想時就被它拉上了岸。</span></h5><h5><span style="font-size:20px;"> 這時,農伯才告訴我們,過河時他看到我們就有點擔心了。上了岸,實在放心不下,回頭一看,果然看到我們倆在河中掙扎,于是, 他拉著馬不顧一切營救我們。</span></h5><h5><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們得救了,激動得連聲感謝他的救命之恩。沒想到他卻紅著臉,低著頭,一聲不吭地拉著馬走了。落湯雞似的我們仍留在那荒涼河岸邊,驚魂未定。</span></h5><h5><span style="font-size:20px;"> 后來經過打聽,才知道他是大田小隊的農民,姓王。</span></h5><h5><span style="font-size:20px;"> 這件事已經過了幾十年,依舊忘不掉那湍急的洪水、驚恐的掙扎,更忘不掉那農伯牽著皮包骨頭的馬,在激流中向我們走來……</span></h5> <h5><span style="font-size:18px;">{2015 年,作者(右)重返周約大田村尋找救命恩人,可惜他已逝世。圖為與其兒子合照留念。}</span></h5>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二 生死瞬間</span></p> <h5><span style="font-size:20px;"> 2018年的夏天,曾經在西林插隊的我們,又踏上了回西林的旅程。汽車行駛在寬闊平坦的柏油路上,透著溫暖和煦的陽光,大家歡聲笑語,紛紛回憶起插隊時那一段段的往事。汽車很快駛過了田林的定安鎮,沿著河邊爬上了山坡。快到山頂時,河對岸的村莊出現在我們面前,幾個農婦在河邊洗衣、嬉戲,一股熟悉之情油然而生,此情此景,一下子把我的思緒拉回了30多年前發生在這里的那一場生死車禍。</span></h5><h5><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是我剛結束古障周約插隊,被調到縣百貨公司工作的時候。當時能在全西林最漂亮的百貨大樓上班,真是夢寐以求的美事。那時的計劃經濟的年代里,所有的商品都由國家統一計劃分配,憑票購買,而各縣百貨公司也按經濟區域劃分,分屬上一級百貨站管理,我們西林則歸南寧百貨站管轄。照規定,南寧百貨站每年都要召開兩次供貨會,由各縣百貨公司在供貨會上簽訂貨源購貨合同,購買商品帶回縣里。</span></h5> <h5><span style="font-size:18px;">(作者在西林縣百貨公司工作時的留影)</span></h5> <h5><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80年的12月,又到了開訂貨會的時間,我們從西林趕去南寧開會,因為家鄉在南寧,每年只有這兩次出差才能見到家里的父母兄妹,別提有多么歸心似箭了。</span></h5><h5><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三天后,會議結束,我們載著滿滿的一車貨物從南寧趕回西林,那時的交通還不太方便,我們在百色中轉一晚后,第二天恰巧碰上商業車隊的盧司機,而他的車里正好還剩兩個座位。經過商討,決定由我和燕玲兩人帶著部分商品坐他的車回去。此時已是深冬,冷風習習,加上接連不斷的細雨,本來就殘破的路面被水浸泡,爛得得不像樣。雖然我們已經盡量減緩行駛速度,但這一輛破破爛爛的、準備報廢的解放牌車,在泥濘的道路上搖搖晃晃、磕磕絆絆,一路上熄火了好幾次。我們過了定安后,發現前方的山更高,路更窄,且整條山路呈龜背形,不僅彎曲還險惡,我們只能沿著前人印出的車輪轍子開。山路左邊是深不可測的馱娘江,右邊是巍峨險峻的高山。一路上我心里忐忑不安,一邊叮囑盧司機盡量降低速度,一邊緊張盯著山路情況。突然,前面有一塊板凳大小的石頭擋住了路,如若不繞過去,我們就無法上山,就會前功盡棄。萬般無奈之下,我們決定繞道一試。結果就在車輪偏離轍道的這么一剎那,車子就斜著往山下的馱娘江翻去。只見盧司機立刻縮成一團,雙手緊緊抓著手剎,嘴里大喊:“死啦!死啦!”我知道要墜崖了,拼命想打開車門跑出去,但無奈車子太破,車門一下子根本開不了,而車子也絲毫不留情地往下翻去。我只能緊閉雙眼,抱著頭,腦中閃過無數親人朋友的畫面,只道今天要葬身在此了。只聽得咚的一聲,車身墜下,再接著著一連串咚!咚!咚!我在車內跟著車身一起翻滾,突然“砰”地一聲被甩出了車窗。車身從山上飛速朝我滾下,我咬緊牙,做好被壓死的準備。良久,居然沒有再聽到車子翻滾的聲音,我睜眼一看,呵,車子竟然停下來了,竟然被一塊差不多二米寬的大石頭擋住了!而我被甩到了河里的一塊大石頭上。是那塊石頭救了我們的命!不一會兒,盧司機和燕玲也驚魂未定地從早已摔得粉碎的擋風車窗里爬出來,我們面面相覷,各都松了一口氣。</span></h5> <p class="ql-block">(周約大隊女知青與女村民合影,后排左2是作者。)</p> <h5><span style="font-size:20px;"> “哎呦,太好看了,好多年不見翻車了。”聽見有婦女的聲音,我們回頭,只見河對岸有一處村莊,一群婦女正在河邊洗衣服,她們一邊看一邊笑:“還有兩個女的,怎么沒見她們哭呢?”面對這些平時聽起來很刺耳的風涼話,剛逃脫鬼門關的我們當時已無暇再與她們計較。附近的村民見狀倒是熱心,幫我們把貨一箱一箱的扛上山,能遇到這些好人,我們也算是苦中有樂。那晚,由于路太滑,也出于對白天那驚魂一剎的忌憚,我們決定在縣車隊司機黃伯偉在那勞的家里暫住下。大伙兒看到我們,都說我們是個奇跡,大難不死必有后福。我在心里暗暗感謝那塊馱娘江里的大石頭,是它有靈性有造化,救了我們一命。住了兩天,第三天早上,我們終于在路邊攔到一部運石油的車,回了西林。后來,商業局再派人去處理事故車,發現車子早已被江水吞沒,只能打撈部分四分五裂的鋼板了。再后來我調回了南寧,發誓這輩子再也不去西林了。</span></h5><h5><span style="font-size:20px;"> 就在我沉浸在回憶中時,大伙兒的歡笑聲又把我拉回了現實,而今我又重新踏上了去西林的路,回到了當年出車禍的地方,我看著窗外寬廣的田地、田間快樂玩耍的牛,再看看行駛著的寬闊、平坦的公路,只覺得時過境遷,對西林的驚慌恐懼都慢慢淡去。現在的路況已經改善太多了,從南寧一天就可以到達古障,汽車出事的機率大大降低了。</span></h5><h5><span style="font-size:20px;"> 雖然我再經過這時還會回想起那段生死瞬間,但我更感恩我遇到的那些善良村民,以及想念在西林待我如親人的父老鄉親。現在,我正在回我的第二故鄉——西林縣的路上。</span></h5> <p class="ql-block">(作者與當年一起翻車的黃燕玲)</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2023年9月16日是周約大隊知青赴西林縣插隊54周年紀念日,周約知青舉行聚會以示紀念。)</span></p> <p class="ql-block">(當年的周約知青再次團聚。)</p> <h5><span style="font-size:18px;">作者簡介:莫翠娥,中共黨員,南寧一中 69 屆初中畢業生。1969 年 9 月至1972 年在廣西西林縣古障公社周約大隊下街小隊插隊。曾在西林縣百貨公司、南寧康邁公司工作,現已退休。</span></h5><p class="ql-block"><br></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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