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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心五保戶

老怪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文字: 姜玉麟（老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圖片: 來自網(wǎng)絡(lu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配曲: 愉快的夏天</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當(dāng)年我們下鄉(xiāng)的小湯石一隊有個五保戶，姓孫，無兒無女?。叫什么名字不記得了，我們只知道叫他孫大爺。老兩口單獨住在山溝里。他們的生活都有生產(chǎn)隊和社員照顧，他很少下山，我們也很少交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剛到小湯石時，隊長領(lǐng)我們造訪他家，只見孫老太太拿著一個手掌大的蘿卜，炫耀的對我們說：看我們家的大蘿卜多么大！小湯石山村土質(zhì)不好，長不出大蘿卜，我們家鄉(xiāng)的蘿卜最小的也比它大。但我們沒說破，附和的說：這蘿卜可真大，讓她高興。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有一次因為假消息，上山抓“特務(wù)”，在他家門口設(shè)崗，交班時候，鉆到他屋里休息，黑燈瞎火我戴了個眼鏡，兩眼透亮，還把孫大娘嚇了一跳。那是第二次到他家。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孫大爺平時很少下山，山里他家的小院不大，曲徑通幽，種點蔬菜花草，養(yǎng)幾只雞鴨，收拾的井然有條。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他也很少參加隊里活動。一次隊里春耕，很少參加隊里勞動的孫大爺下山了，扛了一桿鋤頭也來鏟地。歲數(shù)大了，大家也不在乎他能干多少活，只見他慢悠悠的拉動鋤桿，一下下認(rèn)真的鏟。隨著鋤頭晃動，他的鋤桿發(fā)出陣陣的聲響，挺好聽。</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覺得奇怪，孫大爺給我看了一下他的鋤頭把，只見鋤桿磨得溜光，鋤板兒不大，但很周正，像一件工藝品。鋤頭把盡頭挖了個槽，里面釘了一根鐵釘，穿了兩個銅錢，也磨的金光閃閃，隨著鋤頭揮動，兩只銅錢互相碰撞，發(fā)出悅耳的聲音，為勞累單調(diào)的農(nóng)活帶來一絲輕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能把勞動工具和串鈴結(jié)合起來，做一根這樣的鋤頭，可以想象孫大爺年輕時候，也算是一個性情中人。</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休息時候，他出了四個字的謎語讓我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蟲入鳳窩飛去鳥，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七人頭上兩顆草，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大雨下在橫山上，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半個朋友不見了。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略加思索，告訴他是風(fēng)花雪月，他有點愣了，沒吱聲，以為我會猜不出來吧！后來我又琢磨了一下：是不是在暗示我這村里有風(fēng)花雪月的故事？ 我沒問，這深層次的問題我猜不出，也不想猜。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因為他家太偏僻了，有點什么事也不易發(fā)現(xiàn)，生產(chǎn)隊照顧起來很不方便。隊里早想把他們搬下來，但老兩口離不開住了一輩子的老屋，就是不愿離開。為了把他倆搬出，隊里研究決定：強(qiáng)行把他倆搬下去。</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第二天，隊里事先在村里安排好他們住的地方，隊長領(lǐng)著我們，到孫大爺家，連哄帶勸，架著老兩口，領(lǐng)出家門，老兩口很不情愿的跟下了山，安排他們住下了。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送走了孫大爺孫大娘，大家來到孫大爺屋里，三間茅草屋布置簡陋，也沒什么像樣家什。一個鍋臺，幾個碗筷瓢盆，還有幾件舊柜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墻上掛著舊相框，已被孫大娘取走，留下一個黑影……撿了幾樣能用的到的家什，還有一些糧食雜物，搬出門拉下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屋角里放著他那桿鑲著銅錢的鋤頭，我拿起追上去，交在他的手中。他茫然的看了我一眼，沒吱聲。</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剩下的不要了，反正有隊里照顧他們的生活。也不需要這些多余東西，隊長一聲令下，把這些東西和草房子一起，架上柴草，點上火燒了。這是隊里研究決定的，省的老兩口偷偷又要搬回去。燒下的草木灰也可用作田間施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大火熊熊燃燒，不一會兒，房蓋塌了，墻也倒了，三間茅草屋在大火中化為灰燼。遠(yuǎn)遠(yuǎn)望去，只見孫大爺依著一顆小樹，拄著那根鋤頭，看著自己住了一輩子的家被大火吞沒，抹了一把眼淚，一臉的無奈與絕望！</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忽然覺得有些不是滋味：攆走了孫大爺老兩口，點火燒了他家房子，毀了他的家什，活像當(dāng)年的鬼子進(jìn)村，燒掠非為！有些罪惡感。可好歹也是為他生活著想，也算是好意吧，心里又有點坦然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多年過去，想起這件事，還是有點內(nèi)疚：下鄉(xiāng)沒大作為，卻燒了貧下中農(nóng)房子，接受再教育，又毀了人的家園，這都干的是什么事！</sp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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