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個初夏的夜晚，陣陣洋槐花的清香，穿過敞開著窗戶，猛烈地襲擊著一個溫馨的家庭。這家五口人，父母親、兒子和兒媳，還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孫女萍萍。兩位老人已退休，兒子是一個小單位的領導，兒媳是居委會的主任。晚飯后，全家人在客廳聚精會神地看電視，時兒深深地嘆息著，時兒爆發一陣哈哈笑聲，顯然，全家人都被一個高品位的電視連續劇吸引住了，也身臨其境的入神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爸，現在有些人太復雜了，真不容易琢磨透他們的心思。”兒子大概從電視劇里聯想到什么，向老爸提出這個問題，“讓人看不清他們的真面目，真頭疼……我剛擔任領導，那么多人就圍上來，不是請客送禮，就是點頭哈腰地恭維你。”</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不管怎么樣，一個正直的人，是要近君子、遠小人的。”飽經滄桑的老父親深沉地說。“千萬可別讓小人得勢啊，他們要是掌權了，那可是要繁殖后代的啊，而且要一窩一窩地、一代一代地傳下去的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可要識別小人真難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慢慢觀察嘛，日久見人心，時間長了就會露出真面目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有時明知他是小人，整天圍著我轉，死乞白賴地求我給他辦事，你說對這種人怎么辦？”</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像踢個搖尾巴的哈巴狗一樣，一腳把他踢開，踢得遠遠的，越遠越好。”</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這時，門鈴響起，小孫女打開門，一個瘦高個、戴著眼鏡的中年人，抱著一臺電腦走進屋。兒子攔住他說:“有事明天到辦公室談吧。”</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來人硬闖進來，坐在沙發上寒暄了一會，便起身要走。兒子一把拉住他嚴肅地說:“把電腦帶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來人百般解釋，說這玩意兒不值多少錢，是送給上高中的萍萍玩的。兒子回頭找萍萍，見她蹲在電腦旁仔細看著，顯然，她對這臺電腦非常感興趣。兒子用目光征詢老爸的意見，父親卻閉目養起神來，似乎對電視劇也不感興趣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來人趁機掙脫身子，呯地一聲關上門，跑下樓梯走掉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爸，你為什么不吭氣？”兒子拉長臉問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不滿你說，兒子。”父親睜開眼睛，狠狠抽了一口香煙，邊吐著香煙圈、邊精神十足地說，“上個月我住院，這個人專門去看我，還塞給我一個紅包。”</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多少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六千元。”</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這么大一筆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不多，不多……”</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這合適嗎？爸。”</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這是個小人嗎？”</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標準的小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的目的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想當工會主席。”</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就滿足他的愿望吧，一個小小的工會主席麻，誰當都是一樣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行嗎？”</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行……不過，兒子，下不為例，下不為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是下不為例，老是下不為例，現在你喊下不為例，他喊下不為例，不少人都在喊下不為例，還有完沒完麻，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呀……，我看，爸，我要毀在這下不為例上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你沒看見嗎，萍萍需要那玩意兒，也不是我要收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收下這電腦，那該怎么辦？”</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快把他喊回來，明確答復他，工會主席這頂烏紗帽肯定會戴在他頭上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出大門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快打他的手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兒子打開手機在按動著鍵鈕……。</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父親攔住他說:“算了，算了，收下吧。下不為例，下不為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大小老虎都是這么喂肥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2002年11月29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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