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事故不是故事</p><p class="ql-block">先說清楚,不是我,是師兄小顧,因為樣子老實,被選拔去駕駛剛添置的15噸交通自卸車。一次去南京9424拉生鐵,不知道為什么要繞道江陰回來,過了常熟,仍舊普通公路,被來往車輪碾成一棱棱搓板狀的砂石路面,估計有效寬度也就最低限度的7米。兩側軟路肩不能算,連續雨天,土都酥了。他和一輛江蘇牌照卡車交會,人家壓過中心線,轟轟隆隆沖過來不像要避讓的樣子,小顧到底嫩了,邊帶剎車邊向右側借了一點,人家開了過去,他停下了,接著就感覺車子向右歪了過去。軟路肩怎么吃得消15噸重車的份量?跳下來看,車傾斜已經超過30度,下面就是一條很寬的河道。車隊接到他電話,趕快派吊車救援,我也跟去,看看能幫什么忙。過太倉不久,看到小顧在路邊招手,公路上看不到他的車,車在底下河道里,10個輪子在水面上舉著。小顧說是眼看著車子一點一點歪過去翻進河里的。真是縮貨,你剎停讓他撞也不能方向借到爛泥上啊!車歪過去你也不試試加力檔硬開出來啊!小顧說當時車子搖搖晃晃,好像手指碰碰也會翻下去,根本不敢爬上去開。我怎么有這種師兄。只好當地再去借輛大吊車,公路上下忙到第二天,兩輛吊車一起發力把15噸交通弄了上來。還不算完,又去發動附近村民潛水撈生鐵,撈一塊五毛錢。想想,十來個貧下中農在河里生動活潑忽上忽下逮甲魚似的撈生鐵,也算一道奇異風景。</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小姚師傅帶佚名女徒弟開四噸交通,共和新路,時速五十,開過中山北路,接近中華新路,一老太突然竄出來,后來知道是去對面趕46路公交。小姚師傅牛逼,帶徒弟從來不裝副剎車的,結果女徒弟一腳下去剎停,剛好把老太撞倒在馬路當中。離合器沒跟上,車也熄火了。下去扶起老太,額頭腫了一塊,腿在地上擦破了。還好,老太還能說話,說我剛買的新褲子啊,磨壞一個洞啊。女徒弟坐在位置上,還在懊惱剎車熄火,小姚師傅說剎住是主要的,管它熄火呢。真的,剎車不狠就把人撞飛了。交通平頭前臉人頭高低的地方凹進去一塊,他們回到廠里,我過去滿懷敬意地摸摸癟塘,說這老太鐵頭嘛。據說后來賠了人家一條新褲子,還送了一袋水果。</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司機是誰我忘了,帶個看倒車的裝卸工,開15噸交通自卸車去羅店倒爐渣。回程空車,冬天,老滬太路路面有結冰,接近一座水泥橋,路邊有個農民腳踏車單邊帶筐,正并行,橋上冒出一手扶拖拉機,司機稍帶剎車,感覺屁股向右側滑,倒車鏡里看見農民滾下路邊溝里。過橋停車,去把那倒霉的農民連人帶車拖上來。還好,溝里水淺,就濕了鞋子。那農民坐在地上死活不起來,非要10塊錢,給他5塊不肯。司機軟硬兼施說了半小時不起效果,裝卸工說不對了快逃吧,就看見遠處村子里沖出一幫高舉扁擔鋤頭的農民,電影《風暴》里礦工暴動一樣呼嘯而來。趕緊把農民推進駕駛室,說去前面大場找公社衛生院,性命交關,開車就逃。開了十來分鐘,靠邊停車,把農民請下來,讓他自己回去找腳踏車,一轟油門揚長而去。</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還有一次,師兄弟幾個幫其中一個的老房子搬場。卻貝爾420開到周家嘴路,老卵,雙脫手點煙,沒看見路面一個坑,卡車跳了一下轉向竄上人行道,嘩啦啦撞進圍墻到人家小院里了,發動機當啷當啷還沒熄火。幫忙搬場是私生活,不能穿幫的。于是回廠到基建倉庫偷一車磚頭和水泥,拉去賠給人家,說你家這墻老得推一把就倒,正好趁機會重砌。人家說謝謝謝謝。</p> <p class="ql-block">1974年夏天,在皖南小三線駐勤十天,來往于廣德、宣城、寧國、郎溪、績溪等小地方。那時皖南是683車隊的天下,新疆工程兵集體轉業過來的,把個破七一拖掛開得像烈火戰車,山路急轉彎招呼不打一聲就沖過來。我心想惹不起躲得起,能讓就讓吧。一次從寧國水泥廠出來,山路有點窄,車走外檔,再出去就是陡坡,所以不緊不慢開。碰到一個急彎,照規矩彎前借道,拐到一半對面一輛683的七一來勢洶洶,我車子還沒完全回到自己一半呢,肚里有氣,狠狠心迎上去,對方車頭一扭,嘭地撞崖壁上了。我開過彎道停車,對方駕駛員追過來,倒沒打架的意思,說兄弟別走,你給我們隊長解釋解釋。他們隊長在后面,等10分鐘就到了,也開七一拖掛,根本不聽解釋,只看了一眼,指著部下就破口大罵,你他媽撞山干什么,你不會撞他啊?他是活的,可以講道理,山是死的,有什么道理好講?領導野蠻啊。不過事后想想,人家隊長說的也對,要撞就撞會動的,別撞山啊樹啊墻啊電線桿啊不會動的,丟人吧。</p><p class="ql-block">我已經說到安徽了。我對去安徽開車有心理障礙。我要委婉地給徽派司機指出點問題,得罪。比如,皖牌車和我并排要搶過我車頭轉彎過去,這很危險吧?皖牌車迎面過來大轉彎,別說應該讓我直行,遠開五十米就斜線沖過來了,這么霸氣?皖牌車開燈隨心所欲,黑燈瞎火悶頭窮開,意思是你天生一副夜視眼?皖牌車急停可能什么事情都沒有,就為了和路邊熟人打個招呼,根本不管跟在后面緊急制動的司機嚇出一身冷汗……</p><p class="ql-block">一次開金杯從白茅嶺下來回上海,途徑廣德,雙車道,前方外檔有三角小旗圍著,路面挖開一大坑,有兩人在坑里施工。我跟著一輛施工的小翻斗車,緩緩通過留下的內檔車道。這時倒車鏡里看見后面一輛皖牌卡車在外檔飛快接近,我還有空叫出聲來,做啥做啥咦咦咦,前面坑里倆工人撲了出來,兔子似的跳開老遠,卡車撞飛臨時護欄,就在我并排外檔轟隆一聲栽進坑里,兩只前輪一起下去了。乖乖還是超載,5噸卡車至少裝了8噸砂石。駕駛員爬出來暈頭轉向,施工的那倆工人走回來要教訓他,他指著我說還不是為了你啊,要不栽下去就撞你屁股了。這算什么理由?走吧,不看熱鬧了。我繼續開車,說就算不報廢,他大梁、懸掛和方向機也完蛋了。鷺鷺坐在金杯最后排,說還不如撞阿拉開銷省點。省點?撞上來你脊梁骨就報廢了。鷺鷺一凜,臉色頓時發白,一路再不說話了。</p><p class="ql-block">2004年1月,有事去蕪湖。一路大雨,沒完沒了。途徑南京繞城,正在拓寬,互通堵得像地震前的老鼠洞口,半小時擠上去不到10米。一個農民過來,敲敲車窗,說20塊錢,讓你立馬上去走路。就給他。他在前邊跑,我在后面跟,竟從下匝道沖了上去,然后他死命擋住下來的卡車,空出缺口,揮手讓我開了上去。合算合算。繞城公路車不算多,路修得忽左忽右兮七高八低,塵土滿天兮泥漿遍地,連滾帶爬兮堅持到底。到底就是板橋,天黑了。好在上了高速,親娘哎哎哎……可惜太短,千里江陵一日還,高速只到馬鞍山。雨又大起來了,在普通公路上跟著一輛長途巴士,看它剎車燈一亮停住不動了,我車頭左出超越,虛虛實實看見巴士外檔地面上一個黑影,我的習慣,就是一張紙也不要去壓它,于是邊借邊剎,不料失控側滑,公路對面黑乎乎一片,不知是田地還是水塘,連忙松開剎車控制方向,歪歪扭扭十多米,回過神來,后視鏡看后面地上,貌似是個人躺著,跟長途巴士有關,跟我無關。直到坐在蕪湖的飯桌上,才想起應該慶幸車速不快,不然什么可能都有,站在皖南的夜雨中欲哭無淚滿面是水算啥名堂。</p> <p class="ql-block">文末附送彩蛋三個:</p><p class="ql-block">師叔老莊,汽車兵退役,好像還是當年國軍起義的,說炮擊金門時在福建,運送炮彈回來,山路上躲避掉下來的大石頭,一個翻滾到下邊路上,十輪著地,換擋接著走,氣都不帶喘一口。</p><p class="ql-block">師叔老崔,說在紹興撞倒一漢子,前輪咯噔一下,后輪又咯噔一下,剎停已在十米開外。倒車鏡中見那漢子爬了起來,一瘸一拐地下黨英烈似的走過來,正贊嘆他意志堅強無比,那漢子敲敲車門,哭訴說這條腿昨天剛換新的啊,又被你壓碎了啊。</p><p class="ql-block">師叔老金,說曾經六個車輪爆了四個,空車,后輪兩邊各一個也能將就,可是備胎只有一個,于是找來老鄉的磨盤裝到輪軸上,咕嚕咕嚕開回上海。</p><p class="ql-block">那個年代,有這幫吹牛皮不打草稿的師叔,是我額骨頭高。</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下圖是交通15噸基本型,現在看不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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