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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如戲的“地主婆”

人生滋味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 作者:祖寧平</span></p> <p class="ql-block">  1962年的一天,一位五十多歲的小腳老婆婆,抱著一個不到兩歲的男孩,步履艱難的踏著碎步,走在了滿是鹽堿和戈壁的西大灘上,來到了前進農場,經一路打聽,才找到了她的親人,也找到了她的安身之地。</p><p class="ql-block"> 這位婆婆就是王桂蘭婆婆,說到這位婆婆的大名,可能西大灘上了年紀的人都不曾知曉,如果說起那個時候,在西大灘前進農場場部有一個裹著小腳、盤著發髻的天天打掃衛生的地主婆,大家可能才會恍然大悟,原來是她啊。在西大灘,人們都知曉有一個打掃廁所的董奶奶,尊姓大名就不得而知了。</p><p class="ql-block"> 在這里,我要先稱呼這位地主婆叫王婆婆,以視尊重。至于董奶奶的稱謂,那都是后面的故事了。</p> <p class="ql-block"> 一</p><p class="ql-block"> 王桂蘭婆婆,1909年生人,她的娘家住在銀川市的北門,據王婆婆的兒子胡正倫回憶,他的姥爺家是民國時期當時銀川市的四大家族之一,家有三個姑娘,母親排行老三。王家在鼎盛時期,家里擺著桌子接待過馬鴻逵等高官,馬鴻逵并是她家的??停跫矣幸惶讓iT接待馬鴻逵的清真餐具,誰都不能動。每當有貴客要來,王家就把一張桌子擺在大門當中,吃的喝的一應俱全,吃的主要是點心之類的,在這里主要是迎候貴客。馬洪逵每次來王家的時候,打先站的都是一些穿著黑馬褂,有的戴著墨鏡,有的沒有戴,挎著盒子槍的,盒子還是木頭盒子,他們騎著自行車,“呼隆隆”地,像一陣風一樣的。后面就是馬鴻逵坐著的四輪馬車。王婆婆就是在這樣的家庭里長大的。</p><p class="ql-block"> 王婆婆的第一任丈夫是原馬鴻逵部隊的一個團長,部隊駐扎在寧夏,他原籍是山東省人,據悉,馬鴻逵部隊中的中高級軍官里,原山東籍和青海河州人居多,山東兵以前在馬軍中很吃香,最后河州人的勢力起來了,也因為馬鴻逵是河州人的原因,山東兵不被信任和重用,河州人占了上峰,這位團長心灰意冷的決意辭官,要回山東老家。</p><p class="ql-block"> 丈夫要回山東老家,王婆婆說什么都不愿意遠離家鄉,離開父母,隨夫而去,萬般無奈的情況下,山東團長忍痛割愛,把王婆婆留在了寧夏,臨走時候,給婆婆了一鏈子駱駝,一個轎子和一車綢緞。在其他的文獻資料中,得知一鏈子駱駝,是民國時期的叫法,有六七峰駱駝,就是說,民國時期的交通工具,一般都是駱駝運輸,一鏈子駱駝就是一個單位,有六七個駱駝組成,少了馱不了東西,多了不好管理;民國時期的轎子有人抬的轎子,有牲畜拉的轎子,這里估計是牲畜拉的轎子;綢緞就是民國時期最好的布匹了。</p><p class="ql-block"> 就這樣,丈夫走了,把27歲的王婆婆留在了寧夏,那是1936年的事情。</p> <p class="ql-block"> 二 </p><p class="ql-block"> 沒有多久,有人把王桂蘭婆婆介紹給了當時在銀川當小學校長的胡興廷。胡興廷在寧朔縣原娶有一房名張氏,育有兩個女兒,又領養一兒一女,沒有自己的兒子。王婆婆又是二婚,正值年輕漂亮,并帶有厚禮。一個年輕有為,一個腰纏萬貫,一個需要男丁,一個正值年輕,兩人一拍即合,就走在了一起。他們的結合就像今天的社會一樣,正是富家婆嫁了個高富帥,郎才女貌的一對。最后他們的婚禮相像之中是一個轟轟烈烈、熱鬧非凡的婚禮場面。</p><p class="ql-block"> 王婆婆結婚的嫁妝就是前任丈夫留下的那一鏈子駱駝,一個轎子,一車綢緞,還有她父親陪嫁的一座鐘表,據說這座鐘表是美國產的“茂生”牌子的。</p><p class="ql-block"> 胡興廷,1900年生人,寧朔縣汗壩堡人。清朝中后期,吳忠金積一帶回民暴亂,胡興廷祖上為防止滅門之災,遣使胡興廷的父親胡斌過黃河到寧朔縣葉盛堡安家落戶。</p><p class="ql-block"> 胡興廷父親精明能干和勤奮勞作,積攢了一些積蓄,開始置田擴業,購置了一塊宅基地,建筑了一塊寨子。</p><p class="ql-block"> 抗日戰爭爆發以后,日本飛機幾次在銀川狂轟濫炸,為了躲避災難,胡興廷帶著王婆婆和大批值錢的嫁妝,回到寧朔。</p><p class="ql-block"> 胡興廷幼年時上私塾,后到銀川念書,畢業于甘肅省立第五中學(今銀川一中),后考入蘭州大學,又轉學到上海復旦大學學習,學習期間,寧朔縣政府給胡家堂屋懸掛“上善若水”燙金大字,以示褒獎。胡興廷學成回到回到家鄉以后,即從政又務農,在富足家庭的基礎上,開啟了煙坊,擴大了油坊,有7.4畝大的果園,有土地百余畝,飼養羊百余只,牛幾十頭,家業極其興旺,殷實不菲,遠近聞名,享譽方圓數縣,家業達到了鼎盛。</p><p class="ql-block"> 胡興廷除經營自家的產業外,先后歷任寧夏學堂巷小學校長,吳忠煙膏局長,靈武縣二科科長,銀川教育局局長,民國三十二年(1943年)任寧朔縣參議會議長。 </p><p class="ql-block"> 民國三十二年(1943年),寧朔縣成立臨時參議會,選舉胡興廷為參議會議長,民國三十三年(1944年)1月,經寧夏省參議會批準,正式成立寧朔縣參議會,參議會由胡興廷任議長。</p><p class="ql-block"> 王婆婆來到胡家以后, 1937年生育了兒子胡正倫,1940年生育了大女兒胡正芳,1942年又生育了二女兒胡正芬。</p><p class="ql-block"> 王婆婆是一個心靈手巧的富家女子,家里的縫縫補補,當時她一針一線收拾的妥妥當當,針線活做得又細又巧,就似一個操持家務的能工巧匠,王婆婆的做飯手藝堪比飯店的廚師。那時鄉里客人來家,沒有到飯店的習慣,鄉里周圍也沒有飯店,王婆婆揙起袖子,就三下五除二地做好了一桌子的飯菜,讓婆婆的大女兒胡正芬現在想起都是滿臉的笑容,讓婆婆唯一的孫子胡玉明說起,也是懷念有加,婆婆在孫子胡玉明家養老的時候,把婆婆的廚藝學到了不少,尤其是爆炒土雞,現在只要家里來了客人,胡玉明就上市場上買只土雞,亮亮從婆婆的手里學到的廚藝。</p><p class="ql-block"> 據《青銅峽市志》記載,胡興廷他關心群眾疾苦,親自勘察天水渠下梢灌水不暢現場,提出解決方案,及時修復,百姓始得受益。胡興廷待人仁慈寬厚、寬容,無論是長工或是窮人都能善處,遇有家境困難者,或借或賒,總有接濟,甚得鄉人敬重。</p><p class="ql-block"> 在寧朔縣還有一段胡興廷勇救鄉親的故事,那是民國馬鴻奎強刮民脂民膏,強收苛捐雜稅的時期,一次馬鴻魁的民政廳海廳長來到寧朔縣視察,徐縣長陪同,了解到幾個鄉的鄉長和保長,沒有完成苛捐雜稅和抓兵任務,惹怒了這個廳長,幾經調查,決定槍斃幾個保長,以儆效尤。鄉親們知道以后,就告訴了胡興廷,胡興廷當時是寧朔縣參議會議長,他就指使自己的老婆即這位王婆婆,坐著馬車疾駛到了現場,在胡興廷老婆多番的說情下,最后這位民政廳長,看在胡興廷參議長的面子,放下了屠刀,但死罪沒有,活罪還得懲罰,幾個保長在挨了幾十軍棍的懲罰,被打得皮開肉綻后,還是保住了性命,爬在毛驢車上被拉回了家里。從那以后,胡興廷仁慈寬厚的菩薩心腸的善人美名,深深地烙在在了寧朔縣人們的心中。</p><p class="ql-block"> 幾十年過去了,有一次胡興廷唯一的孫子胡玉明去青銅峽他姑媽家玩耍,遇到了一位老人,當這位老人知道眼前的后人就是當年寧朔縣參議長胡興廷的孫子的時候,無不感激地說,你爺爺胡興廷可是一個大好人啊,要不是你爺爺,我們早就見閻王了。胡興廷的善舉深深地埋在了寧朔縣人們的心中,被廣為傳頌。</p><p class="ql-block"> 1949年,寧朔縣解放的前夜,偽政權的官員紛紛逃離,為迎接解放,胡興廷組織手下,把寧朔縣偽政權的賬冊,收集起來交給解放軍,為寧朔縣開始新中國的建設,立下了功勞。</p><p class="ql-block"> 新中國建立后,胡興廷擁護人民政府,響應人民政府號召,第一次發行政府公債券時,他一人就買了3000份,積極支持國家建設。當動員組建地方人民武裝時,家鄉有30多名青年報名參軍,他主動送給每戶軍屬1石黃米(合75公斤),并且殺豬宰羊,大擺酒席,款待軍屬。</p><p class="ql-block"> 胡興廷大女兒胡正芬回憶說,家父愛國之心是很重的,他響應國家的號召,抗美援朝的時候,家父把家里一屋子的糧食,就剩余了一點吃的,再的傾其所有全部捐給了國家。</p><p class="ql-block"> 由于胡興廷愛國愛民的所作所為,深得寧朔縣人民的愛戴,在1950年1951年召開的寧朔縣第三屆第四屆各界人民代表大會上,當選為常務委員會副主席。</p><p class="ql-block"> 1952年“土改”運動開始,胡家幾個兄弟家的成份都劃得比較高,連胡興廷這樣一個幾乎把家產都貢獻給了國家的也都被劃為了富農,讓胡興廷心灰意冷,惴惴不安。</p><p class="ql-block"> 這個時候,有人看到了一張胡興廷穿著禮服的全身照片,這人揭發說,胡興廷家里還保存著一張蔣介石的照片,胡興廷拿出了那張照片,讓組織上看,說,這明明是我的照片,怎么說是蔣介石的照片,你們連蔣介石都不認識了,一場誣陷的風波就這樣過去了。</p><p class="ql-block"> 1953年2月,就在胡興廷為寧朔縣的社會和經濟發展,圖謀大展宏圖的時候,他得了肺結核和心臟病,并大口大口的吐血,生命不到53歲就終止了。</p> <p class="ql-block"> 三 </p><p class="ql-block"> 1952年土改運動的時候,胡家幾個兄弟家的成份都劃得比較高,一位兄弟家的成份當時劃為了上中農,但在“四清”運動中,這位兄弟家又劃為了地主,而且被戴上了 “地主分子”的帽子。王婆婆也被戴上了“富農分子”的帽子,這個時候,胡家一大家族,連同子女,都被視為階級敵人,凡遇大小“運動”,胡家人就是“運動”的對象,挨整的對象,整天生活在“水深火熱”和“在油鍋里煎熬”之中。</p><p class="ql-block"> 隨著公私合營胡興廷家里的油坊、煙坊都被公私合營走了,家道中落,只留下了幾畝種糧的土地。好在果園沒有被公私合營,孩子都在上學,一點收獲的果實還的買錢,供孩子們上學的學費。家里還有11口人家,等待吃飯,日子過得捉襟見肘。</p><p class="ql-block"> 1960年的冬天,政府要求,一個公社一個集中地,把那些“地富反壞”五類分子都要實行人民群眾的無產階級專政,俗稱“群?!保屵@類人群集中學習和勞動,提高他們的認識,提高他們對共產黨的自覺擁護,改造他們的世界觀。</p><p class="ql-block"> 王婆婆也被一夜之間抓了進去,認認真真地學習和勞動了一個冬天,學習就是天天晚上,有人帶領大家在念文件和報紙,白天參加勞動,婆婆因為是小腳,行走不便,所以分配給婆婆的勞動就是參加磨坊里的磨面勞動,簡單的木質磨面機械,需要人工進行幾道工序的篩選,婆婆就用籮篩在不斷地篩選碾碎的麥子,幾遍下來最后才能把細面篩出。每天王桂蘭婆婆不知要重復晃動多少遍遍籮篩,才能篩出一點細面,整的磨坊塵霧騰騰,婆婆每次從磨坊里出來,瘦弱矮小的身軀通身被白面包裹,就像從面缸里出來一樣。即便這樣,婆婆也不敢有絲毫的懈怠。</p><p class="ql-block"> 這樣的“群?!比兆愚哌^了一個冬天,第二年的開春,就把包括王婆婆他們都放回家了,因為到了種地的季節,這些“四類分子”自己家里的地,還沒人去種。</p><p class="ql-block"> 等到王桂蘭婆婆回到家的時候,家里的一切都變了,大寨子坍塌了,幾間屋子成為了公社的鐵匠鋪子。兩個女兒都各自為了活著,像躲避瘟神一樣,為了找一個避風遮雨的港灣而草草地嫁人了。</p><p class="ql-block"> 一個大寨子里幾十間的屋子,只給她們留下了一間屋子,屋子里一半是炕,一半是做飯的地方??坏囊活^是大婆婆休息的地方,另一頭是王婆婆休息的地方。 1962年大婆婆也因貧困交加而離世,只留下了孤苦伶仃的王婆婆。</p><p class="ql-block"> 王婆婆唯一的兒子胡正倫,一直在銀川上學,品學兼優的他,直至高中畢業,因為家破人亡及家庭出生和母親“五類分子”的帽子等問題,而感到前途無望,就草草地結婚了。</p><p class="ql-block"> 結婚沒有多久,胡正倫的小家也被那政治風波壓的喘不過氣來,而風雨飄搖,搖搖欲墜,他的妻子沒有等到孩子斷奶,就強烈要求離婚,脫離這個’牛鬼蛇神”的家庭和這個狗崽子的丈夫。</p><p class="ql-block"> 剛剛從公社的“群專”隊里關了一個冬天,還在尋找著自己的棲息之地的婆婆。就接到了兒媳撂給自己的孫子,王婆婆站在地當間,看著自己只有幾平米的棲息之地和睡著炕上還不會翻身的孫子,只有在那默默地流淚。</p><p class="ql-block"> 兒媳忍心丟下孩子走了,兒子胡正倫也走了,兒子去了山西省的一個煤礦挖煤去了,他每天像驢一樣地,佝僂著身子在礦洞里,往出背煤,就是這樣胡正倫也樂此不疲,他說,離開了那個“水深火熱”的地方,就心滿意足了。</p><p class="ql-block"> 可憐出生沒有二歲的孩子,就成為了沒爹沒媽的孩子,據這個孩子的大姑胡正芳回憶,有一天,她回娘家看望母親,看到趴在炕上的侄兒,看到母親憔悴的、萬般無奈的面容,看此情景她哭了,對母親說:“媽,看看我們這個家,都要過不下去了,你怎么又領著這個孩子?”</p><p class="ql-block"> 母親萬般無奈地說:“有什么辦法,人家要離婚,沒人要這個孩子”。</p><p class="ql-block"> 對嗔怪自己的女兒又說:”送來了,那怎么辦?我又不能不管,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把他餓死”。</p><p class="ql-block"> 母女倆無可奈何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止不住地往下流淌。</p><p class="ql-block"> 那些日子的王婆婆被逼的走投無路,天天在漫無目的荒蕪雜草的黃河灘邊行走,有一天婆婆抬頭一看,竟走上了青銅峽黃河鐵橋,一股念頭涌上心來。王婆婆在鐵橋上駐足良久,看著波濤洶涌的黃河之水,在歡快的跳躍,心中在思忖著,人間世道如果像這黃河的水一樣的歡暢,那該有多么的美好啊,想象與現實總是那樣的不能相遇。</p><p class="ql-block"> 王婆婆被好心人看到,苦苦相勸才步履蹣跚的回了家。</p><p class="ql-block"> 那時的政治氣候就像暴風驟雨,全國上下開展的轟轟烈烈的農村社會主義教育運動,來勢兇猛,把地富反壞右分子和他們的牛鬼蛇神子女都讓他們無處藏身 ,讓這些牛鬼蛇神們都沒有喘息的機會,讓他們上天無梯,入地無門,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當時胡家就有幾個“牛鬼蛇神”的子女,心驚膽戰,惶惶不可終日的在全國各地到處流浪、躲藏,有兩個親戚躲在了新疆靠近邊境的地方。</p> <p class="ql-block"> 四 </p><p class="ql-block"> 王桂蘭婆婆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想到了平羅西大灘前進農場還有丈夫的一個外甥女,想起了外甥女曾經給自己說過,那是一個由部隊官兵集體轉業的國營農場,人員都是從全國五湖四海來到這里的,雖然工作、生活等各項條件艱苦一些,但都是一些心地善良、海納百川,沒有地域感的同志,不像土生土長、知根知底的鄉鄰,對所謂社會主義教育運動,對“地富反壞右”分子,有著一種天然的敏感、敵意甚至仇恨。</p><p class="ql-block"> 找一口飯吃,有一個窩,能夠活著,就是王婆婆,此時此刻最大的奢望,也是王婆婆唯一的救命稻草。</p><p class="ql-block"> 據胡興廷外甥女王素珍回憶,二十出頭的她正坐在西大灘前進農場紅專學校的教室里上課,突然有一天,看到舅媽顛著小腳,抱著一個碎花布包裹著的孩子,像是一個逃難者找到了學校,著實讓王素珍下了一跳,五十多歲的小腳舅媽怎么突然出現在了她的面前。</p><p class="ql-block"> 王婆婆和她的孫子,就這樣被收留在了外甥女的家里。</p><p class="ql-block"> 有一口飯吃,不被再折磨,就是王婆婆最大的奢望,過后找一個下家,有一個棲息之地的想法也在滋生,并在地下秘密進行著。</p><p class="ql-block"> 王桂蘭婆婆的外甥女婿叫劉中山,是農建一師復員轉業的老戰士,是一個心地善良而又熱心的同志,又是一個老黨員,自從王婆婆來到西大灘以后,他就想方設法承擔起了為王婆婆躲避風雨安身立命的終身大事的任務。</p><p class="ql-block"> 西大灘前進農場機關炊事班老班長董彥出現在了劉中山的視野,老班長董彥是一位參加過抗美援朝戰爭的老英雄,回國后來到農建一師創建前進農場。董彥老人是一個忠厚老實,受人尊敬的英雄,因為在部隊就是一個炊事員,來到農場后,就繼續給大伙兒做飯,所以農場的人都尊稱他為“老班長”。他中等個頭,寬闊的肩頭,四方黝黑的臉龐,一臉的英武豪氣,可能經歷坎坷和炊事員的原因,又不修邊幅,年近五旬,還一直沒有成家。</p><p class="ql-block"> 其實老班長家有一個兒子,兩個姑娘,老伴早已過世。</p><p class="ql-block"> 當老班長同意這門親事的時候,外甥女王素珍一家一塊石頭落了地,不但解決了老班長的終身大事,而且又解決了舅媽安身立命的大事情。</p><p class="ql-block"> 那年王婆婆53歲,就成為了董奶奶,老班長49歲。</p><p class="ql-block"> 這對苦命的姻緣促成以后,外甥女婿劉中山就向農場黨組織做了匯報,一位農場領導說,“既然老班長都答應了,我們還能說什么,王桂蘭成分不好,又戴著帽子,就讓她去打掃農場場部的幾個廁所吧,每月給個18塊錢的生活費?!?lt;/p><p class="ql-block"> 董奶奶有了安生吃飯的地方,她的這個孫子在婆婆的懷抱里,也慢慢地成長,只是4歲才會走路。老班長也把父母離異無家可歸的他唯一的孫子帶在身邊。兩個孫子就這樣一直陪伴在爺爺奶奶的身邊,直到兩個孫子上學,一直沒有大名,還是老師給起的名子,一個叫董玉平,一個叫胡玉明。</p><p class="ql-block"> 在那種高壓政治情況下,與“地富反壞右”分子結婚,那是不被容許的,被認為是階級斗爭在農場的反映,但在這個五湖四海集聚的,新中國成立后由人民解放軍創建的國營農場,又是解決老革命的婚姻問題,也就淡化了這個所謂的政治問題。</p><p class="ql-block"> 從那以后的每天早上,在西大灘前進農場場部的公共廁所,就能看到一個裹著小腳的五十多歲的奶奶,拿著鐵鍬在掏著廁所,掏完廁所又用笤帚把廁所的每個角落打掃干凈。農場的廁所都是旱廁,每到夏天臭氣熏天,不論是烈日當頭,還是刮風下雨,王桂蘭婆婆頂著刺鼻的味道,鏟除糞槽里的糞便,把廁所打掃的干干凈凈。還是寒冬臘月,許多時候糞便凍得像石頭一樣堅硬,董奶奶硬是一點一點地用她那縛雞之力,把糞便鏟除干凈。場部的職工群眾說,自從董奶奶來到農場以后,農場的環境衛生大為改觀,當時的環境衛生主要就看廁所的衛生狀況。</p><p class="ql-block"> 董奶奶是一個特別喜歡孩子的奶奶,每每遇到孩子,她總是流露出喜歡和燦爛的笑容,場部許多孩子的小名,她都耳熟能詳地叫得出來,讓孩子對這位可親可愛的奶奶,有種親切的感覺,雖然孩子們都在私底下傳聞著這個“地主婆”的故事,但當著董奶奶的面,沒有一個孩子惡語中傷過這位可親近的奶奶。</p><p class="ql-block"> 雖然在西大灘戴著一頂“五類分子”的帽子,天天打掃西大灘場部的公共旱廁,但是董奶奶的頭發梳理的一絲不亂,頭發又在腦后打著一個發髻,看著端莊秀氣,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看得出年輕時候的姿色和端莊。</p><p class="ql-block"> 董彥老班長和董奶奶結婚沒有幾年,“文化大革命”來到了,一派群眾組織找到老班長,厲聲問道:“現在階級敵人利用各種手段,打入革命隊伍,你的家庭就是一個明顯的列子,現在我們問你,你是要共產黨員呢,還是要這個地主婆?”</p><p class="ql-block">董彥老班長面對群情激奮的“革命”群眾,又不能拿起他抗美援朝時的勇氣,與這些“革命”群眾斗爭,只能機智地不緊不慢地說道:“我要我的老婆子!”</p><p class="ql-block"> “革命”群眾反問道:“你的意思是不要黨籍了?”</p><p class="ql-block"> 董彥老班長厲聲地提高了嗓門反駁道:“我可沒有說不要黨籍!”</p><p class="ql-block"> 老班長僅有的一點胡子都豎立了起來,“革命”群眾一看這架勢,悻悻而去。</p><p class="ql-block"> 董奶奶目睹了當時火藥味十足的場面,看到平日里,邋里邋遢不修邊幅的丈夫,雖然文化程度只能認識幾十個字的水平,平常說話又不緊不慢,但是在關鍵的時候,還是顯現出了人的善良本性。</p><p class="ql-block"> 那天董奶奶依偎在老班長的懷里柔聲說道:“老班長的稱呼沒有錯,像個男人” 董奶奶被哽咽的再也沒有說出下面的話來。</p><p class="ql-block"> 即便這樣,老班長的黨籍還是被開除了,工資降兩級。</p><p class="ql-block"> 董奶奶在西大灘唯一的親人就是外甥女一家,在那大講階級斗爭的時期,他們的活動都是在地下活動。外甥女家里做什么好吃的,他們就會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等到那時夜里經常性地開完群眾大會以后,趁著夜色人困馬乏休息以后,才把東西藏在衣襟里,就像地下工作者一樣,悄悄溜進舅媽家里,不讓好事的革命群眾發現,生怕走露風聲,連累自己,惹出事端。</p><p class="ql-block"> 董奶奶雖然在西大灘農場干的是掏廁所的勞動,但那時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像掏廁所這種又臟又苦的勞動,想當然的就是“地富反壞右”的代名詞,但是董奶奶在西大灘每次召開過的批斗大會,都沒有受到過一次政治沖擊。</p><p class="ql-block"> 董奶奶在西大灘的鹽堿地里也慢慢適應了,雖然時常會有沖擊和波瀾,時常會有不盡人意的事情發生,但是都會在農場人們善良的目光包圍下,一次次地躲過了,雖然有時泛起的鹽堿會蜇傷心靈和肉體,但是有溫暖家庭的滋潤,有老班長寬闊結實臂膀的護佑,也就漸漸消融。</p><p class="ql-block"> 兩個年幼的孫子,董玉平大胡玉明三歲,大孫子根正苗紅,在極力保護這個少不更事的弟弟。</p><p class="ql-block"> 孫子胡玉明是一個調皮的不愿向命運低頭的孩子,從他記事以來,只要誰敢欺負他,他就敢面對面的口角抗爭,或者拳腳應對,讓董奶奶操心不少。</p><p class="ql-block"> 多少次地奶奶流著眼淚哀求孫子說:“孩子,你認命吧,誰讓你生在我們這個家里?!?lt;/p><p class="ql-block"> 每當孫子頑皮搗蛋不好好學習的時候,奶奶又唉聲嘆氣地說道:“我們胡家是麻袋換草袋,一代不如一代,你爺爺是大學生,又是學校的校長,你爸爸也是高中生,你怎么就不好好地學習呢?”</p><p class="ql-block">孫子胡玉明也承認,自己不好好學習是自己的問題,但是在那樣的環境下,自己又怎能安下心來學習呢,周圍都是鄙視你的眼光,稍有不慎,莫須有的帽子就向你扣來。</p><p class="ql-block"> 孫子胡玉明清楚的記得,那是上小學五年級的時候,一次上政治思想課,他比較排斥的就是政治思想課,因為課堂上老師在天天喊著階級斗爭,喊著打倒這個,打倒那個,喊著喊著就會把西大灘階級斗爭的新動向給分析一遍。在這位老師的鼓噪聲中,胡玉明背起了即將考試的生物課,恰好這位老師講到了革命干部老中青三結合,胡玉明背誦到了生物課中的雜交水稻,胡玉明默默背誦的聲音,被鄰座的同學聽到,同學就舉手報告老師:“胡玉明說,老中青三結合是雜交高粱”。</p><p class="ql-block"> 老師當即就說:“有什么樣的家庭,就有什么樣的孩子,地主婆的孩子,就是這樣,”</p><p class="ql-block"> 這讓胡玉明有口難辯,把一個似懂非懂政治的11歲的孩子,有嚇又急又冤枉地抹起了眼淚:“我在背誦就要考試的生物課的內容!”</p><p class="ql-block"> 地主婆的孫子再怎么辯解,也逃不過人民群眾的雪亮眼睛。胡玉明在老師的印象里,在同學們的眼里,在學校里,就是一個問題學生,這個問題恰恰與他地主婆的奶奶逃脫不了干系,胡玉明成了老師學生都不待見的學生,多次的留級,招致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同班同學是誰。</p><p class="ql-block"> 1978年老班長董彥的黨籍恢復了,又給補發了工資,老班長執意把被開除黨籍期間的黨費,全部補交,他說:“雖然我被組織上開除了黨籍,可在我的心里,我永遠是一個共產黨員,補交黨費是天經地義的。”</p><p class="ql-block"> 老班長董彥1978年65歲退休以后就在西大灘農場生活著,1979年因有病回到了賀蘭老家,董奶奶也隨去了賀蘭生活。從此董奶奶結束了她打掃廁所的歷史,那年奶奶70歲,18塊錢的生活費也沒有了。</p><p class="ql-block"> 1980年4月老班長董彥與世長辭。</p><p class="ql-block"> 董奶奶在西大灘前進農場生活和勞動了十八年,農場考慮到她以后的生活,決定每月給她10元的生活費,直至終老。</p><p class="ql-block"> 董奶奶不論走在哪里,都不能忘記她家里的一座鐘表,她說,這是她父親給她留下的唯一嫁妝,要一代一代傳下去,為了思念父親,這個鐘表時刻都沒有離開過奶奶,董奶奶幾經磨難和婚姻,想起父親的時候,就看看這個鐘表,鐘表的上端是兩個美女的裸體塑像,整體看著,又精致又藝術??上?,由于一場場運動,怕再次遭受不必要的沖擊,董奶奶讓家人把鐘表上端的兩個裸體美女塑像給拆掉了。這座鐘表現珍藏在孫子胡玉明的家里,胡玉明給鐘表上了一點機油,沒想到這座鐘表又走了起來,而且分秒不差。</p> <p class="ql-block">  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它在伴隨著每一個人的人生,也在碾壓著一些人的人生。</p><p class="ql-block"> 董奶奶算是幸運的,從第一任丈夫馬鴻奎部隊的團長,到第二任丈夫的寧朔縣參議會議長,又到第三任丈夫的抗美援朝的老班長,都把奶奶捧在手里,雖然一路荊棘叢生、艱辛困苦,但總有溫暖在撫慰著她。</p><p class="ql-block"> 1996年4月9日王桂蘭婆婆走完了他的人生之路。</p><p class="ql-block"> 王桂蘭婆婆從高峰跌入低谷,從富足到落破,從養尊處優到無家可歸,從忍辱負重、含辛茹苦到兒孫繞膝的幸福晚年,從王婆婆到董奶奶的曲折一生,演繹了一場中國式的戲劇人生,讓人悲悲戚戚,令人唏噓。</p> <p class="ql-block">注釋:</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1、取自《青銅峽市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2、取自《胡興廷家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3、取自胡正倫口述(胡興廷兒子)1937年出生,銀川市郵政局退休職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4、取自胡正芬口述(胡興廷大女兒,1940年出生,西干渠管理處退休干部)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5、取自王素珍口述(胡興廷外甥女,1940年出生,前進農場修造廠退休職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6、取自胡玉明口述(胡興廷孫子,1960年出生,寧夏農墾建筑公司退休職工)</span> </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7、取自董玉平口述(董彥老班長孫子,1957年出生,寧夏賀蘭縣農民)</sp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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