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金森｜我是為美而死

巖子譯詩

作者：艾米莉·狄金森翻譯：巖子 我是為美而死——尚未怎么習慣在墓里，隔壁又躺進來一位為真理而犧牲的男子—— 他溫存地問我“何以殞身？”“為了美，” 我回答——“而我——為了真理——殊途同歸”——他說：“咱倆是一家”—— 就這樣，好似親人闌夜相逢——我們隔墻而談——直至苔蘚爬上我們的嘴唇——直至我們的姓名——全部被吞湮—— I DIED For BeautyEmily Dickinson  I died for Beauty -- but was scarceAdjusted in the TombWhen One who died for Truth, was lainIn an adjoining Room -- He questioned softly "Why I failed"?"For Beauty", I replied --"And I -- for Truth -- Themself are One --We Brethren, are", He said -- And so, as Kinsmen, met a Night --We talked between the Rooms --Until the Moss had reached our lips --And covered up -- our names -- 墓中情文/朱良 據說這首《我是為美而死》，是狄金森在其詩作遭到“不解風情”的“冷遇”之后寫就的。在這首詩里，她為自己營造了一個“不哀不傷”、童話寓言般的“死亡”，并在墓中安排了一場邂逅，以此宣示她的“隱退”和“另類的”追求。“我是為美而死”——詩人首先明確了自己的“死因”，其中所流露出的“自信”、乃至“自豪”，都是顯而易見的。具有戲劇性的是，在她“還沒怎么適應在墓里”，“隔壁”便“搬進來”一位“為真理而犧牲的男子”，兩人對話也便由此展開——他問我“何以殞身”？ 我回答“為了美”。“而我——為了真理——殊途同歸”——他說“咱倆是一家”——像這樣有失“冒昧”的表白，是他的“一廂情愿”？還是“天緣奇遇”的“兩情相悅”？也即，“真”與“美”果然是“一家”嗎？英國詩人濟慈早就有“名言”在先——“美即是真，真即是美”。沒有“真”就沒有“美”，似乎還好理解。而沒有“美”就沒有“真”，則令人質疑，正如蛇蝎為“真”，卻難以入“畫”。濟慈視“真”與“美”為相互依存關系，在于他的“真實”，可以分別具有主、客觀截然不同的性質，如“真情”和“真相”。 看看濟慈那些“驚世駭俗”的表述吧！——“聽見的聲樂雖好，但若聽不見卻更美”……“吹吧！柔情的風笛：不是奏給耳朵聽”，而是“給靈魂奏出無聲的樂曲”……“聽不見”的樂曲，卻能給“靈魂”以“真實”的“主觀感受”——這算不算“真與美”于更高層面的解讀呢？“魯莽的戀人，你永遠、永遠吻不上，雖然夠接近了——但不必心酸；她不會老，雖然你不能如愿以償，你將永遠愛下去，她也永遠秀麗”！同樣，這“吻不上”的“真實”，也恰好實現了“永遠愛”與“永遠秀麗”的“美”！這的確讓人無話可說。通過上述可以看出，濟慈對于“真”和“美”的認知，經歷了一個由直覺向理性的過渡。美的真實性，不僅僅是審美觀念，更是心靈體驗。事實上，僅就藝術而言，就從來沒在乎過所謂的客觀“真實”，正如國畫的“寫意”，西畫的“抽象”，都具有“超現實”意義。真實與美，是實際的存在，而真理卻是對事物的理解。由此可見，詩人與男子不無“溫存”浪漫的“墓中對”，恰好是“真實與想像”，“現實與理想”絕好結合、相映成趣的寫照。“就這樣”，詩人與“為真理而犧牲的男子”，好似親人闌夜相逢”——為什么相親相愛卻相逢于墓地，而不是花前月下于庭院深深？感嘆生不逢時的狄金森，只為將她的理想主義——對“真與美”的畢生追求，寄托于“死亡”的持久與永恒……甚至，“苔蘚爬上我們的嘴唇——直至我們的姓名——全部被吞湮”——她也在所不惜。 【本專欄作品版權歸原作者所有，未經允許請勿轉載，或轉載請注明出處。對侵權行為，作者將保留以法律手段追究的權利。】 圖片源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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