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作者:李雙江</p><p class="ql-block"> 1976年文革末,一個中年人急匆匆的來到大閣老郊村的底場,一進門就大聲喊:老李,老李,快把你的好酒拿出來,咱們喝上一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老李就是李明玉,村支書,因忙于電線桿的架設未在家中。其妻武珖妞一看是故人到訪,催派子女去叫明玉,趕忙張羅坐下,端上來一碗熱氣騰騰新制的連翹茶。</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明玉不時而回,兩人一見急急相擁,拍背言笑。原來這個人叫段牛富,是明玉抗美援朝的戰友,是個司號員。明玉在196師597團,他在196師587團,明玉年長牛富3歲,二人關系莫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特殊時期,見面不易,從平城往大閣老郊路雖不遠,能來卻難。這又是間隔好幾年未曾見面了,牛富笑著說道:“到別人家都是沖一碗白糖水,到你家是連翹茶,茶就是再好喝也沒有酒好喝呀。老李,快快把你的好酒拿出來,咱們喝上一番。”</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明玉說:“就等你來開壇呢,還是老規矩,咸菜配酒,越喝越有。”牛富說:“趕緊些,酒蟲勾的不行了。”明玉抱出一個約有5斤重的封壇老酒放在院中的石磐上,擺下三個粗瓷碗,一碟咸菜。撕開紅紙,解開麻繩,隨著一層層塵封的蠟紙蒙布揭開,濃郁的酒香讓二人沉靜在久違的世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酒過三巡,菜過五根。牛富說:“老李,你知道我來找你干啥呢?”明玉說:“看病扎針呢吧,還能干啥。”牛富說:“你知道我來看病,還給我喝酒,不是個好醫生。”明玉說:“暫且住下,酒癮過了再扎不遲。”牛富說:“老李,我真懷疑你的醫術,扎了多少年了,我這個頭疼病你還是沒給我治好,你給我說說原因,說對了我就服你。”</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明玉放下酒碗,嘆了口氣說道:“頭痛者,大體可分為:風寒頭痛,風熱頭痛、風濕頭痛、氣虛頭痛、腎虛頭痛、血虛頭痛、血瘀頭痛、肝陽頭痛、痰濁頭痛。雖類較多,亦無非“外感”與“內傷”兩種。按經絡辨證可分太陽頭痛、陽明頭痛、少陽頭痛、厥陰頭痛四種。癥為:暈眩乏力,心悸神疲、耳鳴少寐、胸腕滿悶、腰膝酸軟、肢體困重……時頭疼如裹、時如錐刺、時如崩裂、時痛連項背、時如空如蒙……病體不同,表象不一。如果頭兩邊痛是病在膽經,左邊痛是肝血,右邊痛是肺氣,前額痛是胃經,中空痛是肝經,后腦痛則是膀胱經的問題。</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如喝湯藥可用“順氣和中湯”、“加味四物湯”、“半夏白術天麻湯”、“通竅活血湯”、“川芎茶調散”、“穹止石膏湯”、“羌活勝濕湯”、“天麻鉤藤飲”、“桑菊飲”、“麻黃附子細辛湯”等藥加減配合“黃連上清丸”、“清眩丸”、“都梁丸”、“杞菊地黃丸”等丸藥輔助治療。針灸則更為方便,可針刺“風門”、“列缺”、“曲池”、“大椎”、“頭維”、“陰陵泉”、“太溪”、“太沖”、“中脘”、“豐隆”、“血海”、“膈俞”、“脾俞”、“足三里”,“天柱”、“昆侖”、“后溪”、“陽白”、“內庭”、“率谷”、“足臨泣”、“外關”、“內關”、“太沖”、“四神聰”等配穴治療。頭痛之病早在《素問》、《靈樞》中就有論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等等等等,老李你快打住吧。你給我說了一大堆,我也聽不懂,你難道真的不知道我得的什么病?因何引起的頭痛?”牛富打斷明玉的論述,表情略有沉重的說道。明玉看了一眼另一只酒碗,嘆聲說道:“我也是抗美援朝的兵,何嘗不知你得的是外傷加心病。司號員是軍命所系,一聲號進退有方,承上啟下、集號令與危險與一身。敵人的炮彈也專打號兵,炮兵一倒,部隊無序。你身上有好幾處彈孔,頭部就曾被彈片炸傷,在震耳欲聾的炮聲中你永遠都是那個炸不死的英雄,故此部隊稱你為“段黨英”。你經久不愈的頭疼不僅僅是因為炮火紛飛中遭受到不可逆轉的外傷,最主要的是你心里思念在戰場上死去的千千萬萬個戰友同胞,相思成愁,愈加增病,介爾頭痛甚矣。”</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牛富深情的看著那只多出來的酒碗,滿眼晶瑩地說道:“還是老李你懂我啊,我每當頭痛欲裂時便來找你扎針,你總是以美美的一頓酒招待,雖然只有你我二人,但那只空碗中的酒卻是給倒在抗美援朝戰場上千千萬萬弟兄們的獻祭。”明玉說道:“想當年日寇侵華,以八路軍鄭虎暢為首的先期工作團在我家醫館秘密開會,隨后成立了抗日武裝自衛隊,你的父親段肥肥就是武裝自衛隊的一員,我的父親李新孩也是我黨地下人員,他們都投身于抗日熔爐的崢嶸序列,無奈后來被叛徒出賣,你我的父親相繼犧牲。你我父輩就是故交,我們也是打小受苦受難的孩子,后來相繼參加革命,又一起出國參加抗美援朝。我們是父一輩子一輩的情誼,有著相同的理想與血脈。我知道你的頭痛只是表象,最疼的還是你的內心。我何嘗不知針刺只能緩解,心病最難根治。我每次請你喝酒,不僅僅是為了麻醉你的情感,更是緩解我一樣痛楚的心。我做了腎臟切除手術,不能喝酒,但是我忘不了死去的戰友,你來了正好對飲,也能救我難以舒展之身心。”二人言罷,看著酒碗撲撲落淚,又望著朝鮮的方向,久久凝目,不能自已。</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其實明玉知道,牛富的病已經治不了了,牛富其實也知道自己生命已近終結,只是二人心照不宣,彼此都留了一份不言。1985年冬,段牛富(黨英)因舊傷引起的并發癥去世,走完了他55年倔強的人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消息傳來,李明玉悲痛萬分,在院中的石磐上依稀擺了三碗酒,不同的是,今天成了兩個空碗。明玉倒滿酒,喃喃地說了四句話:</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一聲軍號令,</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十方埋伏兵。</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萬千飛彈到,</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畏死不黨英。</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相信那凜冽的寒風和飄飄揚揚的飛雪能給抗美援朝的烈士送去一份戰友的陪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注:本文內容由抗美援朝老戰士李明玉生前口述。文字整理:李雙江。</p><p class="ql-block"><br></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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