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母親的世界很小,只裝滿了我們。</p><p class="ql-block">我們的世界很大,常忽略了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題記</p> <p class="ql-block"> 把母親接來了我這里了，每天晚飯后都要牽著母親去足球場轉(zhuǎn)一圈，同時給她拍幾張照片，老母親很樂意拍照片。母親是個電視劇迷，喜歡在手機(jī)西瓜視頻看電視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下面是這幾天我隨記的母親生活的點(diǎn)滴：</p> <p class="ql-block"> （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在做粑，電視迷母親放下手機(jī)，一邊看我做粑，一邊講著以前的舊事，從母親那里學(xué)得了幾句很有道理的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大腳把得江山穩(wěn)，小腳做得了么乾坤。”</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母親說：剛剛解放時，全國大力宣傳解放思想，其中有有關(guān)婦女解放——“放腳剪發(fā)”運(yùn)動，到處唱歌跳舞搞宣傳，歌里有唱“大腳把得江山穩(wěn)，小腳做得了么乾坤”。</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 “馬不吃草會變瘦，人不學(xué)習(xí)要落后。”</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掃盲運(yùn)動：開辦“夜校”學(xué)習(xí)班，組織婦女學(xué)習(xí)。母親說，有的人由于白天干活累了，晚上老師在上面教，她們在下面呼呼大睡，一期學(xué)習(xí)班下來，什么都沒學(xué)到。當(dāng)時母親那期學(xué)習(xí)班中，母親學(xué)習(xí)最積極，是學(xué)得最好的，成績最優(yōu)秀的學(xué)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聽罷母親的話我驚喜得不禁哈哈大笑，同時向母親豎起大拇指。先生再三贊嘆：“老娘記性真好，七十多年前的事還記得清清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母親聽罷女婿的夸獎，溝壑縱橫的臉自豪地笑開了花。</p> <p class="ql-block"> （二）</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農(nóng)歷七月初八，是大弟弟的生日，昨天老母親就念叨著：“明天老弟生日耶。”于是，母親把家里所有人的生日都說了個遍。我夸贊母親說：“老媽記性真好，不僅是記得家里所有人的生日，到哪個生日的那一天時也總不會忘記。我知道倒是都知道，就是到生日那一天時老是忘記。”老母親一聽格外高興，更是來了興致，把家里所有人的生日又來一遍，臉上洋溢著滿意的微笑，然后自豪地說：“嗯，呵呵，我都記得，我全都知道……”</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十一點(diǎn)多鐘的時候，我在廚房煮飯，聽到老年機(jī)報(bào)數(shù)的聲音，原來是剛剛還在看電視的老母親放下電視正在給大弟弟打電話呢，只聽得母親大大的聲音說著：“二毛啊，今天要吃點(diǎn)心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聽到電話那頭弟弟疑惑地問：“啊，吃點(diǎn)心哪？我在上班做事呢，吃什么點(diǎn)心呀？”老母親說：“嗨呀，今天是你的生日呀，毛啊！”這時弟弟才恍然大悟，“哦哦哦”地笑著說：“好好好，我馬上下班，回家吃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掛了電話的母親一邊放下手機(jī)，一邊似乎是對我說：“噢！，老弟還在上班做事哦，說馬上下班回家吃飯喏。”看我在煮飯，又自言自語道：“哎！老娘老了喲，也只能是嘴上說說哩！沒能力弄些好吃的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中午大約一點(diǎn)鐘，大弟弟發(fā)微信朋友圈說：“人生歲月無哀戚，還有夢境與黎明。不知不覺將至半百了，不是母親提醒，自已都忘記了今天自己生日。祝自己心無掛絆，所念成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想起了去年我生日的那天，也是一大早母親打來電話，提醒我給自己加餐，當(dāng)時我也是一頭霧水，不知母親說的是加什么餐，自己都不記得自己的生日，只有母親記得。</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在剝薯藤梗，正在看電視劇的母親放下手機(jī)也來幫忙，我說：“不用，這梗子剝得手上好臟，指甲黑黑的好久都洗不干凈。”母親一邊把凳子挪近我，一邊說：“嗨，三拳不敵四手哩，一個人好夠剝喲。”后來先生也放下手機(jī)來幫忙了，果然，一會兒就剝完了，要是我一個人剝，得要兩小時。</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哈哈，今天又從母親那里懂得了一個道理：“三拳不敵四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天氣預(yù)報(bào)說明天雷陣雨，一大早看見巴師母在割芝麻，我估計(jì)我園子的芝麻也要割，于是提著桶子去摘菜順便準(zhǔn)備把芝麻也割了。到菜園一看，越是棵枝小的上面的芝麻莢子越是裂口得厲害。割了一桶加一塑料袋的桿子放在了樓下籃球場上曬，容易出汗的我全身濕透了。母親看見我脫下的衣服，心疼地說：“哎呀，崽呀，衣服濕透了，像你爹一樣，好喜歡出汗哩。”說罷，老母親忙著把我的濕衣服趕緊洗了。</p> <p class="ql-block"> （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把花生挑揀了一下，挑出了一大塑料袋子的泡頭，每天上午勺兩碗，撒點(diǎn)鹽后將之置于電壓力鍋中按下煮飯鍵煮，今天同樣煮了一大碗。我、先生和母親圍著桌子剝著花生吃。母親一邊吃著花生一邊講述著她小時候的事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母親說她六歲時外公去世了，外婆是半放半包了腳的，舅舅是尚在懷中抱著的一歲多一點(diǎn)的小孩，家里的擔(dān)子幾乎全落在了她肩上。不到十歲跟著村里的男子去新橋山里買柴。大清早出發(fā)，用一塊布包裹一點(diǎn)飯，推著獨(dú)輪車，要走上三十多里路，中午把帶的飯?jiān)诋?dāng)?shù)厝思壹依餆嵋幌鲁浴Ｄ赣H說，世上還是好人多啊！記得第一次去買柴的那家人，看著瘦小的母親十分憐愛地說：“女仔哩，不要熱飯哩，到我鍋里盛，我鍋里有熱呼呼的飯。”說罷，盛了按按壓壓一大碗飯給母親，母親連連道著謝說吃不了那么多，其實(shí)，早就餓了，再多點(diǎn)都吃的下。后來那家人家還送給了母親兩捆白柴（又稱“硬柴”、“把柴”），硬是不要母親的錢，并且說：“可憐的小女仔哩，走都走累死了，還要推柴，我不要你了的錢啰！”七十多年過去了，母親說，這些事她還記得清清楚楚，猶如就在昨天一樣。</p> <p class="ql-block"> （五）</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吃過晚飯，先生先洗了澡，然后我?guī)湍赣H放好熱水，母親接著洗澡，我洗碗。先生幫母親開好了空調(diào)，母親洗好澡就把房門一關(guān)，坐在床頭看電視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上次母親說會英弟媳買的煎粑很好吃就是太辣。冰箱里還有一點(diǎn)韭菜，我準(zhǔn)備明天早上做煎粑吃，于是，我洗好碗筷后，調(diào)好了面粉放于冰箱發(fā)酵。</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白天一整天天都是陰沉沉的，很悶熱。晚上八點(diǎn)來鐘的時候電閃雷鳴，隨即雨終于嘩啦啦下了下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終于忙完了廚房的事了，從廚房出來，想打打拳。正在溫習(xí)著28式木蘭拳，突然停電了。聽到正在看電視劇的電視迷母親“啊”的一聲道：“咋啦，燈不亮了，哦，空調(diào)也關(guān)了，么回事嘛！”我說：“外面在打雷，你沒聽見啊，在下雨呢，停電了。”母親這才猛然發(fā)現(xiàn)：“哇！打閃火，下好大雨了，噗噗響。”說罷很無奈地放下了手機(jī)，躺下睡覺。先生幫我找來了充電寶當(dāng)電筒，我趕緊洗澡。匆匆忙忙沖了個澡，刷了牙，前后也不過十多分鐘吧，我到母親房間幫她把窗戶打開一點(diǎn)點(diǎn)好通通風(fēng)，哈哈，發(fā)現(xiàn)母親竟然這么快就睡著了。難入睡且易醒、睡眠不是很好的先生十分羨慕道：“老母親真好，說睡就睡著了。老母親這種什么事都不過問，不勞心費(fèi)神，你看哪，她一定會長壽的哩！”是的，老母親天性善良忠厚老實(shí)，她的世界很簡單，很單純，除了對電視著迷，沒有其他任何復(fù)雜的想法。</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如常地跪坐在床上刷刷手機(jī)，打開了微信，教師群里袁副校長說，停電是因?yàn)椴處X街紅綠燈處一大貨車外力掛斷了電線，電站工作人員已趕到現(xiàn)場，正在冒雨全力搶修。</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看了蕭紅的幾篇散文，果然9點(diǎn)半左右就來了電，我們不禁為供電工作人員豎起了大拇指。</p> <p class="ql-block"> （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早上的煎粑不是很成功，可能是發(fā)酵粉時間長了又加上暑假溫度高而失去了酵母性能，面團(tuán)沒有發(fā)大。下午準(zhǔn)備做包子發(fā)的面團(tuán)開始用的也是那酵母，結(jié)果到四點(diǎn)多都沒動靜，面團(tuán)盆底下還放了熱水。于是趕緊拆了昨天剛買的酵母加入了，不多久就發(fā)大了點(diǎ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電視迷母親看我在忙碌，時不時地到廚房轉(zhuǎn)轉(zhuǎn)，叨叨著：“崽呀，我來了搞得你忙忙碌碌的，弄這弄那的吃，不要弄哦，站著這么久，腰吃不消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仍是豆角餡的，加了香菇和木耳，還有大蒜。炒餡的時候母親來到廚房，說：“哇，好香哦！”包子包的個頭較小，包的時候母親說像小籠包子。蒸了七個，其余的生胚放冰箱冷凍了。由于發(fā)的不是很泡，先生一邊吃一邊笑著說：“吃蒸大餃子。”其實(shí)，味道很不錯。</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明天是中元節(jié)，母親昨天就吵著要回去，說按習(xí)俗，今天下午要和弟弟們一起去老家給祖先和父親燒紙錢，同時要叫秋姣弟媳做點(diǎn)米粑。今天送老母親回汪墩了。母親走時不停叨叨著：“崽呀，我來了一個多星期了，搞得你沒得閑……崽呀，馬上要開學(xué)了呵，開了學(xué)又要得忙了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母親和秋姣弟媳都留我們在汪墩吃中飯。秋姣弟媳正在炒米粑餡，叫我等下幫忙做粑，可是先生想回來。母親聽說我們要回來，于是在弟弟冰箱里拿出來一個紅色的塑料袋硬要我?guī)恚f是姐姐給她吃的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回來打開袋子一看，是一條魚的魚身靠著魚頭的一段，有兩三斤重。從這塊魚可看出這條魚足有二十斤。估計(jì)是端午節(jié)姐姐送節(jié)給母親吃的，有三個月了，所以魚塊很不新鮮，外皮和邊沿都發(fā)黃了，肚內(nèi)部分發(fā)黃發(fā)黑了。先生看了看說：“老母親也真是的，一塊魚留到現(xiàn)在，早就該叫秋姣弄了吃了算了啰，她不做聲，秋姣肯定也不好弄了吃哩。”我把外皮和內(nèi)肚部分全部切掉扔了，沿著脊骨切下了白色的魚肉部分，剩下的魚骨和一大塊魚翅部位也扔了。然后把魚肉切成薄塊，撒了兩小勺鹽腌制了一會后又加入生姜、大蒜，香醋，老抽，和料酒再腌制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中午辣椒紅燒魚塊，味道還不錯，另素炒了一個豆角。</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下午小弟拍了兩個視頻發(fā)到了家庭群里，打開視頻聽到大弟弟的笑著說：“你看看這草，呵呵，幾乎是草里面找房子！”只見老屋前面的藤蔓、雜草雜樹幾乎淹沒了房子，房子前面的曬谷場——我們兄妹兒時暑假歇涼的地方，如今全部被郁郁蒼蒼的藤蔓覆蓋。房前左手邊父親十五六歲時栽種的那棵柏樹，給我們兄妹留下許許多多美好的記憶，大柏樹是那樣的高大偉岸，幾乎參天。可視頻中的柏樹被雜草藤蔓幾乎掩沒了整個樹干部分，沖刺出草叢的樹冠上間雜有許多枯黃的葉子，兒時的參天大柏樹在視頻中看上去一點(diǎn)兒也不高大，而顯得是那樣的低矮而又滄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由我父母親帶大的也是在老家長大的大外甥在群里面驚呼：“哇！那雜草咋長得如此茂盛哦，像施了肥似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接著又驚叫道：“哇，好多的蓮蓬，舅舅，多摘點(diǎn)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于是我打開了另一個視頻，是弟弟拍的老屋前面的蓮塘。蓮塘里的水幾乎要漫上來了，四周也是一片郁郁蔥蔥，雜草雜樹藤蔓幾乎遮天蓋地，蓮塘里的荷葉是密密匝匝的一片，真真正正是楊萬里的詩中描寫的“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聽到大弟弟說：“哇呀，滿塘的蓮蓬，摘一些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小弟弟立馬說：“你好玩的，這么滿的水，別想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大弟弟又說：“搞個下水衣來可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小弟弟說：“你也不看看這蔓草，你如何下腳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聽到母親在絮絮叨叨著：“哎呀，這草也太盛了，我現(xiàn)在沒能力走長路哦，要是幾年前，我經(jīng)常來看看，早就把它們給挖掉了喲，你老爹是愛整潔的人喲，他要是在生，哪容得了這么個雜草叢生哦……”</p> <p class="ql-block"> 母親的世界很簡單，但走進(jìn)去卻也讓人開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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