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古運河人物系列之六</p><p class="ql-block">蒼蠅西施宋二娘（小說）</p><p class="ql-block">達爾瑪蘇德·杭衛</p><p class="ql-block">宋二娘在清名橋下南長街界涇橋開了個宋二娘食檔，清名橋浴室，清名橋菜場、清名橋小學、永泰絲廠、汽油機廠，群眾電影院，環伺左右，本地原著民和外來人員混居，煙火氣濃，生意好得很。</p><p class="ql-block">宋二娘食檔是個典型的蒼蠅館子，原先應該是房東的一套住宅，典型的破墻開店。沿街面門臉很窄，只有一扇外開玻璃門，上面的門眉上用紅色的KT板刻了宋二娘食檔五個字作為店招，店門外放了二張小桌子和塑料方櫈子，二只煤球爐子上燉著大鐵鍋，一只鍋里紅燒肉百葉結加上虎皮蛋飄著醬香，一只煤爐上是三層的蒸籠元盅菜，引得過路口水直滴下來，大廳里五張長桌子，沒有靠背的椅子，全都是塑料藍色方櫈，用墻粉涂過的墻面上掛著黑板上寫著菜名和價格，三三二二貼著花花綠綠防疫站發的宣傳標語。里間原本是一個房間，現在白天做包廂，晚上小工睡覺。走廊里放著一排魚缸，里面養著魚蝦，牛蛙黃鱔等活貨</p><p class="ql-block">廚房在大廳的東向南，U型廚房一邊配菜，一邊炒菜、一邊洗涮，擁擠得很，地方雖小卻盆碗鍋碟整整齊齊。廚房間三個人，一個小工、一個立墩頭配菜，一個立煤爐炒菜，做起生活來，緊湊鬧猛但有條理。</p><p class="ql-block">小工是宋二娘的老鄉，是前些年宋二娘從外面帶回來的一個流浪兒，說是父母雙亡，配菜的是宋二姐夫，炒菜大廚當然是宋二娘。店門外兩只爐子宋二娘請了當地的退休老工人吳阿婆負責，真正的媽媽味道。</p><p class="ql-block">宋二娘不象一般廚娘那樣胖呼呼油膩膩，長得不土氣，秀而洋氣，有點象演《反黑》中的雷太的香港電影演員吳家麗，頗有些大姐大風范。奇怪的是宋二娘常常整天煙熏火燎的也沒見得皮燥肉粗，整天油膩膩也沒見由皮膚吸收變胖，依然長得細皮嫩肉，主要是人家從來不用化妝品，是真正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自然美，羨煞一眾吃飯的毛丫頭和小阿姨。頭發盤進廚師帽內外露出的發根烏黑烏黑，圓臉龐，大眼睛，大鼻子，長著一張大嘴巴說是可以吃四方，整個給人感覺是健康陽光。</p><p class="ql-block">宋二娘不是本地人，安徽六安人，那個地方盛產名茶六安瓜片，宋二娘的嘴也是整天呱嘰呱吃，熱鬧得很，喜歡和客人套近呼，聊著聊著就會給客人加個菜送瓶啤酒啥的，搞得客人很高興，加上宋二娘顧盼生情的大眼睛，菜味道好，份量足，老板娘長得漂亮，秀色可餐，還隨和，開得起玩笑，生意能不好嗎？</p> <p class="ql-block">蒼蠅館子大眾消費，吃客各色各都有，總有幾個喜歡嘴上開洋暈，嘴上流氓，但如果那個客人真要動手動腳吃豆腐，那么準備吃宋二娘一劈勺吧！據說還真有幾個青面皮胡獼，不知輕重，伸手在宋二娘胸前摸了把，還沒享著淫樂，宋二娘可不會慣著他，也不會大聲慌亂喊叫，而是抄起炒菜劈勺一勺子，輕則起包重則流血，如若糾纏，大不了生意不做，二娘才不怕你的鬼。碰到要敲個杠吃個霸王餐，那就看好了！</p><p class="ql-block">這不某一天來了生面孔客人，領頭的是個光頭，坐下點了六、七個菜，自己帶了幾瓶白酒，在大廳里喝了起來，點的菜啊也就是老干媽炒絲螺、白菜豬油渣、大蒜炒鴨血、一條清蒸扁魚，百葉結紅燒肉，一個葷湯豆腐化，青椒土豆絲，都是幾個家常菜。吃著、吃著幾個人都跑了出去，只剩下光頭，一個人在吃著，二姐夫看著不妙，就先訴了二娘。二姐夫讓服務員去結帳，小光頭說叫：去叫老板娘來！</p><p class="ql-block">二娘炒了個青椒肉絲，端了上去對光頭道：老板第一次來，我送只菜給你，快叫你兄弟一起來吃吧！“</p><p class="ql-block">小光頭看了一眼二娘說：你就是老板娘?。?lt;/p><p class="ql-block">“啊……”</p><p class="ql-block">光頭瞅了瞅那盤肉絲嫩滑，青椒碧綠、干辣椒絲血紅，關鍵是里面放了一點白色泡菜絲吊味，不覺喉頭一松，口水流了出來“怎么樣，老板娘，看不起我小光頭啊，要吃我不會點??！“</p><p class="ql-block">宋二娘笑著說：絕對不是，兄弟，你們都是我衣食父母，怎么會看不起呢！“說著拿一瓶啤酒，從巴臺上拿過兩只杯子，倒滿酒“來！兄弟，我敬你一杯，一回生二回熟，下次你就是朋友了“說完仰起脖子一飲而盡。</p><p class="ql-block">小光頭也只能訕訕地端起酒杯喝了下去，想說什么，嘴一開且沒有說出來，稍稍遲疑后，還是說：老板娘，你二橫，我服貼，本來嘛，我今天的兄弟，來這吃個飯，都吃到廁所里了，吃壞肚子，怎么說！“。</p><p class="ql-block">“放你娘的狗屁！“話沒說完，二姐夫跳將起來，”買單結帳！“</p><p class="ql-block">小光頭也不惱，從口袋里掏出香煙，扔了一根給二姐夫，二姐夫沒有伸手接，香煙掉到了地上，見狀小光頭道“煙酒不分家，一根香煙哇！“</p><p class="ql-block">“煩啥么事，快點結帳！“二姐夫催促道，宋二娘對二姐夫使了個眼色示意他離開，自己去談。</p><p class="ql-block">宋二娘坐到小光頭邊上，幫小光頭又酌上酒，拿起筷子夾了個百葉結放到光頭的盤中，心里想道“真是搞百葉結，老娘不會放過他，不過看樣子么，也有點吃不準“宋二娘還是和顏悅色道：兄弟好像是云貴人，是不是有困難，你說出來？看上去你也不象混子“</p> <p class="ql-block">小光頭尷尬地看了地上的煙頭，用腳踩了一下：是的，大姐，我們從貴州來，結果我們幾個人給老鄉編了，介紹費交了，工作也沒了，錢也沒了，今天我們幾個餓得不行了，看著大姐的店不大，準備混一頓吃吃，付不出錢，我最多給你們揍一頓，受的皮肉之苦，睡一覺就不疼，進了派出所也最多關一天。“</p><p class="ql-block">宋二娘聽罷讓小光頭拿出身份證看了看，道：好吧，今天就算大姐請了！以后呢，這樣，你沒錢吃飯要先打招呼，記個帳，有錢趕緊結帳，誰都有個急難時“</p><p class="ql-block">小光頭急忙搖頭道：不行，不行，我寫個歉條“</p><p class="ql-block">二姐夫無奈地搖了搖頭，鼻子不免嗤出聲來，“今天百把元錢又喂狗了。</p><p class="ql-block">小光頭過了一個月后又來了，他是來還錢的，二姐夫第一次發現自己看走眼。于是小光頭成了這里的?？停疫€帶來了不少新朋友。</p><p class="ql-block">小光頭不但講義氣，還是一個愛面子的人，有一回店里忙得要命，小光頭急匆匆從廚房中拉過宋二娘，塞了一疊錢給二娘道“過會我帶幾個朋友來吃飯，我和他們說這個店是我親姐姐的不用付錢，蔽開了吃！姐，給點面子。“話還沒說完，手機鈴聲響了，小光頭跑了出去，不一會就帶著近十個人進入包廂。</p><p class="ql-block">我勒了個去，一頓飯下來，把宋二娘累折了腰，河鮮海鮮山珍土菜，飛的游的爬的紅燒白灼煎炸爆燉，搞了一桌子，白酒紅酒啤酒一瓶，小光頭象個主人一樣熱情招呼著，吃好喝好，客人們高興啊，宋二娘也搞興，二姐夫也沒話可說。</p><p class="ql-block">宋二娘的大氣豁達是出了名的，這么一個笑瞇瞇的人居然還有啤氣，還和人動起了手，真應了那句“人在江湖飄，那有不挨刀”，宋二娘還真給人捅了一刀，不過還好，皮外傷。</p><p class="ql-block">也說是某天吧，天氣灰蒙蒙要下雨，二姐夫剛出店去，來了好幾個吃霸王餐的小混混，帶了一幫人，每張桌子上一個人，占了大廳全部桌子，每個人都點了一份拍黃瓜，或者花生米，一瓶酒，坐著慢慢咪，客人來了也不敢坐下去，明擺著是來鬧事的。搞得宋二娘也無法子，人家點了酒菜，也無法把人趕走啊，但不勸走這店也無法做生意。這奶奶的，文鬧，也無法報110啊。</p><p class="ql-block">宋二娘只能忍著氣走上前對其中象是大哥樣的笑著道：兄弟幫幫忙，幾包煙給兄弟們抽抽。“</p><p class="ql-block">大哥樣的人瞧都沒瞧，伸出了一個手掌，斜了宋二娘一眼，“500？“</p><p class="ql-block">旁邊人接話道：500大洋？太多了，5個W?！?lt;/p><p class="ql-block">“W”宋二娘疑惑地問。</p><p class="ql-block">“萬”</p><p class="ql-block">“5萬！”宋二娘立馬火了：5萬，你可真敢開口，你不去搶?。 ?lt;/p> <p class="ql-block">那貨人并沒有接口，繼續咪著小酒，吃著花生，黃瓜，嘴里還故意“吧嘰吧嘰“發著聲音。</p><p class="ql-block">宋二娘知道這伙人是好好說解決不了，報案又無證據，想著也只能硬杠了。宋二娘一捋袖子，把劈勺往地上一扔“行！你狠，這樣吧，我是個女的，既然要硬搞，不如我們倆打一架，打得過，我錢給你，今天我請客，打不過給老娘滾蛋”</p><p class="ql-block">“你？好男不跟女斗，再說要打起來，我抓了你奶子你不要叫流氓”說著裂嘴淫笑起來“誰怕誰，我還怕你一個大娘子不成，行！比就比”那小子想道一個女人不打不過，以后怎么混啊！但他忽視了一個長年立煤爐顛鍋廚師的力量。</p><p class="ql-block">宋二娘猛得向前一撲，像下山老虎，一下子鎖住了那小子的脖子，小子漲紅了臉，拼命掙扎著，宋二娘拖著小子，小子兩只腳亂蹬，臉色漲得通紅，小子站住腳，猛地用屁股向后一顛，人往前一沖，差點把宋二娘給摔出去，兩人一起滾到地上，二娘調整了一下沒有松手，任小子的拳頭揮打，宋二娘屁股坐在地上死死鎖著小子，象UFC292比賽張偉麗鎖住阿曼達·萊莫斯，一個翻身，死死地將小子鎖住地面壓制15分鐘。冷不丁混子的同伙突然掏出匕首捅向宋二娘，血從宋二娘的手臂上流出，剛好二姐夫回店，一看操起椅子砸了上去。</p><p class="ql-block">“嗚……”110來了，有旁觀者報了警。</p><p class="ql-block">后來才知道，這是一個專門敲詐勒索小餐飲店的團伙，因為不硬搞，店主一般會息事寧人，拿點錢給他們，從來沒有失過手，不料這次卻碰到了硬杠的宋二娘，折了！</p><p class="ql-block">打得過流氓，進得了廚房 喝酒拿茶缸，小臉不用化妝，這便是蒼蠅館西施宋二娘。</p><p class="ql-block">3390 </p><p class="ql-block">20230822于云機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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