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小檸檬 <p class="ql-block"> 林徽因曾說，因為一個人而愛上一座城。我不愛城里的萬千風景，霓虹閃爍，獨愛與親人在一起的煙火氣，萬家燈火只有親情這盞燈最為溫暖。</p><p class="ql-block"> 我與弟弟從小生活在一個平凡而又幸福的家庭。小時候，當我們還住在鎮上時，媽媽做起了服裝生意，我們經常一起幫媽媽用拖車拉貨，從家里一直拉到集市上。我們幫媽媽擺攤，用衣架掛好衣服褲子，一件件衣服陳列出那個年代的人們的審美。我們也會在周末或寒暑假時就去幫媽媽賣衣服，并不是因為我們聽話懂事，而是因為每去一天，媽媽都會買碗米線作為晌午給我們吃，而她則舍不得花錢，只吃自己用保溫桶帶來的飯菜。更為重要的是，如果當天生意好，媽媽還會給我們額外的小費，干點力氣活也甘之如飴。我印象最為深刻的一件是帶有還珠格格的頭像的雙面穿的紅色衣服，那時《還珠格格》紅遍了大江南北，每每我把它穿在身上時，弟弟都會忍不住贊嘆幾句，并發出嫉妒的埋怨聲，因為媽媽沒有買帶有奧特曼的衣服給他穿。</p> <p class="ql-block"> 還記得小時候我與弟弟會進行收集物品比賽，那時候大大泡泡糖成了網紅食物，里面最奇特的是有一枚圓形的硬硬的明星頭像貼畫，因此吃泡泡糖收集里面的貼畫成了我們生活中的一個小目標。我們會把貼畫都貼在自己的鐵皮文具盒里，那個文具盒是爸爸在我們過六一時，送給我們姐弟倆的禮物。雙層的文具盒還帶有小小的鎖，每次我們給對方看時都得比眼力，我們雙手緊握自己的文具盒，小心翼翼的打開一眼，里面陳列著各種影帝，影后和卡通人物等，如果我們都貪戀對方的文具盒，一旦有邪惡的魔爪伸向文具盒，我們便在千鈞一發之際關上文具盒，然后藏在各自的秘密基地里。</p><p class="ql-block"> 有一年暑假，爸爸說工作原因可以帶我們兩個中的一個孩子去昆明世博園游玩，要知道那個時候昆明對于我們來說是那么遙不可及，仿佛去到了昆明就見到了整個世界。我們姐弟倆都哭著想去，爸爸見狀也不忍心做出選擇。于是，上帝便有了插足的機會，我們石頭剪刀布，三次定贏輸，贏的人可以和爸爸去昆明，輸的人就跟媽媽出門賣衣服。命運總是很幽默，受傷的是我，干苦力的也是我。</p> <p class="ql-block"> 弟弟自從跟爸爸到昆明游玩回來后，倒也大方，一張張照片拿出來給我欣賞。口若懸河的跟我敘述著他的所見所聞，雖然他比我小，只能用他僅認識的詞語描述著外面的所見所聞，但我從他那手舞足蹈的肢體語言里體會到他的滿足與興奮。照片里他穿著一條藍白相間的格子褲子，一雙嶄新的白色旅游鞋和一件印有海爾兄弟的雙面穿的藏青色拉鏈外套，這件外套和我那件還珠格格外套是姐弟裝，也是弟弟覺得最能配上他氣質的一件外套。只見照片里的他一會手摸著雕塑，一會兒又騎在爸爸的脖子上，又一會兒雙手插著褲兜，右腳稍稍向右跨出一小步，學著大人的模樣，嘴角還微微上揚，甭提有多神氣了。</p><p class="ql-block"> 我到現在還清楚的記得，我第一次對弟弟的嫉妒就是從昆明世博園之旅開始，我嫉妒他小小年紀就可以跟爸爸去游玩，竟然說出些我從未見過和聽過的詞匯，每每提到這我都能想起他洋洋得意的神情。但幸好善良的爸媽打消了我嫉妒的心理，爸爸帶回一些零食，媽媽不僅給我買了一雙紅色的皮鞋，還給了我雙倍的小費作為酬勞。那時看到弟弟羨慕的眼神與嘴角微微下撇的動作，此刻我覺得爸媽不再偏心，我也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小公主。</p> <p class="ql-block"> 說到弟弟，我有滿滿的回憶，連風都是甜的。我與弟弟有一個共同的玩具，那就是爸爸買給我們的一盤跳棋，那盤跳棋可供六個人一起玩耍，一顆顆晶瑩透亮的五顏六色玻璃珠閃爍著耀眼的光芒。一開始，我琢磨透了棋局總會輕而易舉得到頭魁，弟弟百思不得其解，不知我為什么總是得第一。我很輕蔑的告訴他，年齡小別跟我搶第一，要學到我的技術還得百年修為。</p><p class="ql-block"> 于是，不服輸的弟弟便四處尋師，拜師學藝。在學藝的過程中，弟弟并沒有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俯瞰了整個世界，但他還是挺滿意的。很快，弟弟向我發出挑戰書，勝利者必須把自己私藏的“小金庫”讓給對方。這么誘人的獎勵，作為棋局高手的我當然應該干脆答應啊，否則顯得我連個小孩的挑戰都不敢接受，我這江湖地位豈不讓人笑話。</p><p class="ql-block"> 我們三局定輸贏，第一局，我顆顆棋子猛攻他的寶地，沒幾下我便打得他屁滾尿流，不剩一兵一卒；第二局，弟弟模仿我的棋術，完全走了我的思路，我們幾乎棋逢對手，我頓時覺得不可思議，在恍惚間我差點就輸；第三局，弟弟拉來了救兵，前來救援的人員正是爸爸。于是兩人的棋局變成了三人，我并不害怕以多欺少，畢竟我心里沒有覺得他們是我的對手。一顆顆棋子緩慢的向前移動著，弟弟跟爸爸每走一步棋都要互相使眼色，并且盤算著我會出哪顆棋。爾虞我詐在這小小的跳棋中顯現得淋漓盡致，哪怕我技術再高也抵不過他們的攻心術，跳棋很單純，復雜的是人哪，就這樣我第一次成為弟弟的手下敗將。小女子經得起輸贏，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但陪伴我多年的“小金庫”就這樣被我的沖動而被洗竊一空，心里難免很失落，畢竟我是個戀舊的人，交出我日守夜藏的“小金庫”比不去昆明世博園還令人痛苦。就這樣那一夜的雨聲很大，淋濕了我的枕巾，也淋濕了我甜蜜的夢。</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這盤跳棋一直陪著我們度過了快樂的童年，回憶里，很暖很溫馨。有媽媽的催促聲，一直呼喚我們吃飯，但我們著迷于棋局，寧愿最后吃冷飯也得分出輸贏；有爸爸靦腆的笑聲，每次我戰勝了爸爸時，爸爸就會會心的笑笑，還會用手抓抓頭發；有弟弟和我的爭吵聲與歡笑聲，也有我們在為每步棋陷入僵局時的嘆息聲。這一幕幕，是那么的清晰可見，仿佛童年就在昨天，可一轉眼，卻發現，流年似水，美好就如曇花一現。</p><p class="ql-block"> 小小的跳棋就這樣被我珍藏了二十多年，家雖然搬了三次，但我每次都會把這盤舊舊的跳棋帶到新家。直到兒子出生后，我還會把這盤跳棋拿出來與兒子一起玩，跟他講述我的童年趣事，并且把我的高超的技藝傳授于他。我多年未下跳棋，但再次下棋時，竟發現我還記得小時候的棋局與套路，兒子雖然喜歡跳棋，但由于太小還是不能學會我的獨門棋藝，我不免心生惆悵。這時的他就會哼哼唧唧，吵吵鬧鬧，宛如當年年幼的弟弟與我下棋時的場景，歡聲笑語，一片一片。有那么一瞬間，我感覺時光突然倒流，我扎著小辮，穿著紅皮鞋與碎花連衣裙，偷偷地把媽媽的口紅拿到手，在腦門中央點顆“美人痣”，便美滋滋地與弟弟下棋。</p><p class="ql-block"> 時光機不方便過多停留便被一顆顆玻璃珠掉落的聲音拉回現實。兒子哭鬧時不小心把棋盤弄翻，玻璃珠清脆的聲音在地面彈起又落下，落下又彈起。一些珠子滾到了沙發下，另一些珠子滾到了茶幾下和電視柜下。棋盤隨著珠子的摔落也掉到了地面，由于時間太久，塑料也不再那么耐用，一不小心就被孩子他爸踩成了兩半。我見狀頓時暴跳如雷，罵他們兩人不知珍惜，并且急忙去尋找灑落一地的玻璃珠。他們倆并不知道一個舊舊的玩具對我有什么重要的意義，只是不斷的說著對不起。殊不知他們摔壞的是我的一段滿滿的幸福的兒時回憶，它獨一無二不可代替。</p> <p class="ql-block"> 成年后的我們都有太多的不得已，我們不再像兒時那樣形影不離，我與弟弟都忙忙碌碌，忙于工作也忙于家庭。雖然我和弟弟見面的機會變少了，也不會再玩兒時的跳棋了，但我們內心至純至善的姐弟情義永遠靜靜地呆在那里。每次與弟弟告別時，我都不敢直視他的雙眼。我怕離別的風是那么的苦，讓我一不小心一睜眼就淚流滿面。不知離別后，你的那座城市的燈火是否依舊璀璨，你的世界是否依舊晴空萬里？就讓一切思念化作風，吹到你的心里，很甜，很甜。</p><p class="ql-block"> 很感激我有弟弟作伴，這一路走來才陽光明媚。父母半生恩，姐弟一生情。時光清淺，感恩遇見，珍惜陪伴彼此的人生，只愿我們更加勇敢的與未來相擁，攬幸福入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