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愛情叫回憶

陳學文

做夢也沒有想到，一向性格內向、不善言詞的我，竟然在部隊的第六年墜入了愛情的長河。 　　那是老兵退伍后的2001年底，位于河西走廊莊浪河邊上的永登縣，已進入了十分寒冷的季節。一天，時任營部文書的我，在分發各連隊的報紙和信件時，發現了一封來自金城蘭州的信，收信人叫“我恨你”，我查遍了全營的人員花名冊，也沒有找到這個人。怎么辦？私拆他人信件是違法的，但出于好奇心，在諸多戰友的見證下，我將那封信給拆開了。32開信紙一張，簡短的一百字左右，內容也十分的簡單，大概看了一下，覺得沒什么稀奇古怪，隨手便將其扔進了抽屜。　 日子在平淡中度過了幾天，“看信事件”也慢慢地被我遺忘了。然而，一封同樣的信又從同一個地方飛至而來，其內容并沒什么改變，不同之處是，這封信上留下了聯系地址和電話。從兩封信的字體和名字上看，我斷定寫信人是一個年齡在十八九歲的陽光女孩，只是她與這個收信人是什么關系？為什么一直給他寫信等問題，我就很難弄懂了，反正我感覺不是一般的朋友關系。這一回，為了不讓寫信人失望，在看完信后，抽空回了一封。說本單位沒有此人，請通過其他聯系方式或搞清楚地址、姓名再寫，如果確實是在我們部隊，我可以幫忙查一下……不久，我收到了她的回信，知道了這個女孩姓徐名慧云，現在甘肅省建工學院讀書。她在信中除了表示對我的感謝外，還說了一些關心的話語，同意并請求我幫忙查找。 第一次收到她的來信，我的內心竟然起了點小波瀾，很難說的清楚是驚喜，還是不安，總之，那時的心情忐忑不安了好幾天。我是在靠近營區東面的豬圈旁，小心翼翼地打開她的信。讀著她那清秀的文字，細細地品味著一個女孩的關愛之情，我有點感動。感動之余，心里也在想，呵！這女孩真是自不量力，還真讓自己查呀！可又轉念一想，既然是答應了人家的事，就一定要做到，這也是做人最起碼該講的誠信。于是，隨后的幾天里，我便開始打電話詢問，或跑到隔壁的幾個連隊去打聽，可是戰友們都不認識這個人，但我并沒有氣餒，抽空繼續打聽，并簡單地回了一封信……而就因為這封信，我們慢慢地連上了線，拉近了距離。最終，我以“我恨你”已退伍離隊，無法聯系而向她作出回應。 　　有心載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從此，我們開始了書信往來，開始了飛鴻傳情的浪漫之旅。在頻頻通信中，她告訴我，幾年前在部隊的一次野營拉練時認識了他，后來就成了朋友，普普通通的朋友，叫我不要多想。我十六歲不到參軍，在近六年的軍旅生涯中，我一直以工作為重，感情的事并沒放在心上。因為當時我才二十出頭，并不懂得什么是愛情，可那種朦朧的感覺，好像自己和她攜手走的很遠很遠……次年五月，我休假途徑蘭州時，順道見了她。或許這件事情的發生是無意的，但無意中的一個小小舉動，卻成就了我們從相識、相知到相戀，再到分手等一系列故事的發生。 她的言語不多，性格應屬內向型的。為了證實自己的感覺，當第一眼看見他時，我特意打量了一番她。平心而論，她的面容和身材的確長得很美：身高一米六左右，白皙耀眼的膚色，烏黑的披肩秀發，長長的瓜子臉，一雙明亮而又大大的眼睛，總是閃爍著秋水般清澈的目光，一身合體的衣服襯托出了她美麗而修長的身材……可美中不足的就是她那瘦弱的身體，看上去與她的實際年齡有點不相符，這不免讓我心里滋生了一點點關心和愛憐。看到這些，或許是久呆部隊，很少與女孩子打交道的我，心里不覺一震：呵，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所謂閉月羞花的形容，用到她身上一點都不夸張，“美”這個字在她身上竟體現的淋漓盡致。 想想與她在電話里的聊天和書信交流，我不覺隱隱約約的感到，她的確是一個不太愛說話的女孩，但又是一個比我有知識，且通情達理、善解人意、溫柔可愛的好姑娘。夜，那么的寂靜，月光灑在金城的沒一個角落，黃河水順依城北靜靜地流淌，古老的水車吱吱呀呀轉個不停，黃河兩岸燈火通明，夜色迷人…… 　　在即將歸隊的前兩天，我從老家再次來到蘭州，又先后約她了幾次，也聊了很多很多。在即將登上回部隊的那趟末班車時，她也來到車站，給我帶了一些吃的喝的，順便遞給我一張紙條，并叫我上了車之后再看。車子剛啟動，我就迫不及待地打開了紙條，只見上面寫到：“我喜歡綠色軍營，更崇拜你們軍人，能與你這位軍人成為好朋友，我非常的高興！……”。哇噻！她的意思莫非就是……我捧著紙條高興的大叫起來，全車的乘客被我剛才的叫聲吸引了，向我投來了驚訝的目光。我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失態，急忙向大家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其實心里頭卻甜滋滋的。 分別的日子，也是我們感情不斷升溫的日子。雖說相隔百十公里，但電話和書信是我們之間最好的交流方式，我們相戀了，初戀的日子是甜蜜的，在愛情力量的感召下，我總是比以前早一些時間上班，總是會為了等電話而發呆。我不再像以前那樣老往外跑，更多的則是情愿在辦公室里，有時竟為一個電話而變得喜怒無常，大起大落。然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喜歡上了她。 　　雖說已是戀人關系，但在各自心里或多或少地還存在著顧慮。在剛開始的時候，不經意間打個電話或寫封信，也不過是問候一下對方的身體是否安好，工作、學習是否順利等等。談論的話題還都停留在探討人生、大話理想等方面，有關感情方面的話兒還很少提到。慢慢地，共同的性格將我們倆牢牢地拴在了一起，雖然言語都很少，但閑聊時也能聊到一起。但有時候，似乎也能感覺到她的反常表現，但我像什么事情也沒發生一樣，一如既往地與她來往著。 可是，深藏在她心里的秘密還是被我知道了。雖然同意以戀人身份與我來往，但我的個人情況還有點讓她尋思不定。我是外地農村人，又是一名軍人，經濟和生活條件又不好，不是說她沒有主見，而是她父母那一關實在不好過。從小以來，父母為了她們姊妹幾個的成長進步日夜操勞，把無私的愛都灑在了她們身上。作為女兒，成人之后的最大愿望，也就是如何好好的報答父母的一片養育之恩，讓父母好好享受兒女們的一片真情實意。就在不久之前，父母再一次向她聲明，在校期間要以學習為主，不可以談戀愛…… 有一次，她告訴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我牽著她的手，時而漫步于濱河路上，時而盡情地奔跑在黃河邊的沙灘上，兩人又說又笑。突然間，我放開她的手，跑向河邊，大聲地對著黃河喊到“我愛你”。她聽后，激動地臉上浮起了一片紅暈，順勢依偎在我的懷里……后來，她就決定：與我相戀的事情，暫時不要讓父母知道，等時機成熟之后，再將真向大告于眾。 她把這個想法說給我聽，我想，她作出這個決定，對她來說應該是對的，但對我而言呢？我知道，任何一件事情都需要有個過程，永恒的愛情，只有經過時間的考驗才會更加美好。我仿佛看到她正帶著蓮花般的嬌羞，向我款款走來，又似乎在等我為她獻上一束玫瑰。蟄伏在她內心深處已久的自信，此刻就像剛開鍋的熱豆腐一樣，“咕咕嘟嘟”地直往外翻騰。對呀，黑夜雖然給了自己一雙灰色的眼睛，但自己可以用它來尋找光明。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在相距只有一百多公里的兩座城市里，我們鴻雁傳書，彼此間架起了一條“情感橋梁”。 在以后的日子里，有機會出差去蘭州，一定會抽空去看望她。而在假期里，她也偶爾會來部隊看我。也許只有跟她在一起，我骨子里的另一面才會顯現，話也多了起來，有時說的話還總是詩意般的讓她驚奇。相聚時，我們在黃河邊欣賞美景，一起放風箏，一起捕捉美麗的蝴蝶，一起數天上的星星，一起在雁灘公園劃船，一起在音樂噴泉前款款而舞，一起在中山橋上眺望遠方，一起逛白塔，游五泉，一起吃牛肉面……我們的心走得越來越近，愛也更加醇厚。原來，有愛的日子是如此的美麗，世界在我們的眼里充滿了陽光。　　所謂愛情的力量是偉大的，又是無窮的，我在部隊安心本職踏實工作，立足崗位無私奉獻，多次比評為優秀士官、優秀黨員，受到各種嘉獎，并榮立三等功一次。而她也以優的成績順利完成學業，并找到一份理想的工作。其實，幸福往往就這么簡單，悄無聲息，單純而自然。堅持自己的夢想，做自己想做的事，那怕不能成功，但所有的過程也是心底滿滿的安心與篤定。這一刻，我堅信自己就該做個勇敢的船夫，借風揚帆，航行在無邊無際的大海上，也好時時能看到海邊那個常看海的女孩。 　　大約兩年多過去了，我們依然在戀愛。但是，當一切事實顯現時，經歷了風雨，還是看不到愛情的彩虹，我們的感情最終以分手而告終。不是我要說分手，而是她累了，她真的累了，因為感情是抵擋不住來自她父母、來自生活的重重壓力。雖然有太多的不舍，但我還是選擇放棄，這又能怪誰呢！像這種事情，我們沒有走到一起，成了自然而然的事，誰也沒有辦法。 時間一分一秒地離去，我并沒有因此而消沉，鼓足干勁，砥礪前行。參軍的第八個年頭，我依然選擇退伍。雖然沒有正式工作，但我靠著軍人特有的作風，自主創業，打拼出了屬于自己的一片天地，并結識了現在的妻子小青，一對雙胞胎兒子也很努力，今年以超出普高線100分，考上理想的高中。三寶也是個男孩，但也是我的心頭肉，雖然以后的壓力挺大，但痛并快樂著！“放棄是一種理智的選擇，必要的時候選擇放棄，收獲的也將是一生的幸福！”今天的我這樣對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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