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u>作者簡介:</u></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76, 79, 187);">唐小玲,筆名糖果兒。商洛市、商州區作協會員。近年來發表詩歌、散文、小小說顯見于眾多網絡平臺及報刊雜志。惟愿在清淺簡單的歲月中做真實的自己,保存一份溫暖的感動,不求優于別人,只求未來的每一天優于昨天的自己。</b></p> <p class="ql-block">永恒的愛</p><p class="ql-block">糖果兒</p><p class="ql-block"> 母親90歲生日那天早晨,大舅一如既往的從丹鳳趕來了。</p><p class="ql-block"> 每逢春節或是父母生日,大舅都會早早的來,這個規律已經延續了好多年。</p><p class="ql-block"> 母親姊妹六個,她是老大,小十歲的舅排行老四。這個大舅可不是一般的帥氣。他不但高大白凈的象一棵挺直的白楊,又十二分的聰明能干,母親從小對他的疼愛就超出了所有兄妹,甚至到了視如己出的地步。</p><p class="ql-block"> 長女如母,對于這個背著他長大,對他呵護有加的大姐,舅舅果然也沒有辜負這份厚重的愛,沉淀的歲月讓他們成了姊妹中彼此最重的牽掛。</p><p class="ql-block"> 人在年輕的時候,就像長翅膀的鳥兒,靈魂總能帶動身體去想去的地方,見想見的人。如今他們老了,特別對于行動不便的母親,姐弟相逢這種久違的期待,就像一盞璀璨的燈塔,總會讓母親混濁的眼睛在想念的時刻熠熠生輝。</p><p class="ql-block"> 一大早,母親就吩咐給舅舅準備好吃的,隔一會就看看表,重復地說:“你舅快來了吧”。</p><p class="ql-block"> 九點多,聽到敲門聲響起,母親即刻艱難的起身讓出長長的沙發,自己坐到旁邊的椅子上,用一種隆重而又被盛夏熨燙過的目光,欣喜的迎接這個愛到極致,念到極致的親人。直到舅坐到母親身旁,母親的目光都不曾離開過半分。</p><p class="ql-block"> “xx咋沒來?”母親念叨著舅媽的名字,暖暖的問。“去西安了”。舅大聲回答。只是在他落坐的守候,動作明顯比幾個月前遲緩生硬了些,聲音的底氣好像也弱了幾分。</p><p class="ql-block"> “最近身體都好著呢吧”?母親慈祥地微笑著,從頭到腳仔仔細細打量著弟弟,又吩咐著我們趕緊把鍋里的熱粽子給舅端來。</p><p class="ql-block"> “唉!不太好”!舅接粽子的時候,手竟然抖得很厲害。我們的心都沉了一下,這樣完美無瑕,青春不老的舅舅,怎么會生病呢!母親臉上的笑容也瞬間凝固了。</p><p class="ql-block"> “得了海爾摩斯綜合癥,沒辦法”!舅無奈的說著,一邊用筷子撥姐姐遞來的蜂蜜。可只見筷子在瓶子里叮叮當當左右一陣猛烈的抖動,根本不聽主人使喚,我們的心像被利刃劃了一下,汩汩血流如雨后的山洪,涌來是那樣的迅猛!</p><p class="ql-block"> 母親的嘴唇也抖動著:”天,你咋成這樣了哦!這是啥時候得的?咋不趕緊看呢……”?</p><p class="ql-block"> “吃藥了不見好木,有啥辦法”!舅嘟噥著嘴像個生氣的孩子。八十歲的老人,還有來自姐姐如此沉長的愛,這是何等稀缺的幸福。這個神態舅也許只有在姐姐面前,才會有習慣的流露吧。</p><p class="ql-block"> “唉!老了,咱咋都老成這樣了!”母親不無遺憾的深深嘆了口氣,再次凝重地端詳著弟弟熟識的臉,好像生怕他又少了什么。</p><p class="ql-block"> “咋不老了!到時候了誰能不老!”老舅倒象是坦然接受了一切的到來,語調還是往日的平靜。</p><p class="ql-block"> 我心疼的看看老舅,看看母親。此刻的她,好像突然比剛才又憑添了幾分滄桑。深深的疼惜,讓原本期待的喜悅化作一縷惆悵,一絲傷感,一層霧靄,讓兩團微弱的生命之光更顯飄搖。</p><p class="ql-block"> 吃粽子的時候,舅的手抖得更加厲害,只見筷子在粽子上瘋狂的滑動,米粒與蜂蜜隨著筷子左右飛濺……</p><p class="ql-block"> 這世間最深的無奈,也許莫過于看到至親的人受苦,而我們卻象隔著一場夢,即使你使出渾身解數,卻無法將親人從苦難中救贖……。</p><p class="ql-block"> “舅,我來幫你吧!”我費力壓制聲音的抖動。“我自己來,在家都是自己吃的”!舅果斷地說。</p><p class="ql-block"> 那種被歲月灼傷的猙獰,作為一個體面了一輩子,要強了一輩子的男人來說,該需要用多少力氣去填補,去支撐,去掩蓋這讓人無奈的悲涼啊!</p><p class="ql-block"> 說著他讓另一只手協助控制住抖動,緩緩放下筷子,左手拿起旁邊的勺子,像個初學吃飯的孩子,翹翹巴巴才勉強將一個粽子吃完。</p><p class="ql-block"> 吃飯的酒席依舊定在十年來同一個酒店,同一個包間,這是大哥刻意給安排的。只是席間吃飯的時候,我主動要求坐在母親與老舅中間,專門為他們倒水,夾菜。母親與老舅都吃的很慢,我們象互換了身份,他們成了年幼的孩子。而我在那一刻,強大無比!</p><p class="ql-block"> 坐在兩位長者身邊,就像站在了生命的最高點。俯瞰來路,只聽得光陰從山頂呼嘯而過,劃過耳畔,滑過臉頰,帶著沙粒與鋒芒,帶著強勢和霸氣。遠處的身影腳步聲已近,而身邊的親人,卻又是那么孤獨,那么纖弱的禁不起風吹……</p><p class="ql-block"> 眼前的哥哥姐姐們,大家還是春節聚餐時見過,此刻她們好像比那時又老了一些。哥更瘦了,胡茬里多了星星點點的白色。姐姐們眉眼間曾經的神韻也又減了幾分。</p><p class="ql-block"> 我們的孩子們都沒有來,她們已是離巢的鳥兒,或許更像風箏,我們只能遠遠看著一群漸行漸遠的背影,看著他們在風雨里成長堅強,在陽光下五彩繽紛的閃耀。一邊希望他們飛的高遠漂亮,一邊又信守歸來的喜悅。</p><p class="ql-block"> 而很多時候,唯一的安慰,就是手中還握著那根時緊時松,時長時短的線。</p><p class="ql-block"> 作為兄弟姐妹的我們,這就這樣固守老巢,看著彼此一天天長大,一天天蛻變,一天天衰老,一天天從強大走向衰弱,心中的不舍與牽念,也隨著秋風一起,日漸濃密地林立。</p><p class="ql-block"> 從孩提時頑皮的打鬧,到長大后的仰慕追隨,到成年后各自忙碌的疏遠,再到中年之后的理解與牽掛,無論是愛是恨,是挑剔是指責,歲月的磨礪中一次次見證,我們從太多的酸甜苦辣,悲歡離合中,解讀親情的可貴,讓生命的圖畫中多了一筆又一筆溫暖而又鮮艷的色調。</p><p class="ql-block"> 如果生命按次數計算,舅舅,母親,還有在桌的所有人,我們兩輩人能一個不缺的在這個房間里團聚多少次,我不敢計算,更不敢想象,我怕那個數字太殘忍,更怕面對丟失的悲涼……!</p><p class="ql-block"> 是的。這世上,所有的溫暖都來源于愛與陪伴。年輕時無論你的生命是何等輝煌喧鬧,等你老了,也許唯有親情是唯一不變的守候……</p><p class="ql-block"> 走過四季,正因為有那么多林林總總的付出,關愛與牽掛,面對蒼白寒冷的冬季,你才會心中有暖,斧底有薪,生命因為有所期待而變得熱氣騰騰,奔涌向前。</p><p class="ql-block"> 吃罷飯,大家在門口一一告別,如歸林的鳥兒各自散去。整理后的包間很快被收拾的妥妥當當,外面的世界就像海浪層層疊疊的涌動,刷新著每塊沙灘的記憶。而只有每個心房,親情是你一輩子唯一不曾退出的租客,無論遠近,無論好壞,無論生死,無論親疏,從他的來處開始,至你的歸處結束。也許,這就是生命最重的饋贈。</p><p class="ql-block"> 老舅要回家了,臨別前他向著輪椅上的大姐一再的揮手,母親心中長出飛翔的羽翼,而眼底的牽念,像沒有盡頭的青藤,鋪滿回家的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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