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受學校委托,2023年5月8日,我接任了七四班的班主任。</p><p class="ql-block"> 半年多來,我一直是該班的語文老師。學校之所以要在第二學期期中考試后臨陣換將,因為這個班情況實在異常。</p><p class="ql-block"> 本學期以來,在學校每天統計的18個教學班缺勤學生人數中,四班總是穩居第一。本來只有39個學生的班,每天缺勤人數穩定維持在7人左右,多時高達11人。情況令任課老師怨言沸騰,學校領導頗為心煩,這倒是其次。關鍵四班缺勤學生中有幾個純屬逃學,每天到處閑逛。大多不是爺奶照看,就是單親家庭。家長管不了,學校沒辦法。這情形,好比在學校和班主任頭上懸了一把關于安全問題的達摩克里斯之劍,不定什么時候就會突然墜落,無法預料,后果嚴重,這才是問題的關鍵。</p><p class="ql-block"> 原先七四班主任是該班的英語老師。屬于剛邁進學校校門,頭上就被扣上了一頂重重的“帽子”。一個生活和教育經驗欠缺的年輕人,還沒明白、適應教育的門道和技巧,就要肩負培養一群十二三歲“生瓜蛋子”的職責,實在有點勉為其難。也許有人要怪罪學校領導,說他們決策欠考慮、行為太草率。在我看來,這種浮于表象的簡單評判,的確有失公允。</p><p class="ql-block"> 從事農村教育21年,我深知農村學校的現實處境:一方面,學校教師本不富裕;另一方面,學校能勇挑大梁的人不多。多數教師上點年紀就開始申請退居二線,然后擔任一些無關痛癢的學科,導致領導手里往往“無牌”可打。于是,每逢學校里有年輕女老師結婚時,領導就顯得喜憂參半,緊接著就分外關注人家的肚子。一旦發現肚子顯形,便會早早地開始從長計議。但凡學校分配來了新老師,領導們算是久旱逢甘霖,眉毛也會舒展幾分。</p><p class="ql-block"> 現實就是如此,如若還有人將批判的矛頭直接對準領導,不識時務地再提用人不當,等待培養之類的高論的話,得到的必定是一番回懟。他們通常會說:這是信任年輕人、器重年輕人,給他們壓擔子,是典型的鍛煉培養,人生都有頭一回……等等。當然,不可否認,大多數新教師一上班就當班主任基本上也沒出什么岔子。若果真有例外,那一定是教師本人的造化不好或者能力不行。純屬個人問題,與學校用人毫無瓜葛。若還略不服氣,還要一味辯駁的話,領導一定毫不留情地拋出一枚重磅炸彈——要不這校長你當?</p><p class="ql-block"> 當然現實中,“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情況司空見慣,而且基層化解矛盾的資源和能力實在有限,姑且不再糾纏。眼下的當務之急是——七四班出了問題。</p><p class="ql-block"> 作為語文老師,對此我也深表憂慮。就在開學初一個多月內,我每天到四班去上課,看到偌大教室,缺了那么多學生,心頭就不由得一皺。另外,加之這個剛入職的女老師確實行事粗放,這無疑又給人的心頭罩上了一層郁悶。</p><p class="ql-block"> 佛說,世間萬事萬物皆是因緣和合而生,我很信服。這四班的情況,算是真寸!原本分班就不太均衡,總體學生情況較弱。加之還有好幾個孩子純屬連小學都沒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坐著電梯”直接來到了七年級。不但字不太會寫,還懶得超乎想象??赡軌焊鶅涸谛W就沒怎么寫過字,所以上課要寫字的意識都有點退化。還有一個孩子,根本談不上寫字。不過吃早餐倒是不用提醒,吃得很好。每次考試,還特別上心,毫不馬虎。無論考什么科目,他的試卷上總會密密麻麻地描繪出無數個像1一樣的短豎線,令人啼笑皆非。據說小時候大腦受過刺激。哎!也許這是孩子在自己的世界里,在用心地描繪著他心中的藍圖吧,只是普通人無法理解罷了。當然,說起這客觀情況,并非抱怨四班有多差,而是覺得這情形好似“屋漏偏逢連夜雨”的景象。</p><p class="ql-block"> 5月8日上午,校長來了電話,請我去他辦公室。未言何事。</p><p class="ql-block"> 恰好那會我有空,于是匆匆前去。來到門口,我順勢用手半掀起門簾,朝屋內探入了半個身子,稍作停留,就看到他沖我滿臉堆笑地說客套話。于是,我一邊微笑一邊緩慢地朝他的辦公桌走去。同時,他麻利地從桌上新啟的一盒煙中抽出一支,迅速遞到我的胸前。我笑著接過煙,沒說什么,但腦中頓時一個念頭一閃而過——領導殷勤,必有所托。</p><p class="ql-block"> 待我屁股剛落在他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將手中的煙卷點燃時,瞬間他的表情有點嚴肅。我剛要開口,他便直接開口向我訴說。大抵是四班現在情況嚴重,希望我能接任班主任,扭轉班級局面,且在話尾還著重強調了一點,讓我暫時把這一學期替下來,下學期學校會考慮重新調整人員,校委會成員不能當班主任云云。</p><p class="ql-block"> 聽他說完,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因為我深知學校的窘境,而且除了我,再無合適人選。況且,我有帶班經歷。八年前當班主任那會,我和孩子們相處得很有感情,且時常懷念。</p><p class="ql-block"> 2023年5月19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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