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style="text-align:center;"><b> 告別上海 </b> </h1><p class="ql-block"> (寫于2013年)</p><p class="ql-block"> 今年8月21日,是我離開上海,赴黑龍江建設兵團五十五周年。寫一組《我的上山下鄉》美篇作回憶。我在北大荒生活了十八年,但真正的回憶,大多是最初的幾年。這組文字,是我退休后斷斷續續寫的。</p><p class="ql-block"> 這是五十五年前,我告別上海赴北大荒時,在上海北站的留影。中間那位手持語錄的就是我。</p><p class="ql-block"> 這是一張很不錯的知青告別照片。照片上的,都是我的中學同學,黑龍江生產建設兵團的戰友。妙的是,老式列車上“上局滬”說明這是一列上海出發的列車;我們五人身穿一樣的軍裝,這是黑龍江生產建設兵團最初的一批知青獨有的標志;尤其是,照片十分陽光:沒有眼淚,沒有迷茫,燦爛的笑容上,閃著青春的光芒,這是當年我們心情的寫照。</p><p class="ql-block"> 這是一張擺拍的照片。8月21日臨走那天,北站廣場上人山人海。我們在一側發現一列空車廂,就去拍了這張照片。攝影者已經無法考證了,好像是一位老師。我們離滬后,照片輾轉到留滬的同學手里,再寄給了我們。</p><p class="ql-block">說是擺拍,其實也只是偶爾湊到一起。我們五人,有的剛剛認識不久。大家都在告別,親人們都在等著,不允許我們有時間“擺”。好在,兩位女生都是文藝宣傳隊員,姿勢笑容都很自然。其他兩位男生,一位是我的班長,另一位是高三的學長,他們都很英俊瀟灑,也習慣了鏡頭。只有我,拘謹得手足無措,急中生智地舉起語錄本掩飾。</p><p class="ql-block"> 看過無數知青在火車站告別的照片,覺得還是我們這張最神氣、最浪漫。別以為我們在造假作秀——當時,我們確實充滿豪情,滿懷理想和希望。當年,我們六六屆大部分畢業生最終分配在上海,我們這些人是自愿報名,有的甚至是寫了多次決心書才最終被批準的。</p><p class="ql-block"> 在臨走的前一天晚上,我和照片中揮舞軍帽的姜,以及另一位一起下鄉的同學,在學校的院子里一直聊到深夜,以至忘了家中還有客人等著與我們告別!姜是我的學姐,也是我們當年格致中學“赴黑龍江先遣隊”的發起人。她屬于六七屆高中,本沒有到畢業分配時間,她的下鄉,更是經過了許多爭取和周折。</p><p class="ql-block"> 這樣的一批人,即將告別上海,雖然故土難離,雖然別情依依,我們依然掩飾不住自己的歡樂,壓抑不住自己的激動。我望著天空,心中想的是什么?大概是電影《年輕的一代》中的最后一句臺詞:“我們走了,我們帶著你們的希望和囑托,去創造美好的未來!”</p><p class="ql-block"> 也許有人會責疑我們當時的沖動,擔心我們能否經受北大荒風雪的考驗。我們用事實作出了回答:我們五人中,除了那位鄰班的小女生因為當兵稍早離開了北大荒外,其他四人都在北大荒戰斗了十年以上。照片后排的兩位男生,七七年在建設兵團通過高考進入華東師大,而我和姜兩人先后在北大荒成家立業,知青大返城以后,我們繼續在農村工作了八年,直至八六年才離開,我們在北大荒奉獻了十八年。</p><p class="ql-block"> 當一切都煙消云散以后,我們有沒有對當年的選擇感到后悔?我沒有問過他們。但那兩位女生,現在依然關注著北大荒,她們是上?!昂谕燎樗囆g團”的臺柱,還參加了赴第二故鄉的演出。而我的班長,現在是五十團知青網的總版主。至于我,執著地認為:我的青春無悔!我把自己的青春奉獻給了北大荒這塊富饒的土地,北大荒也給了我最珍貴的一切:我享受過飛揚的青春,鍛煉了堅強的筋骨,豐富了人生的閱歷,收獲了浪漫的愛情,這樣的青春,憑什么后悔!</p><p class="ql-block"> 我希望有那么一天,我們這五個人再聚在一起,重新穿上軍裝,找一列老式列車,按當年的位置再擺拍一張照片。我估計,歷經四十七年,畫面上最笨拙的依然是我……</p>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八二一”的隨想</b></h1><div style="text-align: right;"> (2017.8.21) </div> <div> 今天,接到老戰友姜憶琴的電話。劈頭一句就是:“你還記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嗎?”。<br> 當然記得,今天是“八.二一”,三十九年前的今天,我們告別了故鄉上海,滿懷豪情地奔赴了黑龍江生產建設兵團。<br>前幾天,在飯桌上談起上山下鄉,一位年輕人同情地說:“每個時代,總會犧牲一批人”。我反問道:“你憑什么認定我們是犧牲者呢?”<br> 是啊,起碼我們從黑龍江建設兵團回來的人,很多沒有這樣的感覺。盡管有很多人認為那時候很苦。但是,經過了那么多年,許多人依然有深深的北大荒情結。<br>歷史最終將如何評價上山下鄉,我不知道。但是,我們是被國家“犧牲”了,還是我們在青年時代為祖國作出過犧牲,這是兩個概念。那十年里,我們確實為此荒廢了學業,但大多數人并沒有蹉跎。我們確確實實用自己的青春改變著北大荒。由于在知青大返城后,留在北大荒又多干了八年,我的體會更深一些。<br> 明年的“八二一”,是我們上山下鄉四十周年。戰友們準備建一個自己的網站,用網絡聯絡更多的戰友,期望能組織一次四十年后的北大荒之旅。網名我已經起好:《情系查哈陽》。查哈陽,我最初下鄉的地方,盡管我僅在那里工作了三年,但我在那里度過了真正的上山下鄉歲月,在那里經歷了難忘的三個秋冬春夏,在那里結識了那么多可愛的戰友,在那里走上了最后我一生為之奮斗的教育崗位!我忘不了那縱橫一千二百米整齊的農田,冬春一片白,夏季一片綠,秋季一片豐收的金黃。忘不了在廣闊的田野上揮灑汗珠,忘不了曠野里那縱情的歌唱!<br> 我留戀這片黑土地,是因為她給了我很多很多。<br> 首先,當然是黑土地培養了我堅強的意志。應該說,幾乎所有有知青生活經歷的人,都會認為農村生活磨練了用以立身的堅強意志。值得慶幸的是:我們生活在準軍事化的黑龍江生產建設兵團。龐大的知青群體、緊張的集體生活,使我們在艱難困苦的生活錘煉過程中避免了沉淪。<br> 其次,我們在北大荒學會了包容。因為北大荒人與生俱來的寬廣胸懷,也因為知青兄弟都來自五湖四海。200多名知青、100多名老職工,來自不同的地域,有著不同的生活背景,不同的文化觀念,大家天天在一起工作,一起生活,每個人都逐漸學會了包容。剛開始,可能會有新老職工的矛盾,會有知青們因為語言和生活習慣產生的矛盾,但是,我們不是生活在城市,我們無法躲避,大家在共同生活中學會了寬容。<br>第三,是北大荒人那種豁達、爽朗的個性。知青聚會的日子,如果你在一旁冷靜地觀察,就會發現北大荒知青身上那種共同的個性,這個性,已經深深地融化在每個人的血液中?;蛟S,有的人也學會了北大荒特有的狡狤。但是,起碼,與北大荒人打交道,不必用盡心機、處處設防。<br> 我留戀這片黑土地,還因為我們在黑土地上留下了許多。<br> 在這片黑土地上,我們留下了汗水,留下了青春,留下了友誼,有的,還留下了自己的初戀??墒?,大家想過沒有:我們留下的所有這一切,都比不上我們留下的知青文化,她會從根本上影響北大荒一代人以至幾代人的生活!<br> 黑河地區的一位領導曾經這樣說:“我們這里受過兩種文化的影響,一是上個世紀初俄羅斯文化的影響,一是知青文化的影響,相比之下,知青文化的影響更大一些”。知青對黑龍江農村的影響,可能只有生活在當地的人才有深切體會。我經常這樣傻想:當年“扎根邊疆”的想法,可能幼稚了一些。年輕人還考慮不到城鄉兩元體制對未來人生、家庭的影響。但是,如果我們現在的社會還像當年一樣不乏對祖國、對人民的激情,我們的國家每年能調動十萬、幾十萬的大學畢業生到偏遠農村工作幾年,對我國的新農村建設將會快的多吧?<br><br></div>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在上山下鄉的日子里</b></h1><div style="text-align: right;">——致格致中學首批軍墾戰友 </div><br> 五十五年前,格致中學有29名戰友,乘坐同一列火車奔赴了黑龍江。<br> 五十五年過去了,一切都那么遙遠,一切又似乎近在眼前。隨著上山下鄉四十周年的臨近,我對老同學、老戰友的思念,一天天地在加深。<br> 忘不了當年總是那么充滿激情的姜憶琴、劉家英,忘不了總是那么沉穩干練的倪永剛和劉凱明,忘不了總是勤懇踏實的杜傳賢和朱勤魯,忘不了我們初三(2)班朝夕相處了三年的六名同學,也忘不了鄰班兩個會唱會跳的小女孩金捷與蔡耘……<br>忘不了那上山下鄉運動中的崢嶸歲月,我們在一起學習主席語錄,交流豪言壯語,暢談青春理想;我們去曹陽中學赴黑龍江先遣隊串聯,我們到太倉學習顧阿桃,我們到龍華醫院見務農標兵張韌的母親;我們在學校辦墻報、出版報,我們把屯墾戍邊、扎根邊疆的標語從學校刷向社會,一直刷的黃浦江邊。最后,我們義無反顧地一同奔赴了黑龍江……<br> 五十五年過去了,我們成熟了,我們成長了,回顧那段日子,我們或許為自己當時的幼稚而臉紅,但絕不會為當年上山下鄉的舉動而后悔。我依然認為:上山下鄉,是我這輩子唯一的一次轟轟烈烈!<br> 下面,我把舊日記中有關記載摘出,贈給當年一起下鄉的戰友,希望你們也一樣沒有忘記一九六八年的那些日日夜夜。<div><br><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1968.5.14</div> 晚上,我和姜憶琴、高吉權、倪永剛、錢品石、朱新璠、姜素英、劉元心、杜春和、賀蘭等幾個人在一起畢業前途的問題,我們的態度都十分明朗,上山下鄉,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我們準備辦一個業余學習班,不但要堅定自己的決心,還要點一把火。<br> 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痛快。近兩年來,心中有許多思想和苦悶,今天,有那么多志向相同的同志在一起,暢談理想,暴露思想,我從心底感到快樂!<br><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1968.5.18</div> 今天上午七時,我們一行九人從學校出發,步行去朝陽中學串聯。朝陽中學的戰友們組織了一個“赴黑龍江戰斗隊”,他們向我們介紹了如何組織起來,抓住思想一閃念,斷絕私字后路的。<br> 晚上,我們在一起總結了今天的收獲,并正式為我們的組織定名為“赴黑龍江先遣隊”。<br><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1968.5.25</div> 今天,區革會召開大型畢業生座談會,我們都去參加。上午,馬顏駿老師希望我們能在會上表一下決心。中午,我受大家委托起草了決心書,內容如下:(有影印件,略)會上,姜憶琴代表我們宣讀了決心書。<br><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1968.6.7</div> 今天,得知上海市赴黑龍江的小分隊已經回滬,據說,要組織二、三百人的赴黑龍江先遣隊,我們馬上到區里請戰。晚上,我寫了請戰書,準備明天一早交到區里。<br><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1968.7.2</div> 今天,市里召開畢業生工作大會,會上,市革委會負責同志傳達了畢業生分配方案:全市將有一萬人去黑龍江軍墾農場,三萬人去崇明農場。其中,黑龍江軍墾先走三千人,第一批15日編隊出發。從種種跡象看,我們當初的先遣隊中,我批準的希望是比較大的。想到自己的心愿即將實現,心兒已經飛向了遠方。<br><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1968.8.13</div> 今天終于收到了區革委的上山下鄉“通知書”,我們被分配在黑龍江生產建設兵團五師五十五團!<br><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1968.8.15</div> 今天辦完了戶口手續和報到手續,從道理上說,今天開始,我已經是一名黑龍江生產建設兵團的戰士了!<br><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1968.8.21</div> 今天上午,我們告別了家鄉。臨別的時候,不少送別的同學,也包括我們北大荒人,都哭了。父親和叔叔來送我,他們沒有哭,我也沒有哭。是啊,那么多日子的理想終于實現了,我們出發了,穿上綠軍裝,迎著紅太陽,告別黃浦江,挺進黑龍江!多么好啊。<br><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1968.8.24</div> 今天凌晨抵達拉哈車站,受到首長和當地人民的歡迎。<br>下午二時左右,到達新立營,受到老戰友的熱烈歡迎,營部召開了歡迎大會,贈送了紀念章。<br><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1968.9.4</div> 我們于今天上午到了這里——我們永遠扎根的家——新立營第一連。<br><br><br><br></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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