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餐后飲茶,岳母聊起舊時貧弱困頓年代的事,聊到了彼時極其珍貴的“咸稀飯”!腦海里再次泛起兒時跟著外公演出熬到凌晨混飯吃的畫面。</p><p class="ql-block">【冬月·咸稀飯】</p><p class="ql-block">一直以來,對咸稀飯有種特殊的“情感”,尤其是大桶里頭大撈瓢打起來的。</p><p class="ql-block">冬月初二,小娃兒在懷里酣然入睡了,突然想起也是這樣的大冷天里,兒時的我,躲在外公軍大衣里頭打著瞌睡等待吃咸稀飯的情形……。</p><p class="ql-block">冬天的夜晚,村里頭的人們都忙活完各家的事,陸陸續續來到各家小孩早就占好位子的大操場。彼時沒有啥娛樂,社戲的開演算是村里人一個比較“隆重”的休閑項目,記得一般都是剛開始人多,后來又陸陸續續的變少,留下看到謝幕的大多是老頭老太~真正的“鐵粉”!主要是年輕人對于傳統的戲曲興致很低,再者天冷!是重要的因素,話說大冷天裹著棉襖戶外的看戲,沒幾個年輕人樂意。</p><p class="ql-block">社戲,開演得遲,一般得持續到凌晨一兩點才結束。我,不是啥“鐵粉”,可是我照樣撐到了最后。我是跟著外公來的,老人家是劇團的伴奏,負責“二胡、洞簫、笛子”這類的演奏。說實話,年幼的我對于那些劇情啥的,根本看不明白,而對于文旦們咿咿呀呀,一句話的事得老半天才“唱”完,甚至于有些不耐煩!記得每逢看到人家大半天一句臺詞沒完,非常著急!想著,這人咋不趕緊退下去?頂多是對于武生翻騰打斗的熱鬧場面小有興致。</p><p class="ql-block">露天的戲臺,除去后臺背景“幕墻”,幾根大柱子撐起來的場子,三面通透,寒風瑟瑟里,戲臺左側的“琴簫鼓鑼”伴奏并排而坐。外公的座位通常在第一排,冷颼颼的!一小孩坐著小板凳躲在外公的軍大衣里頭,露出兩眼睛、鼻孔,頭枕著外公大腿,背靠著老人家的肚子,早已經呼呼大睡了!……</p><p class="ql-block">不知道過了多久,睡夢里的鑼鼓喧天又清晰了起來,睜開眼睛一看,天哪!還沒收場!再瞄一眼外公,發現瞇著眼睛拉二胡的外公也正瞟了一眼我,嘴角微微笑,四目相對,心照不宣!外公太了解我了,再遲,我都能挺住。因為,散場后,大隊部(村里頭的村部所在地)會有熱騰騰的咸稀飯等著我!</p><p class="ql-block">于是,很長的一段時間,我都會時不時問下外公,“村里啥時候又演戲呢”?</p><p class="ql-block">(照片拍攝于 廈門曾厝垵 戲臺)</p> <p class="ql-block">照片拍攝于2015年,吃花生的大爺。</p><p class="ql-block">說來湊巧,大凡接地氣的食品,取名兒都少不了懷舊的元素。花生米,便是其中之一。無論是“老奶奶”,還是“何老太”,一邊嚼著滿嘴生香,一邊盡是回憶的味道。天氣預報說,明日有雨。入了秋的白天,依舊暑氣未銷,酷熱難耐!難得當下起風,有了些許涼意。娃睡了,一罐百威,半袋花生米,陽臺吹風,發個呆,如此甚好。</p><p class="ql-block">舊文:一樣的臘月,兒時記憶里,大冷天,外公是不會再踱到屋旁土地公廟的臺階上拉二胡的。夜幕降臨后,彼時連路燈都不明亮的鄉村,晚上農家人無甚消遣,太冷也鮮有串門嘮嗑。灶間隔著過道和灶臺相望的小方桌上方,懸著一瓦數極低的燈泡??,微弱的橘光照在外公歲月滄桑的臉龐,老人家正蹲坐在長條板凳上。桌面一小碟花生米,一個小酒杯,只見外公捏個??扔進嘴里然后啜一口米酒??,接著瞇起眼睛細嚼慢咽起來!每每看到這般情景,原本正在門口和小伙伴打鬧的我總是隨即停下,視線仿佛被一無形的蛛絲黏到了桌上的碟子,看看花生米再看看外公,接著直咽口水!而瞇著眼的外公突然睜開眼看到我這饞樣,總是樂呵呵招呼我過去,抓起幾粒花生米給我,摸摸我的腦袋,指著酒杯問我,“要不要來點,暖暖胃?!”當然是要了花生米就搖頭。有一回實在好奇,咪一口,哇!哈哈哈…太嗆了,辣!幾十年過去,我對白酒一直心存余悸,不過,對花生米的熱情始終未減。</p><p class="ql-block">[月亮]</p> <p class="ql-block">盛夏午後,蟬鳴不絕於耳。也是這般午後,兒時的光景突然映入腦海:農家小院,午飯後的孩子們被「趕」到一塊兒,硬「押」著得躺下??睡覺!可孩子們的字典里沒有「犯困」這兩個字。木板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怎麼翻身都不舒坦,嘎吱作響又怕驚動外婆,招來一陣數落。有人提議:出去打麻雀吧!一拍即合。派個先偵查下吧,躡手躡腳的,探出小腦袋先看看:臥在廊道的外公早就鼾聲如雷!正準備魚貫而出,一不小心碰倒門口的掃把,「PIA」的一聲,動靜可大了,外公半睜開瞇著的眼睛,嘟囔句:「小子啊!又不睡覺要去哪兒耍呢?……」一般情況,外公對我們幾個頑皮猴子比較寬容,常有「放水」的嫌疑。等到我們溜出去,外婆發現也來不及了,數落也自然轉嫁到外公頭上,而外公也只是樂呵呵裝聾作啞。就這點,至今,我依舊覺得老人家義氣!</p><p class="ql-block">舊文:照片拍攝於周莊,暴雨過後的清晨,穿越雲層的日光灑落在沿岸的街,光影浮動,風吹過時,想起鄉村老家的農家小院,曾有過類似的光景。一樣盛夏時節,臨水而建的屋子,光線照亮廊道的地板,拉出或長或短的影子。一樣有清風拂面,竹涼席上納涼小憩的身影是熟悉又慈愛的外公。那是舊時沒有電扇、空調時代,草根的避暑方式:穿堂的風。碼字的時候,清風徐來,放眼不遠處的海面,幾處場景恍然次第在時光里交錯。時過境遷,風,還是一樣的風。</p> <p class="ql-block">一樣的臘月,兒時記憶里,大冷天,外公是不會再踱到屋旁土地公廟的臺階上拉二胡的。</p><p class="ql-block">夜幕降臨后,彼時連路燈都不明亮的鄉村,晚上農家人無甚消遣,太冷也鮮有串門嘮嗑。灶間隔著過道和灶臺相望的小方桌上方,懸著一瓦數極低的燈泡??,微弱的橘光照在外公歲月滄桑的臉龐,老人家正蹲坐在長條板凳上。桌面一小碟花生米,一個小酒杯,只見外公捏個??扔進嘴里然后啜一口米酒??,接著瞇起眼睛細嚼慢咽起來!</p><p class="ql-block">每每看到這般情景,原本正在門口和小伙伴打鬧的我總是隨即停下,視線仿佛被一無形的蛛絲黏到了桌上的碟子,看看花生米再看看外公,接著直咽口水!而瞇著眼的外公突然睜開眼看到我這饞樣,總是樂呵呵招呼我過去,抓起幾粒花生米給我,摸摸我的腦袋,指著酒杯問我,“要不要來點,暖暖胃?!”當然是要了花生米就搖頭。有一回實在好奇,咪一口,哇!哈哈哈…太嗆了,辣!</p><p class="ql-block">幾十年過去,我對白酒一直心存余悸,不過,對花生米的熱情始終未減。</p> <p class="ql-block">盛夏,喧鬧了一整個白天的知了終于在月亮爬上樹梢的時候,消停了。農家小院,納涼嘮家常許久的左鄰右舍們,喝了茶,也聽過外公的笛子、二胡獨奏,困意逐漸襲來,陸續收拾起自個兒帶來小凳子準備各自回家去。表弟、表妹和我,躺在涼椅、臥在地上竹席的也早已經是睡眼惺忪,困得不行。</p><p class="ql-block">外公呢?院子旁邊不遠處小土地公廟的臺階上,有紅色的光點一明一滅的,就知道老人家一定正還吧嗒吧嗒,美美吸著手卷煙!他,應該還陶醉在自己的音樂世界里。果不其然,過了小會兒,悠遠的簫聲再次響起!彼時,鄉下只有蟋蟀、蛙鳴的夏夜里,揚起穿透力含而不露的簫聲,一種說不出的靜謐。</p><p class="ql-block">這時候,外婆一般都會笑罵道,“恁(閩南語你們)阿公啊,就一怪人,這都幾點了還吹啥鬼?!吵死人了!咱們趕緊先去睡吧。”揉著眼睛,幾個娃拖著犯困的步子進了屋。上了床,排排躺下,顯然不可能乖乖安靜睡去。自然是又來了精神嘰嘰喳喳,或者互相作弄一番,等到外婆收拾忙完再進屋,發現還在打鬧,肯定又是少不了一陣挨個兒“罵罵”!然后又是疼惜地一個個摸摸腦袋,囑咐趕緊睡。孩子們自然沒那么乖順,一個叫“后背癢癢”,大家就一齊“后背癢癢”!于是,苦了外婆,一邊嘴里罵罵咧咧,嘴角卻掛著微笑,一邊挨個兒抓癢癢過去。</p><p class="ql-block">“阿嬤,我也要抓抓!”</p><p class="ql-block">“我要!”</p><p class="ql-block">“這,這兒!左邊,再往上點。”</p><p class="ql-block">“我也要!”</p><p class="ql-block">“阿嬤,我脖子又癢癢了…,再往下點,不對不對。”</p><p class="ql-block">不知道過了多久,外婆應該也睡了,她手里的蒲扇還久久搖一下,趕去睡夢中叮咬孩子們的小蚊蟲。</p> <p class="ql-block">時值初夏,??聽著佐藤康夫的尺八演奏曲,空靈悠遠,漢唐古韻,陣陣襲來。佇立露臺,遠眺對岸瑩瑩燈火,清風徐來,明月當空之下,思緒恍然回到了兒時的小鄉村。一樣的盛夏時節,日落而息的農家人吃過晚飯,紛紛搬了小板凳到戶外納涼。外婆家的小平房臨水而建,屋旁的青石板橋,連著兩頭的農家房舍。右邊的空地蓋了個高過屋頂小小的土地公廟,大概五六級石階上去,就可以見到土地公爺爺。屋前不大不小、鋪著紅磚的小院子,落坐著家人、鄰居,或搖扇飲茶,或閑坐嘮嗑。外公喜歡喝茶,記得是喝那種小時候看起來黑不溜秋的(現在想起來應該是類似于“海堤”的那種),一邊喝,一邊瞇著眼抽上有時候我幫忙卷的土煙,指間繚繞,看著挺舒坦,自家種的煙葉苦香,就是味兒有點嗆人。然后稍作歇息,再飲茶數杯,就進屋,拿出他心愛的“寶貝”:二胡、琵琶、笛子或者洞簫,慢慢踱到土地公爺爺面前的臺階坐下。聽過最多的還是外公在臺階上吹奏笛子和洞簫。每當笛聲或簫聲響起,人們聊天的嘰嘰喳喳聲自然而然小下來。夜空下,月光如水,鄉村人家,石階上傳來的音律或蒼涼悠遠,或和緩深沉,或縹緲婉轉,或悠揚飄蕩,間或蛙聲蛩鳴。聽者側耳,行人駐足。具體的曲目記不住了,應該大多是薌劇配樂的曲子,但清晰記得外公演奏的時候總是和抽卷煙一般,瞇著眼!要不是簫聲未斷,我常常天真地以為他老人家是不是睡著了?直到夜深,納涼的人們陸續散去,外公仍舊陶醉在他自己的世界。有時候我實在困了,會上去拉拉外公的衣袖,方才作罷。</p> <p class="ql-block">入秋的露臺,吹過涼爽的風,驅散白日里暑氣未銷的悶熱。並行而立橘色的街燈與對岸連綿不絕橙黃的燈火,相映成趣。適才氣象萬千的風起雲湧,隱退在夜色蒼茫里。往來的航班,穿梭夜空,撲閃著螢火蟲般的光。逐漸安靜下來的街區,偶聞犬吠數聲,隱約里還有流水般的琴聲飄過。遙想彼時孩提時候的小鄉村,外婆家的小庭院,這個季節的此時此刻,一樣寂靜的夜,也有犬吠之聲,亦應有笛簫陣陣,或是二胡奏起,亦或是琵琶聲動。熟悉的彈奏身影,在腦海裡卻未曾模糊,而是依然清晰:外公。</p> <p class="ql-block">只言片語,隨性記錄。感恩過去、現在和將來一直溫暖我的童年歲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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