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二零一一年的正月初四,是我們全家萬分悲痛的日子。因肺癌與病魔抗爭了四十多天后,九十二歲的父親帶著慈祥、平和的面容撒手人寰。</p><p class="ql-block"> 父親的溘然離世,使我感受到了生命的無常與脆弱。兩年后的二零一三年三月十九,九十五歲的母親在睡夢中也離開了我們。</p><p class="ql-block"> 兩年多的時間里我失去了慈祥可敬的摯愛雙親,悲楚之情不能自已——恍惚間,我就像一個被拋棄的孤兒,獨自沉浸在過往的世界里不能自拔:我不能和任何人講話,因為一開口我的眼淚便會忍不住地流下來;我也不能做任何事情,因為腦子里全是二老的音容笑貌。不知有多少回,我從夢中哭醒,任由淚水在枕邊無聲地流淌、流淌……</p><p class="ql-block"> 悲痛之后是無盡的思念。我想起了母親多次講過的生活經歷,想起了父親曾經講過的革命斗爭的歲月:父輩們經歷了多少苦難?我們要到哪里去追尋父輩的足跡?把父輩生活和奮斗的經歷記載于文字,不是對二老最好的紀念嗎?為父輩記傳成為我當下的必須!</p><p class="ql-block"> 二零一九年,我從居住六年的兒子那兒(西寧)回到了山西自己的家。久藏的夙愿終于可以付諸于行動了!</p><p class="ql-block"> 八月十四日——十六日,在人社局檔案人員的陪同下,我懷著敬畏和緬懷之心,走進檔案室。我屏聲靜氣,輕輕地翻閱著厚厚的兩本檔案,仿佛走進了父親當年的蹉跎歲月,聽到了父親的娓娓述說,那些原本沉淀下來的未知的歷史清晰地展現在了我的面前。我細細地查看著、記錄著,敬仰之情久久縈繞在心,難以釋懷。</p><p class="ql-block"> 二零一九年十月三日,國慶假期。為了追尋父親在《新華日報華北版》的足跡,兒子專程開車帶我趕赴武鄉。路上,兒子說:姥爺有這么光榮的歷史咋從未聽說過呢!我們一路感慨著、談論著。當我們來到八路軍總部舊址武鄉磚壁村時,巧遇當地學校組織學生在此進行愛國主義教育。從老鄉的口中得知父親檔案中提到的安樂莊距離此地僅僅二里之遙!驚喜之余,我們趕緊驅車前往。</p><p class="ql-block"> 一條彎彎曲曲的山間小路帶我慢慢走近父親當年轉戰過的地方,我的心跳在加速!當年的羊腸小道現在已經修成了平坦延綿的柏油路,坐在車里的我不由得感慨萬千:七十年前,父輩們就是從這里一步一步地肩挑手推,把一篇篇激揚文字送往華北戰場的四面八方,足跡走遍太行山脈的崇山峻嶺。身臨其境之時更感父輩的不易。</p><p class="ql-block"> 很快,我們便來到了安樂莊。咦?村里沒有見到一個人!我們面帶疑惑四處找尋著、找尋著……</p> <p class="ql-block">“媽媽,快來看!這兒好像就是哦!”兒子激動地喊著。我聞聲疾步來到一個小山坡上,在黃土坡上的三間窯洞式的小院駐足良久——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被稱為“新華軍”的新華報人,用鮮血和生命,書寫了新聞史上的“太行奇跡”。門前的杏樹依然挺立,茂密翠綠,仿佛守望著新華報人的崢嶸歲月。</p> <p class="ql-block"> 《新華日報華北版》舊址</p> <p class="ql-block"> 院內的舊窯洞</p> <p class="ql-block"> 窯洞里的小土炕</p> <p class="ql-block"> 回家后我和六弟談及此事,弟妹說:武鄉離咱們這么近,當天就能往返,爸爸離休后也沒起意去看看。我說:爸爸可能考慮怕給子女添麻煩吧,或許因為暈車不愿意出門?再就是在他眼里覺得這些事情微不足道?現在想來,只能是很遺憾的一件事了。</p><p class="ql-block"> 在輾轉得到武鄉縣物資公司原經理白金祥聯系電話后,十月十七日我獨自乘火車重返武鄉。從白金祥處得到了寶貴的一批圖片資料,也知道了這里村名原叫“疙隴郊”,是朱德總司令給改成“安樂莊”的。更為紅色武鄉這片土地上的人們肅然起敬:白金祥是武鄉安樂莊人,他的姐夫李托夫是解放軍攻打太原時六十三軍的一位師長,一九五八年由部隊轉業至浙江大學任職。由此聯想到父親也是一九五八年從六十三軍轉業的,一種莫名的親近感油然而生。</p> <p class="ql-block"> 李托夫一家和警衛員</p><p class="ql-block"> (白金祥提供)</p> <p class="ql-block"> 二零二零年五月,根據父親檔案記載,收集整理寫作完成了父親生平簡介——“為了永久的記憶”,分發到家族的每一個家庭,并參加了當地所屬老干局“七一紅色基因傳承展覽活動”的展示。 </p> <p class="ql-block"> 幾經修改、歷時兩天,終于完成的《父親生平簡介》封面設計</p> <p class="ql-block"> 1938年,十八歲的父親和十五歲的三叔在經歷了他們的大哥被日本鬼子掃蕩時抓走的家庭不幸后,兄弟倆毅然決然地一起離家參加了革命。起始,父親在抗日青年工作隊進行動員支前、輸送青年參加八路軍、組織和領導抗日活動、保衛政府、擴大組織、收編散兵、抓漢奸等各種斗爭。一年后,父親參加了“決死一縱白晉游擊隊”并擔任一班長職務。期間帶領戰士們多次成功地完成了去日偽防區搶奪糧食的任務。在缺衣少食、經費不足的惡劣環境下為抗日工作勞苦奔波。在當時物質匱乏、資金緊張的情況下,為游擊隊和抗日政府解決了燃眉之急,受到絕縱游擊隊的表揚。</p><p class="ql-block"> 1940年10月,赴五鄉縣安樂莊參加第18集團軍教導隊既中共中央北方局機關報《新華日報華北版》的工作。具體負責報刊在國內外的出版、發行工作。</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父親(前排左一) 三叔(前排右一)與《新華日報華北版》老前輩的合影</p> <p class="ql-block"> 父親在報社駐地安樂莊親歷了“關家腦戰役”。與報社的同志們冒著生命危險沖到前沿陣地向敵人喊話,戰斗激烈中冒著槍林彈雨往返十幾里抬擔架搶救和運送傷員。在“反掃蕩”麻田突圍戰中,父親機智果斷地堅壁報社資材,受到了上級領導的嘉獎并物資獎勵而立功。之后,父親從《新華日報華北版》轉至新華書店總店發行科。分別擔任晉冀魯豫邊區華北新華書店總店發行科科長兼服務股股長,總店支書、巡視員。幾年間立大功一次、小功四次、表揚兩次。</p><p class="ql-block"> 新中國成立后的一九五零年,由華北隨軍書店轉入華北軍區政治部文化部,擔任文化科長職務。主要負責組建、籌建軍區所屬部隊干部圖書管理和文化建設工作,在此期間,多次修改編寫圖書編目與管理細則,培訓圖書管理骨干,親自創建了部隊團級以上圖書館,為部隊基層文化建設做出了突出的貢獻。把部隊火熱的軍營生活和讀書看報提升部隊整體文化素質緊密結合起來,收集整理涌現出來的突出事例,編寫的新聞報道、快板、詩歌,在《解放軍報》上發表,鼓舞了大家學習文化、閱讀書籍的信心,圖書館借閱圖書的數量和次數大幅提高,極大地豐富了戰士們的文化生活,活躍激勵了部隊的精神文化建設。一九五二年榮立三等功。</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華北軍區政治部文化部頒發的立功證書</p> <p class="ql-block"> 功臣像</p> <p class="ql-block"> 立功事跡</p> <p class="ql-block"> 在中央黨政機關工作人員中開展的“反貪污、反浪費、反官僚主義”的運動中,父親在八一電影制片廠領導大家站在黨的立場上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運動。鼓勵大家與貪污分子做堅決的斗爭,深入群眾、發動群眾,不分晝夜地進行調查研究工作,收集、整理并給領導提供和掌握了貪污分子可靠的第一手材料,受到了上級首長的表揚。</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一九五五年國防部授予大尉軍銜留影照片。</p> <p class="ql-block"> 2005年獲得國家主席胡錦濤頒發的《紀念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勝利六十周年》勛章。</p><p class="ql-block"> 敬愛的父親為人低調,在中國共產黨千千萬萬的隊伍中只是滄海一粟。如不是查閱檔案,父親的這些過往我們又怎能知曉?他老人家一生勤儉,謙和厚道;心系革命,襟懷坦白;才華出眾,禮賢下士;克己奉公,坦蕩無私;當為人之楷模!父親的寬厚、仁慈有口皆碑;父親的為人處事人人敬佩;父親的高尚的人格魅力給我們留下了寶貴的人生財富。此刻,所有的詞語都不能表達我對父親的敬仰之情。盡快編寫傳記文學,讓父輩的革命精神永遠鞭策、激勵后輩們的人生之路——牢記使命,不為名利;誠信厚道,自尊自律。給我們的后代子孫留下一筆寶貴的精神財富,刻不容緩!</p> <p class="ql-block"> 父母一九八九年春節留影</p> <p class="ql-block"> 二零二零年九月,我專程赴京。經老同學劉魯平介紹,國家圖書館尹漢超提供了父親在《新華日報華北版》和《新華書店》工作的相關文檔,以及華北軍區政治部一九五零年創辦《解放軍報》的信息。這些文獻資料從多方面、多角度充實了史實內容。</p><p class="ql-block"> 經過兩年多的收集整理,二零二三年元月終于完成了根據父親檔案記載而編寫的傳記文學小說“那些逝去的歲月”之第一部《新華一兵》的文稿。</p> <p class="ql-block">傳記小說第一部《新華一兵》封面</p> <p class="ql-block"> 掩卷之時,文中那一章章、一幕幕情景在我腦海浮現。我仿佛是在長輩的帶領下重溫著他們那一段難以忘懷的艱苦奮斗的工作生活經歷,感懷之時每每動情不能自抑。此刻的我依然是心潮起伏,心情復雜而沉重。我在想:撰寫傳記文學小說一定是要在真實歷史基礎之上的再創作。如果父親離休后能給我們多講講他老人家當年的經歷,抑或是父親能親自動筆記錄下來,有些境況一定會比我目前僅靠檔案和追憶會更加細致入微。可惜,已然是不能夠的了。老一輩人對自己的過去都持淡然處之的態度,這使我在寫作過程中屢屢停筆苦思,憾然之情溢于言表。</p><p class="ql-block"> 寫作是一個艱難的過程。多少次,我眼噙淚水擱筆苦思,悲痛之情難以釋懷;多少次,追古思今編撰文字,反復修改終不如愿;又有多少次,電腦操作屢屢出錯,圖片調整反復不適。但冥冥之中有一種力量在支撐著我:為了父親,為了母親,為了老一輩的艱辛,更為了那無處安放的思念,我一定不可以放棄,更不可以半途而廢!</p><p class="ql-block"> 二零二二年十月,為了查找父親一九五二年發表在華北軍區政治部辦的《解放軍報》文章的相關資料我專程赴京,幾經查找終無果。由此想到父親當年在“八一電影制片廠”領導那里的三反運動,想去那里找尋相關圖片資料以便文中附圖充實內容,就更不會有任何結果的了。反復思慮中我感覺好無奈啊!文章中沒有這兩個內容作補充,只能是一個遺憾之事了!</p><p class="ql-block"> 如今,傳記文學小說“那些逝去的歲月”之第一部《新華一兵》終于完稿。第二部《小城大巷》的寫作已然開篇,此時的我為自己祈禱、祝愿:以自然之心態廣聞博記,以坦然之心境精益求精,祈盼下筆如有神助,敘事通暢順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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