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游秦晉

魚鳧

??這不是銀發旅游，而是軍旅神游。 ——題記? 　　新冠病毒肆虐了三年，我們的年齡也長了三歲，趁疫情尚未卷土重來之際，我們七個戰友選在芒種時節，踏上了追尋青春足跡的懷舊之旅。縱橫交錯的高速公路驅我們奔馳西北，油門一踩飛越千里，來到了風追司馬的史記韓城。西漢時期，黃河西岸的古鎮誕生了偉大的史學家、文學家、思想家司馬遷，他以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的史識創作了中國第一部紀傳體通史《史記》，被魯迅譽為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今天，太史公雖已作古2100年，其光焰卻在夜幕星空更加璀璨。 　　千里迢迢滿懷希望去瞻仰巨匠，卻不料博物館每逢周一周三周五掩門謝客，在《觀眾須知》中稱閉館修整。我想，或是現代社會的快餐文化影響了人們的精神世界，改變了人們的審美情趣，疲于奔波的身心再也無暇發思古之幽情，乃至讓太史公藏館門可羅雀，萎縮在小街陋巷的盡頭獨享淡泊與寧靜。著名古典文學家專家、書法家霍松林當年題寫九州朝史圣、四海仰龍門的匾額時，怎么也想不到今天的冷清場景，想不到歷史之父在網絡時代只是一張城市名片，其著述嚴謹思想恢宏正煙消云散！ 　　黨家村座落在韓城外北九公里的河谷，距今已有七百年歷史，是孝道善舉的守護神，是本次出行特意安排的訪址。歷經風雨剝蝕的祠堂、宗廟、戲臺、文星閣、節孝碑、拴馬環....無聲地訴說著興盛的村史與儉樸的家風。雖有泌水河溫柔灌溉，但黃土高原視水為命，如遇旱情就可能暴發沖突。黨氏和賈氏兩大家族的祖輩知世道明事理，遵循祖訓鼓勵兩姓通婚，以姻親關系融合血緣共享太平。漫步在光潔而殘缺的石板街巷，院落兩側的門楣、木作、磚雕、壁刻，處處沉淀著傳統家訓的人文精髓。 　　為滿足戰友們的情感需求與青春追憶，臨行前我草繪了一份不走回頭路的行程攻略，確定了較為清晰亦可調整的尋夢之旅。夜宿興縣的次日，我們早起參觀了蔡家崖晉綏邊區革命紀念館，又直奔黑茶山瞻仰四 · 八烈士。1977年秋天我和程友富隨團部衛生隊去采藥，只見斑駁的院墻和殘破的瓦房內供著五位英烈，陪伴英魂的僅是三株斷枝枯松，若非老鄉提示，還以為是斷了香火的鄉村小廟。如今選址重建的紀念館巍然矗立在黑茶山腳下，觀者雖少，但氣勢雄偉的建筑表明共和國沒有忘記他們。 　　日本戰敗投降，國共兩黨爭斗由暗轉明，內戰爆發在即。經多方一致努力達成組建聯合政府的共識，以王若飛為首的中共代表團飛赴重慶，擬與國民黨簽定《雙十協定》。然蔣介石出爾反爾，代表團只好向黨中央當面匯報。1946年4月8日午后，美軍運輸機載著代表等13人北飛延安。其時，秦晉高原雨雪交加霧鎖機場，沒有空降條件，機組決定返航西安。由于導航設備功能極差，導致軍機迷失航向而飛往山西境內。為尋找地面降落目標，被迫降低飛行高度，不幸撞在濃霧彌漫的黑茶山巔。特殊時期特殊人物的慘烈空難，至今仍是一個謎。 　　王海明是走出黑茶山到嵐縣闖蕩的后生，聽說我要去大坪頭村，打早起來驅車二十多公里在東會鄉迎接帶路。易學軍在沒升任工程連連長前，曾與程友富在路邊的駐點呆過，部隊過去挖深溝埋設通訊電纜，如今已被功能強大的光纖取代，駐點的石窯便留給了村社。彈指揮間四十年，物是人非尋覓難，他倆心中彌漫著惆悵心緒，仍然頂著烈日問詢搜尋。蒼天不負有情人，程友富居然碰上了當年的老伙夫，川腔晉調聊得激動不已，隨即以闊別多年的窯洞為背景，將一張張老臉抹上了青春的亮色... 　　這是我第四次走進黑茶山大坪頭村，熟悉且陌生的氣息撲面而來。近年山西政府在振興鄉村的要求下，對農村宅基地的管制政策略有松綁，提倡村民搬出世代穴居的土窯，給予適當補貼集中建房，從而享受供電供水的便利生活。居住條件有了明顯改善，也讓我產生了空巢家庭空心村落的茫然。望著一壟壟三寸高的玉米秧，撫著一株株極度干渴的土豆苗，我耳畔響起原民兵連長陳三元的無奈嘆息：土豆0.8元一斤，玉米1.30元一斤，小米2.6元一斤....黃土瘦地不能滿足青壯年的家庭開支，他們只好拋下孱弱爹娘，帶著孩子背井離鄉遠走謀生。 　　午飯安排在王海明二哥王春明家。他家的三間房子是大前年賣掉兩頭牛且享受政策補貼而新建的，但室內陳設依然如故。新磚房配舊家具，既收藏了久遠的歲月氣息，又留下了熟悉的人間煙火，感覺挺好！餐桌是一塊長條石板，餐凳全是低矮的塑料制品，主人的盛情驅散了條件簡陋的尷尬，剛剛出鍋的筱面饸饹冒著騰騰熱氣，澆上剁碎的肉末煨炒黑茶山野菇菌，大呷一口山西窖藏汾酒，那口感那味覺那濃烈頓時將我帶回到當年的采藥時光，想起藏在深山密菁的黨參、黃芪、過山龍、五味子... 　　午飯后由王海明開車帶路，我們緩行在荒廢的盤山公路，來到駐點士兵當年夢縈的交樓申鄉。那是一個有著交通樞紐功能但路況很差的鄉場，有一所小學一所中學傳出的朗朗讀書聲，供銷社有軍人才買得起的香皂牙膏，更可貴的是有鴻雁傳遞家書的郵電所....原本我們打算途經一個團部，經惡虎灘再翻燒炭山感受荒塬溝壑的凄美蒼涼，留下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的攝影鏡頭，只因高速公路已連接互通，我們便以100碼的速度直奔嵐縣普明鎮，看望九十高齡依然健在的老母親——李好女。 　　得知我和戰友不期而至，老媽媽的女兒女婿早已等候在家，為我們準備了袋裝小米，因為不會做筱面，所以婉拒了她們的滾燙心意。老媽媽坐在炕上，我跟她緊挨一起，她不斷地指著耳朵示意已經失聰，只有緊緊地久久地握住我的雙手。這一握道出的是千言萬語又勝似萬語千言....2016年秋天，我和胡戰友去黑茶山探訪，得知她在丈夫王世龍去世后回到娘家普明村，次年我專程飛到太原輾轉嵐縣，終于見到闊別四十年且命運坎坷的老人。五天的時間里她帶我去看日占區屠殺慘案遺址，以親身經歷述說侵略戰爭帶來的災難、對和平的祈愿。 　　戰友們站在沒有椅凳的狹小空間或坐在松木炕沿，看著我與老媽媽的無聲交流，猜不出是什么緣由讓我與這家人如此親密。六十多年前我生活的城市誕生了一個功勛階層，很快刮起彩色旋風，不少人卸下綁腿裹布，托人寫下一紙休書，狠心抹掉《走西口》的悲愴哭涕，拋棄了那山那坡那峁那梁那女人，盡興享受著權力帶來的厚祿與快感。攻打太原進軍成都后王世龍升任連長，把李好女接到都江堰隨軍，又去黑水剿匪。不料風云突變，家庭成份迫使他脫掉戎裝下到地方，最后回到終老的山鄉。王家的多舛命運，真真切切觸痛了我的靈魂... 　　采藥隊的十余名四川兵都是饞鬼，只要帶隊的劉醫助下令今天歇工，馬上有人提議湊錢打平伙，上代銷店買回65度的南峰牌燒酒，到村里農家抓回五角錢一只的小種雞，一刀見血溪邊拔毛，圍炕而坐大快朵頤。1977年9月27日是中秋節，聽說我們要回部隊過國慶，李好女向川兵發出邀請。黃昏時分我們來到小院，只見院壩內一個火爐正在烘烤自制的月餅，餅餡的白糖是按人頭每年二兩供應的，從春節攢到中秋，就是為了慶賀收糧歸倉的佳節。懂事的戰友們忍著嘴饞兩人一半，細細品嘗山民的濃濃情意....那晚，高懸在黑茶山的月亮很圓。 　　月亮還是上世紀七十年代的嬌好容顏，湛藍晴空映襯的高原廓影仍是那條起伏曲線，當年的青絲黑發卻已兩鬢染霜。老媽媽柱著拐杖與我留下珍貴的合影，留下軍人家眷與歸田士兵的命定情緣，留下跨越千山的牽掛與思念....離開普明村，我們直奔89740部隊所在地岢嵐縣。那是一個人口僅幾萬的袖珍小縣，導彈發射基地選址入駐，持續改善了道路交通狀況，但與地方經濟發展沒啥關聯。村民時常掀開軍人服務社的棉制門簾一飽眼福，癡看玻柜貨架的罐頭卷煙剃須刀，偷窺駐軍飯堂的南方大米和白面饅頭，嗅聞紅燒肉的撲鼻香味....饞啊！ 　　抗戰后期，毛澤東從西北坡進京時路經此地，欣然題贊岢嵐是個好地方。巍巍蘆芽山，潺潺嵐漪河，雞兒咯咯狗兒汪汪羊兒咩咩黃牛哞哞有如世外桃源。這里曾是南宋楊家將御敵大本營，有焦贊安營扎寨的焦家莊，有孟良駐兵操練的孟家坡，有佘太君百歲掛帥抗擊金兵的美談，有穆桂英跑馬比武百步穿楊的巾幗英姿....1974年底，一列悶罐車從成都駛抵晉西北安塘車站，指揮官照冊點名，解放卡車把我們送到了孟家坡新兵訓練營。踏著積雪走進營房躺在通鋪輾轉難眠想家了。睡了三年鋪板，空著兩手退伍，又鬼使神差三次踏上呂梁黃土。 　　第四次來孟家坡，變化真大！一進村子，撲面而來的是熟悉的羊糞味兒，柏油村道兩旁柳枝輕揚，羊群邊走邊拉，一路撒下黑黑的豆粒糞便。看著場地擺放的大功率收割機、脫粒機，李銀全戰友童心大發，攀上駕座留下滄桑已變的瞬間。我眼前浮現一只偉岸身影。在枯燥的新兵訓練間歇，我看到身穿海軍便裝的漢子在壟上耕作，我走進了他的世界。他是南海艦隊的士兵，受林立果事件牽連而中斷前途。我偷偷參加了他的婚禮，次年登門造訪，窯里已無女人氣息。花容月貌的嫂子嫌他沒吃公家糧，改嫁給鄉鎮月工資16元的齙牙會計。不巧的是這次又未相見，我只好留下小小的慰問。 　　一別數年，雷春甫最想見幾個岢嵐兵。那年為銀川某部代訓新兵，他從司令部警衛連調去帶兵，心中泛起不便透露的喜悅。豈料訓練結束那天，即將奔赴銀川的新兵酒后失態發生沖撞，終結了他穿四個衣兜干部軍裝的絢夢。有人關門不讓你進，有神開窗為你導航。回歸鄉土后他不斷夯實基礎，終于攀上人生高峰。他的人生轉折應該拜那群魯莽新兵所賜。從成都溫江出發后，所有回電都讓他失望，在孟家坡村頭的一句隨意詢問，立刻招來從太原、忻州趕到的五個退伍兵，一杯杯老白干，一聲聲老班長，雷春甫非常享受對最低職務的尊稱！ 　　神堂坪是通信團部所在地。上世紀中葉，中蘇關系產生破裂并加劇惡化，克里姆林宮下令撤走所有援建專家和關鍵設備，讓西北大漠的酒泉衛星基地只剩空殼。迫在眉睫，軍事科考專家很快來到晉西北相中岢嵐縣，開山放炮鏖戰五年，一枚東風導彈的成功升空宣告了太原衛星發射中心橫空出世！今天，我們來到團部亮出身份說明來意，受到復員老兵的最高禮遇——參觀基地的歷史與博物。在保留完好的古樸石窯展室里，解說員娓娓道來：一幅幅泛黃的珍貴照片，一段段不便外傳的詳情記敘，見證了中國太空發射運載事業的艱辛與甜蜜。 　　新兵下連后我被分到僅有七人的神堂坪教導隊，在那里度過了懶散愜意的閑暇時光。隊長見我能寫會畫叫我當文書，可一年來從未行過公文寫過報告，倒是把無人問津的圖書室變成了營養庫，在字里行間認識了許多思想家哲學家科學家藝術家文學家。蒼白的腦海受到文明的照耀，漸漸對歷史與現實有了膚淺思考。我喜歡動腦也善于動手，常去菜地澆水施肥，別出心裁在菜畦種上五顏六色的太陽花，樂意為后坡的高齡老人挑水掃院，從潘老漢嘴里了解到老區民眾在抗戰時期、土改時期和社會建設時期經歷的災難苦難磨難艱難與果腹之盼... 　　潘老漢那時筋骨硬朗，成天趕著羊群漫山遍野尋草放牧，目睹了團城子基地司令部、神堂坪通信團和師部醫院的建設發展。他每每操著濃重的晉北土腔感動慨嘆：哎呀那些兵兵可苦可累啊，開山放炮常死人咧！他們沒水洗衣服，穿的軍衣邋遢得很，比不上走西口討食的窮漢子....他們成天把著鋼釬、錘子、鐵鏟、推車，沒日沒夜的動彈，真是可愛的好后生呀！那時神堂坪村沒錢打機井，全村人就靠一口鐵鍋似的積雨水塘生活，往往是人在塘邊挑水，驢在飲水拉糞，人與畜同在饑渴中頑強掙扎。 　　甘加林和雷春甫當年都是司令部警衛連士兵，但如今軍事禁區管制森嚴，新建的指揮樓抹掉了他倆對營房飯堂操場的所有記憶，復員老兵只能瀏覽允許公開的圖片文字。趁他們去尋蹤覓跡，我來到曾是通信中樞的17號工程追憶往昔....神堂坪教導隊解散后，我在洞口當警衛直到退伍。晝夜輪崗管理寬松，有了十分充裕的閱讀時間。偶爾的周日，我象義薄云天的獨行俠，背著戰友多余的衣褲鞋襪，翻山越嶺去到項條坡山村，鉆進一孔孔窯洞，坐上暖暖火炕，嚼著一顆顆紅棗....末了，帶上換來的羊皮和雞蛋，在聲聲告別中走向晚霞走進暮靄... 　　2017年6月上旬，岢嵐縣趙家洼村一夜躥紅。繼后，這個深度貧困的村落持續受到媒體關注和社會關愛，許多北京人自駕或包車蜂涌而來，送去大包小箱的食品衣物被褥。喜從天降，那些常年喝酸菜玉茭面糊的村民懵了，害羞的扒下褸襤布褂，脫下拇指外露的爛鞋，分發的T恤、板鞋讓他們初次感受到人間溫暖。省市縣三級政府更是雷厲風行特事特辦，很快在位于省道一側的宋家溝規劃土地，形成易地搬遷的可行方案。資金撥下來了，袖子擼起來了，樣板豎起來了，3A景區建起來了，趙家洼的老少爺們成了宋家溝鄉新一代的幸福移民。 　　離開縣城幾公里，我們沿著荒涼土路來到趙家洼原址。坡下是一片平坦田野，玉米苗堅韌地耐著干旱，散落的破窯被蓬亂蒿草和瘋長樹枝深深掩藏，只有啁啾鳥鳴打破廢棄村落的寂靜。向導說，趙家洼村整體搬遷后，拋荒的土地就由鄰村農民播種耕作。路邊有座三孔石窯，曾是中共西北局及晉綏聯防軍首長的臨時住所。1947年初，康生、陳伯達在呂梁地區土改試點時左字當頭，罔顧事實劃分階級成份，擴大打擊對象，損害群眾基礎，致使土改糾偏刻不容緩。西北局以求實作風和零容忍態度，將土改中的胡作非為果斷清除。如今，掛在窯門的鐵將軍仍在喃喃訴說著中國農民的心聲... 　　易地搬遷到集中居住區五年來，趙家洼人的生活條件有何改善？家庭收入靠何來源？看病就醫有無保障？學生就讀是否近便？懷著好奇與關切，我們驅車來到集中安置區宋家溝。碰巧那位岢嵐兵崔愛生就是當地人。入伍前他是鄉村教師，詳盡介紹了古老的百年村史和當下的安置政策。搬遷來的新村移民多為老弱殘障病患，個別青年受政策性照顧安排在企業，多數青壯年仍然在外打工謀生。岢嵐是地地道道的農業縣，工業基礎薄弱，就業崗位有限....徜徉在新建如舊古今融合的石板街市，仿佛穿越在唐宋元明的古老年代，滄桑感油然而生。 　　原計劃去九曲黃河看巨蟒翻滾濁浪，聽蛟龍怒拍驚濤，身臨其境捕捉《黃河頌》的交響精魂；去巡鎮拜謁陵園墓塚，祭奠八路軍120師陣亡將士，告慰那些為奪取抗日勝利、爭取民族解放而犧牲的中國軍人；打算過河曲北行來一次走西口，體驗在侵略者刺刀鐵蹄下的逃亡人生；再從鄂爾多斯返回陜北高原，聽聽耳熟能詳的《信天游》，看看綏德漢子米脂婆姨，滿足只聞其名未見其人的傾慕之心。怎奈組合出行常有意見分歧不同訴求，只好調整行程。妥協不是示弱，而是處事技巧。離開心心念念的岢嵐，華燈初上我們來到了革命圣地。 　　夜深無眠，我與賓館值班保安瞎聊。他從缺水山區來此謀生，非常珍惜每月2000元的崗位。退耕還林后無事可干，為填補家庭開支缺口，他東撞西碰托人牽線穿上了保安制服，仍然維持陜北老農一日兩餐的生活習慣，將高血壓、高血脂、高血糖拒之體外。他沒有興趣愛好只有抽煙嗜好，但每月的老齡補貼不夠消費三條劣質煙，于是網購一只手動卷煙機，買回濾嘴煙紙和優質煙絲，從而大大降低了滿足煙癮的成本。他撿起客人扔下的煙盒裝入自制卷煙，兜里的香煙就有了各種品牌。在全面脫貧奔小康的路上，我看到許多智慧生活的剪影。 　　夜宿延安次日早起，我們匆匆掠過楊家嶺的領袖土窯、高聳崖頂的寶塔、長滿青草的延河，沿著省道直奔七十里外的梁家河。上世紀的文攻武衛，導致國民經濟面臨崩潰，積弱的社會肌體難以擺脫計劃經濟的束縛，耽誤了三年的學生沒有崗位就業，于是一場上山下鄉的海浪呼嘯而至。我是那個時代的親歷者，今天趕到千里之外的知青部落，是去捕捉悲壯時代的強烈光影，是去撿拾戰天斗地飄落的褪色楓葉。雖是自然村，但梁家河已有企業屬性和運作模式，前置的停車場掃碼付費不用找補，再花20元乘坐觀光車，免去了步行五里的勞累。 　　梁家河批為景區后，各個部門提高了環保規格，凸顯了觀光車接送游客的諸多好處：既避免了人與車的交通意外，還杜絕了游客亂扔煙頭引發火災，更阻止了果皮紙屑污染環境。觀光車飛馳在塔柏成行的瀝青鄉道，莊嚴肅穆的氣氛撲面而來....我們參觀了知青井，體會到人畜莊稼與常年干旱的奮力抗爭，從而懂得了飲水思源；我們參觀了沼氣池，明白了畜糞與草葉發酵后會產生甲烷等混合的可燃氣體，能夠用來燒水煮飯；我們參觀了鐵器社，知道了打鐵還需砧墩硬；我們參觀了梁家河書屋，曉得了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我們此行受益匪淺。 　　梁家河的巨大變遷給中國鄉村振興和經濟發展帶來啟迪。幾年來全國各地黨政機關、企事業單位、大中小學紛紛組織前去參觀學習考察，致使梁家河精神成為時代指南——古有愚公移山開路，今有知青挖井鑿泉。絡繹不絕的參訪集體旅行社團為新時代的樣板村帶去了水流不竭的收益，山村的無公害有機糧食也因游客爭購而供不應求價格攀升，無疑增厚了村子的全年產值，2019年達到人均收入21634元。也有聰明資本敏銳發現商機，在水字上巧做功夫，讓渴望渴盼的游客在似火驕陽炙烤下暢飲瓶裝清泉，讓梁家河的圣潔之水滋養靈與肉。 　　盡管黃河壺口瀑布景區今年五一引爆熱議輿論飛傳，我們仍然冒雨前往，去觀賞它奔騰不息的磅礴氣勢，去感受它造福蒼生的無私奉獻，去領悟它載舟覆舟的剛烈性格。中國版圖有兩個最值得膜拜的僻壤——青海玉樹雜多縣結多鄉和查多鄉。后者是長江南源，前者是黃河之母。平均海拔4200多米的雪山冰川覆蓋著2400平方公里的地表，日日夜夜從地層斷裂帶滲出凈水，聚成溪流匯成江河滋養眾生，實乃中華文化之命脈，中華民族之源泉。黃河是一條靈性巨蟒，它會平靜溫順，更會咆哮掀浪決堤。站在壺口耳聞濤聲，我看到了黃河之魂！ 　　本次懷舊之旅我們自駕走了京昆、包茂、榆藍等十三條高速公路。對駕駛人來說車少路暢是求之難得的幸事，但從社會經濟百姓民生角度思量，不免讓人隱憂暗惱。外貿需要通達四海，內循環務必高效運行，工廠開足馬力，增加就業崗位，刺激全民消費....盡管有新冠病毒帶給全球貿易的后遺，有俄烏戰爭對世界經濟造成的破壞，中國的工具箱仍然豐富多樣，足以應對惡劣的國際環境。穿行在呂梁山、米倉山、大巴山、光霧山和秦嶺的長長隧道，我按限速標志耐心地控制著油門警惕著剎車，心無旁騖眼睛不眨地盯視著遠處洞口的光亮... 　　癸卯初夏的秦晉之行是圓夢之旅。雷春甫與戰友別后失聯四十載柳暗花明，終于找回久違的班長稱呼。李銀全意外聞訊，見到了神堂坪的老公安趙昌仁和張愛英老師。程友富雖居豪宅不忘駐點殘窯，在驕陽下舊夢重溫。易學軍沿途大發感慨，腦海浮現鋪設電纜的艱苦場景。賴發強服役時間長感受多，怎奈國防基地有保密規定，只能獨自欣賞獨自回味攝制的經典視頻。甘家林夫婦同行，一路上他妻子為七位戰友留下了珍貴合影。我的收獲最大，那就是上述一段段文字一幅幅圖片。臨近建軍節，僅以此文向現役軍人退役老兵獻上一份薄禮。 2023 . 6 . 25 寫于西蜀華陽?

跆拳道,波多野结衣结婚了吗,JAPANESE50MATURE亂倫,美女视频黄网站免费观看

夢游秦晉

魚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