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桃好吃樹難栽

劉慶華

在我記憶里，小時候每年到了谷雨前后，櫻桃樹上結的果子便成熟了。翠綠的樹蔭中一顆顆紅的像瑪瑙一樣的櫻桃掛滿枝頭，紅彤彤的果子鮮艷奪目，讓人垂涎欲滴。在那個物質不算豐富的年代，不像現在，一年四季各色水果琳瑯滿目，想吃啥有啥。那時候在鄉下，如果有哪戶人家房前屋后種有幾棵櫻桃樹，到了這時節，那一定是招呼的嚴嚴實實，生怕讓人偷摘了果子。在小孩兒眼里，櫻桃果子確實是稀罕物，吃到嘴里酸酸甜甜，美美的讓人解饞。 櫻桃成熟的季節，那時候父親總會想方設法弄點果子給我們嘗鮮。當一包新鮮像紅寶石一般的櫻桃出現在我們面前時，那是我們最興奮的時候。母親把用清水淘洗干凈的果子倒在竹箕里，端上飯桌。我們迫不及待的伸手便抓，一把塞進嘴里，還沒等吞咽下喉，一雙小手便又伸向竹箕，用狼吞虎咽形容毫不為過。這時母親總會嗔怪我們：“慢點吃，慢點吃，當心桃核嗆到喉嚨里…”而父親這時候總會念叨一句：“恩桃好七樹難栽，不下苦功花不開”。我們那時候小，少不更事，也不懂這句話的意思。 后來等我上了中學，慢慢知道了原來“櫻桃”讀作“恩桃”是我們鄂西宜昌片的方言發音，可能川渝一帶方言也是這樣發音的，而“吃“發音讀作“七”也是我們的方言。再后來，從書本上了解到上世紀五十年代，有部經典老電影《我們村里的年輕人》，里面有一首電影插曲—《幸福不會從天降》。“櫻桃好吃樹難栽，不下苦功花不開?！边@句話是這首歌里的兩句歌詞。父母生于那個火紅的時代，所以這兩句話便耳熟能詳，這句話的意思是：櫻桃鮮美可口，但結櫻桃的樹不好栽培。 慢慢的伴隨著我長大，讀書工作，然后結婚成家，父母也漸漸地老了。在我兒子出生后差不多周歲時，父親在老家門口，也栽上了一棵櫻桃樹。開始幾年櫻桃樹連花都不開，父親也不急，精心培植管理，像對待孩子一樣悉心呵護。 在我孩子剛上小學時，那一年春天櫻桃樹開花了，花瓣燦若云霞，清香四溢。但等到花謝之后，發現總結不了果實，我以為是老人說的長的“謊花”（也就是說光開花不結果）。但父親見此毫不在意，當松土施肥，修枝剪葉，澆水灌溉這些技術活絲毫不落。就這樣子又過了一年，等到來年初春，櫻桃花仿佛－夜之間悄然綻放，枝頭繁花似錦，花枝搖曳，散發淡雅清香，蜜蜂在花蕊間跳起了舞，花團錦簇，美景如畫。隨著花期結束，櫻桃樹終于結果了，星星點點的綠色小丸子布滿枝頭，煞是喜人。天氣漸漸轉暖，果實一點點變黃，黃綠相間，色彩繽紛。當清明過后，陽光漸暖，光照過后，黃色的果子逐漸轉為紅色，進而變成鮮紅欲滴的寶石。 父親親手栽下的櫻桃樹終于結果了，就像我小時候，他摘給我吃的時候一樣。他把枝頭上最紅最大的果子小心翼翼地摘了一筐，送給我的孩子，當孫子吃上新鮮的櫻桃時，那句“恩桃好吃樹難栽，不下苦功花不開”的名句，瞬間就讓人懂得了意思。再后來，這些年，老家門口的櫻桃樹年年開花結果，等果實成熟后，父親也每年摘了許多送給我們吃。兄弟后來也成家了，父親也有了小孫子，送恩桃每年又多了一處去處，弟媳婦在北京那邊隔的遠，每年恩桃成熟的時候，父親怕她吃不到，錯過了季節。就摘好了讓兄弟包裝好，用順豐快遞過去給弟媳婦兒也嘗鮮。他總是說：“都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轉眼間快二十年過去了，門口的這棵櫻桃樹也進入了盛年，這些年每年結的果實都很多，加上樹就在門口村道旁邊，恩桃成熟后，滿樹鮮紅的果子，惹人垂涎三尺。左鄰右舍還有村里的小孩，每每有人向父親提出想要摘點恩桃吃，父親總是二話不說，又是拿竹筐，又是搬梯子，從不拒絕。他說：“過去那時候是吃的東西少，恩桃像是寶一樣，現在不稀罕了，大家鄉里鄉親，沒有必要小家子氣，和和美美共同享福哦…” 其實，細想一下，我們在生活、工作當中，也如種櫻桃樹一樣。人們平時努力學習、勤奮工作就是為了自己和家人去創造美好的生活。有道是：“好事多磨”！有付出就定會有回報，只要擼起袖子加油干，相信“櫻桃樹”會結出香甜的果實，也相信明天一切的一切會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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