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朗散記

陳愛昌

踏上伊朗國土，睜著惺忪老眼，茫然地觀望著。 尋找古波斯帝國盛極一時的痕跡？目睹一下伊斯蘭的宗教儀式？還是物色一只正宗的波斯貓帶回國？ 淋著卡尚的雨，頂著伊斯法罕的烈日，拂著波斯灣的風，隨波逐流。 　　【不戴頭巾不出屋】 “把頭巾扎起來”，傳來導游的提醒聲。 不露脖，不露耳，不露發，是伊朗女性出入公共場所的宗教習俗。入鄉隨俗的中國女游客啊！你看看，你看看，一個個資深美女戴上頭巾，豈不成了動畫片里的“狼外婆”，“大雞婆”…… 伊斯蘭，女性歸屬其丈夫。若暴露身體和軀干曲線，便是一種邪惡，一種誘惑，招至犯罪，故虔誠的女性穆斯林都宅家。若出門，須戴上頭巾和穿上一種“查爾瓦”的黑色長袍，烏泱泱的一片。這既是信仰伊斯蘭教的象征，也是維護宗教秩序的重要標志。 然而，時代變了。前些日子，在德黑蘭出現了抗議戴頭巾的集會。伊斯蘭女性也會造反？哈！真造反啦…… 　　【爺們婚前早壘窩】 徜徉于德黑蘭、伊斯法罕的大街，會遇見許多帥氣的伊斯蘭爺們。大多數伊朗男子一生追求兩件事：一是攢錢買房，或者親手建好自己的房子，二是娶上自己喜歡的妻子。 伊朗青年喜歡在城市買房，但是城市外的青年更喜歡自己建房。據隨團伊朗女翻譯蘇夢潔介紹，伊朗青年婚前會先買一塊土地，然后去找石塊，覓建材，打造自己的新屋。房子內外，兩個世界，白天室外高溫，屋內卻涼快無比。從外面看，就是沙漠黃色，非常普通，但屋內可以打造成愜意的生活港灣。 由此，我突然想起了最近網上爆紅的黃老師，帶著孩子們“挖呀，挖呀，挖……”；伊朗的青年“壘啊，壘啊，壘，壘出了一個大大的屋……” 哈！又浮現了寓言故事中的寒號鳥，“哆啰啰，哆啰啰，明天就壘窩……”哈哈！伊朗青年，早就壘好窩。 　　【腦瓜修飾有講究】 伊朗男子對腦袋的修飾，特別講究。頭部形象，是男人的尊嚴。據說，男人出門在外，在衣袋里、包里，或者汽車里，帶著鏡子和梳子的真不少。無論身份如何，大庭廣眾下的腦袋應該是整潔的，頭發和絡腮胡子應該是有型的。 在設拉子大街上，常常會看到頭上纏著紗布的植發男子和帖著紗布的鼻梁修整女子。也許正是這個原因，伊朗的理發店很多，設拉子市的整容業非常發達。 哈！做生意的朋友，聽我一句話：去伊朗開個木梳、鏡子的小店，收入也可養家啦！ 　　【被動合影拍不休】 伊朗是一個非常友善的國家，尤其對中國游客很熱情，甚至會拽著你一起合影。 “你好！中國好！”，露著笑臉與中國游客招手。遇到懂點中文的伊朗朋友，竟然用生硬的中國話對我們打招呼，“多多買我們的石油啊！” “你好！伊朗好！”,“哈梅內伊好！”，不知道伊朗人聽懂了沒有。 在伊瑪目廣場上，連續被熱情洋溢的伊朗人拽入他們的合影隊伍，還猛不丁地給你一個擁抱，那寸板絡腮胡子也扎人。 　　【悠哉悠哉慢節奏】 一路觀風景，一路聞百態。盡管伊朗經濟發展不理想，甚至生活水平低于巴列維時期，但伊朗民眾仍然休閑輕松。人與人之間很和諧，沒多大競爭，悠哉游哉。市民們都喜歡到都市周圍有綠色的地方去休閑。在公園、路邊樹蔭下，總會見到鋪開毯子，放上食品，席地而坐的人群。有聊天的，有抽水煙的，有戲耍的。 看伊朗的慢節奏悠閑生活，有點相信了“天地和諧、得失平衡”的理念。沙漠和荒涼，是孿生兄弟，但并不意味著貧困，因為沙漠下面有石油，這是上天的恩賜。 　　【放心大膽到處游】 “伊朗，安全嗎？”有人這么問我。 我告訴你，別把伊朗伊斯蘭與某些恐怖事件攪和在一起。必須糾正一下：伊朗人，不是阿拉伯人，主體是波斯人。伊朗的官方語言，不是阿拉伯語，而是波斯語。何況，阿拉伯人，也是這地球文明人的一部分，也應該得到尊重，更別瞎聯想。 旅途之中，你可能會遇到樂于助人的伊朗人、拾金不昧的伊朗人。所以，在這塊土地上旅行，能不安全嗎？ 近代的伊朗，與我們中國一樣，從來沒有侵略或欺負過任何一個國家。在這片土地上，也與中國一樣，生存著一大群善良正直人，與恐怖二字沒有半毛關系。 伊朗，政教合一治國。按當地教規，若偷東西，則砍掉偷盜之手；若不尊重婦女，則視為惡魔男人；若男女通奸，則按教規公審用石頭砸死……。所以，伊朗國民犯罪、犯錯，成本非常高。 若在大街上溜達，常常會發現一個像西瓜一樣的球形圖案，這是伊朗的國徽。在這里，我第一次聽到了伊朗人對國徽含義的解釋，充滿正能量。伊朗國徽由四彎新月、一把寶劍和一本古蘭經組成。新月，象征著伊斯蘭教。頂端的古蘭經，象征著教義至高無上，也是共和國行為準則的依據。寶劍象征著國民的力量，能力斬邪惡。而整個圖案呈圓形，如同地球，象征伊斯蘭文化的傳播，也象征著世界人民的團結。 品味其意，真是一種美好的伊斯蘭愿景。 　　【繁花似錦庭院悠】 在途，常常會關注許多私家庭院。有水池，有綠植，有繁花，非常雅致。這既是伊朗人崇尚綠色和熱愛生活的象征，也是波斯文化的傳統習俗。據說，波斯園林的空、水、地、植物的設計理念，對世界各國園林設計的發展，產生過很大的影響。 當入住伊斯法罕、德黑蘭、亞茲德、設拉子等城市的酒店時，發現都是“四合院”，院內有水池、噴泉、花壇，有繁多的綠植和花卉。那一方小院，入眼處繁花似錦；那一方小院，愜意悠然。 伊朗人喜水、愛綠、愛花園，可能與大部分干旱生態有關。綠色就是財富，綠色就是希望。在一望無際的戈壁中，偶爾還可以看到點綴在沙海中的片片綠洲，那是伊朗人精心打造的人工綠洲。當然，伊朗北部靠近里海的土地，降雨很多，氣候也溫潤，植物茂盛。山脈阻擋了來自南方的風沙，也有很佳的自然環境。 　　【走馬看花探古幽】 車行至阿巴雅尼村，仿佛穿越了時空。這小村落位于卡尚與伊斯法罕之間。這座超過1500年歷史的村落，仿佛與世隔絕。遠望高山聳立，街巷空曠，近看坍塌土墻，石路宛轉。數名零星行走的老人，更為這老村落增加遠古色彩。 是啊！整個游程，感覺都在古跡中游蕩。目睹了距今千年的世界遺產波斯花園——費恩庭院；觀賞了令人震撼的四十柱王宮、阿里卡普王宮和薩德阿巴德等王宮；遠眺橫跨在扎茵達魯德河上的三十三孔古橋和哈鳩大橋；看到亞茲德古城和眾多德清真寺，以及古蘭經古城門和眾多的波斯遺址、波斯工藝…… 伊朗與我國一樣，也是文明古國之一。勤勞、勇敢的波斯人創造了輝煌燦爛的文化，特別是在醫學、天文學、數學、農業、建筑、音樂、哲學、歷史、文學、藝術和工藝方面都取得了巨大成就。大醫學家阿維森納在公元11世紀所著的《醫典》，對亞歐各國醫學發展有著重大影響。伊朗人修建了世界上最早的天文觀測臺、發明了與今天通用的時鐘基本相似的日規盤。伊朗學者的許多數學著作達到了很高水平。波斯詩人菲爾多西的史詩《列王記》、薩迪的《薔薇園》等不僅是波斯文學珍品，而且也是世界文壇的瑰寶。 　　【話能投機不在多】 曾在喜馬拉雅中試聽過一位女孩朗讀的漢語版《古蘭經》，而洋洋灑灑的114章，讓人生畏，只聽了數章節，就棄之。 此行，發現伊朗百姓對軍人非常尊重，到處可以看到兩伊戰爭中陣亡將士的宣傳像。隨之就與伊朗導游閑聊，突然感覺人類都按《古蘭經》中的戰爭“初心”行事，豈不世界和平啦？ 伊朗人是這樣解釋戰爭的。 戰爭只是擊退侵略和鏟除暴政的手段。軍事勝利不應導致擴張和搶占財富，或者使某個種族凌駕于他人之上。伊斯蘭國家受命在地球上確立正義，這要求穆斯林們根除不義和壓迫，而不是掌握地球和奴役人民。《古蘭經》要求信眾們為真主的事業而戰，不夾帶任何世俗的意向。“惡”意味著超越了限度。如果奴役他人和剝奪他人的自由并且占有他人財富時，就超越了限度，戰爭就是為惡而戰的戰爭。 “那么，如同地球狀的圓形伊朗國徽，究竟是象征伊斯蘭文化在全世界的傳播，還是象征世界人民的團結？單方面傳播，會響團結不？”我好奇地問。 “哦！沉重而宏大的話題，對！還是象征世界人民的團結為好”…… 哈！話匣子開了，真的不想停不下來。 　　【十字路口往何走】 由于伊朗社會產業比較單一，除鋼鐵、汽車制造、電子、核工業、計算機軟硬件業有一定的規模外，主要依靠石油出口。在無垠的沙漠里，地下有“黑金”，這為伊朗國民教育、衛生、醫療、養老等，提供了基本的經濟保障。 伊朗人民，曾經歷“兩伊戰爭”后的經濟創傷撫平。又面臨西方的經濟制裁，以及人民向往富裕的呼聲，社會處在政治和經濟格局變革的十字路口。面對制裁，不是簡單的挺直腰桿，也不是簡單的屈膝求和，需要大智慧。 無論何去何從，我都為伊朗人民的安寧祈禱。 寫于2023年6月16日 　　感謝伊朗帥哥導游阿里，感謝波斯語翻譯蘇夢潔，感謝領隊戈文華。 　　本《散記》，僅是個人所見所聞，若表述有誤，望閱者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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