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師記憶

淡菊

47年前的某天我們相聚在民師，從此有了許許多多的故事，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些故事早已遺忘，又在書寫著新的故事。偶然的一個視頻，早已忘記的那些故事躍然腦海，清晰起來，這才發現，那時候的故事最純潔最真實，沒有爾虞我詐，沒有利益沖突，有的是關心相助，有的是意氣相投。這些故事早已銘刻在心中，歲月也無法抹去。 47年后的今天，端午節，我們都已賦閑在家，無意相聚在群里，那就再續前緣，繼續書寫那純真的故事吧！ ??芃芃 2023.6.1民師的故事一  《開學報到》 隨著一個視頻電話的到來，你（淡菊），我這位從走進校園到畢業離校的民師摯友，終于再次有了聯系！于是“嘩啦”一聲，45年前記憶的閘門被打開！ 16歲那年的春季，那個河南縣的司機將我帶到民師大門口，嘎斯車便一溜煙地走了。我拎著母親的一只舊皮箱，還有行李鋪蓋卷兒，走進破破爛爛的民師校園，惶恐地看向四周，希望有人來幫幫我，皇天佑我！遠處跑來兩個穿著藏族班校服的學生，定睛一看，是河南縣的學生，曾經都認識。那幾天可能有別縣的新生來，她們也就盼著能有本縣的人來，當她們看見河南縣的我來報到，很是高興，于是乎，又是幫忙拎皮箱，扛行李，又是領路找班主任。 見過那位女班主任后（好像姓唐），我被安排進了一個八人宿舍，五張高低床將宿舍擠得滿滿當當，四張睡人，一張上下放東西，冬天屋中間還要放個烤火爐。報到晚了，下鋪已滿，還有一個上鋪，自然非我莫屬了。我被安排在你的上鋪，我把行李卷兒打開鋪好，對自己的那一小塊地盤感到還算滿意，一時間居然忘了住宿條件的破爛艱苦。 后來發現，上鋪的優劣是：不是冬天都好辦，干凈，安頓，沒人坐。可是冬天一生爐子，扒爐子的灰首先落滿上鋪，我不得不用一條塑料床單蒙住被褥，晚自習后再揭掉清理睡覺，每天甚是麻煩。 等收拾好自己的小窩后，定下神看時，才發現下鋪人不齊，卻還坐著一個男生（俊平）在講話，而你，一直在哭，旁邊有個女生（瑞先）在勸。我不明就里，問那女生：“她咋啦？”她說：“想家，他爸爸送來的，今天回尖扎去了”。（一聽這話，我心想，天哪！這位在家是個多寶貝的疙瘩！父親送來，剛走就想家哭成這樣，可憐的我！那么遠都沒人送??）幸虧同是尖扎的瑞先是個很獨立的人，說她是自己來的，這才讓我心情平靜！ ?淡菊 2023.6.11 民師記憶之一 同桌 1977年年底恢復了中考和高考，我十二月份參加了中考，錄取到黃南州民族師范學校，次年三月份入學了。進入教室后我和一名與我身高差不多的女生坐在一起，成了同桌。大多數同學都是同仁縣當地的人，剛開始感覺口音非常難聽，還很是粗魯。而這名女生是河南縣的，口音和我們尖扎的有點相似。這可能是我們坐到一起的原因吧。 這位女生叫芃芃，皮膚很白，穿著很普通（保安的女生穿的是滌卡、的確良的料子衣服），但感覺她就是和其他人不一樣，很洋氣。初步印象一是很愛讀書，星期天很早起來坐在床上讀書，其他人會睡到十點開飯的時候；二是很高傲，從不主動搭理其他同學，大家感覺彭艷萍很zen（當地話，高傲、牛逼）。同學兩年半，愛讀書這點多多少少影響了我，看到她言談不俗，有時因羨慕，我也會心血來潮讀上幾天書，只是從未堅持下來，多則10天，少則兩三天。“高傲”卻一點也沒學到，這可能是她與生俱來的氣質（當時不知道“氣質”這個詞），也許是讀書多的緣故吧，腹有詩書氣自華！ ? 芃芃 2023.6.11民師的故事二 《民師的伙食》 進校的第一頓晚飯時間到了，熱心的河南縣校友估計我人生地不熟，給我打來了晚飯，說是酥油稀飯，天哪！從沒吃過這么奇葩的飯，說寒磣吧，碗面上是油汪汪的一層酥油，說美食吧，酥油下面是既不甜也不咸的大米稀飯。我向來是挺吃粗的人，可是那天我卻一口都吃不下，聽說這是藏族人吃的稀飯，可我就是牧區來的，我吃過藏民點心，吃過酥油糌粑，都是很好吃的東西，酥油本是個好東西，怎滴就從沒見過這樣的吃法？真是暴殄天物！我想，那天你必然也是不會吃那飯的！民師的第一頓超難吃的飯，終身難忘！ 后來發現民師的伙食一直是很差的，無與倫比地差！差到校外的人都知道。早上好像稀飯都沒有的，就面糊糊就著饃饃吃了糊弄糊弄饑荒的肚子，中午印象中永遠有炒菜瓜片和洋芋，不見肉片肉絲，片兒切得又大又厚??，有時還炒得半生不熟。晚上吃點啥早忘了！你說我從河南縣帶的酥油，抹在饃饃上，可不成了上等的美味？雖然這情景我已忘了??但還是可以想象我倆悄悄吃著是多么滿足????！ 后來，后來好像我倆總到康曉娟家去玩，其實去蹭飯的目的大于玩耍????，娟娟一家都是熱情無比。你想想，經歷過那般艱苦的求學生活，后來還有什么苦不能吃的？?? 淡菊 2023.6.12民師記憶之二 娟娟 提起民師的同學，首先想到的就是康曉娟，她和她的父母及兄妹是我今生不能忘懷且要一輩子感恩的人。 我上民師那會兒，家里特別困難，每天早飯和午飯都是沏一壺茶，吃干饃饃（吃新鮮的饃饃費面），有時候饃饃不夠吃會煮一鍋洋芋，晚飯大多數就是清水面條里下點洋芋。到了民師，民師的伙食又特別差，每頓飯一盆饅頭，一盆洋芋疙瘩，放在地上，十人一組，每人分一勺洋芋疙瘩，一個饅頭。如果饅頭少一個就要到食堂里去要，女生去了會給，男生去了還不一定會給，怕有人多拿了。伙食之差成為記憶中的噩夢！ 到民師時間不長，一個家就在民師附近的同學康曉娟，星期天邀請我和彭艷萍去她家玩。第一次去給我們吃的是剛蒸的小花卷，還有炒的菜，這對在民師吃多了寡淡而無味飯菜的我們，簡直是上等的美味！從此我們就成了娟娟家的常客，每個星期天必去，哪天如果做了好吃的飯菜，即便不是星期天，娟娟也會叫我們過去吃。她父母與兄妹們都對我倆很熱情，很關心。在她家，我們沒有一點拘束感，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樣隨意，隨意到每次去都會先到廚房里看看有什么好吃的。這一吃就吃了兩年半，工作后只要有機會到同仁，仍然會去吃兩頓飯。那時每次回家給家里人講，我的妹妹們聽了很羨慕，怎么人家家里人就那么好啊！ 兩年半的民師生活條件差，伙食差，可我們有幸遇到了善良的娟娟，遇到了關愛我們的她的父母兄妹，我們是幸運的也是幸福的，每當回憶起這些往事，心里很溫暖，充滿了感激之情。 芃芃 2023.6.12民師的故事三 《學習》 當初為著考了個民族師范學校很是感到丟臉，因為我自己填的志愿是：1、蘭州鐵路學校，2、華山冶金醫學專科，3、長春郵電學校。心大吧？不料來的入學通知卻是名聲不好的民師?? ，在家鬧情緒不肯去，是母親跑東跑西給我辦的入學手續。 進了這個班，才猜想我要么是成績不夠（估計我的成績主要是語文好看些），要么是因家庭成份落到了這兒。因為整個班里都是地主，富農，資本家，地富反壞右很是齊全，只有兩三個同學是工人和貧農！我倆都是地主成份，娟娟是資本家，我還兼戴右派崽子的帽子??！ 在這個班里，我們幾個屬于小年齡者，大部分同學都是50后。50后很注重數學，常常都在埋頭解題，并不重視其他科目。那位音樂老師慈眉善目很寬容。我們的音樂課總是她自己在自彈自唱，下課鈴一響，老師還沒走回辦公室，那架腳踏風琴已從教室抬進了辦公室??，后來很后悔沒在音樂老師那里學會識簡譜。 淡菊 2023.6.13民師記憶之三 何老師與他的學生們 何老師是我們的第二個語文老師，后來又是班主任。民和人，土族，中等個，臉偏黑。平時手里總拿著一本字典在翻看，經常看到早晨背書，記不清背的是唐詩還是宋詞，或者其他的文章。在我的記憶里從未見到過老師寫的文章，也不知學問到底有多深，但好學是肯定的。他經常推薦一些報紙上的紀實文學及好文章讓我們看。 班有幾個從“文化之鄉”保安來的同學，年齡比我們大，是已在社會上摔打了幾年的青年，有了一定的社會經驗，都有一些語文底子。女生里田有玲、田彩萍、朱雪玲尤其突出，作文寫得好，字也寫得很漂亮。還有兩位男生辛運波和趙云才，寫作文更是不在話下，大有將自己看作文人墨客的標桿的苗頭！當時我們這些小學生式的作文是入不了他倆的法眼的。?? 何老師對那三位女生的作文倒是還很認可，可是對兩位男生的作文似乎總是瞧不上眼，不知是寫得太有深度還是欣賞不了那倆人的文風，總之從來沒有高度評價過。何老師背后還戲稱他們為“趙秀才”和“辛秀才”，后來大家在背后也這樣稱他們。時間久了，倆秀才對何老師也頗有腹誹！感覺胸懷大才卻未遇明君，感覺“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感覺何老師不是他們心中的伯樂?? 其實恢復高考中考第一年入學后，我們這些走出初中校門不久的中學生寫的東西，還是只會東拼西湊抄抄報紙上的八股文章，記得何老師有次評講作文，看多了抄報紙的作文，生氣地說“你們只會抄嗎？抄都不會抄，同樣是抄，彭艷萍就抄得比你們高明！……”我一時都不知道何老師是在批評她還是表揚她?? 偶爾對我數著字數湊成的作文也會表揚一番，何老師在我的作文本上寫的評語有時比我寫的字數還多，正是這樣，從此我也愛上了作文講評課。 何老師啊，你到底是培養了一批優秀學生呢，還是打壓了幾個文學奇才？功過是非誰來評說？?? 芃芃 2023.6.13民師的故事四 《學藏文》 “什么？還要開藏文課？我們學那有啥用？”消息一出，班里似炸了鍋！沒想到還要學藏文！在那個崇尚“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年代，漢族班學生從心理上是抵觸上藏文課的。于是出現了下面的情景：藏文課上，藏族老師賣力地上課，下面卻沒人在聽，做數學題的，說悄悄話的，做小動作的……不一而足，耐性好的老師看見了只當沒看見，耐性差的老師禁不住地用藏話訓罵起來。聽不懂藏語的我們傻乎乎地還看著老師笑，聽得懂的人又看著我們的傻樣竊笑???? 考試時，學校為防止作弊，一組漢文班的學生，一組藏文班的學生，不料有些鬼精的男生很快發現了端倪，藏文班學生考的漢語極簡單（小學語文），漢語班考的藏文極簡單（小學藏語文），哈哈！這下好了，同位子偷著互換考卷答題，漢藏一家親??最后皆大歡喜！學校發現后按下緊急停止鍵。最終結果是：從此取消了漢語班的藏文課?? ?淡菊 2023.6.14民師記憶之四 上山挖洋芋 我們的校園座落在黃南州西山腳下，校園內的校舍、教室由低到高層層遞進。出了校園后門，就可上山。但入校后我們從來也沒走過校園的后門，也不知道山上是什么樣。第二學期到了深秋，有天老師通知說全校要去挖洋芋，讓我們拿上學校準備的鐵掀和背篼，我們不知道洋芋種在什么地方。老師帶我們出了校園后門，不長樹木的黃土山上倒是種洋芋的好地方，這里是陽面，日照時間長，種出來的洋芋，又粉又面，冬天在爐子里烤上幾個，香氣撲鼻！ 爬到半山坡，山坡比較平緩，很大的山坡全是洋芋秧子，那樣一大片，我一看就犯了愁，什么時候能挖完啊？ 每個班都分配了一大塊地，熱火朝天干了起來，男生拿鐵锨挖，女生往背篼里拾，“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到處是歡樂的笑聲。不一會兒，地里的洋芋秧子與洋芋分離，一堆一堆的洋芋等待大家用背篼從山上背到學校的倉庫里，我們背了好幾趟，渾身上下全是土！據說這差不多可是我們大半年的伙食啊，有些男生在運送往倉庫的過程中，直接偷偷地溜到了宿舍里，往自己的床下倒了幾背篼，打算等到生爐子時烤著吃。這是我們后來才知道的，我當時心想：我們怎么就沒想到呢？ 在民師里，每年都會去挖洋芋，可是種的時候是誰去種的呢？我們不得而知。 芃芃 2023.6.14民師的故事五 《呂蓉老師》 到州中學工作后，發現民師的師資力量是不能同州中學比的，民師雖然當時也有幾個文革前的老大學生，但更多的是新分進去的工農兵大學生。所以我們這個班級，在社會上混了幾年的50后居多，自恃有才有個性的人多，還真不是靠“師道尊嚴”能壓得住的。年輕女教師教不了我們被整哭的事也是常有的。只有一個數學老師呂蓉，那是一名讓我們全班談呂色變的人物！  對于數學不好的我來說，“呂蓉”這個名字簡直就是個魔鬼??。呂蓉老師，個子不高，單眼皮，薄嘴唇，眼睛不大，四川人，說話牙尖舌利，講課語速極快，據說原本是州中學的老師，因在派別中沒搞過另一派，就被擠到了民師。民師的師資力量是遠不及州中學的，但呂蓉的數學教學水平在民師足以稱大王了！?? 我怕數學，自然也就怕數學老師，每當上課前她用不怒而威的眼睛掃過大家，準備提問時，我就恨不得變成個螞蟻??找個小洞鉆進去躲起來。我是這樣的怕她，但不明白的是，她眼里的你，張衛東，馬虎賽幾個數學尖子生同樣也怕她。全班都怕她，她有極嚴重的的關節炎，發作時節走不了路只好請病假，每當這時，同學們都會暗中慶幸，可以放松一下心情。在她的數學高壓下，班里似乎一面倒地都去鉆研數學題，班級數學成績提升很快，而只有我，??竟到了不及格的地步！原因大概是，我太怕她，也太不喜歡她了??不像周老師那樣隨和，寬容。后來，據說呂蓉去了美國，在美國開家教中心類似的機構。 雖然怕她，但也跟著她的尖子生們去她家玩過（說玩不妥當，那時幫老師家做事是常有的事，好像是去做事的）她家有一個園子，種著許多菜，她愛人也姓易。做完事自然就在老師家吃飯啦?? ? 淡菊 2023.6.15民師記憶之五 呂老師和易老師 我們在民師過了一學期，從州中學調來兩位名牌大學畢業的老師，他們是一對四川夫妻，40歲左右。男老師跟我同姓，也姓“易”；女老師姓呂，一來就成了我們的數學老師。 呂老師第一次上課，就在課堂上提問了我，她就想看看姓易的是哪個小姑娘，在后來的聊天中，我才知道他家的老大、老二和我家老大老二同名，老大男孩易林，老二女孩易青，世界上居然有這樣的巧事，真是讓人匪夷所思！因為有著這樣的巧合，呂老師以后對我是偏愛有加，我也沒辜負她的期望，盡力學好數學。 呂老師個不高，可背著手站在講臺上腳一踮一踮地注視著大家，目光掃過誰的臉，誰就會暗暗不寒而栗，唯恐她提的某一個問題落到自己頭上。呂老師身體不好，經常生病請假，少則三四天，多則半個月。每到這時候，同學們就可以輕松一下，很是開心。每次我們并不知道呂老師要請多少天假，同學們就讓我和彭艷萍到語文辦公室找易老師，假裝用很關切的語氣，詢問呂老師的身體狀況，以及什么時候能來上課，流露出很盼望呂老師能早點來到課堂上的樣子。易老師雖然不教我們，但和我是同姓，他是語文老師，又知道彭艷萍語文學得好，所以對我倆也甚是喜歡，說回去告訴呂老師，呂老師也盼著能早點來上課。而我和彭艷萍聽到呂老師還有好幾天才能來上班，出了辦公室，跑到無人處，憋不住哈哈大笑??，飛快跑回教室給大家報告這個好消息，整個教室里頓時歡呼雀躍。其實我們并不是幸災樂禍，我們真心佩服兩位老師的教學水平，只是對老師的嚴格要求很怕，當時只是頑皮了些??，后來還沒等到我們畢業，兩位老師就調回四川了，他們沒有機會知道我們曾經的所作所為了，否則不知道會有什么想法?? 呂老師回四川的時候，我們班上同學們對呂老師依依不舍，都去幫忙打包搬家，鄰居們很羨慕地說，呂老師您真是桃李滿天下啊，而呂老師則驕傲地回答：“這只是一朵小小的花”！ 芃芃 2023.6.15民師的故事六 《關于我的理科考試》 我對學理科是那樣的怵，有了理化課后，我的日子更難過了??。好在還有比我更差的，不至于墊底。更好在有你，有尕人，有張軍長，都是肯“拉兄弟一把”的人??，后來我數理化都沒有不及格過，不是因為我腦瓜開竅了，而是考試有傳紙條的人了，什么樣的難題，都一抄了之。更過分的一次是考物理，我居然考得比你還高????，心里暗暗叫苦：“糟了，露餡了！”果然有人對我撇嘴??。原因是：你做完題傳好紙條交卷走人了，而我磨蹭著，不料又接到張軍長等人的紙條，不管不顧都抄了！結果，你有錯題，成績真實；我全對，成績虛假！鬧了個大烏龍??。但老師們好像也沒把我怎么樣，因為知道語文成績我一向是真實的??幸虧后來我做的是語文老師，否則太誤人子弟了！?? 不瞞你說，后來多次做噩夢，我都在考試中干著急，不是數學不會做，就是物理不會做，眼看又要不及格，直到把自己急醒，然后抹抹冷汗慶幸道：幸虧是做夢！???? 淡菊 2023.6.16民師記憶之六 兩位隨和隨性的老師 民師有位老師叫周玉云，俊俏的瓜子臉笑瞇瞇，聲音柔柔糯糯，從沒見她發過脾氣，說過狠話，絕對是位南方美人。性格卻有點大大咧咧，不拘小節。久居北方，大地主家庭出身的她既有著知性閨秀風范，又有著北方女人的爽朗，呂蓉老師調走后，她教我們數學。 我們班的同學有許多是保安人，周老師在保安工作過，所以，許多保安同學都熟悉她。在周老師還沒教我們數學時那些保安同學就在他家里出出進進，毫無顧忌！后來我們也成了其中的一員，運氣好遇上她家有好吃的東西也就會毫不客氣抓了就吃，周老師和她愛人老黃叔叔一點也不會介意的，大家在這里鬧鬧真是好舒心呀！（這當然也是因為當時她家條件比一般人家好） 老黃叔叔的哥嫂在美國，據說在聯合國工作。有次隨訪問團來中國，兄弟家人在廣州見面，回來時周老師家中就有了一個稀罕物——錄音機，形狀像一塊煤磚，我們又叫它“尕煤磚”。放上磁帶就能聽到優美的歌聲，我們只要沒課，就在周老師家聽歌，以后就算是不聽歌也會不由自主地去她家。 后來這學校里又來了一名男青年老師，叫李凡，有個二十七八歲吧，面部輪廓線條清晰，臉色有點蒼白缺血色，下排牙齒中缺顆牙，有著濃重的四川口音，“n”“l”不分，常給我們看他對象的照片，是個胖乎乎的姑娘。因為班里有些學生跟他年齡接近，所以他的宿舍又成了一個新據點，我們又有了新去處。 這老師有個電唱機，聽歌用的是唱片，讓我們感到更稀奇了。在他那里，我們第一次接觸到了世界名曲交響樂，港臺“靡靡之音”，電影插曲……其中有一張唱片是電影《冰山上的來客》的所有曲子，我百聽不厭，深深地烙在了心里，到現在閑暇時間還會聽聽。這位老師也是那么的隨性，從不鎖門，這里幾乎成了我們的第二課堂。 民師在外面人的眼里可能是不咋地的學校（當初我們自己也這樣認為），可他們不知道，我們在這里遇上了非常好的老師，不但教給我們知識，而在文化素養，個人修養，藝術欣賞等方面，我們也都受到很大的熏陶，這多多少少，影響著我們一生。 ? 芃芃 2023.6.16民師的故事七 《何文祥老師》（一） 第一任那位姓唐的女班主任似有點駕馭不了我們，后來調走了，她好像對《紅樓夢》情有獨鐘，還聽她背過《好了歌》。后來便是何老師接手我們語文兼班主任。雖然班級不好管理，但對班級看不慣的現象也還敢罵敢訓斥。 何老師，臉黑黑的，牙就顯得很白，看不出年齡，以現在看，那時也就40來歲，常年一件滌卡深灰中山裝，袖子處都磨毛了。兜里常裝著一本《新華字典》，隨時見他翻看，耳濡目染，我和你也各買了一本，也的確受他影響認識了不少字，背了不少文言文，《岳陽樓記》就是在民師背會的，“慶歷四年春，滕子京謫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廢俱興……”瞧！到現在都沒忘，仍能信口背來?? 何老師講課引經據典，很清楚。因講得忙，沒空擦黑板，于是就找空地方寫，找不到空地就字上字地摞著寫，直到實在沒地方寫再擦，常常是下課后滿手粉筆灰。我居然也承繼了他的這一習慣，在當了老師后，板書從來都是亂亂的，但學生也都看得懂。后來開公開課要求老師板書要工整，清晰。我因這板書問題曾被扣分，但仍我行我素，我感覺講課中總會有激情勃發的時候，講到興奮時，板書仍能中規中矩，好像是演給聽課的人看的！ 我覺得在教學上他是有建樹的。不過，一個老師之所以高明，除了教學還有其他。我覺出他對我們幾個遠處的學生是給予特別關照的，因為本地同學每周可以回家住，改善一下伙食，而我們一學期直到放假才能回家，所以總力所能及地要讓我倆周日去他家吃吃飯。哪怕就是蒸鍋饃饃，炒個菜，也沒什么好東西吃，但我們也很懂事，并不白吃，師母身體不好，我倆總是每次幫她洗完一大盆臟衣服才走。到后來，這似乎成為慣例了。這樣的師生關系，現在的人會感到不可思議！ 濃厚的師生情就是這樣慢慢建立起來的。你是公認的理科尖子，我是自詡的語文尖子，都是他嚴格又寵愛的學生?? 淡菊 2023.6.17民師記憶之七 兩個女生宿舍 女生宿舍有兩個，一個宿舍住的多數是保安同學，另一個宿舍以同仁縣城同學為主。我到學校時，我們尖扎的張瑞先已經住在了保安同學為主的宿舍，我也就很自然地住到了這個宿舍。當時感覺保安同學很熱情，而同仁縣城里的同學對我們似乎還有點愛搭不理，我心想：都是一個州上的人，不知道哪來的地域優越感??彭艷萍來后也就住在了這個宿舍。 我剛去民師那段時間，因初次離家，心情惶恐，無心學習，時不時還要因想家而哭泣，同學們就會安慰開導我。而他們每天嘻嘻哈哈好像都特別開心，學習熱情也很高漲。后來慢慢了解到，這些同學初中畢業回鄉后，因地主富農成分，有的在農村里務農已有好幾年，這次恢復中高考，對他們來說是改變命運難得的機會。來自外縣的我和彭艷萍及張瑞先都是地主，右派分子的子女，康曉娟是資本家崽子，中高考恢復對我們又何嘗不是改變命運的機會呢？只是我們應屆畢業生還沒嘗到進入社會的殘酷與艱辛。 這些同學星期六放學后都可以回保安的家，星期天晚上才會回來，宿舍就剩我和彭艷萍、張瑞先，一下子清靜了許多。可有時也有點無聊，周末的伙食和平日里完全一樣，沒有一丁點的改變。過了不長時間，隔壁宿舍的康曉娟就帶我們去她家玩耍，自然的也逮著機會改善個生活，慢慢這就成了常態。張瑞先脾氣耿直倔強，不和我們一起去。 因為與康曉娟關系的親近，我和彭艷萍就搬到了她們宿舍去住，同宿舍的其他人不久也就接納了我們，因為發現外縣來的同學在學習上并不差，時常還受到老師的表揚，因此也就不敢小覷了。 在兩年半的民師生活中，大家可能偶爾也會有些小矛盾，但更多的是相互之間的關心與幫助，每每回憶起那時的事，心中充滿溫暖與思念。 ? 芃芃 2023.6.17民師的故事七 《何文祥老師》（二） 畢業考結束后，一時無聊，我倆住進了娟娟家的東廂客房，我在那里跟著你們學會了揪尕面片，仨人整天有聊不完的話。無聊中又焦急等待各自分配的去向。你是鐵了心要回尖扎的，娟娟也必是在同仁的哪所小學，只有我，回河南縣不分到哪個鄉里是最壞的打算！ 不料不久的一天，何老師匆忙趕來娟娟家，沖著我說，還四平八穩呢！快去教育局拿通知，把你分到州中學了，趕快去報到，不然夜長夢多要被人頂了的…… 啊！州中學？怎么可能？那可是黃南州的最高學府，早就聽說里面藏龍臥虎，有許多教學狠人。我怎么會被分在哪兒？？看著我的樣子，何老師急得跳腳，我卻拉著你和娟娟的胳膊大叫：“我害怕！”何老師立刻布置你和娟娟：“你倆下午陪著她去州中學報到！” 下午，我們仨就前往州中學，娟娟是熟悉州中學的，也認識副校長韓宏。進門走過一條兩邊栽有白楊樹的長長通道，遠遠看見正對大門的中間花壇處有倆人，等走近些后，娟娟悄聲說：“哪個嘴有點歪的是韓宏……”（另一個是正校長姜虎戰），那天，相當于一次面試！倆校長看我人高馬大，估計鎮得住學生，當天就給我安排了宿舍。 后來聽說是已是民師領導的何老師將馬虎賽，你，我三人推薦給州中學的，那時州中學正遇“一江春水向東流”大潮，語文崗位出現斷檔空缺，亟需補缺。在你和馬都有了好去處的情況下，我這個牧區來的便撿了個大便宜?? 安置好自己后，便去郵局給河南縣的父親打了個長途電話，告訴他我被分到州中學了，他震驚之極，同時也驕傲之極，不久這消息就傳遍了河南縣。 應該感恩何老師！工作的那幾年，我這個中師生積極努力，雖在同一州，卻足不出戶，上班忙著上課聽課，下班忙著備課鉆研教材，也沒時間去拜訪老師，有時跟劉青，要青玲上趟街，卻引來有人好奇的目光，然后悄悄向她們打問：那個女孩是新分來的嗎？直到調回無錫安頓下來，1987年教師節給何老師寄了一張精美卡片，不料他回信激動萬分，說了許多以我為傲的話??！ 又過了若干年，聽說他已去世??，真是世事難料！愿老師的在天之靈安息????????！如今學生已經退休，自認為一貫為人師表，沒有辱沒“教師”這個稱號！[呲牙] 淡菊 2023.6.18民師記憶之八 水的故事 在民師記憶最深刻的事莫過于抬水。在我們上民師時最大的困難就是缺水，食堂用水用馬車從外面拉，學校每天給我們一個宿舍提供半桶開水，我們輪流去打開水，打來灌到暖瓶里，每天到下午就沒水了，大家拿著水杯到老師家要水喝。 洗臉、洗衣等用水要拿桶到校外去隆務街的大坡下接泉水，兩人一組，用一根長棍抬回。泉水潺潺流淌，冰涼甘甜，但水流不大，接一桶大約要七八分鐘。民師的學生都要去那里接水，還有附近的住戶也去接，抬一次水來回最少也得四十分鐘。有些年齡大點的同學和食堂的廚師們拉上關系，就在食堂里要上水，不用去排隊抬泉水。我在民師學了唯一的一句藏話：“geiganluozha shajishagai ,kaluojijiqumaige ”(民師好是好，就是沒有洗臉的水)。 我畢業后第二年到州上監考時，再去民師看望老師和學妹們，她們告訴我不用再去外面抬水了，學校用車拉到校園，定時在車上接水。又過了幾年，再回母校，已安裝了自來水。我們抬水的經歷已成了故事！ ? 芃芃 2023.6.17民師的故事八 《同學朱雪林》 恢復中高考的第一年，絕對還是看成份的，我們班成份占全了地、富、反、壞、右及資本家，后來聽說班里許多同學都是被刷下來到了民師??。沒想到，青海“花兒王”朱仲祿的小女兒也會在我們班！在保安那批女生中，朱雪林不論才華與長相可算得上最有靈氣的一個。不算膚白的臉上有一雙似笑非笑，亮晶晶的眼睛，眼波流轉，透著聰慧。身材中等，打扮得體，腰身裊娜，兩條黑黝黝的長辮子，走路時輕柔擺動；有時又梳成李鐵梅那般的獨辮，在辮梢上做些點綴，又為她增色不少，女生看著都著迷????！ “懷抱個琵琶者喲喲，我們口呀吹笛桿者喲喲～～” 不愧是花兒王的女兒，有著絕對的遺傳基因，那一開口，清澈嘹亮，聲如鶯啼，宛轉悠揚……聽來跟別人唱的就是不一樣！ 忘了班里有沒有過文藝活動，就算有，也是與我無關的，因為那時我們啥也不會，而班里能拉會唱的人都是那些保安人才。 她比我們大五、六歲，與男生女生及老師們的關系都處得很好，頗具親和力。一筆字，一手文章，是語文老師的最愛，可以說，她是班上的一大亮點。她的活動范圍并不大，但周邊總是有幾個鐵桿追隨者，而我倆對她總有一種仰望感，拿著她的作業本當字帖，模仿模仿她的，又模仿模仿別人的，最后成了“邯鄲學步” ?? 雖這樣說，但字還是朝著好看的方向在發展。  青春年少時的往事，現在寫來，格外有趣！有才有貌的朱雪林，別后你還好嗎？ ? 淡菊 2023.6.19民師記憶之九 《撒拉族老師韓克強》 提到民師，有一位不得不說的老師——韓克強老師。韓老師是循化撒拉族人，膚色黝黑，五官端正，眼睛雖然不是很大，但目光深邃有神，透露著撒拉族人特有的狡黠與精明。中等身高，體形勻稱偏瘦，能歌善舞，性格開朗活躍。他給我們上政治課，在課堂上操著濃重的循化調的普通話講得眉飛色舞，激情澎湃。因太投入了，我們在下面就有了做小動作、看課外書的機會。 我上初中的時候他是我們尖扎縣中學的老師，我到了民師，他也調到了民師。我和芃芃形影不離，他對我倆也格外的照顧關心，我倆也常去她家玩，她媳婦是同仁民中的老師，很漂亮，皮膚白白的，大辮子盤在頭上塞在回民阿娘的白帽子里。 那時候的師生關系很是融洽，韓老師在學習上幫助我們“做過案”。有次考試，他偷偷探聽何老師的作文題，何老師也是發現他了的心思，有意讓他看到了，他非常開心而又神秘地告訴了我倆（他的政治考題可是一點也不透露，嚴格要求我們），我是寫作困難戶，芃芃當即寫了兩篇，給我一篇。這下好了，提前抄好等考試的時候，直接拿出來交了就行，又省時又能拿高分，激動得我一宿沒睡好覺。 第二天，懷著喜悅的心情等待發卷子，卷子拿到手后手都有點顫抖了，趕緊看了看最后一頁的作文題目，頓時大腦“轟”的一聲，腦里眼里一片空白！作文題目與我們準備的一點也不搭邊，我回頭看看芃芃，她沖我做了個苦臉，卻也沒有多大的慌亂，但我卻半天才緩過神來。于是只好硬著頭皮開啟應急措施：臨場發揮！ 考試結束后，我們去辦公室找韓老師，進門發現何老師也在辦公室，一時沒了話語。何老師看看我倆，又看了一眼韓老師，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韓老師躊躇滿志地問我倆：“考得怎么樣啊？不錯吧”！ 我和芃芃苦笑道：“還好，還好！”何老師已大笑起來，韓老師一臉的懵懂。?? ? 芃芃 2023.6.19民師的故事九 《水荒》 進入民師后，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命里缺水，父母才在我名字里起了個有三點水的“萍”字。但好像仍沒改變缺水的命運?? 黃南州的地形是西高東低，從州上向民師走，一直是慢上坡。民師處于半山坡，沒有自來水，食堂用水都是靠馬車拉來。我們的吃水問題是定量供應的，到現在我都不愛喝水，我懷疑就是那時“抗旱”的后果???。而用水問題就很大了，輪到宿舍值日停水，我倆就得一人拿桶一人拿棍，走很長一段路，去一個離娟娟家不遠的山泉旁排隊接水，接滿一桶水，倆人一前一后將水抬到宿舍。水質很好，冰涼清冽，但太寶貴了！絕對不敢用來揮霍洗衣服的，那是第二天全宿舍人的洗臉刷牙水啊！ 那洗衣服咋辦呢？夏天好像學校的操場邊有一條小溝渠，里面常流淌著不知從哪里流來的水，有時渾濁，有時較清，我們將洗衣粉洗好的衣服拿到那兒去清投，水渾時留最后一遍到處去找清水再過一遍，然后晾曬，其他時候是怎么解決用水的都已忘了。天！在校兩年，我都忘了自己有沒有洗過澡，難以想象怎么過來的????，后來到了教育學院，嘩嘩啦啦的自來水盡你用時，我又覺得太奢侈太浪費，人，就是這樣的矛盾體。 ? 淡菊 2023.6.20民師記憶之十 《難得的運動會》 在民師期間，學校幾乎沒有全校性的大型活動。但在最后一個學期居然開了四天的運動會。這是民師第一次開運動會，也是我們在校的唯一的一次大型活動。這四天里學校還給大家改善了伙食，有油餅、涼面等等，還吃了酥油紅棗米飯，這對于當時的我們來說，就好像過大年。 操場上歡呼聲、笑聲此起彼伏。比賽項目很多，運動員也多，老師們忙不過來，就抽了我們這些不愛運動的學生當裁判。周老師是漢語廣播員，坐在主席臺上，我們有空了也到主席臺上，坐在周老師身邊觀看比賽，感覺美美的酷酷的??。 第三天下午是跳高比賽項目，芃芃報了這個項目，比賽還沒開始，我就早早到了跳高賽場，給芃芃助威加油。眼看著比賽開始了，可還沒見到她的人影，急得我團團轉。比賽每人要跳三次，眼看著大家都跳完第二次了，還不見她到場。芃芃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我心里有點不踏實，就跑去宿舍找她。一進門發現人家在床上躺著看書呢。我就問為什么不去參加比賽，她說不想參加了。我有點生氣，既然都報名了，怎么能不去參賽呢？我有點摸不著頭腦了。 第四天下午是閉幕式，給獲獎的同學頒獎。我們班的同學比其他班的學生要大一些，自然是拿了好多獎，每聽到我們班同學的名字，我們就高聲歡呼。輪到跳高項目頒獎了，喇叭里傳出：“女子跳高第一名，芃芃！”啊？！不明就里的同學們又歡呼了，而我和芃芃面面相覷，愣了半天，忽然開口大笑。芃芃被一旁的同學催著去領了獎，低一級參加跳高的運動員居然只敢低聲嘀咕了幾句：都沒看見她跳啊？怎么是第一名呢？??以為芃芃跳的時候她們沒看見！ 芃芃在跳高組是最高的，這個項目的裁判老師排名次時可能是按名單上學生的身高排的吧??！真是一次奇葩的得獎??！?? 現在想來，那次運動會該有多亂，也難怪，第一次嘛，組織者沒經驗，但大家很開心?? ? 芃芃 2023.6.21民師的故事十 《冉冉月升,娟娟如水》 我已忘了與娟娟第一次的接觸是啥樣。但隨著后來的交往，便感覺到這是一個大姐型的人物，注意：是大姐型，不是大姐大型！?? 與同仁縣同學的熟稔起來，跟娟娟熟悉起來肯定是后來我倆換到了隔壁宿舍的緣故。記得娟娟是睡白蘭的上鋪，我睡你的上鋪，我和娟娟上床后是挨得很近的。她的床鋪總是干干凈凈，蒙著塑料布。好像有一段時間教室的座位是：我坐你前面，娟娟坐你后面。 娟娟性格嫻靜文雅，絕不像我們有時瘋玩會鬧作一團，老師們跟她說話也是客客氣氣的。常去她家后，大姐的感覺更甚，雖然上面有個哥哥，但娟娟在家中地位很高，像康家總管，大部分家務事都是她做的，且做事手腳很麻利，下面倆妹妹也是“大姐長大姐短”視她為主心骨。父母也是“娟娟”掛在口上離不開她，康爸爸康媽媽真是有福之人！他哥哥長得很帥氣，一家人后來把我倆幾乎也當成了家人！我多少在娟娟家也懂了些當地的風俗。 記得那年的中秋節??，娟娟把我們叫到她家，晚飯后院里擺上小桌，上面放滿了自制的大月餅??，香饃饃，香梨??，剛摘下來的圓盤盤向日葵??（直接從圓盤上摳新鮮葵花子吃，我從沒見過還有這種吃法，這使我感到很新奇）黑幕般晴朗的天空中，大大的月亮靜靜地看著我們，那個晚上，我倆和他們一家人邊賞月邊吃東西邊聊天，真是何等的美好與愜意！在那樣的氛圍中，我居然有“今夕何夕”的感慨！ 還有一次，我們仨睡在炕上，第二天天還剛蒙蒙亮，就聽見外面“咚～～咚～～咚咚～～”的敲鼓聲，我迷迷糊糊閉著眼睛問娟娟這是什么聲音？娟娟說，這是有人家死人了，在報喪訊。哦！原來是這樣啊。 如果不是娟娟家的常客，怎么會見識到這些事呢？娟娟，在我們的民師生涯中，是個不能不提到的人物！那份感激，那份恩情，永遠銘記！?????? ? 　　芃芃 2023.6.21 民師的故事十一 《易青》 “易青”這個名字，好聽，好寫，總讓我想起“出郭心易清，看山眼難飽，疏疏水中梅，殘雪相與好”的詩句！我喜歡！兩年的民師生活，除了放假回家，我倆基本沒分開過，好事壞事總是一起干?? 為什么一進校就那么投緣？分析起來可能是這兩點：1、個兒都高，有惺惺相惜之感，2、都是外縣來的，適合抱團取暖，抵御外侮??。后來發現你的理科很強，而我喜歡語文；你待人隨和，我看似清高，于是自然的又成了互補型好朋友?? 不愛在公眾場合表現的我，內心世界其實很豐富。看小說，我總會把自己代入進情節中去，不吭聲不代表眼瞎，不吭聲不代表心盲。哪些同學值得我交，哪些人敬而遠之，都由著自己的性情決定！我這輩子朋友不多，但每個階段都有幾個閨蜜死黨。這樣的的人一般都能交往幾十年，即便因各種原因斷了聯系，若干年后重逢仍無違和感。 我跟你就是這樣的死黨關系。你是老師同學眼中的好學生，跟你在一起，我也就成了好學生。記得有一次在宿舍，你跟著郝詠梅學說大約是“在罵翻天呢”這個意思的一句保安話。“噘兒～扯兒～哩！”你說出來的是“噘著～扯著～哩”，而且很生硬，田有玲捂著嘴笑，其他保安同學都笑得趴在了床上??。我也學，比你稍好點??，我倆單獨相處時，高興起來你也會搖頭晃腦來兩句才學的“春季里嘛個到遼這，迎春花兒開……”的青海花兒，拖聲拖腔，一股賴皮調調??，反正我也不會笑話你，我倆在一起時，一向是很放松的。 到了這個班，看來受保安同學的影響還不小哩！ 芃芃 2023.7.7民師故事十二 《“張軍長”》 在民師，唯一相處得像哥兒們的男生，就是張俊，我們給他添了個字，于是便有了“張軍長”這個綽號（出自電影《南征北戰》中“張軍長，看在黨國的面上，拉弟兄一把～～”這句臺詞）他也很樂意地接受了。“張軍長”，有著老農民般的憨厚，淳樸。只要在能力范圍之內，有困難他都是會“拉弟兄們一把”的。因比我們大，所以被我和青兒作弄也從不生氣，數理化很好，考試傳紙條也很溜。給老師家干活，力氣大很賣力，當然，吃飯也吃得多，在周老師家出出進進如同自己家。有一次我和青兒突然發現他的手很大，讓他伸出手來乍開手指，我腦筋里閃現出兩個字：“熊掌”！ 他是他父母的獨子，卻沒有獨生子的優遇，父母已老，他什么活都得干。感覺沒有兄弟姐妹的他還挺可憐的，我們與他相處，沒有任何壓力，無形中，感覺他把我和青兒、娟娟當妹子看。一次心血來潮跟著他去保安玩，我和青兒、娟娟就住在他家，喝的茶放了紅糖的，紅糖是“張軍長”打開一個合頁木箱掏出來的，木箱上著鎖。他們一家把我們當貴賓，現在想來都感動！本想跟著他去采杏子的，不料傾盆大雨兩天，啥也沒干成。不要說去玩去采杏子，連門都?出不去，自然也就回不了州上，我們坐在他家的土炕上愁成了一團。結果張軍長還過來打趣，說就在保安呆著吧！可是哪里還敢多待？土炕上的跳蚤因為我們的到來，鬧騰得歡極了！ 后來我上教育學院時，他還來看過民師的老同學，并還有過一張四人合影。最近發來一個小視頻，在裝修保安老宅，讓我們去黃南玩住他家，期待有那么一天。 淡菊 2023.7.17民師記憶之十一 《梨園趣事》 進入民師大門，記得右側是個很大的果園，種了很多梨樹，冬天可以坐在樹枝上曬太陽、背課文、閑聊天，很是愜意。到了春天，“千樹萬樹梨花開”便是實景。樹枝上掛滿了“雪花”，一陣風吹來，飄飄灑灑，我們在樹下賞花，花瓣落滿肩頭，煞是漂亮！那時沒有相機，無法記錄美景。只好搜盡枯腸，吟吟古人詩句：真正是“雪粉花，舞梨花”，“海棠未雨，梨花先雪”，“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飛時花滿城”！ 花落去，小梨滿枝，等這些梨長到核桃般大小，果園就沒那么好進了。有藏族大爺守門，里面還有兩條狗，防止學生去摘梨。 轉眼秋天來臨，滿園的梨香味，不斷飄出果園，進出大門，總是狠狠吸幾下甜空氣，有些男生耐不住香味的誘惑，一直有著偷梨解饞的念想。班里年齡最小的一個男生，有天晚自習時，他說給我們摘梨去，我們擔心他被狗咬，或被藏族老大爺抓了，勸他別去，他卻說翻墻爬樹是他的長項，你們就等著吃梨吧！拿了個空書包悄悄溜出了教室。等了好長時間還不見他回來，我和芃芃、娟娟嘀咕，會不會已經被送到校辦去了？晚自習就要下課了，這同學終于回來了，空著兩手，連包也丟了，一瘸一拐的走著，渾身上下全是土，一副狼狽樣，我們見了，忍不住哈哈大笑。原來他到果園找了個土墻豁口跳下去了，沒想到里面很深，把腳給崴了，還驚動了兩條狗，汪汪大叫，好在狗拴著。大爺出來巡邏，很仔細地用手電筒在墻上和樹上來回照，他就趴在地上不敢動，直到大爺進了屋，才找了個矮點的豁口，想辦法往外翻，正好有幾個藏文班的男生來到了墻外，也是去偷梨的，看此情景，罵他笨蛋，將他拉出來，引的兩條狗又叫起來了。一場偷梨行動宣告結束，至此成為我們幾個人之間的一個笑柄。 到深秋梨熟了，學校抽幾個班去摘梨，我們班是全校的大哥大姐班，這活兒自然少不得我們。摘梨的規定是：在梨園中可以盡你吃，但不許帶出園！但我們還是每人偷偷帶了一個空書包。進去先摘一個又大又好的梨吃起來，嗨！又酸又澀，并沒有想象的那么好吃。當地同學告訴我們，這梨叫酸果，摘下后要放上一段時間后才好吃呢。在摘梨的過程中我們偷偷把自己的包裝滿了放在不顯眼的草叢里，等走的時候帶走，其實我們的行為老師都看在眼里，看我們干活賣力，也就睜一眼閉一眼了。 果園的梨全部摘完以后，老師們就按宿舍給大家分梨，每個宿舍分了三四桶，我們把梨分裝到放衣服的箱子里，幾天后一開箱，整個宿舍彌漫著梨香味。 后來聽老師介紹，這種梨是隆務河谷地獨產的金黃果，受獨特的海拔、氣候、地理等自然因素的影響，造就了其果味濃郁純正、富含汁液、營養價值豐富的特點，并且金黃果在清熱解表、降壓止咳、化痰利肺等方面具有獨特的醫藥、保健功能，由此同仁也被譽為中國的“黃果之鄉”。 金黃果放到冬天，凍了以后金黃色變成黑色，潤喉止咳利肺效果更好，口感也好，可對那時的我們來說，哪里能放得到冬天呢！早就只剩回味了。現在想起那酸酸甜甜的味兒，還讓人滿口生津！ 這種金黃果現在已加工成了飲料，酸甜可口，解酒效果特別好。 民師梨園記憶，忘不了的味道！ 芃芃 2023.7.17民師的故事十三 《我的秘境》 青兒寫了民師大門右面的梨園，我則對左面。左面是食堂，食堂前面是一棟沒什么人去的木結構樓閣，樓閣還挺氣派，只是年久失修，臺階走上去“咯吱咯吱”響得厲害！到處是塵土，偶見野貓的爪印??，按現在看，無疑是座危樓，但無人警告我們學生不能去。那時也的確沒人去，但我喜歡去。在一次無意間闖入后，我便喜歡上了這里，踩著“咯吱”作響的木樓梯走到最高處，憑欄遠眺，東面的梨園盡收眼底！花開時節更是“柳色黃金嫩，梨花白雪香”，有限的破爛校園竟也有讓人感到心曠神怡的地方！喜歡那兒的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安靜！靜到只聽見鳥的啁啾聲與蜜蜂的嗡嗡聲。在這里背書，效率極高，《岳陽樓記》就是在這里背會的，遠離院墻外馬路上的喧囂，這里靜謐處，也許有一種登岳陽樓身臨其境的感覺。 還有悄悄告訴你：有什么好吃的，到這兒來私吃，那必是人不知鬼不覺呀??，我雖沒有私自獨食過，因為沒什么東西可吃，但看到過閣樓上有梨核，梨把，必是有些“小賊”在此逗留過?? 后來慢慢的，有人開始也來這兒，但成雙成對的居多，他們是來這兒談戀愛的??，再后來，聽說重修了那樓閣，跟滕子京重修岳陽樓有了異曲同工之妙！ 真的很感謝保留了這座曾經給我帶來靜處的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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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師記憶

淡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