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徐加喜是我高中時候的同學,三十年前,我們在新汶中學同窗共讀。</p><p class="ql-block"> 當時的新汶中學早已是“省重點”,招生名額有限,競爭十分激烈,考中實屬不易,可是披沙撿金,最終我們一塊沖榜上線。那年的秋天,從窮山僻壤走出來的“傻小子”被眼前的場景所陶醉:校園里,樓舍儼然,道路寬綽;路兩旁的法桐樹遮天蔽日,站出一路的浪漫;“智慧門”花池子里的月季花千嬌百媚,如火如荼,燦若云霞。</p><p class="ql-block"> 青春啊,是生命之河上最美的漣漪,日月更迭,風塵淘洗,青春時的友情,便更顯得動人和令人難忘,尤其是徐加喜,我經常想起他。</p> <p class="ql-block"> 漣漪第一輪</p><p class="ql-block"> 分科后,我們聚到九三(2)文科班,而且還分到了一個宿舍(314),班主任張老師又安排他和我同桌,我也很高興,因為懵懂的年齡對于同桌看得分外重要,由此機緣,大家彼此相識,慢慢也就熟悉了起來。我是農村來的,看到他皮膚黝黑,有著新泰人由于長期咀嚼煎餅而使得兩腮變寬的共性,一副敦厚樸實的樣子,由此我便猜測他也應該是農村來的,估計在老家也干了不少農活,而我內心深處的自卑也是不少于他的。</p><p class="ql-block"> 我是一個偏愛獨來獨往的人,很多時候還有些“倔強”,能進入我內心世界的人并不多,而徐加喜算是其中一個了,或者說,他是一個“不設防”的同學。這樣,同窗共讀,我們便常在一起,暢談理想,憧憬未來;我們結伴去礦務局居民區去洗五毛錢一次的大澡堂子,去體育館看職工籃球賽,元旦晚會搭檔演小品。</p><p class="ql-block"> 還更清楚地記得,春秋兩季參加運動會,冬季越野賽,晚上溜出去到柏油大馬路上夜跑。</p><p class="ql-block"> 這份共處的同窗友情永遠是漫漫人生中一道獨具特色的風景,日后也可能再有朋友,卻無法和青春時的友情相比:中學時代的老朋友如發妻,以后的朋友再好,也只能是二婚或小蜜。</p><p class="ql-block"> 真的,運動會,越野賽,為了拿到好名次,一下晚自習,我們幾個志趣相投的同學,跑回宿舍,換了衣服,穿了球鞋,便沿著馬路,飛奔出去,這時候我總是很樂意歡約上徐加喜。</p><p class="ql-block"> 夜晚的行人和車輛都比較少,也比較安全,跑得比較遠。往往是,三五個人搭伙,大家一塊跑,飛奔到體育館正西邊的礦務局醫院,再原路折回,這一個來回大約需要二十分鐘。橘黃色的路燈下,一群高中生迎著夜風,喝著涼白開,吃著棒子面煎餅就著咸菜,燃燒著我們體內殘存的“卡路里”,呼吸著馬路兩旁莊稼成熟或者收獲的氣息,伴著柴油汽車尾氣,外冷內熱,冰火兩重天,真的舒爽極了!</p><p class="ql-block"> 清明、中秋節以后的夜晚些許有點涼意,迎著夜風,疾行而飛,邁步格外高遠,揮汗如雨的時候,他總習慣地撩起上衣擦去額頭的汗珠。</p><p class="ql-block"> 抬眼望天,玉盤似的明月靜靜地在云中穿行,淡淡的月光脈脈盈盈地灑向大地,這又讓我常常想到加喜的眼睛:堅毅真摯而又無助凝重。</p><p class="ql-block"> 和加喜比較要好,一個重要的原因當然是源于高中時的相處,大家在一個宿舍一口教室,吃住同眠,朝夕相處;另一層原因是徐加喜很為其他人著想,有很強的集體榮譽感,學校班級和宿舍,有公共活動,尤其是開運動會的時候,集體項目,他總是帶頭參加而且跑在前面的,這很讓我對他刮目相看。</p><p class="ql-block"> 后來他把這個習慣和精神帶到了部隊,據他后來講,在萬米拉練中,他不經意獲得了第三名,受到了部隊領導的夸獎,他還說,假如我在部隊上也參加長跑比賽,是一定可以獲得第一名的——這令我啞然苦笑,參加工作之后,長跑幾乎從來沒有參加過,甚至懶得走路,以致于身體肥胖越來越臃腫。倒是他從中受到了受益良多,還因此還得到了獎掖提拔——這卻是我始料未及的,“有心種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看來,這古訓是很有些道理的。</p> <p class="ql-block"> 漣漪第二輪</p><p class="ql-block"> 他既有很強的集體榮譽感,還頗有愛心,很為其他同學著想;在我身上有一件事,記得還是很清楚的,后來寫到了日記里面,任時光飛逝,許多年念念不忘。</p><p class="ql-block"> 那是高考前夕,有一次我吃壞了肚子,從礦務局南北路步行街買了油炸藕合解饞,估計是劣質油(很可能是地溝油,估計肉餡也已經過期變質了)炸的,睡在鐵床上鋪的我,半夜里翻江倒海,下床不及,終于控制不了,伴著胃酸和嘔吐物,從鼻腔和嗓子眼直接噴出來,一下子濺到了床下?!且拱氲臅r分,宿舍里,大家爛睡如泥,迷迷瞪瞪的,都懶得起,甚至有人還投來很厭惡的神色。</p><p class="ql-block"> 加喜很快發現了,還有另外一個同學立即起身,毫不猶豫,幫著我打掃了嘔吐物,又弄來了一些沙土,清理了水泥地面,最后用拖把擦干了地面;定了定神,我也坐起來漱了漱口,擦了把臉,感覺既委屈沮喪而又溫暖欣慰,很為他們的“挺身而出”而感動。那一次“不吐不快”的尷尬經歷后,“沒出息”的我知道,徐加喜對我的友好,是無私真誠的,因此這份美好的記憶和純真的友誼,我深藏于心底,一直難以忘懷,以致老感覺虧欠了他許多東西似的。</p><p class="ql-block"> 在高中生活的相處中,慢慢兒地我發現,彼此都是農村來的的,甚是投緣,都熱愛學習,都熱愛運動,都對班級的事務十分的上心,因此我們的友誼也就穩定了下來——只有具有相同能量的人才有可以同頻共振。</p><p class="ql-block"> 風無定,云無常,人生就如浮萍一樣;聚散無常,相遇是有緣,相識是用心,相知貴乎真心。友誼的第一要務,我以為便是真誠,這一要訣應該是人和人之間交往的真諦。徐加喜對我是真誠的,這是許多多年來我一直非常的感動的原因。</p><p class="ql-block"> 光陰是一口漏了米的米袋子,無人留神,只管一路嘩嘩地往下流;日月更迭,風塵淘洗,令人傷惋不已。</p><p class="ql-block"> 這都是近三十年前的事了,也不知道他還記得否!?</p> <p class="ql-block"> 漣漪第三輪</p><p class="ql-block"> 流年飛逝,歲月無情,多姿多彩的硯友之誼,還沒來得及細細品味,而我們便星云流散,各奔東西了。</p><p class="ql-block"> 高中畢業以后,因為姐妹多,家里窘困,拿不出學費,他直接去部隊當兵,記得他信里面說是去了桂林那邊;而我自己復讀一年,去了泰安去讀師范,這樣大家就彼此分開了。</p><p class="ql-block"> 盡管如此,去大學報道之后不久,不知道他從哪里打聽來的信息和通訊地址,很早就給我寄去書信,聯系上了我,而“喜新厭舊”的我,也只是是偶爾回信,但是有一張明信片,因為彼時對瑞士語言學大師索緒爾很著迷,便將其夾在在很喜歡的《普通語言學教程》里的,一直珍惜到現在。</p><p class="ql-block"> 工作后,步入社會,迫于生計,娶妻生子為稻粱謀,生活的重擔也一直壓得我匍匐前行,平庸得不堪一擊,聯系也就暫時斷了,沒想到,這一斷就是十幾年。我在學校教書,他在桂林那邊當了教官,據說還在部隊提干,又去軍校深造,后來可能又去了南京某部帶兵。</p><p class="ql-block"> 應該是2015年之后,慢慢兒地,智能手機普及,微信普及,大家加上了微信,又算是續上了這份同學的緣分。</p><p class="ql-block"> 微信里,加喜告訴我他確實的信息,部隊退役后,轉業去了徐州,有兩個女兒,老大都上初中了,二寶年齡尚小,生活得很不錯。他在地稅局上班,我想這也是一份很體面的工作了,打拼了這么多年,總算有了著落,也著實為他高興。</p><p class="ql-block"> 他很想念我,好幾次邀請我去徐州找小聚,可是我不會開車,又有些雜事,中間又耽擱了兩年。那應該是2017年吧,暑假里,我偷了一些空閑,邀了我老家一個很要好的朋友,由他開車陪我去徐州赴約。</p><p class="ql-block"> 還記得見面的那一天,在賓館,下午他來找我,見面后很親切地又喊了一聲,“老梁!”眼神兒里閃爍的滿是激動和興奮,情意拳拳,這熟悉的久違的聲音又把我們帶回到了高中時代。 </p><p class="ql-block"> 悲喜交集,不禁濁淚成行。</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細看,老徐只是胖了一些,白了一些,依然樸實敦厚的樣子,我知道人靈魂深處“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個是不用懷疑的,在他身上依然驗證不爽的。他很熱情,待我們很好,而且呢,對我他也是非常的崇拜,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么,估計還是高中共同生活的印記使然吧。高中生活久難忘記,也無法忘懷:露天打飯,上課讀書,馬路夜跑,宿舍臥談;對了,還有周末去礦務局浴室洗大澡堂子,擠到籃球場看臺觀比賽——這些記憶都很溫暖,很溫馨。</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他陪我和本地的朋友去參觀淮海戰役紀念館。正是三伏天,那天天格外得熱,他穿了一件迷彩色的T恤,他走在前面,做向導,時不時地看到他拉起T恤衫來擦那滿頭的汗水,忍俊不禁,這又讓我不禁回憶起高中夜跑時同樣的場景。</p><p class="ql-block"> 晚上我們結伴去逛云龍湖公園,圍湖著一圈,一群群暴走團的隊員氣昂昂雄赳赳,似乎和我們當年一樣得瘋狂和富有激情,讓人興奮不已,很有一番穿越的況味。夜晚也涼快了不少,那天月色不錯,盈盈月光又讓我想起徐加喜那堅毅真摯而又無助凝重的眼神,只是人到中年現在增加了許多成熟和自信的底韻。</p> <p class="ql-block"> 漣漪第四輪</p><p class="ql-block"> 進入社會,做了老師,摒棄不了小文人的“酸腐”,總新歡舞文弄墨,寫一些“苦恨閑愁”的文字和書畫作品發到微信圈,有些不學無術,妒賢嫉能的“酸菜”,冷炒熱諷,“欺人有,笑人無”,令人厭惡,不勝其煩。我的朋友圈兒如果有文字,加喜總是給我點贊——我知道他內心的深處,始終不移地是關注著我,想著我的,只要我有一點點進步和成就,他總是給予我許多鼓勵和贊美。</p><p class="ql-block"> 是的,我很喜歡文藝尤其是寫作。</p><p class="ql-block"> 徐州真是個好地方,文化底蘊深厚。蘇東坡被貶官后,曾經在那里生活過,他是唐宋八大家之一,是我非常敬服的一個中國古代類似于完人的中國文人,他的文賦,他的詩文,他的書畫,都在中國文學史上熠熠生輝,令人敬服。</p><p class="ql-block"> 那次徐州之行,回來后重讀《放鶴亭記》,以及他那篇非常出名的《永遇樂·明月如霜》“明月如霜,好風如水,清景無限”——這又更加深了我對徐州的美好印象。</p><p class="ql-block"> 我并不清楚徐加喜為什么轉業后去了徐州,在徐州的“徐”和他的姓氏“徐”,兩者之間是否中間有一些關聯呢,是否因為大文豪蘇軾,曾經在那里生活過的緣故?</p><p class="ql-block"> 不是很清楚。</p><p class="ql-block"> 只記得那次徐州之行印象蠻深刻和幸福,我不但見到了我夢寐以求高中老同學,而且還有機會能夠登覽云龍山,找尋到大文豪的曾經居住過、生活過的地方,這是令我非常的欣慰和高興。</p><p class="ql-block"> 《古文觀止》中有蘇東坡一篇很出名的文章,叫《放鶴亭記》,那是云龍山人放鶴引發的發揮而已,幸好那一次徐州之行,徐加喜也正好陪我去過云龍山。那是一座石灰巖質的的一座小山,山并不高,上面便是云龍寺,也有云龍亭,站在山頂,云龍湖盡收眼底,現場體會到了大文豪的豪放胸襟。</p><p class="ql-block"> 不久前,加喜又邀我再次去徐州小聚,以敘同學舊情。</p><p class="ql-block"> 能夠敘舊,我當然是十分樂意的,估計今年的暑假或許會有些時間和機會,因此寫下了這篇文章,又趁機閱讀重溫蘇子瞻的這兩篇詩文——《放鶴亭記》和《永遇樂·明月如霜》。</p><p class="ql-block"> 人到中年越來越容易懷舊,曾經游賞過云龍湖里的水波和漣漪,蕩漾開來,總是在腦海浮現,我也夢想著自己腋下生出雙翼,“鶴鳴九皋,聲聞于天。超然于塵埃之外”,或者隱居“東山之陰,其下有人兮,黃冠草屨,葛衣而鼓琴”。</p><p class="ql-block"> 我想徐加喜會陪伴在我身邊一同吟唱“明月如霜,好風如水,清景無限”的。</p><p class="ql-block"> 那正是:</p><p class="ql-block"> 難忘汶中共硯讀,今宵夜飲云龍湖。</p><p class="ql-block"> 小亭放鶴清風起,也擬歸兮結草廬。</p> <p class="ql-block"> 漣漪第五輪</p><p class="ql-block"> 盈盈月光,我掬一抔最清的,將其灑在我人生的道路上,且照亮我人生的道路,給我些許溫暖的力量。</p><p class="ql-block"> 云龍湖里的漣漪和月光正等待著我們再次重聚呢。</p><p class="ql-block"> 揮手自茲去,流水三十年!</p><p class="ql-block"> 歲月匆匆,流水匆匆,惟有友誼永存心中。那友誼的漣漪會讓我們穿越時光的隧洞,讓三十年的友情同頻共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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