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歲月如流，往事如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年，奶奶走時，正值人間萬紫千紅的春天。送走了奶奶，十歲的我站在她空空如也的房間里，仿佛置身于茫茫荒野，內(nèi)心一片荒涼。</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60年代末期，父母他們要掙工分，沒時間照顧我，于是把幼小的我送去了奶奶家生活，直到7歲時才被母親給接回來上學(xué)。 彼時，爺爺早已去世多年，奶奶與剛成年的叔叔姑姑相依為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的到來令他們的生活一下子變得忙碌了許多。從此奶奶用一根長長的背帶將幼小的我拴在她的生命里，不管洗衣做飯，還是去地里挖地，去菜園里種菜都會將我綁在她背上。姑姑平時幫我洗澡梳頭 ，喂飯時追著我到處跑，出完工回來抱著我玩耍。夏日的夜晚，在那個既沒電，更沒電風(fēng)扇的年代里，奶奶用手中的一把芭蕉扇為我扇風(fēng)驅(qū)蚊。</p> <p class="ql-block">天氣又熱，痱子又痛，蚊子又咬，常令我煩燥不已，哭鬧不止。奶奶與姑姑總是耐心的哄我，姑姑背著我在前面走，奶奶跟在后面打扇，幾乎所有的生命都入睡了，寂靜的夜空之下僅剩我們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送走夏天，迎來秋天。隨著時間的流逝，我慢慢的長大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個年代，人們物質(zhì)生活極其匱乏。好在奶奶自己種菜，養(yǎng)豬，養(yǎng)雞，養(yǎng)鴨。住在湖邊，叔叔為了改善一家人的生活，常常去湖里捕魚，日子過得也還可以。只是手頭非常拮據(jù)。譬如，平時我想吃什么零食時奶奶卻拿不出錢來給我買，這時她會撫摸我的頭，讓我先忍一忍，等她攢夠了雞蛋，拿到集市上去賣換了錢，便給我買好吃的。</p> <p class="ql-block">我不是個胡攪蠻纏的孩子，相信奶奶一定會兌現(xiàn)自己的諾言，點點頭，然后獨自到隔壁六九家去玩。 當(dāng)走到六九家門前時，忽然改變了主意，還是去云哥哥家玩，因為云哥哥家有兩棵很大的柑子樹，每年都會結(jié)許多柑子，在柑子外表還是綠色時便有孩子們摘來吃，酸得要命，卻仍喜歡。我去玩一會兒，其實 是醉翁之意不在酒。</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如愿以償！云哥哥的妹妹，三姐姐正坐在門前洗衣裳，看到我：xx來了，要不要吃柑子？我點點頭，內(nèi)心竊喜。三姐姐起身，洗了下手，來到柑子樹下左瞧瞧，右看看，從樹上挑選了幾個還未太成熟的大柑子，剝了一個給我吃。吃完柑子后，我與她家的倆個妹妹，又玩了一會兒。回家時，三姐姐打發(fā)了我三個柑子，我抱在胸前歡天喜地的回家了，把柑子放到奶奶的米缸里，準備慢慢享用。</p> <p class="ql-block">只是不幸，那天我在吃柑子時，不小心把一粒籽給吃進肚子里了，回來告訴奶奶，奶奶逗我：吃進去的籽會在肚子里發(fā)芽。那時我太小，缺乏生活的起碼常識，可想像力卻極其豐富，這超出了我年齡范圍的想像力令我徒增煩惱。 我想：發(fā)芽之后，樹會慢慢的從我頭頂長出來，開枝散葉，結(jié)滿柑子。雖然我是那么的愛吃柑子，但我內(nèi)心卻沒有半點從此有柑子吃了的喜悅感。總是恐懼的想：隨著樹越長越大，柑子越結(jié)越多，待柑子成熟后，人們會隨心所欲到我頭上去摘柑子吃，或許還會有調(diào)皮的小孩子爬到樹上去摘。而我還這么小，會不會哪天被頭上的柑子樹給活活的壓死？那樣我將再也看不到我的奶奶了，如果我死了，奶奶一定會哭死的。我越想越悲傷，有種想哭的感覺。</p> <p class="ql-block">奶奶不知她無意的一句玩笑話，讓我有多焦慮？那棵始終未曾發(fā)芽的柑子樹，就這樣“種”在了我的記憶里，直至今日。</p><p class="ql-block">奶奶果然沒有失信，一天傍晚，我隨隔壁的哥哥姐姐們一道放牛歸來，奶奶打開她那古老的衣柜，解開一個油紙包，一股蛋黃餅干的香味撲面而來，奶奶抓了一把餅干放我手里，接著她又解開另一個油紙包，拿出一個色澤誘人，香氣濃郁的小雞蛋糕給我吃，并告訴我她賣了魚與一些雞蛋，還說以后我想吃啥盡管告訴她。</p><p class="ql-block">雙搶結(jié)束后，叔叔幫生產(chǎn)隊里還糧，回來時，帶回一網(wǎng)兜饅頭，奶奶洗碗時，我一個人坐在門檻上慢慢的享用，那真是一段無憂無慮的天真歲月！沒有功課的重壓，沒有升學(xué)的煩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遺憾的是，奶奶卻因病過早的離開了人世，把思念的傷痛留給了還未長大的我，</p><p class="ql-block">一晃幾十年過去了，往事早已隨風(fēng)而逝。再回首，傷痛仍在。</p> <p class="ql-block">所有配圖是我父親的畫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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