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戀

糖果兒

眷戀糖果兒 長長的走廊里，我們推著母親，從這頭走到那頭，又從那頭走到這頭。母親很安靜，頭無力的歪著。我們不得不走一會停下來，去輪椅前面跟她說說話，以免她又睡著。 三天前，母親還能在我們的攙扶下，依著拐杖在這走廊里走一會，盡管只有幾分鐘，盡管步履蹣跚的象小時候?qū)W走路的我們，而今天已經(jīng)不能夠了。 這兩天，母親太貪睡了，一如嬰兒期的我們。 “媽，別睡了，你試試外面的微風(fēng)多涼爽，你不是老怕熱嗎！你看窗外，遠處的霓虹多美，想不想下樓去？你給我們講講你小時候的故事吧……”。 醫(yī)院的走廊很安靜，盡管才八點多，已很少有人出來走動。為了不影響別人，我們聲音不能太大，小了母親又聽不見，就只能努力配合口型，手勢，眼神，向母親一遍一遍重復(fù)傳遞信息。 母親總是勉強抬起無力而又無神的眼睛，懵懵懂懂地看看我，有時候好像聽懂了，會有一點反應(yīng)，大多時候都不說話，看一會又垂下困倦地眼皮。 偶爾從她細微的表情里，我們能撲捉到一點來自生命最深處的努力，一絲給予孩子的微暖，一聲徒勞無獲后的嘆息，一抹孩提般稚嫩的無助，然而，所有的表情都是那樣的微弱，仿佛一縷風(fēng)，都能將它們瞬間吹落。 我不得不坐下來，仔仔細細地看著母親，一種前所未有的依戀，是那樣洶涌地將我淹沒。就像回到了小時候，一到夜里，我就好怕母親不在身邊，我必須寸步不離的跟著她，并且好想好想聽到她的聲音。 托起母親青一塊紫一塊，還扎著留置針的手臂，輕輕的放在掌心，輕輕的一遍一遍撫摸。母親最近怕疼的厲害，洗個臉都只能輕輕的敷一下，不能有任何滑動。 就是這雙厚實而有力的大手，一把屎一把尿拉扯我們姊妹四個長大，操持著整個家。如今，我們都已到中年，母親那厚重而又瑣碎的牽掛，還是濃烈如酒，炙熱如鐵，不曾因為任何虧欠而少過半分。可這雙手如今的狀態(tài)，卻像命運，在無聲的訴說著一路走來的所有艱辛與苦難。 以前，總是怕聽母親嘮叨，盡管是出于不想讓母親操心，盡管總是用不耐煩掩飾著太多蒼白無力的愧疚。可如今，突然所有的心理都變了。母親的聲音，母親的牽掛，原來是那么溫暖，那么珍貴，那么讓人刻骨銘心的眷戀…… 現(xiàn)實就像影子，當(dāng)我們費力追隨的時候，它卻留給我們一個冷冷的背影。這份愛，此刻那么飄忽不定，那么盈弱如煙…… 我好怕！ 為了不讓母親看見我撕心裂肺的疼痛，那一刻，我不得不逃也似的離開，沖進空蕩蕩的病房，任淚水迫不及待地奔涌。 母親就在門外幾步之遙，感覺我們卻隔的那么遠，遠若山河萬里，如浩瀚星辰，如蒼茫大海…… 好怕天黑，好怕牽不到媽媽的手，好怕找不到回家的路…… 作者簡介唐小玲，筆名糖果兒。商洛市、商州區(qū)作協(xié)會員。近年來發(fā)表詩歌、散文、小小說于見于商洛日報，丹水，商洛文化，旭日，中國經(jīng)典詩歌、散文、小小說年鑒，及網(wǎng)絡(luò)等平臺。惟愿在清淺簡單的生活中做真實的自己，保存一份溫暖的感動，不求優(yōu)于別人，只求未來的每一天優(yōu)于昨天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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