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雞娃

善解人意

這幾天，我不在家，外甥女給我發來圖片與視頻，還“興沖沖”地留言： 三姨，又給你弄來了好玩意兒。 妹妹說：趕緊回來吧，要不你家就成養殖場了。 看著這些可可愛愛的小生命，雖然，我明白我養不好，但是，內心是喜歡的。 它們，讓我回到了小時候，回到了家家戶戶都養小雞的那個年代。 　　大概到了農歷的三四月吧，大街上時不時地，就會傳來嘹亮的叫賣聲： 賣小雞嘍—— 賣小雞嘍—— 不一會兒，奶奶大娘嬸嬸嫂子們，就不約而同地放下手中的活兒，走出家門，循聲來到賣小雞的攤位前。 為了方便買家的挑選，賣小雞的把一籮筐一籮筐的小雞娃，放在用窄窄的、長長的蘆葦席子，圍起來的圈圈里，一邊跟買家討價還價，一邊用黢黑的大手撥開扎堆的小雞娃，一邊咋咋?；５剡汉刃『⒆觽儯?lt;/span> 別摸，別摸，誰摸死了誰得包嘞（賠的意思）。 　　說實話，當年，生活在農村的孩子們，只要有時間，絕對不放過任何一個看“熱鬧”的機會。 看賣小雞娃，就是兒時的“心頭好”之一。 黑的，白的，黑白條紋相間的，它們雖然各具特色，卻同樣的軟萌可愛。 圓溜溜的大眼睛，唧唧喳喳的叫聲，嬰孩一樣淡淡的腥味兒，都是我們喜歡看的模樣，都是我們喜歡聽的聲音，都是我們喜歡聞的味道。 孩子的心思總是單純的，還不知道什么是“人微言輕”，不管大人們聽不聽，只管踴躍發表自己的意見： 奶、奶，你看這只多大！ 嬸、嬸，你看那一只多有勁兒！ 嫂、嫂，我看這一只可齊整！ 假如意見被采納，那興奮勁兒，就像考試得了滿分一樣，成就感馬上爆棚！ 　　小雞娃買到家里后，都像被捧在手掌的寶貝，無論大人還是小孩，都是掛在心頭的一件“大事”： 初生的小雞娃，是必須吃小米的，全家人哪怕天天喝玉米糊，也要把小米省下來喂雞娃。 把小米泡在涼白開里（喝生水容易拉肚子），等小米被泡發以后，才能喂小雞娃。 雞娃的胃，早期是很嬌弱的，需要多餐少食，小孩子們不懂這些，就會“傻親”，一不留神兒，就把雞娃喂“積食”了，還險些要了它們的性命。 　　那個年代，糧食是很寶貴的，也沒有雞飼料什么的，等雞娃會自己覓食以后，它們的生存，基本上就靠它們的兩只腳了。 不過，在樹葉初長成，麥苗埋住烏鴉的那一段時間，有一種昆蟲（方言讀音斑臟），是雞娃腹中的美味。 在黃河大堤的堤坡上，榆樹柳樹棠梨樹相繼發芽，在嫩綠的樹葉??上，會棲息一種昆蟲，黑豆大小，我們叫它們“黑斑臟”。 用力搖樹，“黑斑臟”就噼里啪啦地落下來。 同時，在傍晚的麥田，在麥田地頭的坑洼處，被我們稱之為“金斑臟”的一種昆蟲，也是雞們難得的美食。 三五成群的好伙伴，一起在麥田地頭摸“金斑臟”。 “金斑臟”喜歡扎堆兒，一抓一大把，不長時間，就能抓一瓶子。 一邊把瓶口放在耳邊，聽“金斑臟”的“嗡嗡”聲，一邊跑著笑著相約著第二天去哪里抓“金斑臟”的事兒。 當年的孩子們，真的很愿意替家里做一些事情。 　　小雞娃吃了昆蟲以后，一天一個樣兒的在長大。 成年雞吃了昆蟲以后，一天一個雞蛋地不“歇窩”。 那些年，就喜歡聽“咯噠，咯噠，咯咯噠”的、母雞下蛋后的叫聲。 叫聲里，母親漏出了笑臉；叫聲里，廚房里有了醬醋鹽；叫聲里，書包里有了鉛筆??橡皮作業本；叫聲里，農家的煙火里，充滿了濃濃的、食物的味道…… 　　可能是沒耐心，也可能是沒有技術，當然，也有居住條件的限制，成家之后，我從來都沒有養過小雞娃。 但是，我會常常想起，小時候家里養雞娃的種種過往，一幕一幕的，好像就在昨天，就在眼前。 小雞娃，曾經承載了很多家庭的生活日常，它的“功績”，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會明白。 做了一個夢，夢中又與發小一起去麥田摸“金斑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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