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之翼】，做泥像，捏泥人

幸福

【童年之翼】做泥像，捏泥人文/幸福 現在的弟弟出生時我六歲差幾天，從那時起，我不再是娘唯一的寶貝兒，不再被父母含在嘴里怕化了，舉過頭頂怕嚇著；甚至一夜長大，長成大人幫母親看護弟弟。我真后悔，后悔當初不該做泥像，捏泥人，捏出個弟弟來，可如今晚了，后悔藥沒處買去，弟弟已經來到世上，我只能認命了。 這是怎么回事？難道泥人真能變成人？事情是這樣的。 　　我是娘的第一個孩子，我來人間不到半年，父親就帶著大隊民兵去很遠地方修水庫了。由于路途遙遠，交通不便，且父親又是民兵連長，所以很少回來，每次回來都是奶奶托人捎信說家中有事。 光陰荏苒，日月如梭。單說后來我倆弟弟先后來到人間，可又都因病先后離世，是疾病奪走了他們的生命，病魔導致倆弟弟夭折。可憐我第一個弟弟來世上只活一個月零幾天就急匆匆的走了，連父親急匆匆趕回來都沒看上最后一眼；而第二個弟弟就更慘，雖然在人間的日子比第一個弟弟長很多天，可經受的病痛折磨則更多，我長大后聽娘說，說弟弟在最后的日子里，幾天幾夜不吃不喝不合眼，徹夜不眠，渾身上下就剩皮包骨頭，沒剩幾兩肉；那眼睛瞪很大很大，即便咽氣之前眼睛依然瞪著不閉上。村上“劉半仙”說，那是弟弟不甘心，祈盼父親快點回來。說來也奇怪，我身下倆弟弟患的是一樣病，吃藥都不好，離開人世都不閉眼，不挺尸，離世很長時間身體仍然軟軟的。第二個弟弟離開人世的第二天父親趕回來，去東山找到弟弟尸體，心疼的不行，抱起弟弟時，弟弟和活著時候一樣，似乎有生命體征。于是，父親抱著弟弟尸體去找“劉半仙”問個明白，“半仙”把責任全推給父親，說:“都是因為你當爹的回來晚了，要是早點回來，給孩子換了“人子”，孩子也不至于死，造孽啊！” “劉半仙”的話，讓父親后悔不已，甚至遺憾終生。想想看，那個時代，那個時代的人，在那封建迷信環境長大的父親怎么能不迷信？怎么能不信“劉半仙”的話？父親深信是自己害了孩子，抱著弟弟尸體哭得死去活來！ 那時候，多數人都迷信，父親也不例外，那樣想也沒什么不對。可實際情況則不然，倆弟弟夭折不是父親回來的早晚，更不是“劉半仙”所說的沒“換人子”，而恰恰相反，恰恰是那不靠譜的什么“換人子”要了倆弟弟的命。 那時候科技不發達，再加上農村缺醫少藥，故，迷信活動盛行。劉半仙口中的“換人子”，就是老家一種迷信活動，上世紀五六十年代，我們那偏僻小山溝多數患病的小孩，多數都是被這種迷信活動耽誤了治療的最佳時間而失去了生命，倆弟弟就在其中，就是那迷信活動的犧牲品；若論命，倆弟弟的命那真的是苦，而娘的命則更苦，比黃連還苦上三分！ 　　不僅“劉半仙”那么認為，娘也認為是父親不對，沒能及時趕回，導致孩子早世。因為“劉半仙”說，只要換了“人子”，弟弟的病就好了，但，換“人子”必須要父親在身邊，可弟弟病危時父親偏偏回不來，而倆弟弟的病情又如出一轍，都需要“換人子”，可都換不了，導致倆弟弟雙雙命喪黃泉。這讓娘怎么能不埋怨父親。 　　連續失去兩個孩子，母親的精神受到沉重打擊，幾乎崩潰。每天要做的事兒就是拼命的保護我，唯恐我出事兒；我都五歲了，還吃奶，還吃母親的乳汁；娘整天抱著我，將我摟在懷里。可我呢？感覺渾身不自在，因為五歲都是大孩子了，要是有個弟弟我都能領著滿街跑了。可看娘那傷心的樣子，我又不忍心傷娘的心！怎么辦呢？怎么才能讓娘開心呢？我想啊想，想來想去終于想出個法子，那就是捏泥人。因為若想讓娘開心，莫過于有個弟弟，于是，我想用泥，捏出一個弟弟來。此念一生便一發不可收拾，說做就做。 　　記得最初捏泥人是個雨天，我趁娘不注意偷偷溜出門去，當娘發現時，我已經手捧一團泥巴從院子里跑回屋里。娘心疼啊！急忙為我撣去身上的水，又把我摟進懷，緊緊！ 不知過去多長時間，娘摟著我睡著了，我掙脫“束縛”，悄悄爬起，干什么？我要捏泥人啊！我要捏個弟弟給母親，撫平母親的傷痛，找回以前的笑容。 屋外的雨“嘩嘩”的下個不停，我在屋里忙個不停，忙忙叨叨捏泥人，做泥像。我手捧泥巴，捏啊捏，想啊想！想捏個啥樣的人呢？突然，我想起自己來了，干脆就捏個跟自己長相一樣的弟弟吧？于是我從廚房跑進里屋照鏡子，想看看自己長啥樣，可大鏡子掛得太高我看不著，我就搬來凳子，站上板凳看鏡子里的自己，啊！原來我長得那么漂亮哈哈！ 返回廚房我正式開捏，一場“泥人張”表演正式開場。說來也順利，功夫不大一個泥像就做成了，活龍活現跟真人一樣，跟我的模樣一模一樣。因為，弟弟和我都是一個爹娘，當然要一樣。 當然，這些都是后來我長大了才知道的。 　　突然，屋里一聲喊，我知道，是娘睡醒了，發現我不在身邊，所以…… 我急忙把“弟弟”藏起來，拿到屋外的窗臺上，曬太陽。否則泥像不干不成樣子啊！但，還是讓娘發現了，娘問:“兒子啊！你干啥呢？”我乖巧，奶聲奶氣的回答娘，用手指著泥人給娘看，說娘啊！你不用再傷心了，看，你又有一個兒子，我弟弟，我捏的泥人，多像啊！弟弟長得和我一樣漂亮！ 娘一愣，呆呆的看著，數秒后開始大笑，后又大哭，笑著哭著撲向泥像，高聲喊道:“兒啊！我的兒，你終于回來了，想死娘了嗚嗚！” 我蒙了，懵懵懂懂，朦朦朧朧的感覺，感知，感受著娘的苦衷；分享著娘的快樂。瞬間，我仿佛一下子長大長高，非常驕傲，心里感覺很臭美，臭美自己做了一件非常不錯的事兒！ 　　可能是因為這件事兒，可能是我做泥像，可能是我的愛心感動了上蒼。第二年我六歲上春天，又一個男嬰來到人間，來到娘的身邊，那男嬰就是我現在的弟弟。 弟弟和我長得一樣，和泥像也很像，但，絕不是我捏的泥像！ 弟弟來到人間，雖然我退居“二線”，不再是娘唯一的寶寶了，娘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寵我哄我慣著我，但，娘的精神恢復了正常，久違的笑容又回到了娘，那美麗的臉上，我的心甜的呀！別提多甜了，仿佛吃了蜂蜜，一樣。 長大后，我不止一次的想起此事，想一次，甜一次；甜一次，增長一份，驕傲！ 長大后，我和娘不止一次說起此事，說一次，娘笑一次，哭一場。娘哭那倆苦命的孩子，娘笑我捏泥人時候的傻樣！——于2023年5月中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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