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玉為馬之追夢人——韓子奇 品讀《穆斯林的葬禮》天呈玉雕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品讀《穆斯林的葬禮》（上篇）以玉為馬之追夢人——韓子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玉緣名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人間多少悲歡事，終如昨日云煙飄散而去。</p><p class="ql-block"> 通讀《穆斯林的葬禮》得緣于一次飯局。“天呈，有本小說你應該看一看，內容是和玉雕有關的，適合你讀。”“哪一部？”我略帶驚喜的問，對面的王老師回道：“《穆斯林的葬禮》，里面有關于描寫雕刻的大量內容。是寫一位玉雕大師的人生故事。”……此后，雖沒有立即去找這本書，但一直記著一定不要忘了找時間讀。將自幼愛好的美術職業化已是我的人生幸事，在雕刻工作之外喜歡閱讀文學作品是我的一貫堅持，冀望文學為玉雕賦能添彩。后來從京西第一書攤買到書卻又擱置了許久，在疫情尾聲時終于有心情品讀這部獲得矛盾文學獎的作品。其實，在八十年代電臺以評書連播形式熱播過這部書，那時我年紀小，對這部作品的印象已十分淡漠了。幾十年前，我無法預知自己的未來將以從事何種職業存立于世，幾十年后，沒想到我竟以一個從業玉雕多年的治玉人的面目面對這部書，猶未為晚，而且，在閱讀過程中，對于書中的治玉人梁亦清、韓子奇師徒二人一生以玉為馬、跌宕起伏、充滿波折的命運能夠有所感同身受！書里書外，似曾相識！</p><p class="ql-block"> 作者霍達的寫作風格獨具魅力，被冰心先生盛贊為“現代中國百花齊放的文壇上的一朵異卉奇花，挺然獨立。”冷峻而細膩的文筆，別具一格的敘事結構，引人沉思的悲劇寓言使作品擁有了龐大的讀者群并強烈感染了每位讀者。</p><p class="ql-block"> 打開書，可見每個篇章目錄只有兩個字，分別以玉和月兩條線索交替進行，過眼一遍，給人以詩意的唯美氣質。以34個字涵概50萬字整部小說，全書十五章，另有序曲和尾聲，共十九個單元，玉的部分：玉魔、玉殤、玉緣、玉王、玉游、玉劫、玉歸、玉別；月的部分：月夢、月冷、月清、月明、月晦、月情、月戀、月落、月魂。</p><p class="ql-block"> 全書既有明確的時代背景又有民族背景，對于歷史，從來只有時代抉擇人，而非人可抉擇時代。書中把時間定位于民國初到上世紀六十年代，主人公經歷了從民國直到解放文革的動蕩歲月。身為流浪兒的易卜拉欣隨吐羅耶定巴巴云游傳教，途徑北京同是回族的治玉人梁亦清的玉器坊討水歇腳，因迷醉于精美的玉器而失手打碎了玉碗，拜師梁亦清，以求恕罪，吐羅耶定只好孤獨一個人去徒步朝圣。易卜拉欣是梁亦清的第一個也是最后一個徒弟，為他正式取名為韓子奇，這個名字后來成為名滿京華的玉王，將師父留下的奇珍齋發揚光大，成為與同仁堂和瑞蚨祥等字號齊名的金字招牌。而這一切，若非事發京華、若非小奇子沒有隱瞞他的漢族身份，或者家境良好并非孤兒，那么故事就的徹底反轉，也就不可能引出韓子奇因玉而輝煌，又因玉而消亡的悲劇性結局，風雨飄搖的年代衍生出那么多的是非恩怨。可是人類社會的現實沒有如果也不允許假設，命運都是毫無商量地在現實中發生，遇到誰、成為誰都是那么微妙，機緣所致、時代所致、內心所驅。</p><p class="ql-block"> 不管用當代語境還是書中的故事年代去看書中的一出出一幕幕，每個人的經歷都是帶著悲劇色彩的，尤其是兩代人愛情，有人評論為現代版的梁祝，實不為過。</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玉人與玉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故事得從梁亦清說起，在以漢人聚集的京城里回族家庭只占一小部分，而梁家是徹徹底底純純粹粹的穆斯林家庭，而從事治玉的穆斯林更是少之又少，他為人低調、謹小慎微、手藝絕佳，和妻子育有一雙女兒，天生麗質，聰明伶俐，取名梁君璧和梁冰玉，可見視女同他手中琢磨的珍玉一般。梁亦清是一家的支柱，只知道埋頭做活，玉商用他的活賺了數倍高額利潤，而他卻從未有過非分之想，恪守界限，只干活，不從商。盡管如此，命運還是拋棄了他！他接受了匯遠齋老板的活《鄭和航海圖》，這個定單對于他而言非比尋常，非常有挑戰性，若是圓滿完成，也會因此使他的水準達到一個新的高度，不僅僅是他的職業巔峰，而且更重要代表著信仰，鄭和是回族的英雄，中國的英雄，穆斯林的驕傲，他要通過自己的琢玉技藝讓世上更多的人知道這位杰出的歷史人物。為此，他接下了這單看似艱巨的任務。福禍相依，看似美好的事，卻伴著厄運的到來。日子如流水般在梁亦清那巧奪天工的手里一天天的滑過，他沒日沒夜的帶著徒弟趕工期，在中秋節快到來時，寶船（即《鄭和航海圖》）也快要完成了，梁家聰滿著喜慶的氣氛。</p><p class="ql-block"> 忽然，他感到眼睛有點模糊，由于勞累過度，梁亦清兩手一松，玉船滑落，身軀無力地倒了下去，這可嚇壞了旁邊的愛徒韓子奇，慌忙把四肢松軟的師父扶在懷里，“師父，師父”，梁亦清在徒弟的呼喊聲中醒來。當他微弱的再次睜開眼時，喊著“寶船，寶船”。他看到三保太監鄭和遙指遠方的右臂被摔斷了！這可是《鄭和航海圖》中點睛之筆，整件作品的亮點，七下西洋的方向所指，一臂斷裂，前功盡棄，簡直就是滅頂之災。 “啊！”梁亦清發出一聲撕裂肺腑的慘叫，一口鮮血飛濺出來，染紅了那雪白的寶船！生命在迅雷不及掩耳的一瞬中結束了，玉毀人亡。</p><p class="ql-block"> “師傅，師傅啊！”琢玉坊中回蕩著韓子奇凄厲的呼喚。</p><p class="ql-block"> 遺憾的是，這事業終于沒有能夠完成，他和他的寶船同歸于盡了！他那粗糙的雙手緊緊抱著那艘未曾問世就已損毀的寶船。</p><p class="ql-block"> 對于生死觀，梁亦清之死帶給我們什么啟示？時代發展到今天，人類生活資源豐富，沒有梁時代落后的生產條件也不會經歷太大的苦難。或許更多的人會選擇安樂或安逸的死去，但我堅信永遠會有人死在為自己所追求的摯愛的理想與夢想的路上而無怨無悔。將軍死于沙場，是軍人的最高榮譽，梁亦清將生命耗盡在了水凳兒前，死得其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職業追求和愿意為之奮斗一生的事業。</p><p class="ql-block"> 盡管斯人已逝，然寶船定單的甲方匯遠齋老板浦壽昌卻不依不饒的要按合同索賠，完全不顧從梁手里獲得過巨大利益，無視多年的雇主關系，絲毫不留情面，將梁家的玉器大肆掠走，致使梁家落難，摘下面具，人性的惡此時毫無掩飾，奸商之嘴臉令人唾之。屋漏偏逢連夜雨，韓子奇在梁家最需要之際卻又投奔了匯遠齋，梁君璧因此遷恨于他，視他和浦壽昌同為不仁不義之徒。</p><p class="ql-block"> 殊不知表面的了解一個人總是錯誤的，時間才會證實一切。忍辱負重、臥薪嘗膽，總是那些擔大任、成大事、深謀遠慮的人才有的高端品質，茍且于眼前的人是永遠不會明白的。韓子奇離師門而去匯遠齋，不是不仁不義，而是大義大德。浦壽昌雖是個奸商，卻不乏商業智慧，也是個辯古玉的行家，在匯遠齋的日子里，韓子奇不露聲色，毫無痕跡的將做生意的法門精髓學了個徹底，在和洋人客商接觸中，英語會話也學到了可以交流的水平。最重要的是完成了師父的心愿——琢成了《鄭和航海圖》，而且私下結識了寶船的終極客戶英國商人亨特先生，亨特仰慕韓子奇的技藝，二人互通有無，遂成為摯友，而浦壽昌全然不知這一切。韓子奇學到了前所未有的古玉文化知識，在亨特的暗示下，韓子奇將師傅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落在了寶船底部，完成了師父的生前遺愿。韓子奇不想同師父一樣做一個默默無聞、中規中矩的手藝人，他要做一個成功的玉商，一個志向遠大的人，讓奇珍齋發揚光大。韓子奇完成自己的謀劃目標，告別匯遠齋之時，奸商浦壽昌悔之晚矣，氣急敗壞，恨死了這個“徒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玉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當他再次回到了師門，被君壁大罵不知廉恥，當得知真相后，君壁感動至極，破涕為喜，以身相許。梁亦清生前膝下無子，將韓子奇視為己出，又傳藝于他，此時師父地下有知，一定為小其子完成寶船以及與君壁的完婚感到欣慰。 </p><p class="ql-block"> 韓子奇的回歸使梁家迅速恢復了元氣，回歸后的韓子奇今非昔比，經過在匯遠齋的磨礪，他已蛻變成一個可以稱雄玉界的實力派人物了，之后的十年，奇珍齋名冠北平玉器行，韓子奇安排好伙計和賬房去打理奇珍齋的生意，自己則可以抽身尋訪天下美玉，不惜重金從琉璃廠的舊書店搜覓買回與玉相關的古籍，潛心研讀，批閱作注，如癡如醉，孜孜不倦！</p><p class="ql-block"> 生意風生水起，韓老板搬進了從警察手里買下的原主人玉魔老人的博雅宅。韓太太十年三次懷胎都流產夭折，然而在新居博雅齋誕下了一個肉墩墩的男孩兒，三十二歲的韓子奇熱淚縱橫。</p><p class="ql-block"> 天星出生百天，韓子奇自然要慶祝一番。給孩子慶百歲是自古的一個傳統風俗，民間無不邀客把酒歡聚一番，（行筆至此，筆者不由憶起自己給兒子辦百歲宴席，酒店門口的電子橫屏打著“楊征百歲喜宴”字樣，在酒店大擺宴席，親友同事十幾桌，充滿喜慶氛圍，好不熱烈。）韓子奇自然不例外，可他慶祝的方式不是大擺宴席，而是舉辦了個“覽玉盛會”，將十年心血搜集的奇珍異寶陳列展出，供玉業同仁、社會名流、文人墨客觀賞品評，以玉會友。展而不銷，可見主人清高，藏品之珍。三天的展期，北平城各業界有頭有面的人都來拜祝，車水馬龍，門庭若市。來賓中有各國洋人、大學教授、知名學者……，梁冰玉在一旁用流利的英語應酬著老外。來客在驚嘆之余，留下不少墨跡題詠，其中一幅楹聯更是給韓子奇冠以玉王的稱呼。</p><p class="ql-block">楹聯內容是：“奇技驚天，一脈青藍出圣手；珍藏冠世，千年璀璨聚名廬。”橫批是斗大的字：“玉王”。眾人紛紛夸贊，博雅宅昔日有“玉魔”，今有“玉王”，當之無愧！按當今的話說，此時的韓子奇顯然已是人生贏家，事業達巔峰了，是一個實錘的玉雕大師、玉文化專家學者、珠寶大商家、大收藏家，建造了自己的IP，是個響當當的人物了。然而，有一個人不服，匯遠齋的老板浦壽昌。在展期的最后一天，對于他的不請自來，正欲散去的客人們又回了，好奇的想看看這個高人會說些什么。當他瞅著一件件各個朝代的寶玉，對于他這個資深內行比別人更有資格評論但也更能明白這些寶貝的價值，每一件都是他這個大藏家想得而得不到的，他飽了眼福，但強烈的悔恨、嫉妒、挫敗感涌上心頭，令他感到一陣眩暈，險些栽倒，要知道每件珍玉的輾轉流落都深有故事，其中就有浦壽昌高價售出但再也不可能購回的寶貝，當初他為了得高價，將三件同樣寶貝的其中兩件毀掉，最后一件自然成了絕世孤品，賣出天價，這是只有唯利是圖的無德商人才干的事，他萬萬沒想到這稀世之寶會流轉到如今實力滿滿的韓子奇掌中，已不是十年前在他門下的小伙計了，今非昔比！此時韓子奇為了不在眾人面前駁他面子，說了一些感謝蒲師父栽培之類的話，而浦壽昌也見臺階就下，他可是要面子的人，不然尷尬的就是自己，假心假意的回應了幾句類似“有這樣的徒弟，甚是欣慰”的下場話，其內心極為苦澀。而當初他可是做了對不起梁家的事，這真是河東河西，他的繁華落幕對比著梁家的如日中天。（上篇完）</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 玉渡英倫</b></p><p class="ql-block"> 地球上的人類戰爭從未休止過，而人的執念和所謂的理想也從未休止過。</p><p class="ql-block"> 日本人在中國的侵略，愈演愈烈，北平的人們已經嗅到戰爭的氣味越來越濃，滿城人心惶惶，生活和生意都不平靜了，亨特先生作為知己告訴韓子奇，透過領事館得知政府已把故宮的寶藏做了轉移，說明了事態的嚴重性，老百姓根本不知道戰火即將燒到北平了，刻不容緩。韓子奇無法割舍那些經過十幾年收藏的寶貝，那些藏玉勝過他自己的命。亨特建議他到英國避一避，他可以通過關系弄船票，而妻子兒女以及店里的伙計一大堆怎么辦，韓子奇一開口就遭到梁君璧的拒絕，她一個傳統的中國人，一個地地道道的穆斯林婦女，無論如何接受不了舍棄故土去萬里之遙的異國他鄉，而韓子奇管不了那么多了，時間緊迫，不允許他再猶豫了，不惜舍家拋業，親了親他年幼的兒子，告別眾人，茫然的帶著他的藏玉隨亨特踏上了遠渡重洋的輪渡，而這一去他也不知戰爭的陰云何時散去，何日能歸國，（待續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