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旅小人物（六）

老軍人

軍旅小人物 電影故事 13. 施工? 1973年 5月 丁建明從設備處調到機關營建辦公室，立刻投入到緊張的施工中。他的主要任務是施工材料的供應和運輸保障。編制計劃、運輸調度、隨車檢查，是他工作的三步曲。 在營建辦公室，他又一次向營建黨支部遞交了入黨申請書，表達了一個老戰士迫切入黨的愿望。昨天，劉處長找他談話，對他近段的工作表示滿意，同時透露了支部正在考慮他的組織問題，鼓勵他放下包袱，繼續大膽地做好工作。 “李副營長！您好，我是營建小丁呀! 明天不是安排10輛日野去昌平拉沙子嗎？我準備跟車過去一下，您去不去？好！那咱們一塊兒走，8點準時出發。”丁建明給汽車連李副營長打電話。 李副營長，山東聊城人，62年的老兵，濃眉方臉，說話和氣，平時見了丁建明總是一臉的笑容，但若遇到窩囊事，也會氣沖霄漢。為了加強汽車連的領導，團里決定派他帶領汽車四連進京施工。丁建明與工兵營、汽車連的干部，因工作關系彼此都非常熟悉，由于他工作認真，調度有方，兩部隊的干部，從來沒有把這個兩兜的戰士另眼看待，基本上是丁建明說了算。 第二天，丁建明跟車去昌平拉沙子，坐在五班朱班長的副駕駛位上，兩個人因為都是球迷經常切磋早已熟悉，一路上邊走邊聊。 “朱班長，最近到昌平拉沙子跑了多少趟了？”丁建明問。 “有半個月了吧，單距60多公里，一個來回就是100多，丁助理！有點小事，你跟副營長說說，能不能給我們調換個地方拉點別的材料，就像看一個大姑娘，老看老看就有點視覺疲勞了。”朱班長說。 “這個建議挺新鮮，有點小道理，不過計劃是死的，派哪個班去，那是連里安排的，我可以跟李副營長、溫連長建議一下，解決某些駕駛員的視覺疲勞問題。”丁建明說。 “丁助理！你可千萬別說是我說的啊，這要讓副營長知道了，還不得把我罵死！”朱班長不好意思地說。 朱班長，安徽馬鞍山人，69年的老兵，性格耿直，車技高超，唯一的愛好就是打籃球，一提起打球，就興奮的閉不攏嘴，混身像打了雞血似的得瑟的難以控制。 “每天這么跑，累不累？”丁建明問。 “要說不累是假，天這么熱，你想，在車上一呆多半天，屁股溝子里全是汗水，痔瘡犯了好，好了犯，但是大家從新疆調到北京為總部施工情緒都很高，這比我們在201時，每天爬天山，下天山，不知好出多少倍！在新疆我們和風沙斗，酷暑斗，嚴寒斗，所有的苦幾乎吃遍了，這點苦算什么？”朱班長說。 朱班長開的是首車，車隊出行要照顧全隊，他一邊開車，一邊不斷的從倒車鏡里觀察后邊的情況。 “丁助理，北京的路況多好啊！平坦坦的柏油路，既省勁，故障又少，每天回來還能洗個澡，吃完晚飯還能打會兒球，挺愉快的，也算神仙的日子了，不過今年我就要復員了。”朱班長說。 “是嘛？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都是遲早的事，結婚了嗎？回家后有些什么打算？”丁建明問。 “去年探家結的婚，在老家待了半個月，干打雷不下雨，還沒結上果。咱是農村人，哪兒來哪兒去，回去到公社農機站開個拖拉機，搞好了到縣運輸公司開個大車，我這人要求不高，屬于溫飽型的，差不多就行！”朱班長說。 “你不是愛打籃球嗎？哪天和我們營建來一場，怎么樣？不過我們營建的干部都是一群老大學生，體力不支是常敗將軍！”丁建明說。 “哎！對了，丁助理，我提個建議，營建能不能組織工兵營三個連、汽車連，加上你們營建五個單位，打一場籃球循環賽？”朱班長認真地說。 “這個建議好！比剛才那個價值含量高，我可以跟領導建議一下，不過你們汽車連還行，工兵營好幾百號人，工作太累，每天下工戰士們排著隊唱著歌，看著一個個灰頭土臉的樣子，真讓人心疼，哪還有力氣打球？” “丁助理，你還不知道？咱基層連隊的戰士要是有個文體活動，特別是比賽一類的，高興的就跟過大年一樣，立馬變得生龍活虎，再苦再累也是樂得屁顛屁顛的！”朱班長說。 “這是好事！利用星期天，又不影響工作，還能活躍部隊生活，你等我消息吧！”丁建明說。 昌平上莊沙場是大隊的三產，由專人負責經營管理。戰士們裝得很快，沒用了半小時，十輛車已全部裝完。正準備回返，忽見不遠處有許多學生圍著李副營長，吵吵嚷嚷說著什么。 “丁助理！李副營長請你過去一下，一群學生想搭咱們的車。”一個戰士跑過來對丁建明說。 李副營長對丁建明說：“丁助理，這十幾個下鄉知青，想搭咱們的車回城里，人太多不好帶呀，你看怎么辦？” “副營長，別著急！我問問看是什么情況。”丁建明說。 “同學們！大家都過來一下，你們在哪兒插隊呢？”丁建明問。 “就在那兒！”一個男孩子用手指著遠處山根下的一個村子。 “你們什么時間下的鄉？”丁建明繼續問。 “已經兩年多了。”一個女孩回答。 “平時多長時間回一次家？” “三個月。” “父母都是做什么工作的？”丁建明繼續問。 “我父親在外交部工作。” “我父親在燃化部。” “我母親在供銷總社。” 知青們爭著報著自己父母的工作單位。 “喲！還都是國家機關干部的孩子，想家嗎？”丁建明問。 “當然想，我們每天除了下地勞動，沒事老是在想！在這兒我們已經等了兩個鐘頭了，沒見一輛汽車過來。”一個大眼睛的女孩對丁建明說。 “上次回家，我姥姥就已經病重了，這次回去不知還能不能見到她。” 說著，女孩的眼淚落了下來。 “解放軍叔叔！幫幫我們吧，如果今天搭不上車，我們還要再走五里路回村子，明天還要過來等。”一個男孩說。 “同學們，大家不要急，我們商量一下好嗎？”丁建明說。 丁建明轉過身對身邊的李副營長說：“副營長，這是一個特殊情況，還都是一群國家機關干部的孩子，下鄉知青也很苦，還走了這么長的路來搭車，我們想想辦法，盡量幫助他們一下。” “我們自己人加上工兵營的戰士已經不少了，知青確實有點多，另外北京交警對車廂載人查得很嚴，一旦查著了也是很麻煩的。”李副營長說。 “副營長，我提個建議，我和戰士們都到車廂去坐，軍人執行任務交警查得不是太嚴，把副駕駛位全部讓給知青，您也到車里坐，我在首車，如有情況我以總部的名義去交涉，相信交警會理解的，哪有人民軍隊為人民辦事被查扣的，您說呢？”丁建明說。 “那好，就這么辦，二排長！按丁助理說的辦，上車！” 李副營長下了命令，所有人員各就各位。臨出發，丁建明又對每輛車做了檢查，看到知青都坐進了駕駛室，戰士們在車廂里坐好他才放心。他自己坐在首車的車廂里，拍了一下車頂，示意出發。 回京路上，雖然多次遇到北京交警，卻總能平安無事一路順風。車隊到了德外馬甸，知青們下車了，馬上可以回家見到久別的親人了，大家一個個喜形于色，紛紛跑到駕駛室跟戰士們打招呼：“解放軍叔叔再見！” “謝謝解放軍！” 那個上車前，眼淚汪汪哭訴的大眼睛女孩，喊聲最亮。 還有兩個知青問丁建明：“解放軍叔叔！如果下次回家再碰到你們，還能搭你們的車嗎？” 丁建明看了一眼李副營長，笑著說：“軍民團結如一人，試看天下誰能敵！” 知青們高興的走了，李副營長對丁建明說：“丁助理，今天奇怪了！平時就是不載人，警察也少不了來攔車，今天有點邪門！” 丁建明笑著說：“一到路口紅綠燈，我就站起來向過來的警察敬禮，請多關照！他能好意思攔咱們車嗎？這叫主動出擊！” 營建組織的施工部隊籃球賽，正如火如荼地進行著。今天，是聯賽的決賽，由工兵六連對汽車四連。 工兵營早早派人占據了大半個球場，他們仗著人多勢眾，大有奪冠的氣勢。球場上，雙方你爭我奪互不相讓異常火爆，場下拉拉隊的呼喊聲更是一浪高過一浪。經過五十分鐘的鏖戰，汽車連先贏后輸，最終敗給了看似灰頭土臉的工兵連，氣得李副營長在場外怒罵道：“豬，簡直是惷豬！煮熟的鴨子還讓它飛了！”氣得甩手而去。 賽后，丁建明見到滿臉汗水的朱班長，說道：“五個單位拿了亞軍，知足吧！” “不行不行，丁助理！后半場打得實在臭，讓副營長罵得我兒子不兒子，孫子不孫子的，嗨！太丟人了！”朱班長氣惱地說。 “副營長罵你什么了？”丁建明故意問。 “蠢豬！打球打的就是配合，集體主義讓你打成了個人主義，不輸才見鬼呢！”朱班長學著說。 “行了行了，總的看打得還是不錯的！不過打完就算完，天上哪有不落的太陽，別把情緒也帶回老家去！” 14. 新友 1973年底，因為工作需要，丁建明和李玉生沒有復員繼續留隊。 今天是星期天，兩個人從工地回到機關宿舍。 砰！砰！砰！四樓宿舍傳來一陣敲門聲。 “誰呀？”李玉生問。 “我！” 李玉生打開門，一看是美女張霞。 “李助理，就你一個人？丁助理在嗎？”張霞問。 “他到收發室去了，一會兒就回來，你進來等他吧，我去洗幾件衣服。” “你忙！”張霞說。 丁建明的床鋪收拾的整潔干凈，雖說是機關兵，但被子疊得方方正正，一看就知道是對自己要求很嚴的老兵。桌上整齊的放著幾本書，還有一個用鐵絲編的玻璃鏡框，里面夾著一張陽光漂亮的女兵照片。張霞拿起來端祥著又輕輕放回原處，心想，這一定是丁建明的女朋友吧？多漂亮啊！她又拿起桌子上的歌曲集《長征組歌》隨便翻著。忽然，從書里掉出一封沒有信皮的信，她下意識地看起來，但是越看越緊張心情越發沉重，直到眼睛模糊的什么也看不清了。她怕丁建明回來，趕緊把信折好放回原處，快步出了宿舍門。 回到二樓女兵宿舍，張霞忐忑緊張的心仍難平靜。她心想，丁建明平時對我們女兵，總是不近不遠，不冷不熱，話語不多，也從不跟我們女兵單獨打球，偶爾開句玩笑也適可而止。憑直覺，她覺得丁建明除了個人優點外，還是個自尊自律非常理智的人。她特別注意到那封信末尾的一句話：愿你再找一個疼你愛你的當兵的女人。平時對丁建明的好感，今天第一次對自己提出了一個嚴肅問題，我配得上他嗎？ 衛生處五個月的借調工作馬上要結束了，張霞希望在回181醫院前，能再見到丁建明一面，哪怕不說話，就是遠遠地看他一眼也心滿意足了。可是她的心愿落空了，丁建明己經回營建工地了，她只能等待下次的借調機會。 緊張忙碌的施工，讓丁建明休息不好，加上工地的蚊子特別多，他病倒了，躺在工棚的單人床上，一會兒熱得滿頭大汗，一會兒又冷得渾身發抖，身上蓋著兩條被子也無濟于事。他一個人勉強跑到工地衛生所，一檢查得了瘧疾，立即被送到了181醫院傳染科。 “喂！你好，是后勤部營建辦公室嗎？” “是呀，請問找誰?”李玉生問。 “請叫丁助理接電話。” “你是張霞吧！我一猜就是你，我是李玉生，建明上星期就生病住院了。” “住院了？什么病？住哪個醫院？”張霞急切地問。 “得了瘧疾，就住在你們181，你怎么還不知道？他沒告訴你嗎？快去看看吧，也許這會兒正需要你呢！” 李玉生早就看出兩人的不尋常關系，那是碗底的豆子粒粒在目。 在181醫院護士站，張霞查到了丁建明的病房，推門徑直走了進去。正在床上看書的丁建明見是張霞進來，立刻緊張的大聲喊起來：“出去！快出去！” 張霞不明白丁建明為什么會對她發這么大的火，只好退了出來。第二天上午，醫生查過房，她再次去病房看他，丁建明如出一轍，又被轟了出來。在醫院的走廊上，張霞碰到了同宿舍的內科喬護士。 喬護士問：“張霞！瞧你那愁眉苦臉的樣，怎么了這是？” “后勤部丁助理在傳染科住院，我去看他，他不讓進，還把我轟出來了，真是氣死人！”張霞嘆氣地說。 “跟我來！”喬護士拉著張霞一起來到醫辦室，向值班的李醫生打聽丁建明的情況。 “你們問得是丁建明？他現在恢復的很快，已經基本上痊愈了，后天就可以出院。” 李醫生說。 “還會有傳染性嗎？” 張霞問。 “那是不會的。”李醫生說。 聽到李醫生的話，張霞忐忑不安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哎！他是你們什么人，值得你倆這么關心。”李醫生問。 張霞鎮定地說：“他是后勤部丁助理，我們是戰友，關心一下不行嗎？” “我見他是兩個兜的戰士嘛！也是助理員？”李醫生問。 “李醫生，您別衣帽取人，他可比有些四個兜的強多了，干部有時也得聽他的！”張霞不滿意地回敬道。 出了醫辦室，喬護士對張霞說：“我先去病房會會這位丁助理，你下午再過來，我保證讓你順利進門！” 喬護士敲了兩下房門，進去后發現是一個年輕帥氣的小伙子，正半躺著坐在床上看著書。 “丁助理，我是內科喬護士，張霞讓我過來看看你，怎么樣？病好點了嗎？”喬護士問。 “好多了，沒什么不舒服的感覺。”丁建明說。 “那就好，張霞來看你，出于對戰友的關心，你怎么還把人家轟出去了？架子是不是也太大了！” 喬護士說。 “喬護士，我一個普通戰士，有什么架子，我得的是傳染病，住得是傳染科，我是怕把病傳染給她，你看這門上還貼著《傳染病房閑人免進》。”丁建明說。 “我不管你倆現在什么關系，就是外人也不能這個態度吧？你大喊大叫的把人家轟出去這像什么話！我告訴你，她可是我們院的‘院花’，你對人家要放尊重些！” 喬護士生氣地說。 “你也是老兵了，見女兵讓三分，你怎么連這個道理也不懂，我看你倆不是什么簡單的戰友關系吧？好！今天不交代也行，下午張霞過來看你，你可以保持立場，但要改變態度給人家道歉，放著別人我絕不會饒他！” 喬護士說。 “喬護士，我這病好了還能傳染人嗎？”丁建明問。 “傳染誰呀？想傳染也行，得請只蚊子幫忙，李醫生說了，不但不會傳染，還請你丁助理后天出院！” 喬護士的一通批評，讓丁建明的臉上火辣辣的好不自在，但也浮出一絲欣慰的笑容，心想：“這護士真厲害！今天可算惹下了！” “謝謝喬姐！”丁建明說。 “我有那么大嗎？”喬護士說。 “那就喬妹子，謝謝你啦！”丁建明尷尬地笑著說。 “等把你倆的事說清楚了，再好好謝我吧！“ “我倆是機關的普通戰友有什么事？”丁建明說。 “裝？再給我裝？”喬護士邊說邊笑，歪著頭出了病房。 下午，張霞來到丁建明的病房，丁建明就像一個挨了訓的小學生，馬上坐起來，滿臉堆笑的對張霞說：“都是我不好，上午喬護士非常嚴厲地尅了我一頓，請你原諒我這也是為你好，你想想，如果真的把病傳染給你，那我可就成罪人了，讓部里人知道后勤部一下子出來倆瘧疾多丟人呀？” 張霞一聲不吭，拿起桌上的暖壺打水去了。一會兒回來，還帶回幾個紅彤彤的蘋果，坐在凳子上若無其事地削起來，自語道：“真是好心當了驢肝肺！” “張霞，這一年是我人生中最悲摧內心最痛苦的時候，你三番五次的來看我，我很感謝戰友的關心，但我不明白，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這連李玉生都看出來了，你一個軍首長的千金，人又漂亮，我一個大頭兵，哪兒哪兒也配不上你，何況還是一個緩期執行即將復員的戰士，我從不敢往那方面去想。”丁建明說。 “得了得了！甭解釋了! 你還真病得不輕，今天看在喬護士和李玉生的面上就饒你一回，你住院了，為什么不告訴我？最起碼我還是你的戰友加徒弟吧？你告訴院里哪個護士不行？這可好，讓我滿世界的找，最后還鬧了個樓上樓下。”張霞越說越生氣。 “丁建明，你給我聽好了！我現在是鐵板釘釘，搖不動也拔不走了，你說怎么辦吧！”張霞繼續說。 丁建明聽了，心里一陣慌亂渾身發熱，但穩過神來又像是吃了蜜一樣的甜，他試探地問張霞：“你說得是真心話？我聽得有點發暈，你可別嚇唬我！” “上個月，我到宿舍找你，人沒等著害得我還哭了一鼻子。在等你的那段時間我認識了一個人，雖然他只是一個兩個兜的戰士，但他正直善良，品行端正，過去只是好感，但是從那一刻起，我就覺得不對他好都不行了，我想做那個當兵的女人。” “像我這樣一個所謂的‘院花’，窮追一個無職無權的兩兜戰士，真叫人笑掉大牙，可我愿意，也決不后悔！”張霞堅定地說。 丁建明心里清楚，張霞一定是看到了李紅英的那封遺書，他沒有怨她，反而從內心欽佩她的坦誠和直率。他從床上跳下來，把張霞拉到自己的懷里：“張霞，對不起！委屈你了，都是我不好！” 張霞哭了，哭得十分傷心，似要把壓在心底這兩年的情怨都發泄出來。丁建明用手絹擦拭著她臉上的淚水，他從心里感覺到一個女孩平時送給他的那份善意、微笑和期望，他覺得這幸福來的太快。 “這兩年在機關的接觸，實際上我也挺喜歡你，雖然我是一個兵，但我不是鐵板一塊，又硬又涼，也看出你對我的好意，那時我已經有女朋友了，不能再有非份之想，現在情況變了，你心里有我，我心里也有你，從今天起我一定會對你好的！”丁建明說。 “我到衛生處的第一天，看到樓道里你和干部們打球，水平高不說，人也精神，笑起來可親了，我不相信后勤部還有這么帥的戰士。后來聽說你是從成都調來的，我們陳處長也經常夸你，說你是個干部苗子，我就特別注意你。”張霞說。 “我可沒你們處長說得那么好，我就是一個普通的機關兵，一個小人物，但我無論走到哪兒，在連隊在機關，都沒有忘記一個戰士的責任和榮譽。”丁建明說。 “你的聲音怎么那么個，就像廣播學院出來的特有磁性，聽著就是一種享受，你還記得嗎？有一次我和放映員小連，早晨在你辦公室外偷聽你讀報紙被你發現了，你一句話把我倆全嚇跑了。”張霞說。 “我說什么了？”丁建明疑惑地問。 “喊報告，別偷偷摸摸的！”張霞學著說。 “從那以后我就特愛聽你講話，這可能就是一種暗戀吧？你能感覺到嗎？” 張霞問。 丁建明用手指敲了一下張霞的腦門說：“這輩子我也不知道自己走了什么運，修了什么福，或許是天命吧！老天爺眷顧我的多災多難，走了李紅英又來了張霞，恐怕我這輩子過不好。你和我的女朋友怎么那么像，人漂亮不說還都是‘院花’，她個子一米六五，你也一米六五，她在183醫院，你在181醫院，還都在醫務處，性格也如似一人，真乃幸哉幸哉啊！” “瞧把你美的！真是的，你哪輩子燒得高香，找了這么好的兩個女兵！”張霞說。 “我在營建時，知道你回181了，心想你要是知道我住院了，還不來看看我這個戰友師傅，那時還不敢去多想，又怕傳染給你心里特矛盾。現在病好了，窗戶紙捅破了，關系也升級了，就是矛盾轉化的有點快，跟不上形勢！” 張霞睜著大眼聽著、哧哧笑著。 “哎！張霞，你說多有意思，上午喬護士尅完我，臨走還給我撂下一句話。” “她說什么了？”張霞問。 “如果你們倆那個了，別忘了謝我啊！”丁建明說。 “是嘛？她是怎么知道的？她又不認識你，我又不經常在院里。”張霞說。 “也許是猜測吧！別忘了，女人的第六感官是很厲害的！” “看來，我們醫院的五官科得改名叫六官科了。”張霞笑著說。 “咱們是戰士，今天我以老兵的身份跟你說，不管在機關還是在醫院，平時行為舉止一定要注意，少接觸，特別在機關不要不拘小節，我倒不怕，撐死年底走了但不能影響你。”丁建明說。 “我知道，丁大助理！” “后天出院你也不要送我，機關有車接，省得惹閑話，以后沒事不要給我打電話，要打千萬不要用分機，晚上用市話直接打營建辦，玉生跟我一個屋，他不會對不起老戰友的！” 丁建明囑咐說。 他知道，張霞已經離不開他了，后天她一定會在窗戶里目送他出院的。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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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旅小人物（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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